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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巷-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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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票儿呵!姥姥恍然大悟,以为她明白了。
王胡庆一言不发,死定在沙发上,无比仇恨地盯着茶几上的电话机。可是它却一夜未响。
早饭、中饭、晚饭都没人吃,姥姥显得忧心忡忡。
教练选派的人来了。于连生立时涨红了面孔,冲王胡庆来了:“你干吗?现在我能走吗?这时候走了,我还叫不叫人!
我……“
王胡庆无奈,只得看着他叹气。
忽然—;—;电话铃响了。一屋人蓦然噤住了声息,心脏同时都停跳了一瞬。王胡庆第一个醒转过来,跳起来伸手抓起电话。
是桂荣。她上医院做最后一次全面复查。电话是从医院打来的。
“杨杨呢,我跟杨杨说两句话—;—;”
“杨扬……不在家。”
“上哪儿了?”
“……她,让人拐了。”王胡庆说完就后悔了,不该让桂荣知道。
“啥?”桂荣急了,“谁,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可能谁跟我有仇……”
那头啪地撂了电话。
中间换了一路车,桂荣直接奔王慧家来了。拐过一个路口,她忽然看见王慧家不远马路边一辆旧轿车急刹车停下,车门砰地打开,一个孩子被从车门里推出来。她看清了,那是杨杨。没等反应过来,一愣神功夫,又见车里的家伙好像不甘心,一把又抓住杨杨,随即她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朝杨杨脸上划下去……
“抓坏蛋啊—;—;”她声嘶力竭大叫一声,嗓音都已经喊劈了。拿刀子的手一顿,接着车里便慌急一探,孩子趔趄出好几步摔倒在地。车门也顾不上关,车便启动了。桂荣迈着虚弱的步子迎车跑上去,一边大喊着:“抓坏蛋啊!胡庆胡岩—;—;坏蛋在外头!……”
车子速度加快,左扭右拐躲着她,企图夺路而逃。然而桂荣迎面拦着。当她发现车子不会停下来、下意识地想往边上闪一下时,汽车也正往这边一扭想躲她。很沉闷地一声,她一下被撞出两三米远。在她瘫软倒地;车轮醉汉样跟上来之前的一瞬间,她看见杨杨正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苍白失色,却并未有创口一类划痕—;—;这是这一世界很欣慰地留给她的最后一个视像……
48
在殡仪馆里与桂荣作最后告别的时候,她正躺在一辆特制的金属平板拖车上,面容安祥。尽管极力控制,但泪水还是一阵阵涌上王胡庆眼眶。他跟桂荣尽管平时贫嘴斗舌、贬损无拘,但内心里,对她磊落坦荡的高厚人格他是十分敬重的。她没心没肺、无羁无束,那却正含容着她独特的人生方式。“插花戴柳我自爱,凭人拍手笑路旁”—;—;说她乖戾也好、疯张也好,我行我素,她生命里闪烁着反叛中庸的快乐与明亮。然而现在,明亮却已凝止、却已黯然。她,已和左边那个没牙的老太太、右边那个也许留了几张份额相等的存折给儿女们的老干部,躺在了构造相同的铁床上。等待他们的将是同一只焚化炉。无论天才还是庸夫,死亡抹去了一切区别……
昏昏沉沉、一连数日,大宅躺在床上,魂魄业已坍塌,意志与意识都已从他身子里涣散消失。
王胡庆夫妻打发了姥姥来照料他的起居饮食。姥姥的善良与耐心,终于把他的游魂一点点唤了回来,渐渐他耳朵里有了声音,眼睛里有了视像。意识渐渐清晰起来。然而,这却又把他投入了另外一种更为深切的痛苦之中。小小家屋过去是那样狭窄,现在却显得这般空寥。景物依然,伊人已去。窗帘、桌布、椅罩、沙发蒙,所有东西都一尘不染、洁净如初,散发着好闻的肥皂味,书架上的小摆设们依然一丝不苟、栩栩如生地站着,不着一点尘埃。视线所触的每一处,都有生命灵动似的安静着,凸现着一种亲切的回忆。他痛悔万分地想到,这种凸现过去却正是让他烦躁不堪的摩擦点,让他觉得自己成了这家庭的殉难者。现在他知道了,他该是个多么幸运的“殉难者”!
