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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轻裳登时变色,瞪着梦若溪恨恨地说:“妖惑蛊术?我精于妖惑蛊术还不是你害的!”
“笑话!”梦若溪冷笑道:“这关我什么事?”
“若不是你……”
嗖——啪啪——
一支响箭忽然在东北方向的天空炸开,点点金红色的火光灿烂耀目。
罗轻裳抬头一看,立即失声惊呼:“不!”
百里骥顿时明了:“这是楚恺祯的后手?刺杀主帅?”
罗轻裳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慕容,备马!师兄,你带着他。”百里骥面色一整迅速吩咐道:“我们立刻赶去仙人渊!”
“不行!你这简直是胡闹!”梦若溪坚决反对。
“无论如何,性命攸关之事我是宁可信其有的!”
百里骥在商海中闯荡多年,深知要想说服一个坚决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坚决。
见少年难得严整的表情,慕容信与何商都不再迟疑,一个迅速跑去备马,一个上前来扶罗轻裳。
梦若溪既气苦又无奈,瞪了他半晌方顿首叹道:“罢了,你小时候都不肯听我的话,现在长大了哪里会老实?那边太危险,你给我乖乖留在这里,我带他去!”
百里骥知道这已是他的底线了,忙老老实实应承下来,回头对准备好马匹回来复命的慕容信道:“你陪着梦叔叔走一趟吧。”一面悄悄使了个眼色。
慕容信心中又笑又叹,走过去从何商手中扶过人来——即便不说他也明白梦若溪是绝对不会与这人共乘一骑的,就算肯也只怕是另有手段了。
梦若溪沉着脸拂袖转身,丢给百里骥一个“你给我老实待着”的眼神,当先跃上马去。慕容信也带着罗轻裳坐稳,另有几个亲卫随着同行。
百里骥目送他们远去,这才松了口气,一步一步懒洋洋地往回挪蹭,方才的气势全然不见。
何商犹豫再三却始终忍不住困惑,终于看着少年姣好的侧脸小心地问道:“师弟……那个……你不想亲手报仇么?”
“想啊”,百里骥依然慢悠悠地踱着,嘴角却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但亲手报仇可不等于说一定要手刃仇人吧?”
即便不亲自动手,他的债也有人为他讨了。
某人似乎想让他的双手保持干净呢——看了罗轻裳的情形后他又怎会不明白?
百里骥伸出手,迎着太阳眯起眼睛。
阳光给修长洁净的手指镀上了一层金箔,从合拢的指缝透出的金光仿佛有改天换地的魔力。
突然有一点想见那臭小子了……
那家伙现在已经人在东渝边境军营之中了吧……毕竟三国间的平衡还不到打破它的时候,过早的吞并只能造成长久的混战。虽说分久必合是历史趋势,但等到一国势力绝对强大时,民心所向摧枯拉朽难道不是上选吗?若是再能出个不战而屈人的明君圣主,那方是众生之福——不过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反正这已不属于他操心的范畴了,他现在只是想……
“唉——”
回过神,见何商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百里骥这才意识到刚才竟是自己在叹气。自嘲一笑,也许自己的想念要比预期的多了那么一点点?
眼看着营帐已到,拍拍脑袋提起精神,他向何商摆手道:“我想静一会儿,师兄也回去歇着吧,有什么话等他们得胜回来再说。”
何商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身问:“要不要叫小云姑娘和小湘姑娘?”
“不用,她们过来了还怎么静?况且我又没折了手,不至于离不了人伺候。”百里骥一边笑着,一边掀开营帐帘子探身而入。哪知后面那只脚刚迈进来,他整个人就被大力拽着往前扑,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
“唔……”捂着被撞疼的鼻尖,却发现呼吸间充盈着一种风的味道,百里骥觉得胸膛里有什么猛地震颤了一下子,酸麻胀热着。一只手轻而有力地抚在他脑后,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想我了没?”
百里骥忍不住也弯起了嘴角,却在下一秒钟板着脸抬起头,丢个大大的白眼道:“你怎么在这里?”
