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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洛显想了想,脑子里没有这个人。
“他是做什么的?”从八品的官服,肯定是个小吏。
“刺史衙门的一个笔吏。”
还是个文官,洛显心中很是赞赏。
“王爷,王爷!”李护国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衣帽不整,后面的人还帮他领着官靴,打着雨具。
“罪臣该死,该死!”此刻李刺史脸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总之,和旁边的运河一样汹涌。
洛显笑了一下,既不责怪,也不申斥,李护国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只好跟在洛显身后淋着。
一夜狂风暴雨,临近黎明,骤然而停,东方破晓,一看就是个暴晴的天气。
“真是邪性!”阿九小声的说。
“这话可不能在京城里说。”洛显笑道。
阿九乖乖的闭上嘴,今年年初,朝堂里那几个拽着“天显异象,流年不利”等等的老臣,都被四王爷摇着纸扇,以妖言惑众的名义请到刑部喝茶,聊天,住单间去了,从此再没有人敢对天象多发一言。
“那边怎么回事?”天已放晴,河水没有继续暴涨的道理,况且堤坝业已加固稳妥,那边怎么还聚集着那么多人?
阿九上前打探,一会儿回来报。
“主子,不知为何,河水不畅,好像有什么东西淤积在河底,上游的水行至这里就流不下去了,有点回流,现在徐谨正命人下去探查呢。”
哦?洛显看了眼身后的李大人,李大人正披着蓑衣斗笠跟在自己后面等待训话,整个场面里只有他全身武装的,看着乍眼的很。
“过去看看。”洛显从马上下来,悄悄来到人群后面。
此刻,徐谨已经带人架起来一个脚手架,七八个精壮小伙子正奋力摇着,结实的长麻绳一点点的从水下升起来。
当那物件从水面露出头来的时候,阿九惊呼了一声,连洛显都不由得吃了一惊,这,这不是押运粮食的粮车吗?怎么会在河里!
一辆粮车稳稳的被停放在空地上的时候,洛显第一个冲过去,没错,虽然已经浸泡了数天,可是车上的标记依然清晰可见,洛显不顾一切的拼命撬开车箱,顿时愣住了。
车里码放的是一摞一摞整整齐齐的石头。
“这,这……”身后的李大人哆嗦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匪夷所思啊。
如果说贼人赶着粮车走了,走到哪里,怎么走的,还想不清楚的话,那么,贼人从粮车里取出粮食,再把石头放进粮车,推进水里,后又带着粮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就更不可思议了吧!
可是,逐渐的,一辆辆装满石头的粮车都被打捞上来,声势浩大的排在自己面前,洛显的脑子像是此刻通畅的运河水一样,被冲的一无所有。
应了阿九那句话,邪性了!
众人都围着粮车议论纷纷,胡乱猜测着。
洛显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把车都带回府里。”
吩咐给身后李护国,洛显带着阿九,上马回城,他得好好的想一想。
进了城门,洛显和阿九从马上下来,把缰绳顺手交给身后的随从。
二人步行。
荒年,但店面都照常营业,富人像是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该吃吃,该喝喝的,歌舞生平,街面上仍有川流不息的人流,只是在穿绸裹缎的人流中,夹杂了更多全身脏兮兮,捧着破盆烂碗的流民,乞讨声夹在在各种叫卖声中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路上无数渴求的眼睛看的洛显心里难受。
“朝廷的粮食什么时候到?”
“回主子,大概还得几天。”
嗯,太慢了!
“从附近各州县调粮了没有?”
“回主子,已经调了,只是。”
“是什么?难道他们不给不成!”
“各地州城府县都说自己的粮仓里已经没有粮食可以调用了。”
“哼!”洛显哼了一声,这些官吏,此刻哪个库府里要是没有几千担压仓粮他皇甫洛显就把人头砍下来给他们当凳子坐!
“传我的话,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各凑三千但粮食,下午运过来,否则,立斩!”
“是!”
两人正商量着。
啪,唉唷!