啊,人!为什么有些东西直至要失去它,才会意识到它的可贵和值得珍重呢?大宅什么也不让动。甚至姥姥掀动一下窗帘。
挪动一下茶几、从酒柜里取出一只茶杯,他都地神经质地高喊一声“别动!”那突兀的叫声常常吓得姥姥一怔,以至于在那过度敏感的目光监视下,姥姥整日如履薄冰、不知所措。不能动,什么也不能动!一动便不可能恢复原状……然而,这却又是不可能的。一日两地三日五日……虽然它们一动未动保持着原样,但经久没有桂荣那双温润的充满爱意的手的摩擦,它们的灵息也正在渐渐失去。没有了桂荣,一切都将不再具有意义……当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他守护的目光便如残花败絮,颓然调落……他用被子蒙住头,泪水盈眶……
有人敲门。姥姥去开。进来的是王胡庆,指挥着卸了一车东西,打发走汽车和几个帮忙的朋友,无声地进屋在床前坐下。大宅头发乱草一样毫无光泽,两眼深深怄陷,严偌两盏行将燃尽的灯盏。
“大宅—;—;”王胡庆唤了一声。
大宅不动,目光松散,望着天棚。
“大宅—;—;”王胡庆心里热上来。他没想到大宅会这样重情。可是,没想到么?唉,大宅,无疑他将永远忘不了桂荣。
牧歌般古老的教化熏陶,决定了他整个情感的基型,那世界是相当恒定的,正如他的精神追索方面所表现的方式一样—;—;那方式代表着一种回望,一种对天堂的回望。想起大宅夫妻从前摔摔打打的情景,他不能不承认自己理解错了。性格差异所引起的心理恼怒,以及由这两者共同导演出来的那些冲冲撞撞的小插曲,在一个家庭里(起码在大宅和桂荣组成的这个家庭里),该是多么单有声色的生活乐章!它的表现形式也许会是具体的痛苦,然而在那所有具体的痛苦之上,却扶摇着一个完满安祥的天使之羽,正如在许多丘丘壑壑、沟沟坎坎之上,张覆着一个括宁而悠远的天穹一样。而现在,幸福之羽业已殒落,留给丘壑沟坎的,只剩了对天穹的回忆。他不由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与王慧这个有失跌宕之致的、和而不谐的家庭……
唉,天使之羽,悠远天穹!……怎能让人不生感伤!
“大宅,书……我给你拉来了,五万册,一本不少……”
大宅凝固成一坨的眼球动了一下,蓦然转脸向着他,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低声说:“你给我……出去!”
“大宅—;—;”
“出去!”大宅像困兽一样欲撑身挣起,“你……你还要我扔你出去吗?你……”姥姥惊惶地跑过来,扎撒着手看着他们不知所措。
王胡庆无言站起,朝门口走去。都是你,以及因你而繁衍出来的那一切,不但使亲女遭劫,而且桂荣亦为此而罹难丧生。他知道,大宅也许因此将永远不会原谅他。
走到门口,他停下来:“……书,给你码在门厅了。”‘大宅掀被而起:“你为什么不烧了?为什么不烧了!都学会养花你就没钱挣了,既然如此还留着它们干什么?为什么不把它们扔进火堆,就像把一个危害过你的人从新房里扔进监狱去一样?为什么不?天良发现了?灵魂不安了?良心、灵魂,你有吗?……”他嗓眼里嘎勾嘎勾响着裂音,双唇颤抖,面色青白。
姥姥灰着脸哀求王胡庆:“……走吧,你走吧,等哪天过了这个劲再来,他这样受不得的……”
王胡庆默默走出门去,他感到一种窒息,身心魂体恍如被扣在一个石臼中掏着。大宅的叱骂使他多少感到了一些轻松。
但他却并不能因此而从那灵魂重负中得到解脱。
王慧从女儿衣兜里发现了一张纸条: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
大妈的惨死使杨扬惊吓之下精神受了很大刺激。当然,她并不知道大妈已经死了,或说是她并不知道“大妈死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稍稍平定下来些,她便怯怯地问:“大妈上哪儿了,她怎么不进来?”
王慧眼圈一红,马上掩饰着:“大妈走了,出远门了……
大妈以后不来了。“说着她赶快掉过脸站起来走开,若女儿再问下去,她眼中的热泪将会再也控制不住。
杨杨便不无惊恐地默然了,一动不动坐着,心里有些发毛地想象着,大妈所去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远门”呢?
