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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老不来,好不容易来了一辆,又有人。虽然春节才过了一个月,但南方的阳光又猛又烈,白得耀眼,像有重量似地直击而下。南风脸上的妆被汗水冲化了,露出了疲态。她责怪我为什么不开车来。我说我一直没学会开车。她说你不会去租一辆啊,租一辆豪华车来给我壮壮声势,现在站在这里多丢人现眼啊。我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敢跟她争吵。
新女主人站在树荫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
南风冲上去,说道:“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面临我这样的下场。”
新女主人笑道:“谢谢阿姨的提醒。”
一句阿姨,便把南风轻而易举地贬到了尘埃里。南风气得脸色发白。
等了好一会,总算等到一辆空的出租车,我和南风速速钻进车里,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南风坐在出租车前座,我扶着一个大行李箱,坐在后座,另两个行李箱放在车后厢里。一路上,南风不说话,看着车窗外。出租车里正放着蔡琴唱的《庭院深深》,“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啊,不如归去”。蔡琴的声音是那样的独特,浸透郁郁的伤、隐隐的痛、苦涩咸味浸过来,浸过来。她的歌声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这样的场景:枯草遍地的旷野中站立的孤独背影,雪花漫天飞舞下的一株瘦弱黄花,暴雨倾注的无人街头,以及街头昏黄的灯光。这是嗓音的魅力,与歌词无关。南风的脸在蔡琴的歌声中变得阴沉无比。
出租车开出幽静的林荫大道,那些绿树掩盖的红顶别墅隐在了身后,越往前开人流越多,汽车的噪杂声越响,路两旁的商铺越多。
第一章 5、男人看能力,女人看美丽(
啃书阁 更新时间:2011…4…4 11:14:04 本章字数:1596
南风搬回到自己位于皇岗口岸附近的家。这房是十年前她买的一套二手房,有些旧,她一直想换一套新的,可惜手上没多少钱。做职业情妇来钱又快又容易,但是武装自己要一大笔钱,保养维修身体又要一大笔钱,做这一行靠得就是身体,不能有半点马虎。十五年情妇生涯下来,她也不过是拥有一套二手房和一大堆名牌服装、鞋包。
打开家门,南风甩掉鞋子,倒在沙发上,“生活,真***烦。”
我说:“这样的生活不烦才怪,像肥皂剧,不停地冲突,不停地埋怨,不停地分崩,不停地勾心斗角。”
我打开她的行李箱,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放回衣橱。
“其实我并不讨厌做别人情妇的生活,我现在烦是因为我已经快没有资格做别人的情妇,毕竟我已经三十六岁,要被这个行业淘汰出局了。”南风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
“你啊,还是早点嫁一个寻常男子,成一个家,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不可能。每当我想到生孩子时,脑海里总会浮现这样的景象:我正对着镜子化妆,孩子哭闹不休,我一气之下,抓起在婴儿床上滚动的婴儿,把他从阳台上扔了下去。”
“只结婚不生孩子也可以,有个男人相互照顾,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好。”
“可是如今这个世道做老婆比做情人的风险更高。你想想,辛辛苦苦陪男人打天下,他要是不出人头地,你熬到入土那天也会心不安;他如果出人头地,你天天心不安,整天担心别的女人会把他抢走。你还记得我们刚来深圳在酒楼打工时的那个同事阿丽吗?”
“有些印象,她怎么了?”
