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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呵~~他没跟你说过吗?”姜霁月格格娇笑,挑眉睇他,指指他手上的资料夹。物物交换,很公平。
杨明诚欲哭无泪,为了挽救感情,只能认了,乖乖把资料夹递了过去。
挣扎什么呢?姜霁月接过资料夹,笑得好开心。念在学长帮了她不少忙的分上——虽然都是被逼的,她还是别太落井下石好了。
“我是霁月啦,你见过我,你忘了?我对你很有印象呢,漂亮、身材又好,学长老跟我们说他有多爱你,让人羡慕死了……”简单几句,消毒完毕又把对方捧得心花怒放。“欸,学长回来了,等等哦!”姜霁月扬笑,把电话交给他。
这学妹就是这样,爱整人,却又很懂得挽救,让人没办法真的气她,还被她玩得死死的。杨明诚苦笑,用口形无声说了句谢谢,接过电话,立刻躲到角落去情话绵绵。“哈妮~~”
姜霁月莞尔,拿着资料夹,快步往关泽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门口,见没人留意她,她拨了拨头发,迅速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挺了挺胸,满意地看到诱人的乳沟在V形领口若隐若现。
她深吸口气,稳住因期待和紧张变得狂鼓的心跳,伸手敲门——
计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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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艳阳在落地窗的遮挡下,阻绝了热度和刺眼的光,只透进了适度的明朗,点亮了整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摆设大方、高雅,以原木材质为主,弥漫着淡淡好闻的森林气息,和它的拥有者相同,给人一种舒适愉悦的感觉。
关泽坐在办公桌前,表情专注,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
他的长相界于斯文和俊魅之间,帅气但又不会漂亮得过分,头发全往后拨,露出饱满方正的额头,服贴的发丝带着柔顺自然的弧度,衬托着浑然天成的知性气质,会勾诱出每个女人想紧紧抱住他、将手指插进他发间缠绕的冲动。
此时正因沉思而半垂的眸子,是最最让一票娘子军心茫魂酥的关键。他总是带着笑,却丝毫缓和不了那电力十足的杀伤力,只消一瞥,男人感受到的是他的友善及温和,女人则是被电得发晕,再怎么见过世面的贵妇也会像小女生般红了脸。
有不少人被他的微笑迷惑,以为他的能力和他的外表一样无害,刚开始,甚至还传出他是靠脸吃饭的传闻,但和他交过手的输家们都惨痛领略到,那只是假象,隐于斯文皮相下的,是头霸气且攻击性十足的猛狮,出手快、狠、准,干净俐落。
关泽移动滑鼠存档,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啜饮,微弯的眸子噙着笑意。这份年度改善计划,会让整个企业的人事结构更精简、更健全。
年仅二十八岁的他能坐上这个位子,靠的不是背景,更不是俊逸的外表,而是以过人的才能,创下这个传奇。
他在大学时提出的毕业论文,成功协助一间公司省下百分之十的管理成本,在企业界造成不小的震撼。
要知道,能够开源的高手大有人在,但节流这部分已陷入瓶颈,难得有人提出精辟可行的方案,这样的能力怎能不教人惊艳?各家企业争相网罗,他却完全没放在眼里,毅然决然地当兵去也。
两年的时间,新人辈出,加上那套方法已被模仿,会被遗忘也是应该的。结果又一年后,一名研究生所发表的论文,唤醒了企业家们的记忆——人才回来了,还提出比之前更好的方案!