女儿的神情使大家都感到不安了。最后,连生跑下楼领来了大狗—;—;这细心不由让王胡庆夫妻深深地心生感激。大狗偎在腿边,毛茸茸的下颏搭在杨杨膝上,用类似于人的目光默默望着小主人。杨杨终于安定下来。
他们便小心地开始询问:“想想,汽车里的人……能不能想起模样来?”“……”“那么汽车呢,什么颜色?”“……房子,什么形状的?”
杨扬大眼睛张着,一片茫然。并且渐渐的,似乎又有些恐惧浮现出来了。王胡庆抱起女儿,贴着她的脸:“算了,咱不管他们……”他们什么也不再问了,知道问什么也是徒然。那样一场恶梦刚刚过去,就让这样小的一个小女孩承担起回忆的责任,不能不说也是有点太过分了。亲了亲女儿,安抚得她眼中恐惧重新消失了,王胡庆便轻声轻语说:“跟妈妈去洗澡,然后睡觉,好么?”孩子点点头。
屋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时,胡岩说:“饭店那人的住址,说说吧—;—;”他觉得现在他应该知道它了。
“没用了,肯定都做了防范,他不会坐家里等着你去掏窝,恐怕早躲了。”
“那……你说找谁吧。”
“我猜测,”王胡庆说,“他们……可能是花业中至今尚一直未曾显山露水的某个大把头,甚或也许是个地下集团,因为除了花业,他们还干走私业,大宗倒汽车。在东北,我已经把住了鲜花货源百分之四十份额,被我事实上兼并的鲜花店档,也已由七十家往八十家上数了。他们无法容忍我如此发展,想扼制我的势头,以便日后哪一天能将我彻底抿掉,全面接收我的生意地盘。既是这样,我叫他们托个底,先稳稳他们,让他以为咱真缩脖了。过后消消停停,咱再跟他们过招儿。到时候绕开花,我抠住他汽车下家伙。政府抓大宗汽车走私最红眼睛,下手也最无情,倒车的事一犯,他们就得整个翻船。之所以着急忙慌猴急下手,他们也是发觉要害让我瞄上了,这才下决心一举两得根除祸患要踹我。回头我还就是抠住他这死穴,看谁给谁送花圈!这回咱们得从容点,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得把他砸那地方。不能再掉链子了。现在是咱们一身轻,他们管招架。漏税的事一完,我是再没有什么尾巴了。所以说,明天,”他望望胡岩,“你就扎到大连海关去,他们车都从那儿上,咱们从根上开始干。”
胡岩明白,自己什么也不须再说了。
第八部分
    49
一连数日,王慧神情恍惚,仿佛干什么都六神无主。昨天刚刚打了个菜碟,今儿这又打了一只茶杯。拣碎玻璃时手划破了也不知道,结果手巾上、围裙上、杯盘碗碟上,摸得到处都是血渍,而她却一无知觉。倒是王胡庆发现血斑寻到了她手上,一把攥住,喊起来:“手拉破了,这么深的口子!
在用纱布给她包手的时候,他看见平时最怕伤口最怕见血的她,望着那口子竟似视若无睹。面对自己创口的这种平静或说这种恍惚,让他着实诧异而又震惊。
“在殡仪馆,他有点失常呢。”她捏着围裙看着他。
“谁?”
“……大宅。不知这会儿怎么样了。”她仍是望着他,而丝毫无意于伤口。并且他发现她屏着一口气。原来!她是在想着大宅。
“他没事,这几天一直躺着。”话一出口,他便后悔有意说得这样冷淡。
“怎么没事?没事怎么会起不来?”她倏地抽回手,这次是她朝他喊了。他惊异地抬了眼,她不但语气激烈,而且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他两次去看大宅,都没有想起叫上她,也许,她把这看成有意的了?……惊愕过后,忽然有如一注硝镪水顺着他大脑肠胃通体流下:是的,她是这样看的,她看的……不对么?莫非你就真是无意的么?哦,哦!……对大宅的牵肠挂肚使她显得失魂落魄,你感到你从未得到过她同等程度的关切,虽然你并不想辱没你自己的人格,但你下意识中还是产生卑微的妒意了!尽管你尽量不想承认那下意识,但王慧把你看得明明白白。面对她的愤怒与悲伤你还能说些什么?说些什么!你还能再说你是无意的么?啊,王胡庆!你能想到么,你堂堂七尺男子汉,却竟这等卑微下作、这等小肚鸡杨、这等委琐偏狭!……他觉得脑门上湿滚滚地濡起了一层汗水,汗珠正顺着两腮淌下来。
“……咱们,一块去……看看他吧。”他说。知道她正看着自己,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可悲而顿生喟叹。
她低下头:“我知道……我不怪你。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婚礼上……”
婚礼!
