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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我也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是也我没有!很多年以后,当身边的人都一个个远去,当我只能独自坐在黑暗里追忆往事时,我才终于惊悟:原来我的神经底线是钢铁所铸,坚韧到可以承受一切未知的命运!
那晚,我看到痛哭的敏敏和慌张的手握不稳电话的梨子,我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你们干什么?”
敏敏便又哭又笑的抱着我,梨子扑过来紧紧抓住了我同样是又哭又笑。当时并不知道她们心底想法的我,还傻傻地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了?疯了吗?又哭又笑的干什么呢?”
“月月,别吓我们!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月月!”梨子抱着我,真情流露地说。
身边这两个人,也是我深爱着的人。她们,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也是仅剩的两个姐妹了。我看着她们,想到死去的叮当,想到报仇,想到东哥说的那句话,想到自己曾经发过的誓言。我要保护她们!哪怕是牺牲我的一切,哪怕是让我一个人下地狱里去,只要她们好好地,平安、快乐地活着。什么我都可以无所谓!
轻轻伸手抚摩着梨子和敏敏的头发。自从我们四个相约一起留长发以来,已经过了三年多了。她们的头发都和我一样长到及腰了,而那种幻想着我们长发飘飘罔若佳人翩翩而行的少女情怀却已经被我们遗望了!我不能再让她们跌进黑暗的世界里去,要堕落要报仇要接触黑暗都应该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心底暗自下了决定。
我微笑着说:“两个傻丫头,别蹭在我身上哭了。我的衣服都被你们的鼻涕眼泪弄成抹布了!”
梨子噗嗤一声笑了。
我故意找出轻松的话题,“不是说敏敏的那位青梅竹马这个月来小城吗?怎么还没见带人来给我们过目一下呀?”
敏敏顿时羞红了小脸。梨子的大嗓门早就按奈不住了,连声接过话去:“她那个青梅竹马早来了,现在都已经住在敏敏家里了!”
“啊?”我惊讶地叹了一声。敏敏急忙解释道:“他来的时候,月月、月月你正要自杀。我、我哪好再跟你说这些?”
我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摇头苦笑。“我跟你们说了很多次了,我没有要自杀!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
敏敏急急牵住我的手说:“好月月,不说了嘛!你告诉我们你去要东哥帮我们找谢军的事怎么样了?”梨子听到敏敏问这个,也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佯装轻松地耸了耸肩,心里却急速的转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能告诉她们东哥是做什么的,不能让她们也搅进为叮当报仇这件事里来。于是我说:“东哥答应了帮我们找,找到人就给我电话。这事急也没用,安心等东哥的消息吧。”
敏敏深思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心里怀疑,急忙将话锋一转:“敏敏,你干嘛转移我的话题啊?你和那个青梅竹马到底怎么样了?不想老实交代是吧?看我怎么治你。”
我伸手向敏敏腋下挠去。一向粗线条的梨子根本不会怀疑什么,听到我的话顿时跟着起轰起来。敏敏显然招架不住我们两人的攻势,也顾不上再去审视我的神情,嘴里连连求饶着不停的笑了起来。我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不可能忘记叮当的死,也不可能放弃为她报仇的想法,但这一切我只希望由我一个人来承担!敏敏和梨子的快乐决不能再被黑暗吞噬!决不!
第二天,我让梨子陪着敏敏回去见她的青梅竹马。她们一再要拉着我一起去,我说我要等东哥的电话。在一再答应她们东哥一有消息我会马上打电话给她们的前提下,她们终于去了敏敏家。
然后,我静下心来独坐家中苦思了五天。终于,我认为我已经想清楚了一切并做好了面对所有事情的准备。
我再次拨通了东哥的电话。
(五)这是我的选择
半小时后,我和东哥坐在小城某个茶室的包房里。
从见到东哥起,我的脸上一直挂着淡定自如的微笑。东哥不断地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我只是笑着,一言不发。终于,他忍不住说话了:“月月,你变了。”他略微踌躇了一下,接着说:“我希望,不是因为我!”
