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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伟时常静下心来琢磨月亮宫里的人和事,考虑最多的还是赵雯及与她关系最密切的人。杨志鸣和魏刚的继续叫板和夹在他俩中间的赵雯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说实在的,不要说对付两个人,就是单兵较量他何伟已处下风,既没有杨志鸣的财力,又没有魏刚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精神。将来在对待赵雯的问题上,深了不是,浅了也不是,只好冒着险走钢丝了。魏刚和罗晓明的意外结盟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他也说不好,这一文一武站在赵雯的身边,对他何伟肯定是弊大于利。如果他俩火并,他或许可以鱼翁得利,否则终究会成为最大的隐患。就目前而言,赵雯明显和他俩关系最近,信任程度也超过了对他。
玲玲的三心二意,也不得不引起注意。方勇的背后是杨志鸣,魏刚的身边有赵雯,哪头他也得罪不起,一旦腹背受敌,他的损失必然惨重。况且,听陈莉说,玲玲在魏刚的问题上一直对赵雯有意见,怪赵雯不该去魏刚家假充大善人,做儿媳妇的事儿本该是她玲玲的分内之事。何伟已让陈莉转告了她,绝不能伤害赵雯,如果因此动摇了赵雯在此工作的信心,他绝不轻饶。
第44章
至于林芳和李海文的关系只有他最清楚不过,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林芳拴住了李海文的心,不仅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源,他官场的势力无疑也成了月亮宫的靠山,几次遇到麻烦事,他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忧的是俩人彼此真的倾了心,并有往更深一层发展下去的趋势,一旦事情败露,李海文的官位是否能保?舅父和表妹又岂能饶得了他何伟?实在累心。
最大的隐患还在陈莉,这是他最为头疼的。若是没有陈莉这层因素,他便可以无忧无虑地接近赵雯,出于感情投资也好,出于喜欢也好,他完全可以和赵雯的关系更加密切一些,不可能让杨志鸣、魏刚和罗晓明等人有可乘之机。然而,毕竟在陈莉手里有短,虽然没对她做过任何承诺,却是和人家睡过觉的,对此他很有些后悔当初。赵雯之所以总是与他保持着距离,也很可能是考虑他和陈莉的关系。他受了女秘书那重重的一击之后,心本已凉,对男女之事始终提不起兴趣,每次和陈莉上床也是机械的被动的,连本能的冲动也少得可怜,陈莉时常流露出不满足的怪怨。在赵雯来后,机会更少了,而且完事之后还必让她回宿舍去睡,她怪他未免太残酷了,他不应该不知道,一个女人不仅需要满足生理上的要求,更需要精神上的爱抚。为此,他很是烦躁不安,预感早晚有一一天得和她分手,到那时她会怎样呢?他不敢多想。
转眼就要到”五·;一”了,赵雯给家里挂了电话。父亲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虚弱,母亲说父亲一直做着透析,吃的还是不多。她对母亲说她想回去看看,如果老板同意的话。
何伟虽不太乐意,可又没太好的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一星期假,而且含着往返。赵雯并不需要太长时间,只是回去看一看,出来大半年了,心里实在闷得慌。她低头摆弄着毛衣低声道:
“我是不放心爸爸的身体。”
“家里没什么大事,就早点儿回来,月亮宫没你不行。”何伟坦诚地望着她。
何伟深知赵雯不在月亮宫的后果,为了魏刚,她仅两天没上班,便走了好几拨客人,还险些失去杨志鸣。住了一个星期医院,营业额直线下降,鲜花花篮卖不动,酒水也明显走得少。她就像是月亮宫的晴雨表,有她,阳光灿烂,歌舞升平,生机盎然;没她,死气沉沉,无声无息,生意冷淡。仅仅半年时间,已充分体现了她的价值和魅力。附近酒楼、歌舞厅、夜总会的生意明显受到影响,它们门前的轿车正在一辆辆地减少。客源一拨一拨地涌向月亮宫,就连四城区和远郊区县的不少人都慕名而来。出租车司机也许不知道市长的名字,却没几个不知道月亮宫的。陈莉和韩军向他反映,已有人在打赵雯的主意,有人许诺,只要赵雯去,工资可定三千,有的给五千,甚至有人开价到八千。很明显在挖他的墙角。
“把这点儿钱带回家。”何伟从抽屉里拿出了五千元钱递给赵雯。
“不,我不要!”赵雯忙拒绝。
“这是你半年的奖金和过节费!”何伟找了借口,”大家都有的。”
“真的吗?”她将信将疑。
“这是咱的规矩。年终也有,算是红包吧!”他的意思是让赵雯不要对别人讲。
“这也太多了。”赵雯还是不好意思。
“拿着吧!家里需要钱,而且你给月亮宫带来的效益,也值!”他说的是心里话。
“谢谢老板!”赵雯红着脸收下了。
“票订了吗?”他关切地问。
“魏哥说他订。”她如实回答。
“明天走?”他苦笑了一下。
“买上票就走。”她点点头。
“今晚的班?”他望着她。
“上。”她又点点头。
听说赵雯要回家,杨志鸣带着方勇来为她饯行。正好魏刚也来了,杨志鸣很大度地请他一起吃。魏刚本不想和他们凑这个热闹,又怕赵雯为难也就没拒绝,但坚持由他做东。
几杯酒下肚儿之后杨志鸣笑着对赵雯说:
“闺女,还是坐飞机吧。”
“不啦,飞机太贵。”赵雯知道飞机票是火车硬卧的两倍,她舍不得。
“方勇,打电话问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一有飞锦州的,也就是后天。”杨志鸣有很好的记忆力。
“有票!”方勇关掉手机后说。
“订往返的票!”然后笑着对赵雯说,”机票钱干爹给你出啦!”
