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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
“那我也不怕!”
我坚定的毫无迟疑。
“可是……”
“你不愿意?”
“我……”
他伸出苍老的手掌,扶着我的脸。
“哎……这又是何苦呢?”
我和胡志诚的喜讯顿时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反对,大多数的说法都是人为我有意攀附权威来促成自己的未来成功。我觉得他们把我当成了金芳龄那样的女人。为此,我有愤愤不平,却也有太多的无话可说,无可奈何。
胡志诚教授的儿女倒很开明,他们说只要我们愿意,他们也没有权利阻止,但是不会回来参加婚礼。
我和胡教授商量,先领结婚证,再简单的和亲戚朋友吃顿饭,婚礼就不要太铺张了。他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委屈了我。
在胡教授出院之前,我叫上了巫景阳,周刚,钱莉一起帮我搬家。我只是带了一些简单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杯子里的小秋。
我退了房子,我想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胡教授出院之后,我们去注册结婚。回来就操办起婚礼来了。他和我都没什么亲人,他有一些学生和同事,而我只有他。
我们在酒店里摆了几桌酒席,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我甚至连婚纱都没有穿,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其实对于这些我是根本不在意的。那些表面的风光只是为了掩饰空虚的内心。我连心都没有了,还要那些风光做什么呢?
彭冽羽和乔安娜是在我们婚礼当天赶回来的。
他举着酒杯颤颤的向我祝福。
我看不清他眼里的色彩,是灰色还是白色?
“师母……祝你和老师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乔安娜笑盈盈的插口道:“要是老师还可以的话,就祝您早生贵子!”
全场一阵哄笑。
彭冽羽的脸色白的吓人,他端着酒杯转身就走,却被巫景阳拦住了。
“嘿,怎么样?做乔家的上门女婿滋味如何啊?什么时候轮到你和乔安娜啊?”
彭冽羽不去理他,怒冲冲的向前走。巫景阳却步步紧逼。
“架子可真大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欧洲好玩吗?”
彭冽羽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推开,巫景阳失去平衡,撞倒了恰巧从他身后走过来的服务员,一声盘子摔碎了的脆响,使本来热闹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巫景阳,你给我滚远点!”
说完看了我一眼,目光像刀子一样凌厉。
他转身就走,乔安娜上前拦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也给我滚远点!”
他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惊诧声中离开了。
彭冽羽他恨我,我也应该从他身边滚开。
我和胡志诚回到家里,他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好,脸上挂着笑容,兴奋的一直都在笑。
我和他是分房睡的,他的心脏病需要充分的安静休养。
我帮他铺好了床,扶他躺下,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的床边。
“恋秋,我真觉得对不起你啊……”
“这是什么话,我很幸福,真的觉得很幸福。”
“我这个身体……我这个年纪,过一天少一天了,不知道哪天就……唉,我真不该和你结婚啊……委屈了你……”
“支撑,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嫁给你,就不会在乎别的什么,你就不要多想了。”
我在他的额上轻轻的印下一个吻,我要让他安心,也要让自己安心。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四周,在这黑暗中,我似乎感觉到了曹捷躺在我的身边。今晚,是我的新婚之夜,这间是我的新房,我是新娘,而我的新郎呢?曹捷死了,我不会把自己给任何人,谁也不是我的新郎。
那我为什么又要嫁给那个比我父亲年纪还大的老人呢?
我也不读不懂自己,也许,我爱上了他那如父亲一般的怀抱吧!
