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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出满意的神态一路摇着尾巴,扭起屁股很乖乖的走一边去了。李思秋来到桌前,朝石洋莞尔一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桌前多了个女人,“噻话”就收拾了许多。又挨过些时候,石洋心想:“这阵总该走罗哇。”却见他迟迟的还是没有走的意思,最后他只好在心里说:“看来自己得先表表态,要不,他那屁股一定是挪不动的。”于是只好趁着大家在不经意间将话递了过去。他说:“张得光,我洋洋的为人你该是再了解不过的哇?就拿这次学校的事来说嘛,——我的原则是朋友了朋友。总之,到时候,我还是要意思意思的。”
石洋在说话的时候,口气自然,婉转。让人信服不已。
“说远了,洋洋。你哥,我兄弟!”张得光老练的答上一句。
石洋听后只淡漠的笑过一声并稍微点了下头,起身离开桌子来到临向公路的木栏边上。从这里居高俯瞰出去。首先收入他眼底的是公路对面的一家土木结构的小卖点,一道古老的索桥晃悠悠地从它的脊背一直延伸到白沙河的对岸,几户人家散落在河对岸错落有致——或河岸边、或半山腰;左一丛、右一丛的丛林间;往它们的后面一直往上望,离石洋站的位置不远处;——那里,虽说不上斧削,却也称得上笔挺的山势,苍苍茫茫、巍巍峨峨。从那儿再把目光收回来,过去的白沙河以没了往日的咆哮,昔日的涛涛之水,仿佛以变成了老妇的泪水在河心中流淌。
第三章 从访旧友(14)
从张得光的九荫山庄到学校,要经过一段仰着的、弯溜溜的山道,山道左边的江滩上,一处沙老板的天然采石场哗啦啦的正在作业;一辆辆严重超载的“二手车”像虫子般的、艰难的在河心里将泪一样流淌的河水碾得稀烂。紧临公路右边的坎上面,一道褐色围墙后面,砖老板的爆破手们正在半山腰那陡峭的岩石上,——可以说是改造,也可以说是破坏的正和大自然亲吻着。坡尽头陡峭的岩石上同样立着一处小卖点,在对着它右面稍高的地方,便是张着大口似的砖厂大门,一条洒满砖粉的泥路,仿佛带血的舌头从里面一直添到外面的公路;小卖点的正对面,同样是在坎的上面,几户人家在葱郁的杂林间忽隐忽现。从这儿再朝前走几步,路虽然还是原来的路,整个情形却和刚才大不一样了。走在这样一段平坦而又弯曲的山道上,总让人感到阴霾和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特别是从那段最狭窄的路旁擦着岩石而过的时候,更让人心里悬吊吊;从远处往这里看,仿佛路到了这里就没了去处。两崖的山到了这里仿佛连成了一块,狭长的江心里,汩汩的江水同开始在下面那一段见到的相比,就有了点野性;两崖悬崖峭壁,岩石狰狞,数不清的丛林里,云遮雾障。这会儿大概是因为上午下过场秋雨的原故,两崖的山涧间哗声涟涟,合着江心里涛涛激流,即给人带来雄壮,也让人感到胆怯。从这里弯过去情形就好了些;对面的山虽然还是那么雄壮,右面的山却朝里面挪开了点;再朝前面走出百来步,经过一个正在建设中的山庄,人就完全到了安全的地方,河在这儿也跟着弯开了些,这样才弯出了一个叫棕花嘴的地名来,——弯出了学校、弯出了学校前面和斜对面的一溜山居。
从两旁的山势和现在的地形上看,这里应该是不受山洪和洪水冲击的缓冲地带,以至才让这里的人们能在这儿世世代代,繁延生息。
石洋和张得光两人沿着这条朝山里不断延伸的公路朝学校走来。由于出门就跋坡,一路上都气喘吁吁,只在经过坡上那个点的时候,点里边的老板娘朝张得光打了声招呼,再就是石洋问过他一声,这条道究竟有没得尽头。
第三章 从访旧友(15)
依江而建的学校——青砖玄瓦,静静的趟在通向虹口的公路边上,透过铁栏的大门,首先映入眼睑的是校园里的一块还算比较规则的长方型坝子,两旁栽着城里随处可见的梧桐;梧桐后面悄无声息地躺着过去的两幢用作教学的平房;从它们的整个外表看上去,如说它几近衰败,不如说它更像躺着等死的老头,静卧在让世人早已抛弃了的老地方,随时等待着它轰然趴下;里面的四个角上仅有的几块极不规则的、小得可怜的草地上,疯长着毫不悦目的野草和别的植物,这些植物显然在那些泥土里汲取了适合它们的养料,仅在临近冬日的秋季里长得如此旺盛;在教室尽头朝两边凹进去的地方,左面是一段早已倾斜的围墙,围墙把校门正对面的三间(另加一间低矮的偏偏)过去的办公室连成了一体;右边除一间用着厨房外还紧挨着三间过去的校舍,再朝里延伸一点,就是过去学生洒尿的地方了;——在这个地方的两处当头上,同样有两堵围墙,有了这两堵围墙,才终于将整个学校艰难的、难看的连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整坐学校坐西向东。