“我看见小雯……”
小雯!
“后来那几粒喜糖,和你的手……”
啊,喜糖,手!……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是感觉、而像是在检视某种有形的痛苦。唉,人……真是,好像生来就是来受刑罚的,这样那样的刑罚……有时候又全是自招自受,是在被压根就虚佞无稽的刑具折磨着。通常无法感知它,它沉在看不见的深渊底下,但它却时时在不期然的一瞬复活……那无数的一瞬衔接起来,唉,人生的痛苦竟是意想不到的丰饶。
“农场的事,场长女儿……这么多年了,我从未提起过,知道你是出于无奈,完全是为了我们俩……我不该叫它像块粘渍总粘在自己记忆上。可是不行,试了多少次,我无法抹去它。这些你都不知道,因为我没法跟你说。可是你也同样不知道,它对我一直是怎样的……一种刑具。每逢夜里我们……常常是情至一半我就不知怎么一下就冷下去,我没法控制。我不是不想,不是不愿,我也不是没有渴望,凡女人有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缺,然而就是不行,一想起曾经有过别的一个女人在你怀里,也像这样……我身子里的那种潮热就一下子消失了。我看出来,你为此多么苦恼,但我常想这是因为我……”
“不,不是……”农场,场长女儿,她都清清楚楚,历历在心,这让他感到窘促难堪,“不是,真的,别这么想……”
同时他又被她寥寥数语所透露出来的痛苦极大地震慑住了,她向他开启的还仅仅只是一线极小的缝隙,他不知道那里面包含着的世界究竟还有多深多大。他感到惶惑,感到负疚,他又为极度不安所搅扰,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拿起她的手,抚在自己两掌中。王慧好像疲惫已极了,不知不觉额头对着额头与他贴在一起,闭起了眼睛。他们就那样站着,站着,相对无言。良久,她低语道:“让姥姥就留在那儿吧,帮他料理料理家里,直到……”
“好吧,听你的。”没等她说完王胡庆便答应道,感到有点无地自容。并且,唉,直到?……直到再婚?直到重新成家?
毕竟王慧还不太了解大宅,那个“直到”……也许是不会到的了。
这段时间,除了父亲按时出去买菜,王慧和杨杨,王胡庆没有余地地告诉她们,无论谁寸步也不能离开家门。至于于连生,他有些迟疑。倒是连生自己向他提出,事情了结之前他是不会再去靶场的了。也没有其它办法,看来只能这样。连生已熟如家人,又是非常时期,换个生人来,不会有连生的枪法和机敏不说,显然更不会有他的忠诚。
抓紧销花,他们已不再顾忌单据,谁要都给开,盖章、签字、按手印都行。因为一分不少,他据实纳税—;—;同一个陷阱即使有谁再设,他也不会再掉第二回了。刘贯章那杂种说得对,法院那类地方最好让它远点。上一把算拣着,这回不能再玩悬的了。
他以看货为名,分别到本市各大花主窖里巡视了一番,很欣喜地发现自从他由本市花主手里购下几棵珍花之后,众花主们疑疑惑惑都有点要上套了,纷纷封盘,遮着盖着开始竞相囤积居奇,待价而估。花价一涨再涨,而拎着一箱一箱现金的公字号客和新兴业主却瞄准珍品名花大举进犯。王胡庆顾客盈门,生意兴隆,财源茂盛,日进斗金。他知道那些公字号购主购去珍品名花之后,它们是不会为公字号装点多久门面的,要不了几天它们就会(有很多现在就已经)或公开或变相或不为人知地走进某些领导干部的私宅,走上私人的花架窗台了。副省长经济发展大思路中那个“绿色工业”的单项计划,很有可能就在这个陷马坑中马失前蹄,自己的珍品名花(或者说凡是能够被人当作“珍品名花”乐呵呵搬走的那些赝品)基本都已出清,他觉得他可以从从容容铺摆下一步棋了。
他打电话给副省长秘书,说做为“信息员”,他想反映一点情况。秘书说好吧,我看看安排个时间……下午好么?那就下午。
听过王胡庆反映的情况,副省长恨恨地一声浩叹:“我们党里有些人,看来是不把自己整垮不算拉倒啊。领导干部反腐败,纪委要下个文,正在起草制定,听说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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