我梦到了草芥,他额上的弹孔依稀还在,他微笑着拥抱我,对我说,我爱你,我的新娘。
我醒来,找不到草芥,只有枕边的一滴清泪。
我窝在床角,用被子将自己裹住,我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使那哭声淹没在泪水中。
寒假结束之后,我们换了新的导师。因为胡教授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坚持授课了。
乔安娜办了休学手续,他好像是要出国留学。巫景阳永远都是不拾趣的问彭冽羽是否也一起去,结果遭了一记白眼。
周刚和钱莉的婚后生活似乎不怎么幸福,从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爱情转换成了亲情。
彭冽羽变得异常冰冷,他像极了高傲如雪的乔安娜,也像极了自命清高的我。
我们的新导师叫湛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她从英国留学回来,还是单身。
她的气质很优雅高贵,像古典美人,江南女子。她的话不多,每天除了讲课之外,也不和我们聊天。
但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竟热情的问我是不是伊恋秋。她说她听说过我,他知道我嫁给了胡志诚教授,她说她很崇拜他。
她和你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认真的看着你的眼睛,好像要把你心灵里的所有秘密都窥探出来一样。我开始害怕和她交谈,她有一双和我母亲一样的眼睛。
第二十二章 谁有权爱上谁
这一年的春天,乔安娜走了。她离开了这里,去美国留学。我重新接手了胡教授的论文。她曾经疯狂的想要出钱让我去留学,目的是逃避我的胜利与她的失败。今天,她却踏上了这条路,还是为了逃避。
她没有和我们任何人告别,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不知道乔安娜在我的生命里算是一个怎样的角色。是有意义,还是无意义的。但是她高傲的脸庞却在我的眼前久久无法挥去。
几乎是同时,兮子也离开了。而她所去的却是遥远的天堂。我是在报纸上得到她殉职的消息的。她是个英雄,为了解救人质,逮捕罪犯,她牺牲了。人们为她举行了一个隆重的追悼会。所有的人都在为她流泪,那些被绑架的孩子,闪着希望的眸子为她送行。
我也去了,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遗像上的兮子,身着警服,英姿飒爽,威武庄严。她不再软弱的需要我的保护了。她不是木偶,她有她的尊严与理想。
兮子也离开我了。希望在天堂上,她可以见到曹捷。那时,他们的灵魂是平等的,曹捷也许会爱她。
“兮子,走好……”
天气转暖,胡志诚的身体也渐渐的恢复了。他兴奋的告诉我,今年暑假他的儿子会带着孙女回来看他。他把他孙女的照片捧在手里,一天到晚的看着,盼着。
湛清也经常会来我们家。他和胡志诚很谈得来,大部分都是学术上的研讨。她也经常找我聊天,聊一些国外的生活,那些生活对我来说新奇又有趣。但我依然害怕见她,她的眼神让我望而却步。
有一次,我们单独在客厅里聊天。她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结婚,甚至连男朋友也没有。我聪明的说不知道。我不喜欢猜测别人的生活,她如果想说,自然会说出来的。
“我在国外呆了几年,也谈过很多次恋爱。但注定的,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因为我所有的情人都是女人。我只爱女人,对于那些男人,我连一句话都懒得和他们说。他们肮脏的只想占有我的身体,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去爱。恋秋,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一个受过伤害的女人。你和我一样,都该痛恨男人。”
我被吓得站了起来,而她却笑了。
“我把你吓到了?真不好意思,我本不该对你说这些,但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
“湛老师!”我喝止住她的话,“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女人!”
她的眼神简直太可怕了。
“我明白了,恋秋,那就祝你幸福吧!是真的幸福才好!我们可以做朋友吧!”
我没有回答,她站起来,“恋秋,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权爱上谁的。”
她推门走了出去,却发现彭冽羽站在门外。他表情古怪的盯着她,她优雅的向他微笑,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去。
“我是来找胡教授的。”
“他出去参加一个研讨会了,要晚上才回来。”
“那……”他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进来坐会吧!”我帮他做了一个决定。
彭冽羽走进来,坐在刚才湛清坐过的位子上。他看到了窗台上放着的那只杯子,里面只有小秋没有小羽。
“小羽死了。”我站在杯子边对他说。
他悲伤的点了点头。
“我懂了……可是我不懂得是,为什么你要嫁给胡教授,为什么到最后你也不肯让我为你承担。”
我没有回答,而是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包东西给他,是我答应要还给他的二十万。
“什么意思?”他冷笑。
“没什么,只是我应该还给你的。”
“哼,难道说你就只欠我这些吗?”
“我说过,我一直都是在自己面对一切的。你说你要为我承担,可你又能为我承担什么呢?曹捷死了,在我最难过,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又去了哪里?你在乔安娜身边啊!你们一起去欧洲旅行。我的痛苦,我的悲伤,又算得了什么?我什么都不是!”