“哈!”我扬起眉看着他,笑出声来。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像一只敏感的刺猬,可我仍是用那种带着一丝挑衅一丝无所谓甚至是一丝轻浮地笑看着他说:“我曾经因为叮当而变的开朗,也因为叮当而变的疯狂,现在,我也是因为叮当而变得尖锐!我从来都看不懂这个世界,可这个世界逼我去正视它,就像现在我也必须要来面对你一样!”
“你撒谎。”东哥毫不犹豫地说道:“月月,也许我不应该告诉你我是做什么的,我明明知道你会恨我。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吗?我不希望你自己为叮当报仇!”
“不可能!”我断然地打断了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东哥摇了摇头,那种痛苦悲哀的眼神又出现在他眼底。他就那样看着我,隐隐地温柔和怜惜。他轻轻地说:“月月,你听我说完好吗?”
我在这样的眼神下沉默了。
“你记得吗?我说过,你也是我心中的天使。我喜欢看你笑,喜欢看你开开心心地站在阳光下。月月,我不希望你掉进这个社会最阴暗的角落,我不希望你接触到一切不美好的东西。我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外面走南闯北,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接触过各种各样丑陋肮脏的交易。这个社会的阴暗面不是你能想象到的,很多事,你就算是做梦都不可能梦到!我知道你想为叮当报仇,可这件事并不需要你亲自去做。我反正是把脑袋提在手上过日子的人,迟早是落在政府手上一个死字,多一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我发誓,我一定亲手帮你做了谢军!好吗?”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知道,他一定会帮我做了谢军。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对我的情义我更清楚!不管他在不在乎手上再多一条人命,我都不愿意再欠他!毕竟,在他从红灯区救出我和敏敏、梨子的时候,我已经欠了他一次!更何况,在我看来,他和害死叮当的那些人是密不可分的!
我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显然没有逃过东哥的法眼。他叹息,苦笑:“月月,我真的希望,我不是我,你还是你。那样,我就有机会抓住一个天使!”
“可惜,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每个人都会长大,都有自己要面对的人生。有些事,是逃也逃不掉的。我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什么天使!”我冷冷地说道。这段对白生硬拗口,可我们俩都明白它的意思。
东哥抬了抬头。上方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我们的头顶,都没有明媚天空、没有阳光普照!东哥没有再看我。他就那样望着天花板,仿佛他的视线可以穿越头顶的桎梏望见遥远的星空一般。他语气艰难,缓缓地问我:“你真的这样决定了?”
“是的。这是我的选择!”我坚决地回答。
东哥惨然一笑,嘴唇蠕动着仿佛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好。我会帮你找到谢军,然后把他交给你!”
我沉默。其实,我心里是恨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是在恨之中又有一种我不能理解的奇怪的波动。他为我做过的一切我无法不感动,他对我的好也确实让我心有所动。我也曾经想过,如果他没有贩毒,我和他之间,会不会有感情的出现。可如果他不贩毒,我和他之间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他不是所谓的大哥,我也不会在去红灯区前感觉到危险向他求助。命运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特定的环境里你才会遇见某个特定的人,一切都不可能改变!我们仿佛是被冥冥中早已预定好的路操控着,只能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未来。
我说:“我想看吸毒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东哥没有诧异,没有劝阻,几乎是在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已经直接答应了一句:“好!”反倒是我有些疑惑。东哥好象看出了我的疑惑,淡淡的仿佛在解释:“我知道你想了解谢军那类人。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自己去做想做的事。”
分手前,东哥对我说了一句:“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只要我吴永东在的一天,我都会拼出命去护你!你不要想别的,我只是很欣赏你的义气和坚强。我见过很多男人都做不到这一点,你值得做我妹妹!”
东哥的车已经看不见了,我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这个男人居然那么了解我。我不想欠他,他对我的感情和对我的好却已经让我有许多压力。所以他说我是他的亲妹妹;所以,即使是我将来真的亲手杀了谢军,他也可以站在我身后为我抹去一切。因为,我是他妹妹!