“前段时间跳楼自杀了。她当年嫁了个穷小子,自己打工,节衣缩食供他读书,他学成后,在广告公司找了一份好工作,几年后开了自己的广告公司。她想总算熬到头了,他却提出跟她分手,因为他爱上了他的女秘书,他说那女秘书聪明能干,能帮他创大业。她当然不甘心,一气之下跳楼身亡,这下可乐坏了他和那个第三者,有情人终成眷属啊,还没人来跟他们抢财产。知道她死的消息,我那一刻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做别人老婆,而是做别人情妇。”
“做别人老婆有那么恐怖吗?我现在做别人老婆不是做的好好的。”
相比南风,我觉得自己真是幸福之极,我和大浩结婚十五年,我们吵过架,闹过意见,生活上不愉快的细节,不顺利时的风浪,我们都一一克服,真不容易。
休息了片刻,南风要我陪她去逛街买衣服。我说你还买啊,衣柜都塞不进了。南风说,塞不进也要买,男人看能力,女人看美丽,我一定要美丽。
我们去金光华广场,南风一口气买了三套新款夏装,花掉四千元。
随后,她又看中一件鹅黄色的吊带真丝裙,那裙摆蓬蓬的,飘逸如飞羽。她要试穿,我一看价格,吓了一跳,差不多两千元。
我说:“别试了,也别买了,再买你就破产,没钱吃饭,饿死你。”
她一定要试穿。当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我忍不住“哇”了一声,这衣服好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似的,非常合身得体,非常高贵大方。裙子前面的低胸设计,使她的乳房显得更加饱满,鹅黄色把她的肌肤衬托得更加雪白耀眼。
这时,有位男士带着女人来挑裙子,眼光净在南风的身上抚摸,像狼一样饥渴。南风眼睛犯坏地向他飞媚眼,弄得那男人抓耳挠腮。男人趁着他的女人进了试衣间,走到南风身边,递上一张名片,低声说道:“有空打我电话,我请你吃饭。”南风笑眯眯地接过名片。
南风附在我耳边说:“看到了吗?当我穿上这漂亮的裙子,立即就有人请我吃饭,根本不用担心没饭吃的问题。”
南风对服务员说:“这裙子我要了!”
作者题外话:看到这里;也许有些累了;讲一个笑话;蚂蚁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向外伸出一只腿,朋友问它;你在干嘛呢? 蚂蚁答:待会大象来了,绊它一跟头。
如果你不收藏;不投我一票;我就绊你一跟头。
第一章 6、我要离婚(1)
啃书阁 更新时间:2011…4…4 11:14:07 本章字数:958
黄昏的时候,我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区。小区门口有一个安徽女人坐在那儿收废品,她跟我差不多年龄,但看上去比我苍老多了,她的丈夫是我们小区的保安,长得又矮又丑,还喜欢赌博,两口子经常为钱吵架。此时此刻见她愁眉哭脸地坐在那儿,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推开家门,发现大浩坐在客厅里抽烟,他整个人被烟雾笼罩着,成了一个影子,是魂不守舍的那个影子。烟灰缸里堆满烟头。
“你怎么了,抽这么多烟?”我语气温柔。
“我在等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他把烟头拧灭。
“等会再说,逛了一天,满身臭汗,我先去洗个澡。”
“不,你坐下来,先听我说。”大浩不耐烦。
“是不是商量什么时候陪我和女儿去泰国渡假。”我在他旁边坐下。
本来打算春节期间,一家三口去泰国玩,后来大浩临时有事,没去成。
他一怔,说:“我不是跟你商量这事。”
“是不是你妈又打电话来说我的坏话了?”
大浩的母亲住在南京,是高校老师,她不喜欢我,当年我们结婚时,她强烈反对,差点要以死相逼。大浩出生书香门弟,是家里的独生子,受过高等教育,而我来自小县城,初中没毕业,从小就被人领养,有着破碎的成长史。她觉得我配不上她的儿子。
“你听我说好不好?”大浩大喝一声,眼睛睁得铜铃般大。
我吓了一跳,呆住了,瞪住他。
“我只有一句话要说,你听清楚。”他停顿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要离婚。”
“大浩你这玩笑开过火了。”我笑道。
“我说的是真的。”
“你没发烧吧,日子过得好好的,提离婚,你神经啊。”我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我说的是真的”
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我的脑袋里“轰”的一声,“你说什么?”我失声,用手指着他,“大浩,你说什么?”
