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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大龙没注意春燕的情绪，还在没心没肺的说：“在这么个小破房里，挤着一家四口，啊不，是快五口，同事看见都笑话我，可真是拖家带口的，每天下班你听别人家都静悄悄的，就咱家唧唧哇哇的动静大。”
春燕火了，你大龙有点得寸进尺了：“唧唧哇哇的怪谁，谁要生这么多？不是你吗？现在你又怪起我了，还是不是个男人？”
大龙又听到不是个男人这词了，这词叫他太敏感，春燕这样说过他，春梅也这样骂过他，连老妈也这样训过他，他怎么就不是男人了，不是男人这三个孩子是哪来的，大龙很不服气，今天就做出点男人的事，说出点男人的话叫她看看，看还敢不敢瞧不起他，吃完把碗一推也躺在了床上。
“我都累了一天了，你就不能把碗收拾了？”
“谁大男人拣碗，我也累了一天了。”一动不动。
春燕怕邻居听见笑话，没办法忍着委屈下地收拾，大龙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想这招还真有效，做男人就是好，又接起了刚才的话头：“你不领孩子回老家，偏在我这混，过几个月肚子大了，看你怎么办，带两个孩子你还能带吗？”
“你就不能帮我？”
“我每天上班都还不够我累，你嫌我轻快拉，在说一个月以后天冷了，这屋连暖气都没有，还要烧煤，你会烧啊。”
春燕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那别人家怎么过冬的？”
“年轻人好糊弄，铺个电褥子，插个电暖气就凑合了，你和孩子能行？那电暖气也危险，咱这屋放不了，会伤到孩子的，你就赶紧回老家得了。”
春燕最不爱听这句话，反驳道：“我回去你去哪？”
“我自己就省心了，在宿舍就对付了。”
“那你和我说说，我什么时候还能来？还是你什么时候能回去？给我个期限，也让我有个盼头。”
说到这大龙没话说了，他坐到了现在技工这个位置，是经过多年的辛苦得来的，很是不容易，他不想放弃，也在不想回到农村去做农活，可春燕以后要来就要带着三个孩子，也是累赘，赚的在多也不够他们花的，想起就烦，还真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看大龙不说话，春燕开了口：“你不是想和我两地分居吧，你在城里，我在乡下，你每年一次探亲，我在家拉扯三个孩子，等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我在到城里享福或你退休来乡下过田园生活？”
大龙扑哧一声乐了：“你真会想，想来想去还真就这么一个办法。”
“你才会想呢，想的美，那我不就是你家生孩子的工具，养孩子的老妈子了？”
大龙想了想：“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妞妞丫丫送到农村。”
话还没说完，就被春燕制止：“别想了，不可能，怀这胎的时候说好了，两个闺女在也不离开我。”
就这样，春燕坚持着，哄孩子，扫院子，作饭，每天不停的转，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为了什么，她是舍不得和大龙分开，能多呆一天是一天，即使看见的是大龙满不在乎的脸，听着他不耐烦的声音，感受着他不知体贴的动作，可是只要看着他，看着他吃下自己做的饭，心里就是塌实的，温暖的。
都说老公是女人的第一个孩子，这话一点都不假，春燕就是，用疼妞妞疼丫丫的心疼着大龙，只知道付出不索取。
还算大龙有点良心，在天气又冷了些时把妈妈叫来了：“春燕手脚都凉，你来帮帮她吧，把她肚子里的你的大孙子保护好。”
老太太正是农闲的时候，闲着无事，想着儿子，惦记着没出世的孙子，以飞毛腿的速度就奔来了。
看着儿子一家四口的蚁居，嘴上直啧啧：“这也叫人住的地方，都不如咱家猪圈大。”
婆婆来了，春燕终于歇下来了，婆婆作饭哄孩子不在话下，扫院子也帮着春燕，大龙下班后看见妈妈在忙，也不好意思闲着，帮着拉扯孩子，洗碗收拾，春燕只当看不见大龙的变化，免的找气生，只管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空闲时间。
婆婆劝着春燕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这地方又小花钱的地方又多，实在没什么好呆的，春燕也想通了，不过她想要生孩子的时候在回去，在家里的县城医院生个孩子外加摘除阑尾一千元也够了，大城市就不一样了，得个感冒都要小一千。