百里骐眯起眸子,左手紧紧扣住他的腰将人拉近,微凉唇几乎是蹭着他的,不依不饶地问:“想我了没?”
浑身迅速蹿过一股热流,百里骥立即微微向后仰着脸拉开一点距离。原想多看看那双幽深的黑眸,偏又在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失望时主动吻了上去。
百里骐倒是一改往日强势的姿态,顺着他的动作静静享受这难得的主动,只在他换气时才偶尔挑逗他一两下,并微笑着看他渐渐意乱情迷的样子。
交缠了半晌,百里骥突然听到一声极压抑的低笑,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当即用力一咬之后将人推开,一边重重喘着气,一边咬着牙十分不甘心地说:“行啊,众人皆醉你独醒?!”
“当然,我想看着你。”百里骐雍懒地舔舔唇上的血丝,从容不迫地慢慢答道。
可想而知,某人又第N次弄了个大红脸,然后第N+1次不得不承认个体间脸皮的薄厚程度是存在着巨大差异的……*_*‖
“咳咳!”百里骥充分发挥自己顾左右而言他的强悍本领,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眼神虽四下飘忽着,然嘴上毫不含糊地问道:“你不是要赶去东渝吗?”
“翟忻、金一他们已经赶过去了。”
“哦,那就好。”
“怎么?你似乎都不担心我?”
“你还用的着我担心?”,百里骥没好气的反问:“你自作主张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我来?”
百里骐微微一笑,继而认真而坚定地说:“下次不会了。”
天下红雨,旭日西升,隆冬蝉鸣,人要转性了吗?
百里骥有些吃惊地盯住他,讷讷地点头答道:“哦,这还差不多……”
被那呆呆的可爱模样弄得心痒,百里骐正想再逗他一下,忽而一阵极轻的足音传入耳中。黑眸中精光一闪,百里骐伸手搂过那仍沉浸在惊异中的人,向着那微微张开的唇吻上去,环过他脑后的手状似无意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百里骥并未察觉到不妥,甚至在迷迷糊糊中从喉间逸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紧闭上的眼睛恰巧错过了帐帘被掀起时透入的那道光线……
总之,当重新寻回畅顺的呼吸时,百里骥似乎看到百里骐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写着“志得意满”四个大字。然而不待他再仔细看个清楚想个明白,对方忽然微微一笑,刹那间竟是风华尽显,耳听得那好听的声音诱惑地问:“想不想去前线看他们打仗?”
一句未了,百里骥立刻来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何止是想,简直是太想了。撇开他挂心的朋友不提,也不是非要亲眼看着仇敌的下场,单单是这场战役本身就足以吸引他。要知道那不是网游,不是虚拟,而是真实的两军对垒!男人骨子里的野性让他忍不住憧憬好奇,可是他却不被允许亲临战场。他知道别人是出于好意怕他有危险,但自己谋划的战局正在进行,他本人却要老实待在空营里等待,这种感觉实在比较糟糕,亏他还特意准备了望远镜的!
所以,听到事情有门,他现在激动得声音都激昂了起来,拉着百里骐反问:“真的可以?”
“有我在就可以。”在他熠熠生辉的眸子间落下一吻,百里骐右手环住腰将他抄带而起,清风一般直掠往东北方向。
话说梦若溪等人赶到仙人渊时,谷地里已然一片火海。熊熊烈炎中北姜骑兵的优势完全丧失,人马相践死伤无数。前面的谷口有叶知秋带领的弓弩手冷箭相候,后面的出口又被乱蹿的士兵堵死,四周寸寸燃烧着的大地让人生出如陷地狱的绝望,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罗轻裳顾不上其他,急着寻找中军帅旗,却发现先锋后军皆在,独独不见了中军主力。
梦若溪凭令牌顺利进入后军,正遇见在此押阵的安思危,这才知道楚恺祯因伤转入后部,并未如事先预料进入谷地。因此齐偲亲带中军绕到了仙人渊北侧,势必要擒住北姜王。
纵然百般不情愿,已然到了这里,梦若溪也只能冷冷瞪上罗轻裳几眼,然后带着他继续向北寻去。
山路紧临绝壁,十分艰险难行。
别人还没什么,罗轻裳却是几乎支持不住,若非慕容信时不时扶上一把早就晕倒下去了。梦若溪也不管他,径自按着自己的速度往前赶。
即便如此,他们赶到仙人渊北侧时唯见满地狼藉,只有几个黎阳的兵士在清理战场。
梦若溪心知黎阳得胜,齐偲必是向北追击去了。随便抓了个人一问,果然如此,因而当下加快速度又追出几里,终于远远看见了大队人马。
当是时,齐偲已截住了北姜残军,正以多围少逼迫楚恺祯投降。听闻梦若溪赶来,齐偲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方有变,急忙让他近前欲问个清楚,却在看到罗轻裳时变了脸色。
罗轻裳见齐偲平安无恙,悬着的心一下落地,当下再也站立不住,眼前一黑便往前倒。
离他最近的齐偲非但没去扶他,反而向后退开半步。在他重重摔倒在地的同时,一声惊呼从被围的北姜军中传出——
“煜儿!”