“离婚,”大浩喃喃说,“初六,我决定同你离婚。”
我如遭晴天霹雳,退后两步,跌坐在沙发里。
隔了很久,我告诉自己,恶梦,我在做恶梦。大浩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这不是真的,绝不是真的。 何况,我们吃了那么多苦,直到今天才有自己的公司、房子和汽车。
第一章 7、我要离婚(2)
啃书阁 更新时间:2011…4…4 11:14:11 本章字数:971
大浩走过来,扶住我的双肩。他张开口来,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我要离婚。”
悲伤像翻滚的波浪一样使我无法呼吸,我开始不停地哽咽,泣不成声。
大浩说:“你别老是哭啊,我们心平气和地商量一下,看怎么分割财产?”
这个时候,他还指望我能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如何分割财产,真是莫大的讽刺!我能心平气和吗?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面临离婚,我早晨还在感谢老天让我拥有如此幸福美满的婚姻,就在几分钟前我还感到自己的幸福如此丰盛,现在我却要面临离婚,这也太讽刺了吧!
我用心地经营这段婚姻,我怎么可能会离婚呢?我一直认为这种戏剧性的事情永远都是别人的,跟我毫无关系,比如经过一座大厦,一块玻璃突然从天而降,插在头顶;比如拿身上仅有的两元钱买彩票,结果中了头等奖;比如老公要离婚。我经常在外头向女伴们炫耀,就算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有外遇要跟老婆离婚,我家大浩也不会。所以我对离婚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儿预感。
我措不及手,头脑混乱。
他不说话,默默地抽烟。
过了好一会,我才让自己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我问:“你外面是不是有女人?”
“没有。”他坚决答道。
“没有?!那你为什么要离婚?”
“没有!为什么就不能离婚?”
“我不相信!”我大叫道。我相信只有一种情况丈夫会毅然决然地离婚,那就是有了后继者,也就是说有接替妻子的女性存在。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告诉我。”我哀哀地问道。
他沉默。
“求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初六,我们的婚姻早就出问题了,不关别的女人事。”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愤怒地咆啸像个疯子像个像个泼妇。我快要疯了。忽然面临这事,我不疯才奇怪。
大浩说:“算了,今天不谈这事。你先冷静一下,我去公司加班。”
我起身,去抓大浩的手,不让他走,他用力一推,我后退一步,倒在沙发上。
大浩走了。我失魂落魄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完美的婚姻即将面临解体,而我却不知道解体的原因。
那个让我婚姻解体的敌人是谁?
忽然之间,我就成了弃妇。
怎么会这样?
第一章 8、童年(1)
啃书阁 更新时间:2011…4…4 11:14:15 本章字数:1420
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窗外一片漆黑,大玻璃上映着我的身影,我与大玻璃上的身影默默地对望。
世界竟是如此浩渺无垠,黑夜竟是如此深邃无底,寂寞孤独竟是如此漫无边际,恐惧竟是如此浓郁,我又一次深深地体验到了。在我还是孩童的时候,只要我是清醒的,我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似乎看到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小辫子,低着头,抱着腿,缩在一个黑暗房间的小角落里,默默无声地落泪。我看不到她的模样,可是我能感受到她的孤独和恐惧,以及绝望。
她是小时候的我。我与她对视,隔着三十年的时光。
我一生下来,不知何故,母亲非常嫌恶我,不愿意多抱我,有时我哭得厉害,她会把我放进卫生间的地板上,关上门,任我在里面哭到声音沙哑,然后没有声息。我出生于六月初六,她便给我取名初六,她没有在我的名字里寄托任何的期望,这也是不爱我的一个明证。
那时,我家里条件不错,父亲是工程师,收入极为丰厚。我生下来后,家里请了一个老保姆来帮工。有一天,我躺要婴儿床上,伸展四肢大声哭泣,那哭声极响亮,要求着有人去抱我。母亲听到哭声,眉头紧锁。老保姆走过去,弯身亲吻我嫩嫩的小脸,小胸脯。在她亲吻我时,我忽然不哭了,对她绽放一个稚嫩而纯美的笑容,像花盛开一般。她把我抱在怀里,怎么亲也亲不够,怎么爱也爱不够。我母亲说:“你既然那么喜欢她,你就抱回去养吧,我按月给你一些钱,这个孩子我不喜欢,我和她八字相克。”老保姆说:“好啊,这孩子我喜欢。”