婆婆这天又劝：“燕啊，和妈回去吧，在这里住我憋屈的慌，睡觉脚都伸不直，放个屁邻居都能听见，你现在已经显怀了，孩子也都成形了，在这破地方你心情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春燕边给妞妞扎辫子边回答：“过了年吧，今年大龙工期紧，过年放不了几天假，说不能回家，自己在这过年太孤单了，等过了年以后我也快生了，到时候回老家去生。”
“你说的也是，那把你爸扔家过年也怪可怜的，要不我带妞妞回去，等过了年你在回去。”
妞妞吓的哭了：“奶奶，我不回去，我要和妈妈在一起。”然后又抱着春燕：“妈妈，我不和奶奶回去。”
春燕看妞妞的可怜样，急忙安慰：“放心吧，妈妈不是答应你了，永远和妞妞在一起，不分开吗？”
妞妞两只含泪的大眼睛看着妈妈点点头，春燕反过来说婆婆：“妈，当时你不是答应好的了吗？讲明白我答应在生一个，妞妞和丫丫就必须在我身边的，你要是不放心我爸，你就回去过年吧，等过了年我叫大龙请几天假把我送回去。”
老太太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反驳：“好好，听你的，我看你的肚皮尖尖的，和前两次不一样，一定是个男孩，为了我孙子，才不管家里的那个死老头子呢，不行就叫他到你妈家过年，和亲家在一起喝酒比和我在家高兴。”
春燕笑着点头，心里却笑不起来，压力又向她袭来，希望随了婆婆的心愿，千晌地不能没有一颗苗，长的都是草，如果在不争气，家里又会鸡犬不宁。
晚上大龙下班，春燕去超市买日用品，老太太终于抓到了和儿子单独说话的机会：“大龙啊，妈想来想去，不能在这过年，这地方太小，在加上物价贵，过年期间就更是了，菜都买不起，春燕不走也是舍不得你，怕你自己孤单，要不我带俩丫头回去，等过了年你在把她送回去？”
大龙想想说：“都在这耗着也不是办法，一个人赚钱刚够花，要是回老家有土豆白菜酸菜还有自家的猪肉鸡肉，吃的好还不用花钱，我早就劝过她，可她那脾气比驴还倔呢，也不听啊，现在大着个肚子，我也不能和她来硬的。”
老太太看儿子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很高兴，继续说：“女人都是没出息的，我年轻时候也是，离开你爸心里就不塌实，不管他给不给我好脸色，我都爱往人家身边凑，春燕她怀孕，更得有这种心里，我也能理解，不过也应该想想你们现在这条件，这不是在这白玩儿呢吗？你攒下几个钱了？不是连我给你们那存折也想动了吧？那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大龙叹气：“我也愁这个，现在我们领导特器重我，我真舍不得丢了这份工作，要是妞妞是个男孩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情绪低落：“我和谁也不敢说，和你爸也不敢，怕他说我是乌鸦嘴，我就怕春燕遗传了她妈，生三个丫头才能是小子，那得多闹心啊。”
大龙一脸苦相，张大嘴巴：“啊！要是丫头，还生啊？”
老太太摆摆手：“别提这茬，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在说。”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大龙妈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顶的妙计，约摸着大龙到了下班的时间，老太太摘下围裙，擦了擦手喊道：“燕啊，妈去小店买包酱，你看着点锅里的菜，别糊巴了。”
妞妞想着去蹭点好吃的，叫道：“奶奶，我也去。”
老太太忙说：“你可不能去，外面冷，奶奶一会就回来。”话音未落就出了屋，她可不敢领着妞妞，妞妞什么都能听的懂，会做小奸细的，要没有妞妞的话她还不知道儿媳妇怀了孩子，这次不一样，要瞒着春燕的，所以急忙溜了出来。
天气已经很冷了，老太太在大门口来回的踱着步，互搓着两只手，然后放嘴边哈着热气，眼睛瞄着下班的人群，寻找着儿子的身影。
“妈，你站这干嘛？”
“大龙啊。”老太太急忙把儿子拽到了大门外：“我和你说，在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不能在拖了，你去给我买票，我偷着带俩丫头走。”
大龙有点犹豫：“那能行吗？”
