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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绿的出租车紧跟在淡蓝色甲壳虫穿过三个十字路口,先是左转,而后再向右转,紧接着猛的刹车停下。飞速付款后的我,本想冲上去拦下原然后找个安静场所聊聊近况心情,一抬眼就见目的地名称:尖叫Bar。那边下车的原正和一男子熟埝交谈,后者开始在裤兜里找着什么。
小袋白色药丸就这么牵引住人的视线。
看到这里,本欲冲出的身体却因大脑急刹车造成重心不稳,踉跄后重力回倒跌在地上。要不是一旁的门僮好心帮我叫辆出租车,而尚未离远的司机大哥刚好又把我顺带捎回,现在的我说不定正恍恍惚惚游走街头。
迷糊间,也不清楚是梦到过去还是活在过去,身边场景明暗摇摆,面孔打在眼前。大概是所谓的失魂脱壳吧。
回到18岁那年的复活节,也就是我生日那天。你拿出一个350ML调酒壶对我说,“弈,你的手指纤直细长,可惜没有选择5岁时弹钢琴,10学打篮球,如果现在学会调酒,也许就不会浪费这天赋。”当时抱着调酒壶的我满脸兴奋,心中对将要开始的未知怀抱憧憬,但却不知道,手中空荡的调酒壶会成为存放一段沉重故事的容器。
调酒。酒吧。药丸。自私与任性。收获和失落。开始对应结束。
记忆像快速插进的电影,人物、场景、故事在不断交替更换,眼前和脑海里相互颠倒混乱,窒息感愈发强烈。终于回到家,推开窗户,本想引进些许新鲜空气,无奈大口吸入的尽是夜晚的腐臭气息。大雨将至,厚厚的积雨云遮蔽漫天星光,就连北极星的光芒都无法穿透。黑暗迷宫中,”空”压下所有故事,置身暗夜听到你低低述语。
我在暗中告诉你的,你要在明处说出来。
你在告诉我什么,而我又要说些什么。当晚,梦魇将一切展现。
十二月十三日
面容憔悴,精神恍惚,不知是梦是醒,加上额头也有莫名冒出的擦伤,这副身心俱疲的形象哪敢上班。在店主的关心下只能说气候不适应有些感冒,需要休息两天,老人理解的没有多问。
白天,即使像今天这样阴沉沉的,也是属于天擦光刚亮的一种。好不容易才扭转回来的生物钟竟然畏光,睁开眼睛,有没有窗帘都一样。不过今天与往日不同,疲倦始终让人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直到一阵急促敲门声才彻底把我唤醒。
来人竟是原。卸去浓妆的她略显憔悴,贴身毛衫加上深色复古牛仔裤,似乎一切一如往常,她又回到往日的闲适,带来关切与不得明说的复杂。
“昨晚看到你摔倒,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是去宣泄工作压力,并不代表怎样,至于那些…你,没事吧?”
面对迟来的表述,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听起才好,脑海里纷乱的画面仍旧定格在18岁那天,故事就是从那天翻起新的篇章。
说完各自这两日的心情故事,故事清晰告诉我们,因在乎而疏离的错误。明白这点后,云雾稍做拨开。我和原都有点饿,利用简便的材料做了顿早午合餐,每人两片蔬果三明治,一个水煮蛋,最后配上自制的皇家奶茶,美味又营养。原在吃的同时不住称赞,自问自答说很久没吃过别人亲手做的早餐。我也在想,这样的早餐是我们以前最爱吃的套餐品种,习惯早起的你总是在做好一切后再催促起床享用,而我也渐渐养成这样的习惯。
习惯,多么美好的词。经常练习的你把做早餐当成一种惯性,我却把它看成身为密友的你分内的事。可耻呀,多年来,我竟没有对你道一声谢。对不起,希,我还没有养成说谢谢的习惯,在我的字典里,对不起的需求频率远高于谢谢你。
似乎在梦里,我对你道过谢,记得你微笑回应,我将我的平安给你。
十二月十五日
一日地狱,翌日天堂,这就是我如今生活的真实写照。
现在还是清晨,听着原轻吸的呼吸声,幸福电波流窜全身,酥麻的,不时抽动那根爱笑的神经。不由自主的笑意满盈。她是全身心的陪伴我,醒着是,熟睡后仍是,当她把自己交托给我更是如此。
流连于细腻肌肤,在高低起伏间顺抚而下。密林幽深难探入底,吮吸着,聆听呻吟声起,在酥麻间跳跃颤栗,经不住想放声讴歌女性身体的完美与奇妙。深度的爱恋是需要身心都合契,灵魂开始呼应,身体的巧妙搭配让我有品尝水果的滋味,既酸且甜,反反复复咬下去。
