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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出来何云彩也是十分清楚的，她允许李夫心里有刘月。因为她发现几乎所有的明明暗暗的感觉都来自刘月，是刘月吸引李夫，是刘月给了李夫生存的动力。有了刘月，才能有李夫生命的所在；有了刘月，才能有李夫向往的生活和内涵；这是任何人也做不到的。只有李夫这个认死理的人才能如此衷情，也只有李夫这样的男人才能有机会向自己表示爱慕，现在，何云彩在李夫跟前晃来晃去，为他倒水，为他做饭，这一切似乎应该是刘月的事，只有刘月才配为他做成一切，只有刘月才能使他干渴的喉咙得到滋润。也许事情的发生与发展往往都是这样一个规律，当你最需要的东西就在眼前时，常常是你永远得不到的，这就是严峻的现实。眼下，李夫见何云彩静静地坐在那里想心事，他就想方设法寻找话题企图打破这种沉默，他问何云彩：“当我从土方下扒出来的时侯真的象一个死人吗？”何云彩笑逐颜开地说：“你在坑里面是啥感觉我怎么知道，在病床上躺着的样子离死亡也不算远，五官流血，没有人样，还说胡话……”何云彩如实地描述李夫当时的情形。李夫见风使舵，开着玩笑说：“如果我真死了你就把我埋葬在月亮湖九登山上我们发过誓的地方，在那块大青石头上刻下这样的字节：曾经为月亮湖电厂建成出过力的人之墓。让我站在月亮湖最高处看着你们建成电厂，为你们鼓励加油，为你们遮风挡雨……”李夫没有说完他的要求，却激励起何云彩的嗔笑，她手一摆，对李夫说：“去你的吧，刚才还说自己不会死，这一会儿工夫咋就变化了？我看都是假的，书读得多的知识分子是不是都象你这样善于变化呀？难怪你说你与孙悟空是同宗，善于变化。”李夫见何云当面斥责自己，就说：“我这是开一个玩笑你那么傻瓜似的信以为真，你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莫不是又在犯相思病了吧？”何云彩脸色一红，说：“我犯相思病怎么样？还不是你这人给逼的。”何云彩边说边看李夫的脸色，希望了解他此时的心情。
第六十一章
“我能让你犯相思病，谁能让我犯相思病？心长在你的身上，我怎能知道你现在想的人是谁？”李夫所以这样说是想调节一下气氛，而何云彩却生气了，她长长地吐了一口闷气，显得格外伤心，因为她发现李夫并没有按她的思路去说下去，而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出来，李夫的城府极深，不是她这样的小女子所能撑握的。何云彩故意不说话，气氛陷入了沉默，李夫后悔自己没有调节好气氛反而把气氛搞砸了，让何云彩生了气，他见风使舵，又说：“你别生气，你的心应该大度一点能装得下五洲四海，容得下山川江河。实话告诉你吧，因为还有尚未建成的发电厂，有你有刘月，还有月亮湖人民的关怀，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死呢？怎么能离开这个地方而享受呢？”李夫情绪激动，他想传达一下自己对何云彩的情义，又觉得不能太直接，他知道如果他这样直说了何云彩未必能理解他，所以他婉转地说：“我们四个大学生，还有田梅，都在大青石上发过誓：不建成电厂我们不回北京城，而我不仅要参加建设，建成电厂后我还要在这里发电，参加科学管理。当初我报的专业就是水电专业，那时我就希望自己一生都交给这个能照亮千家万户照亮神洲大地的光荣而伟大的事业。何云彩同志，希望你能支持我！”李夫说到这里时忽然握住了何云彩的手，深情而又十分严肃，好象在发表着自己的一份宣言。何云彩激动了，她是听见了李夫一颗正直而上进的心灵在呼唤，她是看出来一个年轻热情的人在向自己招手，她满面春风地握着李夫的手充满深情地说：“我会支持你的李夫同志，不仅支持你，我还要关心你的生活，关心你的进步，而且也要加入你们的建成电厂的队伍里。可是我还有一个最实际的问题想问你，现在他们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苦苦坚持你就不想走吗？难道你天生就不怕苦难吗？”何云彩这几句话让李夫心中一动，他确实感到了苦难在向他阵阵袭来，而且有时是防不胜防，但他没有气馁，他对何云彩兴奋地说了一堆理由：“苦难怕什么，哪一个人一生没有几样苦难？我就是为吃苦而来的，我就是为电厂而来的，我就是想让生命中多一些苦难，这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你知道吗？