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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
第十六章
秋萍竟然跟换了个人似的。颀长的鼻梁,圆润如樱桃的小嘴唇,配上那洋娃娃一样好看的脸袋,真是漂亮极了。尤其是穿上那刚买来合乎时宜的韩式服装,就更显出她的与众不同。她可高兴坏了,两个美丽的酒窝镶嵌在脸上,久久不褪。她深切的知道,所有的感激之言对他讲已是腻耳,她就只好把这份恩情铭记在心里,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来报答。
她去省城上学,他却没有送她,只把她送上火车。他想让她自己锻炼锻炼,以后的生活毕竟是单独一人的来来往往,他这样做未尝不是好事。她走的时候,心情不错,看来积存十多年的心理疾病彻底摆脱了。而田忠义还有些后悔发现的太晚,让她忍受了太多本不该她去忍受的。但事已至此,他相信她会更加珍惜每一次机会的,就如她坐上火车时说的那句话:爸爸,我若是不给你争气,就绝不会回来看他的。她长大了,外边的世界很精彩,正如鸟儿长大要学飞一样,但愿此行她会走好每一步的。
从候车室出来,田忠义就急急忙忙的往静雅食品厂里赶去。过去的往事早已随风远去,他不再追究。在他的第二次生命来临时,曾经立下誓言,哪个不让他们父女好过,他就不会善罢甘休的,纵然拼上这条老命,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固执,越来越古怪了,也许以前是自己太软弱了。
狭路相逢的却是昔日亲人。
食品厂的老板竟然就是他的三女儿田静。这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当年的矛头丫头摇身一变却成了老板成了“敌人”,真是世事沧桑,人生难以预料,不愿发生的却是接二连三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田静接待田忠义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进行的。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简直就是对自己身份的一种不尊。她想‘你算个什么东西,看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知道是在死亡边缘挣扎着的活像非洲的难民,到食品厂要吃的算是找对地方了。’厂区的很多人也都吃惊地看着这个怪人走进办公室,舌头也就闲不住了,炸开了锅。
田静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兴趣,给自己沏茶,在老板椅上坐下开始翻阅报纸,好像跟没他这个人似的。
他对田静的冷漠表现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也不气恼,熟悉了办公室的环境自己找个沙发坐下,开门见山地讲起秋萍如何的苦命,如何的躲避男人的目光所从事的体力活。不等他讲完,田静就想翻脸了:你准是喝马尿多了到我这里说胡话,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更不清楚有个什么瓶子麻子的,如果你现在走还有时间,若不然。鼻子哼了两声:休怪我对你无情。
倏地,一股无名大火从心底迸发出来,他咬牙切齿一连串地说:有生理缺陷怎么了,难道就不是个人吗?你受过别人的冷落和白眼吗?要想公道你必须打个颠倒,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的心情将会怎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也是初为人母,对待自己的孩子也这样吗?难道就没有一点仁慈之心吗?