早在决定独自去承担一切时,我就告诫过自己,再也不许哭!可是有风沙吹进了我的眼睛,有点痒、湿湿的。
(六)追龙
很奇怪地这两天敏敏和梨子没有来找我,连电话都没有一个。想来敏敏的那个青梅竹马确实魅力难挡,估计这俩丫头也把人家整的够呛了。这样也好!我暗自想着。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又不必编尽理由来隐瞒她们。若问我现在还有什么希望,那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求上天让她们俩这一生都能开心、快乐!把我和叮当的那一份算上,活的精彩、活的无憾。那也就是我的无憾!
东哥打过几次电话给我,每次接我出去却都只是在街上瞎逛或者找间茶室四目相对。我看得出他的犹豫,他非常不愿意带我去接近那些吸毒的人。于是我说,“你不带我去也没关系。这个社会吸毒的人想必也不少了。我就是坐在舞厅啊、卡拉OK啊那一类的地方去随便一找,总能认识几个吧。”
东哥终于将我带到了一间酒店里。
我认识这间酒店,这是小城的第一座酒店,也是那个年代里小城最豪华的一座酒店。我一直以为吸毒者都是躲在暗不见天日的破烂小屋或者是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却从未想过他们竟这样光明正大藏匿的在闹市之中。这个世界,确实有太多我想象不到的事情存在!
酒店的房间很大,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棉棉的。虽然是白天,房间里却亮着灯。四周的窗户都被严密的拉着,透不进一丝阳光。整个房间里一片乌烟瘴气,两张大床上七零八落的各自或躺或坐着好几个骨瘦如柴的男人,都眼神涣散。
房间里唯一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正常男人看见东哥,站起身来朝我们走了过来。“东哥。”那男人叫到,伸手递过来厚厚的一叠钱:“这是今天的数。”
东哥接过来随手放进裤兜里,问他:“你们抽水的自己拿了没?”
“拿了。”男人点头应着,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东哥瞪了他一眼说:“看什么看,这是我亲妹妹。你小子别打歪主意。”男人连忙点头,竟然再也不敢看我一眼。
这时,我看见床头坐着的一个男人拣起地上扔着的一个烟壳,将烟壳撕开把里面包着的银色锡纸取了出来。他熟练的将锡纸折叠成一个三分之二烟壳大小的长方形,再将旁边多出来的部分撕掉,然后点燃了打火机轻轻地在锡纸上面烧着。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像在完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锡纸上的火完全烧尽了,他轻轻地吹着拍着,动作温柔。很快锡纸上被火烧掉的那一层纸灰就全部掉了下来。他拿起那张被烧过的锡纸,抚平,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展开摆在台几上。
我清楚地看见那个纸包里,是很少很少的一些白色粉末。这,就是毒品吗?
那个男人神情专注,轻轻拿起台几上放着的一个硬纸壳撕成的小长条,从纸包里挑出一小撮粉末放到刚才烧出来的锡纸上。然后,他左手拿着锡纸放到了自己的嘴唇畔,右手伸到锡纸下面对着那些白粉点燃了打火机。
淡淡地轻烟袅袅从锡纸上升起。男人的神情变得无比陶醉,仿佛面前摆的是最可口的山珍海味,又仿佛正拥着无比美丽的情人。他深深地吸着锡纸上飘起的烟雾,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竟好象突然就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我有些昏眩,从我进来开始,这些人的眼神连扫都没有扫过我。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面色苍黄骨销形骸,眼睛已经完全深陷了下去,眼眶黑的像被人打过一拳。他们的眼里根本看不见外界的任何事物,只有眼前的这些飘荡着的烟雾,才是他们眼里、心里唯一能看到的东西!
突然,另一个半躺在床上,从我进来起就一直在不停重复着点打火机,吸进那些烟雾,然后闭目好象在品味什么的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口里兀自念着:“跑了……跑了……不要跑……不要跑……”他几乎是站都站不稳了,居然仍挣扎着伸手向上空抓去。
我抬起头,看见他的上方,一丝淡烟正轻轻柔柔地摇曳着身姿,淡淡地溶入了空气中。
那个男人紧跟着脚下一个跄踉,扑通一声滚落到了床下,一动不动趴在了那里。
“啊!”我终于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东哥伸手扶住我说:“没事的。追龙的人都是这样,摔不死他们。”
追龙?我疑惑的看着他。东哥便解释说:“我们这吸毒的人叫这个不叫吸毒,他们叫它追龙。”
真是可笑。中国古代传说中那傲视天下的兽中之王龙,居然被他们放在了和毒品同一地位上!追龙……追龙……这些可恨的人渣啊!