我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抛弃了,成了别人的养女。
养母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女人,她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也嫁得好,丈夫在县城做生意,很会赚钱。丈夫重男轻女,当她第一胎生得是女儿,他的脸冷了好几个月。当她第二个女儿呱呱落地时,她的丈夫在县城新娶了一房姨太太,姨太太很争气,刚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她看着自己刚生下来的女儿,心里满是怨恨,偏偏这个小婴儿不知好歹,哭个不停,那哭声扰得她心烦意乱,她掐住她的脖子,她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这个小小的婴儿身上。当她冷静下来时,她发现那个小生命沉寂下来了,有如植物一般地脆弱。她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她想要个男孩,只有生下男孩,她才能保住她的地位,但她的子宫忽然就干瘪了,枯萎得就像某种晒干了的干菜,她再也怀不了孩子了。紧接着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干瘪了,她的皮肤与其说是收缩了,还不如说是里面的水分似乎被蒸发掉了,她的身体和个性都失去了性感和美丽,这种失去写满了她的全身。她成了一个寡淡无趣的女人。
她丈夫彻底不回家,她由怨妇变成了弃妇。她要带孩子,要养家,她的皮肤很快灰暗、松驰,跟她的人生一样已经没有复原的希望和机会。夜深人静时,她会想到她亲手掐死的那个女婴,她心在破碎,她想哭泣,她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绝望。
她领养我时,她的大女儿已经嫁人。我想她之所以愿意养我,除了想弥补她的罪过,想补偿那个她亲手杀死的小女儿,还因为她太孤独,她需要一只小宠物来陪伴。我便是那只小宠物,类似小猫小狗。
养母家住在县城郊区一家工厂的工人宿舍里,房子老旧狭小,二十多户人家共用一个水龙头,上百户人家共用一所公厕。公厕的蹲位和蹲位之间没有隔板,如果你上厕所,等候的人就肆无忌惮地打量你的*,你还得随时小心爬上脚背的蛆虫。我的童年就像那座公厕,布满丑陋的蛆虫,充满恶心的臭味,让人无法畅快地呼吸。
第一章 9、童年(2)
啃书阁 更新时间:2011…4…4 11:14:19 本章字数:1071
从我记事起,每月的第一天,我都要回父母家要一点生活费。养母太老,只能帮别人做点家务活赚点小钱,这点钱连养她自己都不够。
去父母家的路总是显得特别的长,从养母家到父母家,差不多要走半个小时。幸好每个月只要去一次。当然,这是指顺利的时候,如果不顺利,去的那天没拿到钱,那也可能要再去两三次。
那时我的母亲大约三十来岁,她的皮肤白皙而细致,虽然年龄大了,依然一点都不起皱纹,也一点都不干燥。她很会妆扮自己,永远搽得脸上红红白白的,但并不显得过火,再加上她原有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流盼生春,别有一种风韵,这种风韵,是许多年轻人身上都找不出来的。
那是20世纪八十年代初,人们的衣柜里只有绿、蓝、黑、灰等几种色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大街上走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像是灰蒙蒙的蚂蚁。而我的母亲穿颜色艳丽的衣服。她走在街上,很容易识别,在灰蒙蒙的人群中,她像一朵正在绽放的鲜花,有着阳光似的明亮,而别的人统统成了衬托她的绿叶。
她见谁都是乐呵呵的,但一看到我,脸立即沉下来,像冰一样冷,嫌恶我的表现*裸地写在脸上。为了反击她的嫌恶,我只好装作一幅冷漠的样子,我从来不叫她妈。看来我们真的八字不合。
许多次,我的手伸在半空中,她却熟视无睹,我只好长久地伸着,固执地伸着,默默地伸着,无声无息地伸着。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伸着手,手掌向上,像乞丐那样伸着。直到母亲烦了,狠狠地瞪我一眼,大骂我是讨债鬼,然后往我的手掌里放上几张破旧的小钱。其实我家很富有,但是她对我很吝啬。
有时母亲一分钱都不愿给我。我很失落,向县城后面的老林子走去,深深的被遗弃和被伤害感死死抓住我,我多么渴望母爱和父爱啊,我多么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