洛显一回头,见身后站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也是全身都脏兮兮的,一个小一点的孩子正捂着脸,委屈的看着另一个大一点的孩子,眼里的泪水一点一点的渗出来。
“怎么回事?”洛显问旁边的随从。
随从凑上来,指着那个小一点的孩子说:“刚才这个孩子要偷王爷的玉佩,奴才正要制止,不知从哪又跑出一个孩子来,上来就打了他一巴掌。”
洛显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这个稍大的孩子,十五六岁上下,有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透着倔强,直直的毫无畏惧看着他。
还挺有骨气的,洛显笑了,心里很喜欢他。
“叫什么?”洛显问他。
那孩子也不答话,只是看着。
“有银子吗?”问身旁的阿九。
阿九翻了翻口袋,只有少量散碎银量,还有一张银票,五十两,就都递给了这两个孩子,那小一点的孩子接过银子欢呼雀跃着跑了,那大一点的孩子却没有多少惊喜之色,只是淡漠的看了看,跪在地上扣了个头,然后跟着那个孩子也走了。
洛显完全没有理会那两个孩子的表现,他的精神完全被刚才阿九那张银票吸引过去了。
银票,也就是可以到钱庄兑换现银的票据,银子可以兑换,那么粮食……
“走,马上回府!”
洛显接过随从手中的缰绳,上马飞奔回府。
第17章
颜玉月和钱宝珠并肩走在街上,重阳和钱宝珠的婢女碧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颜玉月不想走路,在王府的三年里,她已经凡事不喜欢劳神费力的亲力亲为的了。没错,虽然洛显丢她在菊园里从不问津,但王府上下的奴才们对她倒是毕恭毕敬,这次如果不是为了自由,她也不会跑了上千里路来这里。唉~~
于是,她提议身旁的美丽河马,是不是可以坐车。
“坐车?为什么要坐车?”钱宝珠大呼小叫起来,然后平静下来就开始斜着眼睛瞪她。
“我可不敢和某人坐车,万一这次又把我扔到大街上怎么办?”
报应!真是人作孽不可活!
颜玉月已经为上次在李府饮宴中途不辞而别的事情向钱宝珠解释过无数遍了,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她知道马车是钱家的,而她把钱家女主人扔在那里,自己回家的确不妥。
“忘恩负义!”钱宝珠愤愤的说。
没错,是忘恩负义,颜玉月照单全收,只盼这尊女菩萨能够早日开恩,收了淫威才好。
可钱宝珠像是抓住了一辈子耀武扬威的把柄一样,时不时就搬出来压她一把,然后洋洋得意的看着颜玉月羞愧的抬不起头来的窘相。
“哎,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开这个米号啊?”钱宝珠终于良心发现了。
颜玉月翻了翻眼睛,不是她不想开,是目前这个局势不适合自己开。
“等过了这段时间吧。”行吗?
“什么!”钱宝珠眼睛瞪圆,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果然不行啊。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过了这段?亏你说的出口!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想做粮食生意,还要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成?你看这是什么!”
她伸出已经粗了三圈的胳膊,指着街上的流民。
“商机,这就是商机!你懂不懂,就是银子啊!”
一提到银子,钱宝珠就开始亢奋,眼睛里冒出比银子更纯的,金色的光芒,甚至有些忘乎所以。
颜玉月警惕的看着四周,就怕钱宝珠的言论会引起百姓的围攻。
“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因为什么还不下这个决心!”
一个小孩迎面跑过来,钱宝珠忙闪了一下。
压低声音道:“难道为了他?”然后神秘兮兮的伸出三根手指在颜玉月眼前晃了晃。
“可是人家早把你扔到脖子后面去了,现在跟那个司徒大美人打的火热,啊,不对,是人家压根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过。”
钱宝珠撒了谎,在宴会上,虽然洛显和司徒婉儿亲昵非常,但她总是感觉到这位庆王爷时不时的若有若无的用眼角瞟过颜玉月,那流露出来的意思可决不是初次见面的好奇,只有那些傻瓜才会以为庆王爷钟情于司徒小姐,自己这个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身旁这个傻丫头当时心猿意马的浑不自知。
啊~想起洛显,颜玉月心里很烦。
都是他,害得自己钱赚不成,自己怎么不知道这是个大好商机!