“这可不行……”赵雯不知如何是好,眼望魏刚。
魏刚却不以为然地呷了口啤酒,用很嘲讽的口吻道:
“你干爹给你掏机票还客气什么?这样也省得我花钱了。”
杨志鸣根本不在乎魏刚怎么说,他自信早晚有一天会让魏刚折在他手里。他端起杯又笑着对赵雯说:
“来,闺女,咱们干一杯!后天干爹有事不能送你,就让你魏哥辛苦啦。”
晚饭过后,李海文也来了。他的一位大学同窗在锦州市委任秘书,他写了封信让赵雯带回去找这位同学,在医疗费问题上看是否可以照顾一下。赵雯自然是十分感激。
红色夏利车迎着朝阳驰人东北三环。
罗晓明不好意思让赵雯和他坐后座,赵雯为多和魏刚说会儿话儿,便坐在了副座上。魏刚看了下表,离起飞还有两个多小时,车开得并不快,他们边走边聊。
“雯雯,”魏刚是在母亲去世后开始这样称呼她的,”我和晓明合计过了,等你从家回来就不让你在月亮宫干啦!”
赵雯不禁一愣,望了望魏刚,又扭回头看了眼罗晓明,不解地问:
“月亮宫不是挺好的吗?”
“咱们一起干点别的。”罗晓明很严肃地说,”那地方太乱,容易出事儿。”
“可我舍不得这份工作,有魏哥我不怕!”赵雯挺自豪地看了魏刚一眼。
“我哪能天天看着你。再说啦,人家也未必都买我的帐,我也不愿再和那些人有什么瓜葛。”魏刚无心重入江湖。
“何老板说,我不会再有危险,春节期间我和他去拜年,他有许多公安局的朋友,还尽是当官儿的。”赵雯对何伟的能量深信不疑。
“你太天真啦!”魏刚摇头道,”这年头,真遇上大事,谁也不会真心帮他,况且,黑道上的横主,哪个没有很硬的后台!”
罗晓明见赵雯沉默不语,用安慰的口气说:
“魏哥说的没错,他经的事儿多。”
“人家何老板那么器重我,哪能说走就走呢!况且我得挣钱呀!”赵雯很坦率。
“我也不是没考虑,等你回来咱们再合计。伟哥虽说商人味儿浓了点儿,可还算得上是个好老板。”魏刚也顾虑着与何伟的关系。
“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罗晓明用担心的口气说,”这样下去很危险,恐怕会影响你和陈莉的关系。”
“不至于吧!”赵雯有些不解。
“你必须得注意这一点,陈莉已暗示过,自从你到了月亮宫,何老板对她冷落了许多。”罗晓明直言不讳。
“这也是我俩想让你离开那儿的原因之一。陈莉不是省油的灯,急了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魏刚一直对陈莉不太感冒儿。
“离开那里我能干什么呢?”赵雯茫然。
“暂时保密!”罗晓明见赵雯有了活口儿,露出几分欣喜。
“等你回来自然明白了!”魏刚也笑着说。
“好啊,你俩都瞒着我!”赵雯知道他俩都是为她好,却故意用怪怨的口气说,”哼,到时我未必听你俩摆布!”
仨人都笑了起来。
“把车窗摇下点儿,我得抽根儿烟啦!”上了高速路,魏刚来了烟瘾。
“开车不准抽烟!”赵雯向车窗外望了望,”忘了让警察罚过你啦?”