我恨恨地望着眼前这些行尸走肉。他们,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东哥看着我,他说:“好了。想看的都看到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摇摇头。眼前这些人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去理解的,我看得出他们眼里的陶醉和神往,可我却不懂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陶醉和神往。毒品,那个害死叮当的东西,它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吸引力?强大到可以让人迷失自己的本性,遗弃自己的一切去追逐它?
恍如梦游一般,我轻轻走到一直坐在床头的那个男人身边站着,看着他。
那个男人终于感觉到我的存在。他茫然地抬起头,看了我半天,显然是不知道我是谁。然后他伸出手,将手中那一张锡纸递到我面前,嘿嘿地笑着说:“小妹妹,你也想试试吗?给你。”
我恍恍惚惚地接过那张锡纸,男人就很是殷勤地在纸下点燃了打火机。烟雾升腾,我也慢慢低下头去学着男人的样子想吸进那些烟雾。
“啪!”的一声响起,我狠狠地跌在的地上,眼前一阵黑暗,耳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缓过神来,脸上是一阵火辣辣地疼。我看见东哥正将那个男人踩在了地上,拿着台几上的烟灰缸没头没脑地对他砸去。我连忙伸手去拉东哥,东哥转过身来,“啪!”又是一个耳光扇在我的脸上,直打的我眼冒金星。
然后,我听见东哥在我眼边大声地咆哮着:“月月,我可以容忍你去做任何事情,可是,我决不允许去沾染毒品!我告诉你,不管你有多么好奇,也绝对不可以碰这个东西!它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做了任何事都可以回头,可是这东西一旦你沾上了,你就永远没有机会再站起来了!月月,我警告你,我只说这一次!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碰了这东西,我会亲手杀了你!”
东哥打过我的那两个耳光,直到很久以后脸上仍然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多年后,再回想起东哥为我做过的一切,我的心里只有无尽的感动和疼痛。从我认识他到他离开我,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爱我。直到一切都事过境迁、物似人非,我只能坐在黑夜里任回忆的潮水涌上心头将我淹没时,我才明白:他是我此生唯一一个无条件的深爱着我的人。他打我,只是因为他爱我!
可惜当时,从未被人打过、即使是父亲都从来不会对我重斥一句的我,却是那么的不领情。我从那一耳光带来的眩晕中回复过来,毫不犹豫的甩手,一声脆响。房间里所有人,包括那些已经被这场喧闹惊动过来的吸毒者们,都目定口呆的看着东哥脸上渐渐浮起明显的指印。然后,我扬着头,那么骄傲,那么无所畏惧的看着东哥说:“你、没有资格打我!你是什么人?你不过是一个毒贩子。别以为你不让我尝试毒品我就会感激你,我告诉你,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被你害的!你才是一个真正的侩子手!”
我就那么骄傲地昂首挺胸,大步走出了那个酒店。从头到尾,没有再看一眼东哥脸上的表情。
(七)青梅竹马
敏敏和梨子来找我时,我正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她们早就有我家的钥匙,破门而入时叮当正在梦里对我说:“答应我。永远不要为爱情付出一切,永远不要为不爱自己的男人掉一滴眼泪!”
我再度惊醒。自从叮当死后,这个梦就一直纠缠着我。每个夜晚都能看见她躺在血泊中,每个夜晚都能听见她不断地说着:“答应我……答应我……”我不知道敏敏和梨子是不是也在重复着和我相同的噩梦。可叮当的死已经成为我们之间一个绝口不提的禁忌。没有人可以忘记她!我们不提,只是不想更伤更痛!
梨子看见我的脸,惊讶地嚷叫起来:“天啊!月月,你和谁打架了?你的脸肿的像个馒头!”
我摇摇头说:“别提了,昨天我爸爸来这里,和他吵了几句,他居然动手打我。”这是我第一次对她们撒谎。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