从它的正面看,北边是紧临村民的家宿,并一家紧挨一家的朝上面弯了上去;南面,一条相对规则的、废弃了的卵石路一路沿着学校,形成一道九十度的半圆,随后延伸至河底,这样就给学校的这两个方向形成了两道陡峭的保坎;第一道坎的下面是生着一人多深杂草的那条废弃了的小径;小径下面,靠河的下游是一凹如小丘般不规则的山地,从学校里望下去,杂林中隐约地可见几处奶头状的坟头;同样的,河在这里形成一条陡峭的弯道过后就紧临公路一江而去了;学校背面只须几步之遥,便是早已干涸了的河滩,河对岸苍劲的山势崴嵬雄壮,即给人力量又使人高不可攀;学校的正对面,划得七零八落的几丫自留地——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后在离校门一杆远的地方忽地拔地而起,苍翠间,它仿佛一道永不服输的巨垣,就这样几十亿万年如一日地盘桓在那里,非要与高天比个高矮。沿两崖的山脉抬眼望去,天空中恰似一道银色的空中走廊。从远处看这里,仿佛恰似一幅用笔精妙的立体画。
可能是因为前几天下了几场秋雨的原故,里面的水泥地上已长满了苔鲜,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干褐色的残叶。颓败不堪的一间间幽暗的教室里,除布满了叫不出名的各种蜘蛛和蛛网外,还遗留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许许多多或留在人们记忆中、或被人们早已遗忘了的悲欢故事,这些故事随着时间的消逝,给过去的人们留下了忧伤;它就像随时萦绕在房子深处的幽灵;不过,就整个而言,这还是一处死亡尚未造访过的地方。
石洋同张得光在里面哗哗的踩着厚厚的残叶,随意的溜过一圈后,感觉同在外面看没什么两样。
张得光还在一间间的教室间穿梭,石洋在里面徘徊过一阵后,独自站在校园中央,聆听着从学校后面的河心里传来的阵阵涛声;那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仿佛一个即将出嫁的少女在哭诉她的忧伤——心里就横生出一丝凄凉;他想:“我现在面临的这所早已衰败了的、被抛弃了的学校,就如同现在的我,曾经的得意,只是过眼云烟;假如自己将来在这里真的生了根,我将有可能面临的是许多不可预见的艰难险阻——甚至是被世人彻底的遗忘。”
正在愣神的当儿,张得光把他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刚准备出门的时候,园子里忽然卷起一阵狂风,褐色的残叶随着气流卷起老高,然后划着道道弧线飘得老远。
张得光一声大喊:“快跑!要下雨了!”
雨来得很快,两人刚出门,豆大的雨点裹着秋风已扎了下来,石洋走出一段路,再回过头来看,整座学校以在雨雾中显得厚重而缥缈。
晚上,石洋在山庄一夜没有合眼。人很多时候就这样,当一件在自己看来,认为是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事情忽然出现在你的跟前,你就会凭着你的直觉去触摸和思考;这是一种智慧的闪念。随后你就会顺着这条藤一样的线索思索下去,在这过程中,你会不断的去试着推敲它、运酿它;这种闪念假若是在你所干的职业或能力范围之内,只要你去做。大概都会水到渠成;只是当你在身处逆境中求生存,生存中求机会的时候,往往会感觉出错,到头来自己才发现根本无力操作,更谈不上驾驭了,总之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学校的事情他今夜一定得拿出一个决策来。
眼下,石洋要做出这样的决策真是太难了,却又觉得在他的跟前再没有别的道可选择,他想:“要么回去,在黄雅兰的跟前夹起尾巴做人,要么就在这个学校给自己重新扎一个根。”
石洋在床上翻来覆去,瞻前顾后的思考,窗外淅沥沥的雨合着山庄后面那条山沟里传过来的轰鸣声响个不停。这声音仿佛在向他预示着什么,却又更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石洋心里很明白,只要这学校一旦拿下来,那么,在他与黄雅兰和王笑梅之间,势必会彻底失去一个,或者说自己得舍去一个。这事对石洋同样的难。说王笑梅吧;首先,王笑梅小他二十岁,——另外就是他俩的事,一旦在她家里公开后,就她家里的压力,恐怕他俩都可能吃不消;之外,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王笑梅真的还会像过去那样跟着他吗?还能像过去那样一如既往的爱他吗?