还记得以前我们对爱情的讨论,你说占有欲太强是可悲的,贪念身体更加不齿,一味追求浪漫的人只能是生活在幻想里,唯有平平淡淡才能将激情的细流聚成江河湖海,绵绵流长。
那时的我竟不屑一顾,对你平凡的爱情感到惋惜。而现在,终于表示认同,不再自命不凡想要与众不同,开始更加关注身边的人和事,以期融入到透明的生活中。
接下来的一天将是转折的日子,待会就得做好爱心早点,叫原起床并送她上班,然后是无尽的等待,等待下班后团聚的美满,日子再这么一天一天的经过。看似简单平实,却叫我有种甜蜜的紧张。
OS:原下班回来笑着对我说,“今天可是特别的日子,当走进公司还忍不住想起你时,不由自主的笑着走进电梯,才发现同事也和我一起微笑,呵呵,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竟然也会笑。”
看着原兴奋谈论重新认识的同事还有工作环境,希,是我们自己把问题想得太过复杂。经书中告戒过我们: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
回到纯粹简单的婴孩时代,我们只需用两种表情就可以让亲人明白自己想什么,需要什么:高兴——笑,难过或肚饿——哭。很少见到有小孩子皱着眉头装酷发呆,或是冷若冰霜,这些都不是与生具来的,而是在成长过程中打造的伪装,一层又一层,一点又一滴,直到发现无法再开怀大笑、痛哭。
不管社会有多么复杂,人心是如何难懂,生活环境有多么难熬,只要卸下不必要的防御装备,走出牛角尖塔,也许就会发现问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就像武侠小说中的最高境界,以无胜有。
可是天国在哪里?
十二月二十六日
虽然迟了,但还是要说声,圣诞快乐!
这段时间忙晕了,每晚回家都累得倒头就睡,连做梦都觉奢侈。店主近来身体状态很差,他自己说是重感冒怕传染,几乎不来店里。对此,我总觉得怪怪的。不要笑我想太多,只是这几个月从未看见店主生病。幸好书店就巴掌大的地方,生意再好也有个极限,勉强能够独当一面。
店主也蛮放心,我有什么想法他也很支持。通过电话确定,把囤积过多的书分成两类,较难卖动的世界名著等文艺书作特价处理,另一类诗歌、散文、小说、工具书随购书额赠送小礼品。网上大量订购简易书籍护理用品,书签、铅笔、橡皮擦、小卡片等在平安夜和圣诞节两天作为新老顾客的礼品,送给那些买书或是爱惜书籍的朋友。最后还不忘在小黑板上开辟每日一贴,传授些书籍护理的小常识。
所以,你应该想象得到会有多忙,每天关门的时间从八点延长到九、十点,就连原也不时过来帮忙。
尤其是平安夜和圣诞节,已经扎根在中国的西方传统节日热闹程度甚至超过中国传统节日。据原描述,街上的行人有许多戴着圣诞老人的帽子,放眼望去一片红白夹杂,有的帽子上面还装有小闪灯,忽明忽暗,就像流动的星星。
由于路人太多,整座城市的交通陷入拥挤,从原公司到书店本来只需40分钟的路程,那晚花了2个小时才到,她眨眼庆幸自己技术高明才回来的这么迅速。堵车时放下车窗欣赏周围的风景,音乐抢先入耳,每家店无论大小都灯火辉煌,不像过年时那般冷清。最夸张的是,每家店都在放《圣诞颂》。整座城市飘扬着同一音符。
你也觉得很热闹是不是,以前即使是在繁华的家乡也未曾留心,一味混迹人群中凑热闹,然后以女子身份绞尽脑汁的逗使其他女孩们惊奇。
第一次远离家乡的圣诞节是最缺乏浪漫的一次,却是快乐得最真实的一次。就连原也这样认为。
原说,东方三贤在迎接基督诞生时,预言了新世界的诞生,一个全新的世纪定格在那天。待到基督三十年后广传福音,招收弟子并救济世人,人们得以信仰,并开始向心灵深处祷告:宽绰惟主,谅我人性。我本泥土,主所陶甄。
十二月二十九日
店主终于来到店里,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原本就风干的皮肤上青筋更加突出,唯一饱满的脸颊也现干枯,然笑容依旧。
邀请原和我元旦到他家去吃顿团圆饭,大家伙挤在一起热闹热闹。原最是高兴,她说很久都没有吃过团圆饭,哪怕只是元旦的团圆饭。我说我也是,当然还有你,希。
算算我们有多少年没有回家吃顿团圆饭,眼前至少有四、五年吧。年轻叛逆的我总爱惹父母生气,为数不多的几次同桌吃饭都是以我烦心,他们伤心惨淡收场。尤其是我那个令他们头痛的爱好,肆无忌惮的出柜宣言,稍加触碰这顿饭就完了,用父母的话说,“气都气饱了!”