苦难可以锻炼人的意志，苦难也可以帮助我们建成发电厂。”何云彩听了心里高兴，可是她把话题转向更尖锐的一个问题，也让李夫更加心事重重，何云彩问李夫：“你如此看重事业这是好事，可是你想过你的父母吗？他们将来由谁来抚养？难道你忍心抛弃他们吗？”“这怎能是抛弃呢？我想我的父母，作为他们的儿子我爱他们，但我更爱我们的国家，我要报效国家为事业尽力。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就是我的父母，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该干什么，几乎每一次来信他们都嘱咐我支持我向我报平安，他们用这办法支持我不让我分心。其实我父母的身体一直不好，家里的确需要我，每次来信我都怀着愧疚的心情沉闷好几天。不久前父亲写来一封信，他说等到电厂建成了发电了他和父母来这里看一看，他说电厂建成了就是对他老人家最大的回报。为了这个回报我要努力，父亲是一个无私而公正的人，也是一个思想进步的人，我感谢他们对我的培养，所以我要在这里加倍努力报答父母对我的支持，也报答父母对我的厚望。”说到这里时，李夫的眼睛湿润了，何云彩轻轻地把头贴在李夫的肩膀上，低声地说：“你父母真好，再写信时告诉他们这里很好，让他们放心。这里有人照顾你，有人乐意照顾他们的儿子，而且一定会照顾好的。”
“谢谢你何云彩同志，也谢谢月亮湖的父老乡亲，我真是太幸运了遇上这么多的好人。”李夫抚摸着何云彩的秀发，吸吮着从她秀发中散布出来的缕缕馨香，当何云彩那张粉红的脸蛋幸福地贴在李夫的肩膀时，他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潮扑向心头。此时李夫再一次地想到了刘月，多少次刘月就是这样歪着脑袋陶醉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靠在自己的胸前。不知不觉，李夫又想到了那个难以忘掉的夜晚，想到了他们在小船上冲破防线的时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夜晚的月光和湖色。于是，另外一种沉重和愧疚感压在他的心里，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觉得他有些对不住刘月，她才离开几天离开他多少个日子他就变化了，是生活为他增添了许多花絮，还是自己耐不住寂寞了？李夫感受到这样想入非非有些对不起深爱他的何云彩，自己早已与刘月完成了一次性爱的启蒙，现在他又如何对何云彩施爱公平呢？李夫的心里在敲鼓，为自己担心，更为何云彩担心，如果他就这样把何云彩睡了，他对得起谁呢？淡淡的月光从小窗口无声无息地射进来，如同谁洒下的一层白白的银粉，房间里渐渐有些明亮起来。何云彩望着窗外蒙胧的天空，她不舍地从李夫的胸部把头移开，略带羞愧的脸上还挂着几点星花，她趁机转身的工夫悄悄抹掉眼睛的泪痕，然后微笑着面对李夫说：“你要记住我的话不许乱走，至少要休息一个星期，我去段贵那里帮助他为你做早饭，再回来看你。如果我回来发现你不在，别想以后我不管你的死活，你现在是危在旦夕，懂吗？”何云彩为了让李夫听取自己的吩咐故意把话说得非常严重，李夫也知道她的心思就满口答应：“我懂我懂，你放心地去吧。”李夫这样说，何云彩更加半信半疑，不放心地朝工地走去。等到何云彩走远了，李夫慌忙跳下床，他在屋子里又伸胳膊又伸腿，觉得自己身上的零件都没有问题，于是他又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感到一切挺轻松，这才穿好衣服推门直奔工地。他现在担心的是在塌方的地方还有危险，他要全方位的进行检查，避免再出现危险。想到昨夜的雨昨天的险情，他心急火燎，脚步生风，步子更加快了。当李夫在工地一出现时，干活的民工都感到惊奇和意外，他们把李夫上下打量一下，他的样子和昨天完全不同，李夫真的象没事一样站在他们跟前。惊讶了好久，才有人小声地问李夫：“你没事？死不了？你这个样子可把我们吓死了，说说，你真的没事吧？”李夫回敬道：“你才有事呢，你才死了呢？”民工们就乐。这时何师傅走了过来，离挺远他就吼：“李夫，谁让你出院的？你给我滚回医院去！”李夫见何师傅生气了，就说：“放心吧师傅，我没有事的。”说完，又伸拳又踢腿证明自己没有事，何师傅见他挺精神，与民工一起围着李夫看见圈，然后放心地干活去了。李夫趁机在工地绕了大大一圈，各处询问是否还有险情，同时他告诉大家干活时要注意安全不能掉以轻心。