这时候,尽管石洋对王笑梅产生犹豫,不过,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王笑梅对他的爱其实是早就横了心的,近段时间里她对他产生的那些怨恨,其实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都一至和黄雅兰没有彻底分手的原故,真要分了手,她一定是会什么都不顾的。再说说黄雅兰那边,虽说目前他俩已离了婚,可黄雅兰却并没有从家里离开的意思,大面上还算过得去,只是私下给他拿脸色,之外他俩还要面对一大堆的债务,更重要的是还有共同的女儿石瑜,真要分开——难!他记得,前些日子黄雅兰同石洋说过这样一句话,“你俩边都想要,这种慌唐的念头你竟也想得出来,——只怕你到头来一头都得不到。”这句话真是点中了他的要害,同时也让石洋认为她仿佛是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暗示他从感情上走回去,而事实上,仿佛又不是他判断的那样,前些时候他不就像那样试着做了,遭来的却是鄙视和那种无声的嘲笑。
其实,这时候黄雅兰能稍微底一下她那高傲的头,收起她倔犟的个性,或者说她这时候哪怕能通过手机给他来一个稍微关切的问候,或许整个情形就完全改变了。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因为这时候的王笑梅虽说感情上倾向于他,却见他虽同黄雅兰离了婚,却在态度上对她非旦没什么好转,反而冷落了许多,反倒对黄雅兰或家里照顾得更多了些。
前些日子里,石洋在她俩之间左右摇摆,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因为,在石洋看来,他曾几次三翻地把自己想走回去的信息传递给了黄雅兰,她却反而捏着过去的事情不放,这让石洋在心理上产生了疑虑;他吃不准黄雅兰的肚子里究竟揣的是什么药,他甚至想:“看她那副轻松得意的样,搞不好她在外面早已和别人拼上了也难说呢。”总之,是现实把他逼到了这一步,最后,石洋决定把王笑梅和黄雅兰的事暂时放开,让学校的事搞定了后,再看她们的反应;——再说,究竟成不成还得打好大个问号。
回过头来石洋开始推敲起他对学校的初终来。他对学校的地理位置并不看好,从心理上,他是怀着最后一搏的打算;之外,对钱的事他也没什么把握。他是怀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理在做这件事;他想:“假如这件事真是像张得光那样说的,那么,只要自己前期能拿出万把块钱来,别的事情就等以后再作打算。”
东边的天已经开始有些发白,雨已经停了,背面那条山沟里的水还在哗啦啦的流。
第三章 从访旧友(16)
已是农历九月的天了,昨夜那场少有的秋雨使山庄后面那条曲折陡峭的山沟一下子暴躁起来,昏浊的山水带着泥浆顺着陡峭的山沟飞泻直下,如一条暴跳的黄龙带着虎啸般的声音直奔几十米开外的白沙河而去。沿着公路的两岸,山峦叠嶂,云遮雾绕,到处散发着潮湿的空气,江里的水陡然长了许多,平常在江心里掏挖沙石的各型机械早已消失得没了踪影。
石洋一觉醒来已是临近中午,太阳淡淡的挂在中天,一场秋雨将大地凉了个透,山区的气候就是这样,这会儿说凉就凉。
石洋出得门来的时候,张得光十分关心地朝他喊着说:“来,洋洋,很冷吧?给你找了件夹克!”
石洋也不客气,走过去随手接过来套在身上后打趣的说:“真是哩,这天说变就变。我他妈的咋就没想到来的时候多带件衣服?看来啊,自己还是磨练少呐。”说完他嘿嘿地干笑了几声。
正说着,天娃已在桌上放好了饭菜。吃饭的时候,石洋习惯的问:“李思秋呢?”