“没事，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辛苦的赚钱都糟蹋了，在这过个年，那年货得多少钱啊，能不吃肉，不吃鱼，不包饺子吗？青菜贵的要死啊，我带孩子回去，生米成了熟饭，春燕也不能怎么样，在说我也带过妞妞啊，你还不放心吗？快去买票吧。”
老太太急的直皱眉。
大龙想了想，下了狠心：“好吧，明天托人帮着买票。”
听了这话，老太太乐呵呵的跟着儿子进屋了。
看见老太太空着手回来，春燕问：“妈，你不是买酱去了吗？酱呢？”
老太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大龙忙帮忙搪塞：“我正好看见妈了，没叫去，今天不想吃。”
春燕看着不自然的娘俩，不知道搞的什么鬼。
到了要出发的日子，趁着春燕睡午觉，老太太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给妞妞和丫丫穿的厚厚的，抱着小的，领着大的，小声哄着说：“走，去卖店，奶奶给你们买好吃的去。”大龙正在外面等着。
妞妞高兴的跟在后面，奶奶手放在唇边做嘘状，又指了指妈妈？妞妞知道奶奶的意思是怕把妈妈吵醒，就点了点头，可丫丫不像妞妞，哪管的了这些，在开门的一瞬间，外面的风呛到了孩子，丫丫哭着喊：“妈妈，妈妈。”
春燕感觉像是在梦里，孩子在叫她，忽近忽远，就在她意识完全清醒的瞬间，就只看见婆婆一只手拿着包消失在门缝里，随后听见一声房门上锁的声音，孩子的哭声小了，可也依稀的传来，妈妈！妈妈！
春燕急忙下地开门，可门外已经上锁，春燕拍着门：“开门，你们把门锁上做什么？想把孩子带哪去？孩子在哭呢。”
老太太在门外喊：“燕啊，别怪妈，都是为了你好啊，我把俩丫头带回老家，你在城里多吃点好的，养好了身子，丫头在这和你争嘴啊。”
妞妞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原来不是去给她买东西吃，是把她带走，吓的挣脱奶奶的手，就跑到门边，哭喊着：“妈妈，我不和奶奶走，妈妈开门。”
听见妞妞和丫丫的哭声，春燕心急如焚，用力的拍打着房门，喊着大龙：“郝大龙，你给我开门，把孩子还给我，你们做的这是什么事，快开门。”
大龙在门外强行的抱起妞妞，妞妞哭着踢着爸爸，春燕听着着急：“大龙，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这孩子可都是你亲生的，你不配做爸爸，你听见她们哭你不难受吗？”
大龙喊着：“你就别闹了，又不是把孩子卖了，回他奶奶家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是为了你和孩子好，你也该歇歇了，孩子在这多闹人啊。”
整个院子的人都出去工作了，只有这一家老小的在这哭喊，春燕急了：“大龙，我求求你了，妞妞多可怜啊，她最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丫丫还小啊，从小就没离过我身边的，你们都答应我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叫我和孩子在一起的。”
大龙就当没听见的继续走。
春燕怒火攻心，嘶喊着：“你们还想不想要肚子里的？不想要你们就尽管抱着孩子走，不用回头。”
大龙楞住了，老太太也楞住了，但姜还是老的辣，她知道春燕说的只是气话，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已经快五个月了，怎么可能舍的不要，老太太喊着儿子：“别磨蹭了，她就是说说吓唬人呢，不可能那么狠心的，现在听见孩子哭肯定不好受，过去了就好了，等你回来多安慰安慰她。”
大龙听妈妈这样说心里有了底，抱起大哭的妞妞，不管不顾的向大门外走。
春燕听着两个女儿的哭声真是撕心裂肺啊，而且两个孩子嘴里异口同声的喊着妈妈。
春燕用力的用身体撞，用脚踹，可那坚固的铁门纹丝不动，这样不行，必须马上想出办法来，她左右看看，来到唯一的窗户前，上个月还能打开，可因为天气冷了，风大了，大龙找两块小木板给钉上了，钉的严严实实，现在凭她的这点力气是弄不开的，春燕几乎绝望，想起妞妞信任的眼神和丫丫依赖的表情，春燕的心都碎了，这都怪她，没有正事，不但耳朵根子软而且懦弱，就知道一味的生、生、生，才导致今天的场面，孩子这么小就要被迫的离开妈妈。
看着渐行渐远的四个人，就要出了大门口，妞妞还在伸着双臂，哭喊着妈妈。
春燕崩溃了，不顾一切了，翻倒工具箱找到个锤子，开始一下一下的捶着窗玻璃，玻璃哗啦啦的落下，听见响声的老太太和大龙也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大龙喊着：“你疯拉？砸碎了你也出不来。”