罗轻裳微微苦笑,勉强抬头望向自己偷偷爱了二十多年的人,然而他对上的却是一双深恶痛绝的眼睛。那个他最喜欢的声音冷冷响起,清楚而残酷地问:“你想干什么?”
灭绝相思,痛彻心肺。
罗轻裳近乎绝望地问:“我为了你千里奔袭而来,时刻担心你被北姜的刺客所伤……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对我说?”
齐偲面无表情地答道:“小小几个刺客还奈何不了本王,不劳罗大人挂心!不过今儿个你既来了,就得留下性命偿给姝儿。”
“不劳挂心?哈哈哈……你说不劳挂心?!”罗轻裳仰天大笑,一口鲜血呛住,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北姜军中楚恺祯远远见了,当即拍马欲出,却被心腹近臣死死挡住,急得高声喊道:“齐偲,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两军交战,你竟欲以我北姜臣属相挟,传出去不怕人笑话么?”
齐偲恍若未闻,只冷冷看着那伏在尘土中喘息的人。
罗轻裳用力按着心口,浑身上下刺骨的寒冷让他止不住发抖。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撑起身子急急问道:“你是不是嫌我让人碰了?这怎能怪我?如果当年你不听梦若溪的挑唆将我送到那里,我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不堪啊!”
齐偲终于皱了皱眉,半晌才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派你去是因为你与先前安插进‘浮云’的那个孩子很相像,与别人有何干系?况且若溪当年是反对让你去的。”
听得此言,罗轻裳只觉得五雷轰顶,灵魂都仿佛被震成碎片。
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梦若溪此时难以置信地问:“这么说来你害死阿捷和嫂子也是为了报复我?”
罗轻裳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飘渺的笑,不看任何人,只喃喃地说:“原来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众人一阵沉默,那边楚恺祯的声音远远传来:“齐偲,只要你放了他,本王答应二十年内决不南侵!”
齐偲一愣,他之所以围而不歼,要的就是这样的承诺。若是楚恺祯死了,还会有新的北姜王,说不定会很快兴兵复仇。但如果得他如此承诺,以北姜人的骄傲守信便可保黎阳廿载和平。略一掂量,齐偲便有了决定,当下冷冷对径自出神的罗轻裳道:“私仇轻,国难重。你走吧,别让本王再见到你!”
罗轻裳慢慢抬起头,死寂的紫眸无意识地扫过齐偲的脸。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终于懂了他话中的含义,这才摇摇晃晃爬起来,转身机械地朝北姜军中一步一步走过去。
几十丈的距离他走了很久。寒风吹起他身上沾满污渍与尘土的衣料,纷飞出刺目的血色。他轻飘飘地走着,如同踩在云端,随时可能随风湮灭……
楚恺祯实在等不及,终于跳下马冲出阵列,在抽气与惊呼中将罗轻裳紧紧搂进怀中,担心地问:“煜儿,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怀中的人动了动,仿佛是在摇头。
楚恺祯自责地说:“都怪我让你去了茂州,没想到中了他们的奸计,害你吃苦了……”
罗轻裳将头靠在他肩上,缓缓地笑道:“明明是我害了你呀,你这个傻子。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叫我拿什么赔给你呢?应该只有这……”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楚恺祯正奇怪,忽然胸前一阵湿热。低头一看,罗轻裳的胸口正汩汩涌出大量鲜血,而他握在手中的正是自己防身用的盘龙赤金匕首。
楚恺祯惊恐慌张,一面用手按住那个血洞,一面大声吼道:“军医!来人,快传军医来!”