而你这位建筑家却没有家,少年时寄人篱下使得你渴望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大学里,逢年过节我们都会一起举小杯庆祝,只有我们。
买上醋泡花生米和精武鸭脖子,带上平时我讨厌喝的啤酒,阳台处聊天畅饮,和着冷风说着各自的梦想,得到与失去。兴致高涨时,我会抱出瓶瓶罐罐,为你调杯长饮,自己则加上伏特加不醉不休。到最后,相拥中找到各自最适合的姿势沉沉睡去,就在那无知无觉的黑暗里,感觉天上有门开了,我们携手走进。
一月三日
从公历来看,现在是崭新的一年,会有什么变化不得而知,正如去年、前年元旦时对未来的不可预测一样。人们总在猜想以后遗忘之前漠视今天,你我又如何能跳脱命定的一切,想要往前看,迈步前行,可脚下正行走的独木桥是看不清终点亦回不去起点,只能紧紧抓住什么来应付前面的未知。
未知的偶然,未知的命定。
难得的休息日,清早就忙着到附近超市采购做菜需要的材料。
当我开心的推着购物车时意外看到拉长脸的房东,他正在筛选大白菜。看到我之后,房东的苦脸才挤出浅笑,与之前那个快乐、潇洒的形象相距甚远。不过,他的说话方式还是诙谐有趣。
“你喜欢买菜吗?我可是非常讨厌。真麻烦,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结婚了。”
接下来就是不停的抱怨生活的烦恼,妻子的啰嗦,最害怕的竟是面对即将到来的孩子。可是,当他边发泄边付完款后,依旧是潇洒的告别,“啊哈,先走一步,赶回家炖汤给老婆补补身体,比起我她更辛苦。”
你看,多奇怪的人,又是多平凡实在的人。面对刚开始新生活的诸般不适,抱怨归抱怨,生活还在顺应时针的旋转,该发生的或是正在发生的仍在延续。要知道,五味陈杂的背后就是爱。
我们读过这样段话,许多人只要荣耀,不要十字架;只要发光,不要燃烧,但是告诉你,十字架是冠冕的先锋,没有十字架就没有冠冕。
这便是寻常人生的写照。
吃饭时很热闹,尽管只有三个人,席间谈话的内容五花八门。店主的知识不单是渊博,也愿意跟上时代,就连周杰伦的歌也应我们点播要求哼上几段,还不时评价个中歌词。
之后,我问店主一个想了很久都没想通的问题,那就是他为什么会聘请我。
店主笑道,“那天我坐在店门口老远就注意到你,步伐沉稳走得很慢,看神情却又不像在欣赏风景。那么热的天,你竟穿着一身素黑,感觉像是行走中的乌云,用阴暗影响阳光。进店后,你触碰的第一本书是奥古斯都的《忏悔录》,而且你没发觉自己是倒着翻阅。觉得是个有心结的孩子,一时多事就把你给留了下来。呵呵,不过你真的很能干,又肯吃苦,就像是…招财猫。”
“知道招财猫的传说吗?话说在日本,有个家财殷实的男子养了一只白猫,由于男子嗜赌成性,万贯家产输得精光,家徒四壁后只有白猫不离不弃,…”
感动中,感觉自己真的很幸运,在最失意的时候能有这么一位阅历丰富的老人读懂我,就像故事里那只舍身救主戒掉赌瘾招财白猫。为了那三枚回头金币,拔光身上最后几根猫毛,笑中渗泪的呢喃,“拿走一个左手,拿走一个右脚,给我一些金币…”他的举动会让我牢记约定的,你说是不是。
一月十五日
意料之外,今天竟然收到萧的来信,希望我能复出参加两个月后举行的调酒比赛。更让人心烦的是原看到来信后问题太多,尤其是那些我根本就不愿记起的,丝毫不留口新鲜空气。到最后,负荷不起的我夺门而出,放纵肺部大口寻回那解脱气息。
想找人倾诉,不被打扰的缓缓倾诉,并能在我挖掘到心中硬伤时像北极星那样指引着如何开启,完结。想到一个人,那把冥冥中的钥匙也许就在身边,于是来到老人家中。
不想你看得太过复杂,还是跳出来换个方式讲述。