当他路过食堂时，他慌忙把一个民工的草帽抢过来遮住自己的脸，加速步伐，唯恐何云彩和段贵看出自己。可是走过食时，李夫还是身不由己回身张望，幸好他没有被人发现，李夫心中好个得意。何师傅见李夫巡视回来，便问他有什么险情，李夫就把他发现的情况简单扼要说了一遍，何师傅嘱咐他多加小心，遇事多长几个心眼避免昨天发生的事。为了更加小心，李夫与何师傅一起又来到昨天出事现场，详细询问昨天自己被压的经过。听完，李夫路下坑进行检查，何师傅出跳了下来，不查还好，一查更糟。这坑与不远处有一条暗河相通，水缓缓地从坑壁往外渗透，因为昨天雨水大，冲刷得坑壁塌下一块又一块，现在已经出现了管涌。如果不及时补救，坑废不说，工程也会因此受到影响。怎么办？这是李夫面对工程需要处理的第一个难题，而且他想向工程指挥部汇报请示也来不及了。时间就是生命，质量就是效益，李夫当机立断，他让何师傅马上叫民工过来先将管涌堵上再说。经过勘察，李夫进一步了解到这是他以前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厂址没有选好，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挽回的，只能避免少受一些经济损失，减少不必要的资源浪费。
第六十二章
很快，民工们来了，在李夫指挥下，民工们在出现管涌的地段挖掘深井，再放水泥。经过一天时间的紧张抢修，终于保住了这个地坑，民工们见李夫人不大办法挺多都竖拇指夸他。李夫笑容可掬地说：“这些都没啥，我还是靠在学校学到的那点专业知识，这不都用上了，以后有问题还需要靠大家啊。”
就这样，李夫在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下，独自挑起了建设发电厂的大梁。等丁松从德国购置设备回来时，看到工地被李夫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工程进展速度让他吃惊，心里说李夫真是一个管理人才，这样的人若是不用真是可惜了。等到丁松转了一圈后，他更是想把李夫提拔到领导岗位上让他大展身手，尤其是当他见到李夫时他紧紧握住李夫的手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干什么成什么，今晚咱们俩好好喝一杯，品偿一下我从德国带回来的啤酒。还有你可要祝贺我顺利完成购买主机设备的任务，我也要感谢你替代我管理工地的辛苦，另外，我还有一份特殊的礼物送给你。”丁松的笑容里给李夫制造了一个不小的悬念。傍晚，两人如约来到食堂里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好，丁松早已吩咐段贵炒了几个好菜，还特意烫了一瓶高梁白，丁松先把德国啤酒送给李夫让他喝干，然后才端起酒杯对李夫说：“我很久没有喝家乡的中国酒了，也没有吃中国的小菜了，来，今天借口请你的机会让我们欢聚在一起。首先让我感谢你这些天替代我管理工地操心费力的挺辛苦，听说还出了一次危险，更该让我表示一下我对你的敬意。其次，是我这次购置主机设备的顺利，这是兴建电厂最重要的一环，来，为早日发出电来干杯！”丁松挺激动，一扬脖就把一杯酒咽下去了，李夫见此也是一饮而尽。
在丁松出国这些日子以来，李夫还真有些想他，虽然两人因为刘月曾经多次发生过不愉快，但他们毕竟是同学，而且在他们心中共同拥有一个理想，这就是为祖国电力事业做贡献。他们要建成新中国最大的一座火电厂，所以在水电事业上他们都感到有一种神圣的责任感，正是这种责任感才能把他们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也才能在日后的工作中增大友谊。丁松见李夫一饮而尽，心里高兴，马上又为李夫倒酒，也为自己倒满，两人碰了杯，都豪气得一饮而尽。丁松说：“从打开工咱们就没在一起喝过酒，来，让我再敬你一杯。”两个人连续干了三杯，李夫倍受感动，望着丁松涨红的脸他觉得今天的丁松特别亲切，不由得他伸手为丁松也倒了一杯酒：“来，你也干杯。”等到段贵把所有的菜都上齐，两人早已喝掉一瓶子高梁白酒，以往李夫喝酒总要打些折扣，偷偷往别人杯里倒酒或将酒洒在地上，装出一副不小心的样子，大家知道李夫酒量小，尽由他耍。今天李夫喝得高兴，脸红脖子粗，酒一点也没有浪费都灌进肚子里。丁松再次为李夫的忠诚感动，他想起来了四个同学只有他们两个在这里聚集，他的心里不由地产生一份悲伤。