“高速没警察,到出口前把安全带系上就行啦!”魏刚很清楚交通规则。
候机楼二楼咖啡厅,仨人各要了一杯咖啡。魏刚很快喝光,说是去商品部转转,实际是给他俩单独留点儿时间。
“我没坐过飞机,有点怕。”赵雯悄声说。
“没事,现有的交通工具中,飞机的安全系数是最大。”罗晓明呷了口咖啡,尽量说得很轻松。
“乍一分手,心里还真有点儿不得劲儿。”赵雯抬头看了他一眼。
“别想这些,咱们很快又会见面的。”罗晓明深情地望着她。
“看到你和魏哥处得这么好,我真高兴。”赵雯苦笑了一下,转了话题。
“魏哥是有点粗鲁,可心眼儿不坏,我服他。”罗晓明坦然道。
安检入口处,魏刚把从商品部买的补品往赵雯皮箱里塞。皮箱是罗晓明买的,他不忍心让赵雯再用那个帆布提包。
“又花钱,你买的东西还少呀!”赵雯嗔怪地望着魏刚。
“西洋参和中华鳖精,都说这玩意儿管用,反正吃了没坏处。”魏刚随便地说着,然后悄声问罗晓明,”放里了吗?”
罗晓明点点头,赵雯不知他俩又在搞什么鬼,不解地问:
“放什么?”
“没事儿,该进去啦!”罗晓明拍了拍赵雯的肩,眼里闪着恋恋不舍。
赵雯进去之前,罗晓明悄悄告诉她说:
“箱盖的口袋里有五千元钱,是我和魏哥给的。”
“不行,我不要!”赵雯停下脚步。
“雯雯,听话。”魏刚把箱子递给赵雯,用长者的口气。
“我……”赵雯的眼眶湿润了。
“一路顺风!”罗晓明握住她的手。
“坐飞机不能说顺风,应该说一路顶风才对!”魏刚笑着说。
“为啥?”赵雯擦擦眼角。
“不知道,物理没学好,只听人家说顶风飞机好起飞。”
“噢!”赵雯和罗晓明觉得有道理。
第45章
飞机滑入跑道后,开始了巨大的轰鸣。
赵雯想,把这么大个家伙弄上天,得费多少油呀?她的心跳随着飞机轰鸣的加强而加速,大凡初次乘飞机的人,都有一种恐惧感。当漂亮的空姐站在舱门口示范救生方法时,恐惧感会加重一层,准会暗暗自语千万别让自己赶上什么”万一”。赵雯本以为飞机得滑出很长的距离才能起飞,谁知连一分钟都没用了,飞机的头便仰了起来,只觉得机身轻微地抖了一下,已然离开了地球的表层。
飞机经过两次爬行平稳地浮在云端之上了,赵雯这才长呼出一口气,把顶到嗓子眼儿的心放回到肚子里。她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透过机窗外稀薄的云层向下望,高楼林立的都市已被连绵不断的山脉替代。随着飞行,那纤细的像根线儿似的大概是河流或者公路,点缀在其间的火柴盒般大小的应该就是村落了。
绝大多数乘飞机上了万米高空的人,大都会想到上帝或老天爷,即便是无神论者,此时此刻也都希望有神灵存在。赵雯心想,这么先进的飞机,为什么就不舍得每人给个降落伞?哪怕是个很简易的呢!难怪有人说,上了飞机你就听天由命吧!