我向他咆哮,好像我有多恨他,可我根本不配恨任何人。
“我什么也不能为你承担?我从来没有为你承担任何事吗?你要救曹捷,只有我可以帮你。我根本没有二十万,只有去找乔安娜。知道她肯借钱给我的条件是什么吗?要我陪她一起去欧洲旅行。你以为我想去吗?可我要帮你啊!她根本就不爱我,她要的是虚荣。只是得到后的虚荣。她根本就是恨我啊!她要报复你,拿我来证明她的胜利。为了你,为了曹捷,我丧失了我所有的自尊与骄傲。我竟然用我自己来换取钱。这太可笑了,不是吗?而你给我这些钱,又算是什么?到底又是什么!”
他把那包钱扔在地上,我流着泪看他。
“我回来了,我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你可以放弃掉你与曹捷的过去,我可以真真正正的爱你了。可你呢?竟然嫁人了?很可笑吧!原来所有等待的结局都是失去!”
他冲向门口。
“彭冽羽!”我脱口而出,叫住了他。
“如果……如果有来生……我一定等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等你……”
“来生?好遥远啊!那我的今生……还要继续等待吗?我还有权利去等吗?”
“彭冽羽,为什么我是雨,而你是飞鸟?”
他笑了,带泪的微笑。
我和彭冽羽真的错过了。我们就像是不同轨迹上的星星,遥遥相望,曾经以为触手可及,却原来永远都没有相遇的一天。
他有权爱我,也有权等我。那我呢?我还可以去爱,去等吗?今生的伊恋秋,爱过曹捷,嫁给了胡志诚,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他呢?除了来世的等待,我什么也没有了。
湛清说,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权爱上谁。可我偏偏没有这种资格。
我,伊恋秋,一个不配再去爱任何人的女人。
那天晚上,小秋死了。
捧着那只杯子,我觉得我也死了。
第二十三章 舒袭君的来信
胡志诚去世了。一场风寒,让他没有等来暑假,等来的他的儿子和孙女。
临终前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已经没有力气讲话了。但他望着我,充满了不舍与无奈。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觉得对不起我,他认为我们这场短暂而荒诞的婚姻会带给我更多的不幸。
在他的追悼会上,我见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那些人里有他的朋友,同事,但更多的是他的学生。所谓的桃李满天下,就是这样了吧?
他的儿子,女儿,还有他心心挂念的小孙女终于回来了。只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了。
他的身后事办完不久,他的儿女就离开了。
他竟然留下了很多的遗产给我。我从来不知道他会有这么多的钱。那二十万我要还给彭冽羽的钱,是我向他借的,本来以为这已是他几乎所有的积蓄,没想到……
我依然住在他的家里,依然完成着他没有完成的工作。这是他的心血,他不会放弃,我也不会。
忽然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女人造访了。
“请问,这是胡志诚老先生的家吗?”
“是的,你是?”
“我叫王欣,请问,胡老先生在吗?”
“他已经去世了,你有什么事?”
王欣显得很惊讶,也很失望。“那……请问你是?”
“我是……我是他的妻子。”
对于这个,她好像更加惊讶。
“我是舒袭君的孙女。我奶奶他有一封信要交给胡老先生。既然这样,那我走了。”
“你奶奶?她还好吗?”
“她上个月去世了。我找了一个月才找到胡老先生的地址。没想到,还是晚了。”
“那封信给我吧!”
王欣将信递给我。
“我爷爷在我爸爸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奶奶一个人带大三个儿女,没有再嫁。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爷爷。可没想到,她临终前还念着胡老先生的名字。奶奶把这封信交给我,要我转交给胡老先生。到最后,我们才知道,原来奶奶曾经是一个作家,她的一生都被一个心病给纠缠着。”
王欣离开之后,我打开了舒袭君的那封信。他因为太久没有写字,所以显得有些生硬。但不难看出,她是一个很有才情的女人。那每一个字,都是她用心写出来的。
“志诚:
有四十年没有写任何文字了,重新拿起笔,还真是力不从心呢,你这个大教授可不要笑我啊!