抢人大战再次展开,关泽连硕士学位都还没拿到,就已经被知名的宙威以超高规格的福利及待遇聘下,羡煞一堆找不到工作的学长姊们。
进了宙威,他首先提出E化的管理流程,节省不少公文往来所浪费的时间;紧接着提出人事整顿的策略,裁去不必要的层级及冗员,让企业健康瘦身。此举非但没引起人心惶惶,反而激励员工努力工作的士气,连带提升整个经营绩效。
那一年亮眼的每股盈余让股东们笑得合不拢嘴,顺利将他推上协理的位置,掌管总管理处。
得天独厚,只有这个词,能贴切形容他一帆风顺的际遇。
从小到大,对于成功他向来是唾手可得,只在十八岁那年,那年夏天,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年少情怀,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嫉妒和毫无把握。
眸心因回忆而转深,脑海浮现那张容颜,关泽淡淡一笑。十八岁,都十年前了……他敛回心思,将咖啡一饮而尽。
都怪那个和她酷似的新进同仁,勾起他尘封的回忆——姜霁月,他记得名字,和她同姓。他放下咖啡杯,一正思绪,继续专心工作。
叩、叩。
门上传来轻敲。
“请进。”以为是秘书,关泽没有抬头,仍专心撰写企划。
“……协理,这是印刷厂刚送来的人事规章,请您过目。”传来的嗓音和听惯的秘书声音明显不同,眼前这人带着腻死人的甜意,还夹杂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紧张还会故作娇媚?这矛盾的组合让他颇觉好奇,想看是谁,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呼之欲出的雪白双峰。
很……漂亮。尤其在黑色衬衫的烘托下,更显得诱人心魂。关泽挑起一眉,不带任何情色的眼光,只是很纯粹地在心里下了评论。
美好的事物人人爱,他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人敢穿,他就敢看,只是当时间、地点都不对时,这样的穿著其心可议。
“谢谢。”接过样本,关泽往后靠向椅背,拉开两人距离,也方便看清来人,这一眼,让他有些愣住——刚刚才在脑海闪过的容貌,如今出现眼前。
和他对上眼,姜霁月漾起迷死人的甜笑。电、电、电死他——即使,她真正想做的是掐死他!不行,沉住气,杀人要坐牢,为了这种人不值得,何况,让他以死解脱?哪那么好过,她的计划会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协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她上身倾前,好让他的视线能一览无遗。
尽管已做了万全的心理建设,没在人前这么暴露过的她,小脸还是无法控制地微微发烫,加上作贼心虚,一颗心跳得飞快,更加助长红艳燎烧的气势。
镇定、镇定!就当是在海边穿比基尼,不要紧的,而且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丑小鸭,他认不出来的!她偷偷观察他的反应,还拚命安抚自己,却依然抑不下狂鼓的心跳。老天爷,拜托,千万别让她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关泽不动声色,眸底却有丝难以察觉的微愠一闪而过。记忆中的她是纯真活泼的,他不希望被容貌相似的她给污染了形象。
“你叫……霁月是吧?”他微微一笑,温文有礼。
过关!他没质疑她的身分!姜霁月很想高声欢呼,又觉得不屑。看吧!男人都是哺乳系动物,只要稍微穿低胸一点,姓啥名谁都忘了!
心一定,她开始使出浑身解数。“是,协理您记得呀?”她娇媚一笑,猛送秋波。这笑容她在镜子前练过好多次,今天总算派上用场。
“霁月,”关泽看向她,唇畔扬笑,让人如沐春风。“空气有点闷,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让一点空间?”他朝桌前一指。
笑容僵住,姜霁月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空气闷?那叫血脉贲张吧!他懂不懂啊
“……当然可以。”她深吸口气,总算维持住甜美的笑,转身走到桌前,宽大的办公桌立刻拉开了楚河汉界。
关泽翻阅人事规章,适当的距离,让他更能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及肩的鬈发塞在耳后,露出心形的小脸,白里透红的粉颊,衬上黑白分明的大眼,弯长的眼睫扇啊扇的,若不是她方才的举止还记忆犹新,他真会被这清纯无邪的外表给骗了。
什么叫天使般的脸孔、魔鬼般的身材,他总算见识到了。他扬起一抹冷笑,继续看着手上的资料,心思却不受控制地飘了开。那张脸,真像……不知现在的她,是什么模样?
办公桌没事弄这么大干么?姜霁月脸上的笑有点快挂不住了。她计划中初次接触的进度是要靠到他身上的,软玉温香抱满怀,够撩人吧?偏这老远的距离,别说碰他了,连乳沟能不能看得清楚她都很怀疑!