赵雯见邻座的一位老者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口中还念念有词,估计是”上帝保佑”或”阿弥陀佛”之类。她并不觉得可笑,还下意识地效仿起来,心里默默祷告,既为自己的平安,也为她的家人,愿上苍有知,保佑父亲的病早日康复。也许这里离天宫不远,但愿天上的诸路神仙能感应到她的虔诚,并赐福于她和她的家人。只求父亲的病能多维持几年,照目前的情况,有个三年五载她兴许可以挣足给父亲换肾的钱。
飞机从北京到锦州只飘了四十多分钟,千里之遥不过一堂课的工夫,难怪飞机票贵那么多,是快。
机场距市区的家不到二十公里,赵雯没舍得乘出租,坐了五块钱的中巴。她家住的是父母单位的宿舍楼,最普通的那种两室一厅,客厅有个两用沙发,曾是她的床。
“妈!我回来啦!”她激动地敲着自家那扇脱了漆皮的木门。
左右两个单元都已装了防盗门,母亲曾自慰地说家里常有人,用不着。其实家里拿不出那几百块钱。赵雯心想,这次回来一定也让自己的家安上防盗门。
“咋也不来个电话!”母亲一把搂住了赵雯,疼爱地上下打量着。
母亲还不到五十,可为父亲的病愁出了不少白发,看得出年轻时是很漂亮的。父亲说过母亲曾是校花,低他两届,父亲毕业,母亲由宣传委员接替了父亲的学生会主席的职务,工作交接便是他们相爱的开始。
“坐飞机回来的,是怕你们担心。”赵雯在首都机场想用魏刚的手机给家打个电话,可又放弃了。
“没瘦!”母亲见女儿仍是离家时的装束,模样儿一点没变,只是胖了些,脸上也有了些光泽,欣慰地笑了。
“姐!”弟弟赵辉接过了姐姐的提箱,亲热地叫了一声。
赵辉为节省餐费,中午大都回家吃饭。他又长高了不少,有一米七五左右,鼻孔下也有了细细的胡须,只是身子略显单薄。
“爸!”赵雯走到父亲床前。
父亲脸色蜡黄,稀疏的胡须像秋后的干草,显得比实际年龄大十岁。赵雯的心涌上一阵酸楚。
“累了吧?”父亲欠了欠身,脸上溢着愉快。
“您别动!”赵雯忙过去扶父亲。
父亲被确诊患了尿毒症已有两年。这种病是很可怕的,因双肾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只能靠每周三次或四次的透析维持生命,如不这样病人随时有可能死亡。靠透析也顶多维持五年左右,只有成功地换肾,病人才能摆脱死亡的威胁。眼下每月透析的费用就得六七千,国营企业普遍不景气,父母的单位已很难承担,换肾的钱更无能为力。这种病除了药物配合还不能缺少营养,尤其是动物蛋白,仅自费药和营养品已让她家欠下了几万元的债。赵雯深知钱对她家的重要,从某种意义上说,挣不到钱就等于宣判了父亲死刑。
望着虚弱的父亲,再瞧瞧这个贫寒的家,赵雯的心怎能没有压力。还是十几年前的那台十四■彩电,双缸洗衣机也早没了甩干的功能,单门冰箱的压缩机两年前就坏了,父母都还穿着几年前的衣服。
午饭简单得可怜,只有一个素菜,小碗里的几块排骨显然是照顾父亲的。母亲要再炒个鸡蛋,被赵雯阻止了。赵雯拿出了魏刚买的烤鸭,到厨房加了热,然后分别给父母和弟弟用春饼卷好。家里人还是第一次吃北京的烤鸭。
饭后,赵辉上学走了,赵雯帮着母亲收拾好碗筷并拿到厨房洗了。
赵雯坐在父亲床边把她在月亮宫的情况说与父母,尽量拣轻松愉快的事说。讲了何伟的精明和大度,讲了魏刚的慷慨和孝心,讲了杨志鸣的挥金如土,也讲了罗晓明的博学多才。类似闹酒炸、打架的事她没说,没必要让父母担心。得知弟弟学习优异她很是快慰,对父母说,一定要让弟弟报考北京,那样她可以照顾他。她相信两个月后的高考,弟弟不会让她失望。她拿出给父母买的套服,并让父母穿上试了。魏刚送她的随身听和罗晓明送她的一对笔,她给弟弟带了回来。
第二天是五一节,赵雯和弟弟骑着自行车转了几家亲朋好友,送些礼物并还人家一部分钱。晚上又楼上楼下地道了谢,每次母亲带父亲去医院做透析,都是好心的邻居帮着抬上抬下的,谁家要是做了换样的饭菜,都想着她父亲。她和母亲商量后,二号晚上请邻居们吃了顿饭。
短短一周,赵雯除了陪父亲去医院,还给家里做了次大扫除,请人换了冰箱的压缩机,修好了洗衣机,并装上了防盗门。她尽量地多做家务,为的是让母亲喘息几天。父母劝她给同事和朋友们买点东西带去,她说北京什么都有,不如回去后请大家吃顿饭。其实,也实在没东西可买,锦州这地方什么特产也没有。
分别是痛苦的,一家人依依不舍,但比起她第一次离家时好多了。
飞机下了云层不久,便看到北京了。
第46章
机场候机楼的出口处,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儿里的魏刚和手捧鲜花的罗晓明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他们,赵雯的心里热乎乎的,分别的这一周最想见的就是他俩。她紧走几步站在了他俩面前,真想学电影里那样采取拥抱的方式,但她没好意思,只是紧紧地握住他俩的手。
魏刚微笑着接过她的提箱,轻声问道:
“家里都还好吧?”
“挺好的。”她微笑着答。
罗晓明含情脉脉地把花束双手递给她,柔声道:
“真的好想你!”
“我也想你们。”她坦率地说。
她的眼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