田静眉毛一扬,被他咄咄逼人的震住,心也慌了,更是没有了一点主意。他所说的她也都非常的清楚,万一他不走就在这里折腾惟恐发生意外,自己的脾气自己也很清楚,于是慌乱地拨着电话。
两分钟之后,进来两个壮实的保安。
他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倔强地说道:怎么,仗着你们人多,以为我就会害怕?告诉你们,什么样的场面我没有见过。首先声明,我来这里不是打架的,只是想跟你们讲讲你们到目前还不懂的道理,免得以后遭老天的报应,到那时再找我,恐怕谁也救不了你们,倘若你现在凭良心来好好的经商,我保证你不会出什么乱子,否则……
够了,够了,闭上你的臭嘴。田静跳着叫着。
两个保安把他揪出了门外。
田静在办公室里坐卧不安,来了电话也不接听,一不小心又把桌子上的一瓶墨汁碰翻在地毯上,那地毯马上变成了大花脸。田静急燥的抱住一杯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思来想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秋萍的那点事情她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还知道她已经旷工一周多了,人事部昨天对自己说要开除她的。让田静一直静不下来心的不是秋萍,恰恰是因为田忠义。她发觉他和自己的父亲长得有相似之处。可是父亲不是已经死了吗,亲眼看到被埋在地下永远的去了。继而一想,肯定是错觉,就如同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一样,人也是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倘若是双胞胎,肯定也会有一些细微的区别,起码性格上会有明显的差异。这样安慰着自己,担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怒火几乎把田忠义的肺给气炸。骂他们狠心,早知道他们如此的狠毒,真恨当初就该把他们捏死或者扔弃喂狗,留着成为气人的祸根。人终究是人,赤身来到世上,没有几个人能预知自己的未来的,他把牙齿咬的山响,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这件事情暂时先放一放,等候时机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田忠义依旧干着捡破烂的行当,虽然肮脏与劳累,但是他已经把捡破烂当成一种职业,当成了一种乐趣。他发觉自己的生活已经离不开那些玩意了,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思进取,在走下坡路。白天,他是一个十足的破烂王,走到哪里就捡到哪里;晚上他却成了一个活动家。江宁市他以前的生意上也有一堆朋友,那些商人朋友对他多半是持怀疑的态度,他们也早就认为他已经死了,现在冒出来的肯定是个假的想勒索钱财,即便就是真的,瞅着他的穷酸相,又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也都淡漠了他,疏远了他。
这些人的态度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思想上的重创。他的心情糟糕透了,大骂人性的弱点,其实这个弱点是许多人都逃避不了的。一连许多天,他的心情一直就处于萎靡状态,没人安慰,少人照顾。为了驱赶胸中积郁的愁闷,这个下午他哪里都没有去,而是躲进一个酒馆里打发时间,发泄怨气。但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女服务员好心劝他少喝一点儿,他却是怒斥服务员事儿太多,呵斥完了对着服务员又是猛的一阵解释,搞的服务员苦笑不得。
无意间,酒馆对面的一瞥让他竟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震颤了,竟然忘记了喝酒,忘记了呼吸,凝神注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街对面的公用电话旁,有个乡下老者摆了个修鞋摊,摊子前围坐着五六个等待修鞋的人,只见那老者不停的擦汗,生意太好而忙不过来。
忽然见他从腰里取出一个小匣子在耳边叽咕,田忠义以为是收音机,等他看清楚过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新型手机,不多时候,一个老太太骑着电动三轮车在老者面前停下。
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随手扔了钞票就朝外跑。
老太太看上去要比老者苍老的多,那牙齿已经掉的所剩无几,说起话来直跑风,她说: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出门有一段时间了。递上去一个饭盒:我熬的鸡汤趁热喝吧,剩下的活就由我来做。
俨然他们是一对恩爱的老夫妻。
田忠义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一对农村的老夫妇修鞋子竟然还配着时下最流行的高级手机。其实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对于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老者乐呵呵地说:我看还是先把手机费缴了,不然马上就要停机。
也行,就打的过去吧。
田忠义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里所有的不快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为无有。
翌日,他的酒醒了,躺在床上不觉又回想起昨天的一幕,那一幕给他带来了震动与鼓舞,一想起来昨天见到的那一幕就心情高涨,激情满怀。眯着眼睛朝外边望了一眼,意外发现门缝下边有一封信。
会是谁呢?
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的地址,何况自己现在的确不认识几个人,翻来覆去的琢磨着。
陆胜利?
他有永远也忙不完的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写信,自己也没给他留下地址。秋萍的学业繁忙,似乎又不大可能,她若是想家就会回来的。一骨碌爬起床捡起地上的信才发现真的是秋萍写来的,只见信中这样写道:
我最亲爱的爸爸,您好吗?
离开你,我的身边总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每当夜深人静的之时,我都感觉到寂寞空虚与无聊,本来我不该有这种心情的。但是女儿好想和你在一起,给你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帮你捶打累了一天的脊背,现在女儿却是不能,已经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随心所欲,那样你就会生气的,对吗?每当想起你的深深教导时,我的心中就会产生一种无比的动力,考试已经结束了,我已经顺利地通过了分数线,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学生,爸爸,您看到这个消息,我想您一定会为女儿高兴的。
每当看到您惆怅的眼神,女儿真后怕您从此一蹶不振。其实,您不用太在意,您所经历的不过是个小小的挫折而已,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的能力,我不知道你以前如何的风光,只想你现在不要消沉下去,女儿相信您的能力,重新找回自信,成为昔日的您,或许您比以前活得更加的潇洒,真的,爸爸请相信女儿,相信自己。女儿无法在您身边尽孝只能在远方真诚的祝福您,祝您平安,坚强的面对生活,就算是为了女儿,好吗?