“记得那时你说过,我是‘红颜薄命’。可没想到我这一活就到了这个岁数了。不薄啊!有儿有女,有田有地,也算是颐享天年了。如果说文人都是脆弱的,那我可就是最坚强的一个了。有时,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呢。而那个让我变得坚强的人就是你啊!
“从小我就是娇生惯养的,父辈是商人,有钱有势。解放后因投身革命倒也没有波澜。我喜欢文学,喜欢在纸上天马行空的写字,喜欢诗,只有诗才能释放我的激情。
“我认识了你,一个没钱没势,又倔强的要命的穷小子。你的上进心,你的勇敢与智慧,是那些在我身边的纨绔子弟身上找不到的。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深深的喜欢上了你。我这个傻丫头啊,当我知道我也是你的意中人的时候,简直兴奋得快要疯掉。
“我们的恋爱,是我这一生中最难以遗忘的事。这四十多年来,每当我孤寂,空虚的时候,我都会细细的将其回味。宁愿深陷其中,永远也不自拔。
“后来,我要到农村改造。那一晚,我差点自杀。可你来了,你抱着我说要和我一起去。我的天即使塌下来,也有你为我撑起。你有你的责任,你要照顾你的母亲。但你宁愿抛弃责任与荣誉也要和我同甘共苦。
“如果说最无忧无虑的生活是我的童年,最甜蜜的生活是我们的恋爱,那最幸福的生活就是我和你一起在农村劳动的日子了。有人扶持,有人陪伴,我不是孤军奋战,再也不用独自面对一切了。
“但我也看出了你的悲伤。每天晚上,你都会站在村外的山丘上向家的方向眺望。你想回去啊,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我自私的只想留住你。
“那天,你收到了一封信,是你母亲去世的消息。你跪在田埂上痛哭失胜。我抬头去望太阳,竟然是灰蒙蒙的没有色彩。
“你要回去为你的母亲办理丧事。我送你到了村口,我本来想要再送你一程的,可我没有勇气了,我怕自己会舍不得让你走。你消失在了崎岖小路的尽头,带着稻香,带着芳草,带着天与地的一袭灵气,带着我的祝福走了。
“我嫁给了王永福,一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我剪短了一直披在肩上的长发,脱掉了皮鞋,也永远的扔掉了手中的那支笔。
“你回来了。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而我却不能见你。你在我家的院子外大喊大叫,我在门内心死成灰。你走吧!你走吧!我不能毁了你的一生。这里不是你的天堂,你有你的前途与梦想。我是自私的,自私的希望我爱的人可以幸福。
“你走的那天,我躲在草丛里看着你。你一步三回头,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留恋。我的泪水不听使唤的向下淌,可我不能哭。我告诉自己,离开了这里,你才会幸福。青葱的树木,碧蓝的小溪,白灿灿的天空,你就像诗一样,缥缈不见了。
没想到,这一别,竟真成了永别。
后来,我被平反了。可我没有回去,在这青山绿水中,有我的丈夫,有我的儿女,即使山的那一面油腻,我也不能回去。
永福憨厚的告诉我,如果你来找我,就让我跟你一起走。这个并不识字的庄稼汉第一次让我感动了。从那天起,我开始盼着你能再来找我。可这一等,就是四十年。
“王永福过早的就去世了。我一个女人拉扯大了三个孩子。在那没日没夜的辛劳挣扎中,只有你,给我的生活点燃起一盏希望之灯。虽然知道那只是一个梦,但有了这个梦,我就可以坚强的活下去了。
“我在这山里生活了半辈子,儿孙们有了出息,也都走出去闯世界了。我不肯离开这里,就算是死,我的灵魂也要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有我最幸福的时光。
“我的灵魂一定会留在这里,等你来找我。
“儿女们不说,我也知道,我就将要不久于人世。我几乎每天都活在回忆中。我不怕死,没有你的日子我都活过来了,难道还怕死吗?
“你说过,有希望的灵魂就可以永生。
“记得,我在这青山绿中等你!
舒袭君”
我把这封信拿到胡教授的墓地前,烧给了他。不知在九泉之下的他,当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否还能安息。我希望他的灵魂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