罗轻裳微微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
楚恺祯发疯似的摇头:“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活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我都明白,可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为什么你连这都不肯答应?!”
一滴晶莹的水滴自北姜王眼中坠下,正落到罗轻裳的眼角,并从那里缓缓滑落,留下一串晶亮的水痕。
绛色衣袖艰难地抬起,却什么也没碰到,蓦然,重重落下。
楚恺祯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哀号,一口鲜血喷出,先前被楚恪儿刺伤的刀口迸裂,混着罗轻裳的鲜血浸红了整个衣襟。
身后的亲信扑上去扶住他们昏厥的王,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不远处的小丘上,两个白色的身影并肩而立,衣袂当风脱俗似仙。
其中一个收起手中的长管,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不想看了,我们回家吧。”
另一人毫无异议地点头
“好。”
算作结局
世界上许多事情往往是轰轰烈烈的开始,扣人心弦的演变,最后却静静的悄然落幕。
那场后来被史官记载进书册的战争也是如此。
罗轻裳阵前自尽后,北姜王楚恺祯呕血昏厥,立即造成一阵混乱。北姜兵士愤怒无措,黎阳军队围而不动,双方依然僵持着。
好在没过多久楚恺祯就重新清醒,并且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冷静地与齐偲军前盟誓,表示遵守自己先前的诺言。之后,他便带着罗轻裳的尸体与北姜残兵退回了曲江以北。
黎阳眼睁睁看着敌军撤退却无力再追——既是因国力空虚时不我予,同时也是忌惮着东渝的动作。
比较奇怪的就是东渝军队的态度。辛辛苦苦地集结部署,最后竟没有趁火打劫捞上一把,其用意实在让很多人费解。鲜少有人知道,李榕悦曾经下令伏击两国军队,但不知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这道命令竟晚了三天才到边军将领手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榕悦只得重责传令官泄愤,一面望天顿首嗟叹,一面着手整顿国内弊政。
一个隐秘的势力巧妙周旋,使得三国间百年来的平衡依旧维持着。在国与国的搏弈制衡中,平民百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凭着旺盛的生命力顽强地与天灾人祸抗挣,并最终取得胜利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三分天下的格局确实不符合资源的优化配置,但是却直接导致了商业的繁荣兴盛。政治的壁垒切不断商贸的桥梁,甚至是在无意中提升了商人的重要性——毕竟市民要吃喝、权贵要奢侈、国家要税收……
这都是后话了。
转眼春回大地,仿佛只是一阵东风,到处便已是姹紫嫣红郁郁葱葱。
风景秀美的山谷一改往日的幽静,在这里,庄园的修建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虽然参与修建的人员不多,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工巧匠或是江湖好手,那效率实在让普通人咋舌。
百里骥蹲在树荫下,对着大卷的设计图出神。他心里想着的事情却完全与眼前的图纸无关——确切的说,他想的是两个人。
当初待局势稳定后,何商突然来向他辞行,说想外出游历一番,看看大好的河山。
其实这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何商跟着他很多年了,但毕竟人各有志,想要去这广袤的天地间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让他震惊的是何商说话时那飘忽闪烁的眼神。他偶然撞上他的目光,看到的却是深沉的矛盾与伤痛。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何商突然改变了态度,但他隐约能猜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对此他无能为力,只能真诚地祝福他在大千世界中寻得好的归宿。
如果说想起何商是心有愧疚,那么想起严谨来就是哭笑不得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只大狐狸当真手段高超,不仅摇身一变成了北姜的摄政王,还顺带拐走了他的表姐南宫舒!
这话还要从楚恺祯的驾崩说起。
楚恺祯甫一回京便重病不起,贴近心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