“不管她。”张得光说着,见石洋有些不解,就补充说:“你看,你已经前后来过几趟罗,应该很少见到她吧?——她,白天都是在睡觉,到了晚上——不是去上头砖厂那个点上,就是到白沙街上打麻将去呐!”
石洋从不过问别人两口子的事,只是自从他第一次来到这儿就很少见作她。这使他在心静的时候,不得不朝她身上走走神;这种走神,不是说他对她有什么非份之想,道是对她们俩的关系感到有些好奇,或说是感觉出有点不正常的地方。
李思秋在石洋的脑子里,——也就是说从李思秋的外表看上去,虽说人生得不怎么样,却也没什么明显的缺陷,只是在她那幅深度镜片的背后、那双看不见底的眼里、那张不冷不热的表情里,留给他的印象是深沉和难已琢磨。别外,还让他明显的感觉到,从她倘存有几分少女时期留下的那么一种风韵,仿佛在不停地从她躁动的骨质里不安份的向外溢。
听他这么一说,石洋也不往深处想,只觉得自己在这里吃吃喝喝,让自己在她的跟前多少有点扫自己的面子,他担心她会把他同张得光混为一谈。随后,他如同为自己找安慰似的想:大概张得光应该在她跟前介绍过自己的为人,就像他在这儿的别人跟前介绍我一样,把自己介绍得很体面。石洋想到这里,才为自己在心理上找到了一点安慰;不过他心里头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因为他心里明白,他在别人面前介绍我自己是一回事,别人信不信又是一回事——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李思秋。
石洋想这些只是一愣神间的事,不觉间,话早已转到了正题上来。据张得光说,这事他预先就同乡上讲好了,今天下午,石洋只是同他一道上乡政府去同具体管事的人碰个面,大致事宜在这之前都是由张得光按照石洋的想法和乡政府方面管事的人谈清楚了。——没说的,下午去,只是由他牵头,大家先混个脸熟,随后再将先前的约订走个过场,这件事自然就不是张得光能够代替的了。
午饭过后,石洋同张得光来到山庄下面的公路上,随后直接上了从虹口过来的班车,到乡政府的时候,恰好遇上乡政府“画猫”的时间,——不过,在这样的时候,那位乡上主管三产的副乡还是过来热情的接待了他,并把他和张得光领到了他的办公室。石洋坐在办公桌前望着这位身材瘦屑的副乡长;他给他的第一映像除了练达外,年龄同张得光差不多。两人在办公室商谈当中,时不时地总会有人不停的到办公室向那位副乡请示或汇报一些芝麻大的事儿,每一次当来人出去过后,他总会夸张地用他那双很少干活的手捎捎快要捎光了头发的头,随后瞅着他歉意的干笑过几声后才兴致勃勃地对石洋说:“你看,没办法?这些人凡事都不愿担风险,芝麻大的事也上这儿来!真烦人!”
一阵寒宣过后话转入了正题,张得光在中间充当“B”角,整个商谈过程半个来小时便结束了,分手的时候和先前一样,大家草草的寒宣几句,好像这是分手时必不可少的一种形式,仿佛不这样分手的话,彼此都会觉得对对方不礼貌。
石洋同张得光客气地向那位管三产的副乡道过别之后,从乡政府大院里走出来,一路回了他的九荫山庄。
山庄上早来了一泼游客,张得光只好上厨房忙他的去了。石洋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仅有的彩棚下早让客人站去了一个角儿,且在那里闹得震天响,本来就不大的坝子里,经几辆小车塞了后,好像就没了多少空间。石洋闲着没事干,只好来到山庄后面的一棵棕树下独自喝起了闲茶。他悠闲地望着满山的翠绿和幽幽的山色。昨晚上从这里由上而下的山沟里那股山洪般的咆哮这时已消失得没了踪影,涓涓清泉在夕阳下闪着好看的光,它们一路欢快地潺潺轻跳,然后汇入到山庄脚下的一汪清潭里。清潭波光粼粼,七彩斑斓。
一条清清楚楚的道路现在已展现在想亟于给自己找条新的出路和为此苦思冥想中的石洋面前。这条路确实不完全是他原先为自己设想下来的;他想什么都成,却没想到过到这山里来。他现在看似镇定自若,但是,却让他觉得在他的灵魂深处默默地怀着一种深刻的怨恨,这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