此时此刻，他感到李夫是那样亲切，那样无私，自己出国才几天工地就被他管理得有条不紊，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看来，李夫是一个管理人才，这个让他视为眼中钉的情敌居然有如此高妙的管理手段，真令他佩服。如果利用得当，李夫不仅是他的好同学，也是他事业上的得力助手。想到此，丁松又打开一瓶酒对李夫说：“你猜想一下我这次出国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礼物？”丁松说着，顺手牵羊将李夫的瓷杯拿过去，边倒酒边问：“你先猜测一下我这次出国见到了谁？”李夫回答说：“不知道，见了谁？”丁松象孩子似的高兴，一脸的神秘，他看了看李夫，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然后才从怀里慢慢地掏出一个信封注视着李夫。这时侯是丁松最得意的时刻，李夫果然双眼瞪圆盯着丁松问他：“你看见了谁？”李夫这时感到丁松非常奇怪，他有些迫不及待了。而丁松仍旧卖着关子：“你再猜猜。”李夫痛苦地摇了摇脑袋：“猜不出了猜不出了。”丁松脱口而出：“我看见刘月了！”因为高兴，丁松嗓门挺大，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动了四周喝酒的客人，他们纷纷忍不住移动目光朝这边望了又望。李夫一听两眼顿时放光，他盯着丁松手里的信怀疑地问：“真的吗？这么巧？”然后就不管不顾地去抢丁松手里的信，丁松任由李夫抢，边说：“你好好看看吧，这是你的老情人给你的信，里面还有重要内容呢。”丁松这样说是想再为李夫提出一个悬念，可是李夫早就迫不及待抢过信激动地拜读，上面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了，于是他看了看丁松，认真而专心地读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李夫：别后可好？不辞而别的我一定让你生气了吧，一定生气许久也没有原谅我是吗？现在我想告诉你我的不辞而别是有原因的，这原因也许是你一生的悬念，也是一种遗憾，所以我不请你原谅，倒请你恨我，因为我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恨。在丁松那里我知道你们正在为兴建月亮湖电厂而努力奋战，我在异国他乡可以想像你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知道你们是在极其艰难险阻的困境下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我却在外国过着安逸的日子，相比之下我感到愧疚，似乎对不起你们。但是我没有忘记我们在大青石上发出的誓言，没有忘记我们五人结拜的动人心肺的激动场面，什么时侯能履行我对月亮湖人民的承诺暂时还说不清楚，但我相信有这样一天我会带着我学习的知识回到月亮湖。现在我只能谢谢你和丁松，谢谢你们两个还在继续实现我们的共同理想，实现我们的共同愿望。每次想到你我心中总有两个字在徘徊，这就是缘份。丁松的到来让我看出了希望，更加相信缘本天意的信心，如今我不再牵挂什么，因为你的生活里已经有了温馨在呵护着你，所以我要感谢这份温馨。毕竟是她们在伺侯着你，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想做而又没有机会做的事。或许你有许多话要问我这是为什么，等到我告诉你时为时已晚，但我现在要说的只有一句话：委屈你了李夫，就让我把这些为什么作为思念和回忆的源头吧。我相信随着岁月的流逝时间的砺石会磨平这一切的，请丁松带给你一张孩子的照片，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是我的儿子。遥祝顺利，渴望你们胜利发电的喜讯！刘月写于XX年X月X日德国”
读罢这封信，李夫哭成了泪人，他夫法制止这激动的泪水，也不在乎丁松还有那些人在看他的笑话。过去他埋怨刘月不辞而别，现在她闪电般竟敢与别的男人结了婚，而且还有了孩子，这实在让他又激动又难过，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是一个血性汉子，岂能眼巴巴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和其他男人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