顺祝
安好
您的女儿:秋萍
念完信,他激动的眼眶中结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一边轻声呼唤着秋萍的名字,一边又爱不释手地连读几遍。看完,情不自禁地笑着说:真是好样的,萍儿,爸爸没有看错你。
电灯的光本来就很弱,又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照的房间里的事物都昏暗模糊。他打开尘封的窗户门,原来窗外的天空其实很美。这是他在有第二次生命时第一次才觉察到的。以往,他除了起床后走到门外看天下不下雨之外,实在是没有留意过天气,近半个月来,老是那样的风风雨雨没看见过好天气,可是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满屋子的太阳,到底已是春天了,一晴就暖和,压抑的心一下子也跟着开阔了许多。
他决定今天给秋萍邮寄生活费,匆匆扒了几口昨晚上的剩饭就去了车站路邮局。
邮局的附近,他被一个女孩子拦住了。
叔叔,能不能帮帮忙。一口很浓的南方口音。
他打量着女孩,和秋萍年龄相仿,暗褐色茄克衫,红色的直筒裤,脚上是一双满是泥土分辨不清颜色的运动鞋,清秀的面庞现出焦灼与无奈的神色。
他是个直肠子,忍不住问道:有事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的身后又蹿出一个女人来,朴素的装束,长得和女孩子是一个版本,她的手中紧攥着一个黑色的看起来非常沉重的塑料袋子。
女人低声问:老大哥,我想打听个事儿,您经常在城里头转悠见的世面也多,金属物品能不能办理邮购业务。说完惊恐的东张西望,显得极不自在。
什么金属?他有些不明白的问。
女孩靠近他,伸开拳头,有一团被汗水洇湿的纸巾裹着神秘。那女人也尽量使自己的身子向前倾着不使第四个人看到,搞的神秘兮兮,紧张兮兮的。
见没有人注意,女孩这才小心翼翼的把纸巾打开,那双手颤抖的厉害,田忠义屏住气等待着将要揭露的秘密。
那是一个条形状,浑身黄灿灿亮晶晶的金属块。
女人给她的女儿递了个眼色,她的女儿迅疾的重新包好。
女人低低叹息着说:我们母女俩个是外地来江宁打工的,一时没有找到工作就只好跟着老乡们去了工地,这东西是我们在工地上挖出来的。
他怀疑地看着他们母女。
女孩补充着说: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商量吧!
因为出入邮局的人时不时的朝他们瞟上几眼。
他伸手指了指:我们就去那边的电话亭里。
女人顺着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看见他说的电话亭,连忙问: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前边。
母女两人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程,走到一排磁卡电话亭前,周围也有人,但是不多,没有人注意他们的。
女孩的胆子比刚才大了许多,把金属拿给他。他在手里摆弄着,对这玩意一窍不通,所以就看不出主贵的地方。
我们当时挖出个瓦罐子,里边一共有二三十块。
女人从塑料袋子随手摸出一张泛黄的裱纸:我们都没有念过书,麻烦您就给看看吧!
黄裱纸上隐约可见朝年间等字样。他让她们把纸收拾好:我也没有邮寄过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到邮局亲自问问吧!
女人见他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哭丧着脸说:大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们家里穷,出来打工挣钱供养她上学,辛辛苦苦干的工钱一分钱也没有拿到,如果不马上离开江宁市,工地上的那帮人是不会轻易就放过我们的,他们一定说是我们偷了他们的东西。
女孩好像很害怕,干脆抽泣起来:叔叔若是能帮我们离开江宁我们愿意送您一块做为报酬。
是的,我们现在只想坐火车回家,只要您能帮忙,我们绝不会亏待您的。
女人附和着,像模像样地摸拉着眼皮子,并没有挤一滴眼泪,只是隔着指缝在观察田忠义的一举一动。
暝暝中,他发觉和她和自己有同病相连的地方,渐渐的动了恻隐之心。他这个人最大的弱点是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掉眼泪。于是,他慷慨地说:你们两个回家需要多少路费?