“我帮您一起看有没有错字吧!”姜霁月锲而不舍,双手撑在桌面,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俯低的美景,足以让男人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却不包括他。
“我看完了。”关泽在文件尾端签名,交给她。“没有问题,可以请印刷厂开始作业,印完后发给各单位人员重签,一个礼拜之内务必全数收回。”这是他新拟的人事规章,里面的条文更加保障员工。
简洁俐落的指示,也代表对话结束。
“……是。”接下来怎么办?双手接过,姜霁月思虑急转,但顷刻间,怎么也想不到计划B,她好气馁。不会吧?难得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她没发现那懊恼拧眉的表情,破坏了做作的笑容,反而带着可人的娇憨。关泽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在明目张胆的勾引之后,她的脸上竟会出现这么无辜的神态。
不是没被献过美人计,也见多比她心计更深的美女,他却分不清,她这算是更加高明的技巧,还是自然流露的本性。
好奇心驱使,让他没直接叫她离开。
“怎么会是你送进来?张经理呢?”他问道,虽然唇角仍然带笑,平缓的嗓音却沉下几分,探测她的反应。
她……怎么觉得有点冷?错觉吧?姜霁月望向他,那深不可测的黑眸,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要命!这不是在怪她没资格进他办公室吧?
“经理外出,主任电话中,因为这文件满急的,所以先由我送进来了。”她勉强扯笑,早就想好的理由,因慌张而说得又急又快。
慌张?这个发现勾起关泽的兴趣。有胆子色诱,却被这小小的问题乱了阵脚?
“送进来前,都没人校对过吗?”这下子,他连唇畔的笑都没了。“是多重要的电话,让杨主任连校对都省了?”
完了,不会才第一次出马就拖累学长了吧?姜霁月背心窜过一阵冷汗,急忙解释:“您放心,主任工作相当认真负责,他一定是校对过,才会让我送进来给您过目的。”
如果她定下心,会发现气势逼人的他,其实眸心藏着促狭的笑意。
通常,像这种想借着美色攀权附贵的人,都心机深沉到不管他人死活,更遑论像这样急着帮人辩解。
她到底是纯,还是蠢?哪个才是她的本性?
“是这样吗?”关泽不置可否地淡道,颇以她的手足无措为乐。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猜不透他的想法啊!姜霁月慌得手心直冒汗,忍不住气恼。色诱有没有用?她的领口开得那么明显,他不可能没看到,怎会毫无反应?
她深吸口气,再接再厉——
“协理,您别生气好不好?”她眨着眼,轻咬下唇,十指绞扭,像小鹿斑比一样地看着他,合拢的双臂将雪胸推挤出情色的姿态。“您这样让我好害怕……”性感加我见犹怜,女性杂志上说这是最能掳获男人的组合,他死定了!
关泽一时间真不晓得该把视线放哪里,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只要看到她,他就很想笑!想装得世故媚态,却又满是掩饰不了的生涩,她去哪里学来的
强忍住笑意,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一招是只用来诱惑他,还是每个高阶主管都领教到了?
一想到她姣好的曲线可能不只他一个人看过,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一沉。他怔了下,为这样的反应感到诧异,随即自嘲一笑,把这无谓的情绪全然抹去。
又如何?这不关他的事。
“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淡然扬笑。这时桌上的分机响了,他接起。“我是关泽。”
“协理,大小姐现在人在会客室,能让她进去吗?”秘书说道。
“先请她在那里稍候一下,我待会儿过去。”关泽挂掉电话。
董事长对他的欣赏,在宙威已是公开的秘密,常常制造机会拉拢他和女儿的关系,他没接受,也没拒绝,一直保持适当的距离,偶尔一次外出约会,已是极限。
一个家教甚严的千金名媛,不见骄纵,举止得体大方,美丽贤淑,找不到可以挑剔之处,却完全勾不起他心里的波澜。
人人都说他高明,用若即若离的方式来让女人死心塌地,他没去反驳,只一笑置之,因为他没低劣到用感情来玩花招。只当是朋友,如此而已,他从来就没做会再深入交往的预想,两人相处上,他也从来没表现出任何会让对方有所误解的举止。
董事长是个聪明人,当然懂他没直接回绝是为了保全他身为老板的面子,但看着人才成不了女婿,说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依然叫自家女儿加把劲缠着,希望能盼到获得青睐的一天。
姜霁月恼怒咬唇,直想发火,因维持前倾姿势而酸疼的腰部,更是让她的情绪火上加油。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啊?本来还以为他是假道学,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但这段期间,她完全抓不到他偷瞄她胸部,一眼也没有!
是男人就爱波霸,这不是千古传承的定律吗?结果他的视线再正人君子不过,连一丝丝见色心喜的闪亮光芒都没有,仿佛她穿的是直到颈际的保守修道服,要不是太明白他的所作所为,她真会忍不住怀疑他是Gay!