如果钦差大臣不是他该多好,退一步讲,自己的死党钱宝珠不在冀州也行啊,于是,她又把仇恨的眼光投向钱宝珠。
老天不待见她啊!
钱宝珠一巴掌拍掉了颜玉月的仇恨。
“你少瞪我!是你自己不好,和我没关系!”
钱宝珠真是自己肚子里面的蛔虫,哀叹~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横在她们面前,颜玉月惊奇的发现这个少年有着一双愤世嫉俗的眼睛,他的眼睛大而明亮,让人见之不可忘。
“喏!”一出手,把一件物件摊在钱宝珠面前。
“啊!”钱宝珠忙摸摸身上的香囊,没有了,立即接了过来。
“你从哪得的?”钱宝珠追问道。出门时明明带在身上的,如今怎么在这个少年手上?
少年也不答话,扭头就往人群里走。
“哎,你站住!”颜玉月对这个孩子有着说不出的兴趣。
那孩子仍然快步走着。
重阳几步赶上去,一把抓住孩子的胳膊,那孩子挣了几下,发现竟然挣脱不了,抬头惊异的看着重阳。
“我们夫人让你站住,你听见了没有?”重阳抓住那孩子不撒手。
有几个人开始停下来看热闹了。
“是不是小偷啊?”人们纷纷议论。
那孩子嘴抿着,听着大家的话,脸色很差。
颜玉月扶着钱宝珠来到近前。
“我让她松开手,但是你别跑。”颜玉月低头道。
那孩子看了看她,颜玉月甜美的模样让他心头闪了一下,脸微微一红,于是点了点头。
重阳松开了手,站在一旁。
“这东西是别人偷的,但是被你寻着了,是不是?”
那孩子点点头。
“是谁偷的?”河马的脾气开始暴涨,反了天了,居然敢偷盗我钱宝珠头上。
那孩子扫了一眼钱宝珠,又抿嘴不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颜玉月又问。
“岳长风!”那孩子一扬头。
好个有气魄的名字!
这孩子突然让颜玉月心里一热,他身上那股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气质比身旁一群群的流民的可怜相更加让她震颤,她吸了口气,道
“长风,我夫家姓洛,最近想在冀州做点生意,不瞒你说,是粮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帮我?”
“嗯?”钱宝珠蹬着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想做了,不过,和这个小叫化子说什么,虽然这孩子看着不俗。
“哼!”岳长风冷笑一声,“我不会帮轧穷人血汗钱,发国难财的人!”
有胸襟,有胆识啊!颜玉月更加喜欢他了。
“嗯,长风,你知道现在市面上的米价是多少吗?”
“一百文!”长风道,“我们根本吃不起,这些黑了心的商人!”
颜玉月一笑,也不生气。
的确,现在的米价是平日里的两倍,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米。
第16章
“粮车拉回来了吗?”
扔下缰绳,洛显急匆匆的赶往前院,留守的随从举着手巾跟在身后,洛显随便擦了擦脸又甩在他手中。
“回王爷,已经全部拉回来了,就在前院等着您过目呢。”
说话间,洛显已经到了前院,几十辆粮车把偌大的院子塞的满满的,蔚为壮观。
“打开,把石头都抬出来,然后每一块都给我过秤!”
洛显吩咐道。
“这……”押运粮车回来的衙役互相看了看,都跪在那里低头不动。
“怎么了?”洛显有些恼怒,“难道还等本王亲自动手不成!”
那些人还是不动。
洛显觉得不对,走下台阶,揭开一个车盖,突然狠狠的摔在地上,回头咆哮道:“里面的石头呢!”