因为窗户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她是出不来，可她的脑袋能出来，老太太只见从碎玻璃窗框里伸出了春燕的脑袋，脖子下面就是尖利的玻璃茬子，老太太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春燕坚决的说了句：“在不回来我就死，带着你的孙子死。”
大龙低声嘀咕一句：“真他妈的是个犟种。”
老太太乖乖的回来了，心想着春燕的性格还真强，到最后还是输给了她，她不会明白，她输给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深深的母爱！
正文 第七十章
这样又坚持了半个多月，眼瞅着就到了年根，大龙妈心急但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这边的明辉妈也开始不消停，频繁的给明辉打电话，不管白天夜晚，老太太在家没事做，实在是憋闷，尤其是一想到儿媳妇住在新房子里洋洋得意的样，心里就更不平衡。
“明辉，后面邻居家挖水管都挖到咱家房后了，咱们的房子地基都不稳了，他们是看我和你爸两个老人好欺负啊，我和他们去理论，他们拿着铁锹和我吵，就差没砍了我。”
“儿子啊，现在我在这都没法呆了，我儿子不在身边都来欺负我啊，大家有烟头都扔咱家菜园子里来，叫咱家菜长不好，欺负咱家没有人。”
无论明辉在面前说什么，楠楠就当没听见一样，她实在是不想叫婆婆来。
这天明辉回来又说：“老婆，我妈现在是四面楚歌，现在和前面的邻居也吵架了”
楠楠心里烦透了，不在乎的说：“西面是因为偷了你的裤衩，后面是因为挖你家地基，东面是因为往你家菜地扔烟头，这前面又是因为什么得罪你妈了？”
明辉很不喜欢楠楠这样的口气说他家，可也无可狡辩：“是因为前院的草垛尖正对咱家大门了，这样对咱家不好不吉利。”
楠楠没说什么，只是不屑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明辉继续说：“不知道我妈是怎么了，可能是更年期作怪，要不就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想疯了，这次又开始闹我爸了，叫爸拿叉子去给人家的草垛挑了，我爸说了，如果他拿着叉子去人家，肯定会打起来的，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人命后悔都来不及。”
楠楠实在是不想听下去，想赶快结束话题，站起来边向厨房走边说：“你打电话给你妈，就说她不迷信结婚不是照样生个大学生吗？现在怎么迷信起来了。”
到了厨房的楠楠还是气呼呼的，边摘菜准备作饭边想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本来是想这辈子也不要提起来了，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和怨妇有什么区别，楠楠咬着自己的舌头控制自己在不要什么都往外说，要理智，不能别人越笑话她没文化越是表现的没涵养。
明辉跟到了厨房，拿起电饭锅舀米淘米准备帮忙作饭，看楠楠不说话，又接着说：“你别和我这样，别生气，我也是没办法，今天是我爸打的电话，说他不去人家挑草垛，我妈就说她没用，最后两个人吵了起来，我妈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去哪了？”楠楠惊讶的停下了手里的活。
“别担心，去了二姨家，二姨给爸打电话了，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怎么想的，就瞎折腾，真和他们操心上火。”
听说没事，楠楠又恢复了手里的动作：“你妈还真有意思，都能玩出花来，又不是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多精力呢。”
明辉把电源插上，来帮楠楠择菜，楠楠以为他还会说什么，可等来等去也不见出声，楠楠又忍不住了，好声好气的说：“老公，我不是不想养你爸妈，不想叫他们来住，只是老太太的脾气你也知道，根本就住不到一起，除非你不想要这个家了。”
“我妈最近经常打电话和我说她现在才明白，一家人才最亲，家人和气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