一个人是二百五十二,两个人一共是五百零四块。女人扳着指头说。
他一下子嗑出裤兜里的‘老底儿’,总共才有五百块。犹豫了老半天还是果断地塞给女人:我也只有这些了,你们赶快走吧,这里不便久留,从这条路一直向前走见到一个雕塑像向右一拐就到车站了。
那女人此刻倒是变得大脾气了,在手指上蘸些口水,毫不含糊地数起了钱。
女孩子激动的把手里的金属块递到他的手里。
不,不。他连连后退:这是你们的,我不能要,出门在外,谁能保证就没灾没难的,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女孩坚决不同意,硬是把金属块塞进他的手里。
拿着吧,刚才有个老太太要买这些金条,我们就没有舍得卖给她。您是个好人,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的。我们会永远记住您的。冲着身边的女人喊叫:快走了,连命都快没有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数钱。一把拉着女人离开电话亭,眨眼的工夫就没有了踪影。
不是去车站吗?怎么会向左边走哩?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并开始怀疑手中的金条,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第十七章
为了验证事实,他来到一家首饰加工店。
店老板是个老考究,戴上花镜,拿个放大镜仔细的探究一阵子胸有成竹的说:假的,这是假的。
什。。。。。。什么?你说什么?
田忠义口吃的说:假的!你怎么会知道?
店老板很有经验似的把那块金条搁置嘴中轻轻的咬了一下,让他看。牙咬过的地方有几个痕迹,清晰可见。
你瞧,这是个锡块,上面被镀了金色漆,这是骗子惯用的伎俩。他们使用的手段很多,我曾经鉴定的有戒指,耳环,还有金元宝,有时只要人们稍不留意就会大上其当,被利益熏心的人无论拿什么东西都可以让他们上当。
妈的,上当了,竟然是个骗子!
他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店铺。
好一个打工上学,该死的骗子?他猛地给自己一记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自己一时救人心切哪里顾得上去琢磨骗子的谎言。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许多破绽。首先是那个女孩子是穿着也相当的新潮时尚,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穷人家的孩子,那份机灵劲儿,再者就是女孩说自己因为家里没有钱上大学才出来打工的,但是女孩子是认识字的。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掉进他们两个人事先已经设计好的陷阱里,是他们利用了他的弱点才得逞的,
可恶,真是可恶。如此简单的骗局自己都识破不了,真是可笑之至。
在白河大桥,他把‘金条’扔到了河里。想去找两个骗子去,谁知这会儿又在哪里招摇行骗哩。可是白白丢掉秋萍的生活费,心里实在不甘。就一路走一路四处寻找。一直到了中午,他在也没有力气了,他找的很盲目。江宁市恁大地方,随便藏个地方,你就休想找到。他顿时感到脸上一阵灼热与刺痛,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脸皮子还热了,或许是为自己感到羞愧吧。
秋萍的生活费泡汤了,但钱还是要寄的,他决定把院子里堆的一摞废品全部清理掉。
在收拾一堆烂鞋子的时候,从一只旅游鞋里滚出一个小手绢。他随手翻开来看,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一个金条,和上当的那块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一块上多了一条龙和一条凤凰。他快要笑破肚皮了,心想今天真是掉在金窝里,这种‘金条’怎么泛滥成灾,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故意的捉弄自己。虽然方式不同,但换汤不换药罢了。
他撇嘴笑了笑,学起老考究的样子也把金条搁在嘴中,生怕看不见痕迹,把啃骨头的劲儿都聚集到牙齿上,哏得牙齿生疼不使劲了才拿出来,奇怪的是并没有留下一丁半点的痕迹。这可邪门了,难道是自己的牙齿不够锋利吗?又试了两次,仍旧是老样子。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