跪着的几个人体如筛糠,抖着声音道。
“李大人,说石头太沉,押运起来麻烦,耽误事,正好,正好……”
“正好什么!”洛显大怒。
“修,修了河堤了。”
饭桶!洛显一脚踢在领头的一个衙役身上,那人向后一倒,身后的几个人都吓得脸色发白,只剩下磕头如捣蒜。
平时无能之极,现在抖什么机灵啊!这石头一旦被磊入了河堤,就根本找不回来了,好不容易才有点头绪,这下……
这个李护国!回头一定要压回吏部让大哥好好训斥,然后在四弟的刑部关上几天,最后送到二哥的前线享福去!
“李护国人呢?”刺史衙门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还在河堤上。”阿九上去轻声道。
“哼!他倒勤政爱民起来!”洛显怒火中烧。
洛显正在震怒,从府衙大门又进来一辆骡车,后面陆陆续续跟进来几十辆之余。因为院内已经进不来了,所以都停在门外面。
为首押运的正是那个从八品的徐谨。
徐谨一身湿透,官服泥污不堪,但仍指挥着后面的人把车停稳。然后快步走上前来,跪倒。
“臣徐谨叩拜王爷。”
洛显余怒未消,哼了一声。
徐谨倒是好脾气,仍然不慌不忙的命衙役把扇在车上的麻布揭开,洛显和阿九都吃了一惊,车上正是那些从粮车上卸下来的石头!
洛显快步过去,低声问身后的徐谨。
“都在这里吗?”
“是,臣一块也没有动用。”
“好!”洛显朗声大笑,拍着徐谨的肩,“本王给你记上一功!”
“臣不敢居功!臣只是觉得,这石头既然在粮车里,那必然有它在粮车里的缘由。”
徐谨重新跪倒。
洛显居高的看了看他,文质彬彬,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想不到,却有如此的心思。
一上午的过秤,车里的石头正好是三十万担粮食的重量,分毫不差。
阿九有些不敢相信,摸着那些石头道:“原来车里根本就没有粮食,只是这些!那皇上给的三十万担粮食,根本就不存在?”
不是不存在,洛显后悔不迭,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呢!想当年,自己也是随父皇做过的,事到临头竟然一点全都忘了。
“阿九,你去请昌盛号的秦掌柜,从后门进,别让其他人看到!”
“是!”阿九领命下去。
没错,如果在这里有一个人能够接的下这单生意,那只能是昌盛号的秦掌柜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昌盛号的秦掌柜已经坐到洛显对面了。
洛显仔细打量着对面这只老狐狸,心中暗道,出事这么多天,你居然还不露声色,眼睁睁看着我陷在泥沼里拔不出脚来。
秦掌柜也暗自观察着洛显,这个三皇子,虽然年轻,行事可是老道的很,今天找我来,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看来还是要小心,别把自己卷进去了。
二人都各怀心事。
“秦掌柜,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吧。”
“是,是,那是王爷抬爱。”
“既然如此,有些事我就不避讳,直话直说了。”
“王爷请吩咐。”
“贵号,是不是和朝廷做了一笔大生意?”
“呃,”秦掌柜迟疑了一下,随即笑道,“王爷,小号从不结交官府,何谈生意二字?”
哼,老狐狸,还和我装蒜!洛显心里暗骂。不过商人不结交官府这是商场的惯例,所以官府想要做生意是从不以官家的名目的。
“那么,我这么说吧。”洛显换了个说法,“前些日子,有没有一个大客商,请在贵号暂存过粮食,数量嘛,恐怕是不少。”
抬眼看了看秦掌柜。
秦掌柜捻髯一笑。
“没错,是有一个大商贾,在小号存了一大批粮食,不瞒王爷,足足三十万担。”
秦掌柜伸了三根手指在洛显眼前晃了晃。
“小号为他开了字据,他凭字据就可以到冀州昌盛号来取粮食。”
果然如此,洛显心里有了底。
“不知这粮食,”
“还在小号。”
哦?还没有取走,那说明什么,字据不可能和粮车一起押运,那帮人还没那么饭桶。
那就是带字据的还没到冀州?不可能,他自己轻装简行,只能更加提早到达才对,若不是路上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