“协理有访客啊?”忍住懊恼,姜霁月娇笑。“那我先回去办公了。”鸣金收兵,回去重新研拟计策,她转身就想离开。
“等一下。”关泽唤住她,指向她遗忘桌上的人事规章。“你资料没拿。”
“哎呀,我好健忘。”她掩唇格格笑,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的。眼那么尖做什么啦!这样她要怎么再找机会进来?
她的反应全尽收眼底,关泽觉得很有趣。连怒气都掩饰不了,学人家耍什么心机?看着她走到门口,他缓声开口说道——
“那个……霁月?”
姜霁月心喜,堆起无懈可击的甜笑回头。“什么事?”叫她回去吧!称赞她丰满又性感吧!
“你可能不晓得——你衬衫扣子绷开了。”平静无波的语调,和在讨论地上有点脏的口吻没啥两样。
姜霁月愣站原地,小嘴微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绷开?绷开!面对她的牺牲色相,他只有这句话?
那呆怔的表情,让他感到熟悉。关泽微眯了眼,记忆中的她,也曾这样一脸呆傻地盯着他瞧,红艳的唇瓣微启,加上睁圆的大眼,会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了她。
“我刚刚就一直想提醒你。”他敛回心思低笑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嗓音因突然窜升的欲望,变得有些沙哑。
“……噢。”怔愣半晌,姜霁月只吐得出这个音节,小脸窘红,低头默默地把扣子扣回原来的高度。是他太柳下惠还是她太没吸引力啦她好想哭……“谢谢。”她努力维持残余的形象,挺直背脊走出办公室。
直到门关上,关泽才放任自己爆出大笑,愉悦爽朗的笑声在偌大的办公室回响。
天!他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好不容易停下,抹去眼角笑出的泪,嘴角仍不由自主地向上弯扬。
是错觉吗?他觉得她和记忆中的她,越来越像了。
“姜霁月……”他低声念道,玩味着这名字所带的涵义。霁月和白日,永不相见,这两个相对的事物,是纯粹的巧合,抑或是刻意的安排?
他看过她的履历,虽只是大致掠过,但若是有任何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不可能会没有印象。
嘟、嘟……
桌上的分机再次响起,打断他的思绪。
他伸手按下扩音键。“我是关泽。”
“协理,提醒您,大小姐还在会客室。”秘书相当尽责。
关泽微微一笑,说实在的,被她这么一扰,他还真忘了这回事。“我立刻去。”正要把电话切断,突来的念头顿住他的动作。
“对了,有空时,请人资部把这次新进人员的人事资料袋送到我办公室。”
第二章
两栋三楼高的透天楼房,隔着防火巷相邻,那巷道之狭窄,只消把手一伸,就可以触到隔壁的窗台。
屋前有院子,屋后有晒衣场,两家的格局大致相同,最明显也最让人无法忽视的差异,是那道两家都有的红砖围墙。
右边那家的墙面光洁,即使屋龄已近二十年,仍新得像前些年才砌好的一样;而左边那家,整面围墙简直像块大黑板,即使经过层层粉刷,那些涂鸦的痕迹还是会顽皮地冒出来,完全记录了邻近孩子们的童年。
这强烈的对比,总会让经过的人忆起自己的孩提时代,发出会心一笑。
眷村小孩就是这样,呼朋引伴的,玩得野,但也很知好歹——谁敢去画姜家试试看!用不着屋主出来吼,随便一个大人看见,人人得而诛之,一顿竹笋炒肉丝绝对少不了。
将军耶!这个眷村就数他官最大了,威震八方,走路有风,只要他出现在村子头,连村子尾的小婴儿都不敢啼哭。
他,听说被敌人掳去,还能突破重围,从对岸游回金门;他,听说只凭着一把短刀,趁夜突破敌军海防,灭了整个小队的人;他,听说遇到敌人用轰炸机扫射,竞能跳上机翼打破驾驶舱,把驾驶拖出来痛殴一顿后,又毫发无伤地跳回平地——
他,如今正斜靠沙发,挺着大肚腩,张嘴呼呼大睡,原本茂密的发已经花白半秃,有如轰轰雷响的鼾声震耳欲聋。
就是他,姜钧,人如其名,六年前自将军退役,众说纷纭的英勇事迹已不可考,唯一证据确凿的,是他的忠贞爱国,心头总是挂着青天、白日、满地红,在这眷村为人所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