搬来藤椅坐在店主对面,浓缩后的身体里有太多我不曾经历的故事,可现在我只想对他说出属于我的故事。从哪里开始好呢,还是从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那一年希十九岁。
和希从小学起就是同学,一直到大学从未分开过,只是从普通同学变成朋友,再到死党、知己,另一个自己。
我家是传统的高知家庭,父亲四十得女很是珍惜,更想我能像他一样平安、稳定的渡过一生。可我却是个逆女,进大学后就收拾东西搬出家和希一起住。不过仍算不上标准的叛逆,没有切断与母体相联系的脐带,那高额的学费毕竟无力负担。于是离家的我放下这样一句话,学费还是由你们出,这专业可是你们选定的,当然,如果你们想要个大学没毕业的女儿也行。
希为迎接我的到来租了套大点的房子,也多找了份兼职来应付增长迅速的开支。她的拼命和疲累都看在眼里,有点理所当然,也曾憧憬两人共同为滋长的感情而努力。希是个孤儿,远亲们看她可怜常常是你带一年我带半年的轮流换住,还凑钱供她上学。很早熟也很独立的人,更难得的是在尝尽人世冷暖后的只记住那丝缕温暖,使之燃烧来融化周遭的冰层。待到十六岁以后就开始独自居住,四处打零工换取微薄的生活费,昂贵的学杂费。
照顾我,从认识的那天开始,已经成为她的习惯。常问为什么对事对人都那么友好、宽容,换来希笑言,既然是有今生没来世,就该竭力做好每件事,照顾好身边每个人。她真的有这样坚持,尽管收入不是很多,逢年过节过生日都会拎上些水果、营养品去拜会这边那群的远亲。
我却笑话她做人太过婆妈,处事面面俱到很辛苦,可她却始终自得其乐。
从小父母就很严格的筛选我周围的朋友,担心交上坏朋友走错路,想踢足球,没有男孩子愿意一起玩,对女孩子的游戏又不感兴趣,更多玩伴被父母隔离。幸好对希很是喜欢,赞同她从小显露的安稳,真诚。有时请她住在我家时,吃饭言谈间感觉他们三人更像一家人,我是应该被排除在外的流浪异族。在搬出来以后,希常代我打电话回家汇报近况。
努力吹开厚密的茶叶层,啜饮后接着道。
父母强烈反对学习调酒,认为这算不上什么正经行业,只盼望我专心学习心理学,毕业后能找到稳妥的长远饭碗。可我告诉他们,自己真的很喜欢调酒,尤其当酒瓶在手上翻飞,两指间的调酒壶散发出阵阵冰凉时,一种远古动物游弋在北极冰层下的自在感充溢周身。
到后来,我就在一家名叫城市星座的酒吧里代班做花式调酒师。既能贴补希,提高我们的生活质量,更能学到许多新的东西。
在那座城市里,酒吧几乎含盖了夜生活的全部,从喝酒、聊天、跳舞、唱歌、毒品到开房。在那种喧闹、复杂的环境,年少气盛的我从不懂收敛,凭借那点微末本事胡冲乱撞。因此,希很是担心,做完兼职后哪怕再累也会跑来酒吧喝酒加盯梢。我却从未多想,一心研究如何调制出更有特色的花式调酒,技术也是在那时有了长足的进步,同时,酒量与日俱增。不到半年,就跃升成为那家酒吧的首席调酒师。
那年我二十二岁,希二十三岁,我们刚大学毕业。
一拿到毕业证我就把它锁进抽屉,每天早上睡觉,下午上网查看更新的调酒资料,晚上去酒吧上班,凌晨四点下班回家。希却不同,由于品学兼优学校就推荐她去到一家大型建筑公司,随着她以个女子身份的塌实苦干、创新设计,三个月后就由试用员工转为公司骨干。并且,经热心人介绍顺理成章认识了位高大、睿智的男子,随着与我步出交叉点,她和那男子很快步入谈婚论嫁的阶段。
也曾问过自己,究竟存在于我和希之间的感情是什么,爱么,不够深入热烈,一般的好朋友吧,又早已迈出某个界限。我不明白,希也理智的看到疑惑,于是选择婚姻。
他男朋友很像我父亲,就连反感我的生活方式都一样。尽管如此,还是经常陪希到酒吧来捧我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