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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有别的事吗？”
“没事。”
“那就陪我去买点东西。”
小欢解脱了，她很高兴，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雷如文也发觉周院长对他越来越好，于是也就往周倩的身上去想，不再关心小欢的事。反正女人嫁给谁谁就是他的老公。雷如文跟周院长说话极小心，生怕不小心就说错了。他们在百货大楼买了一双皮鞋，周院长说是送给他的。雷如文不好意思收下，周院长就生气说你这小伙咋啦扭扭捏捏的。雷如文看自己穿的是半旧的石林运动鞋，也就收下。周院长告诉雷如文他们决定几天后就出院了，要回市里去了。雷如文听着，心里又不安起来，可怜的王荣臣，真的无可救药了。他没有和周院长回医院去，就在街上走着，在工会门口又遇见小欢。
“青哥，你明天一定回去？”
“嗯，”雷如文不冷不热说。
12
回过来再说雷如文离开医院时候，周院长夫妇很快又走回来。李金钱在街上遇见雷如文和小欢互不相让，就买些东西去医院看周倩。周倩等李金钱把东西搁好，问李金钱对小欢的印象如何。李金钱面有色。
“还是不错，可是……”他没有再说下去。
等了半天，也不见李金钱回答，又问他可是什么。
“没什么。”
“可是没什么吗？”周倩嘲笑地望着他，李金钱也只好笑笑。
“你知道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
“雷如文明天就要回学校去了。”
李金钱很怅然，也很高兴，他说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
“他要带小欢走吗？”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说小欢是他的女朋友吗？”
“我告诉你，小欢的确是他的女朋友，但小欢也是我表妹。正因为小欢是我的表妹，我才不让她回去脸朝黄土背朝天苦挣苦扒一辈子。主要是你能不能帮她，也就是给不给我的面子。”
他说，我怎不帮她呢，只是她在这里。他没有说后面的话，就朝着周倩望去。她说，难道几天来你就喜欢我的表妹来了。的确，他被小欢绵羊似的温柔拖住了，却不能跟周倩说已经喜欢小欢。其实，周倩是叫李金钱给小欢安排一个好的工作。小欢任李金钱放肆拉拉扯扯，是周倩跟小欢说来城里就要放得开，要得到好的工作就得牺牲一点，开放一点，不要随便让人占便宜干那事就行。这也是阴谋，周倩也在为自己打算，她想让小欢离开雷如文，好接近雷如文。
“周倩，我真的很爱你。你呢？”
周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李金钱以为沉默就是肯定回答了，但他仍在追问：“你应该回答我呀。”
周倩乜了他一眼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哪有这种便宜。
“好，我让小欢留在我厂里，给她安排一个轻巧活路，这下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周院长推门进来，看见李金钱就是一脸怒色。李金钱起身让坐。周院长没好气说：“又是你？！”
“我来看周倩的。”
“她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是金子银子，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金钱看着周倩，他想让周倩说他的她的男朋友。周倩向她爹使眼色。
“我是她的朋友。”
“你是她的朋友？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吗？”
李金钱没有说话。
“如果你是她的朋友。你老是让我的女儿来住院，那还得了？我这把老骨头不被你折腾死才见怪。你知道她是因为谁住的院吗？就是因为你才住的院，还好意思说出来。”
“假若你说你是她的朋友，那我问你，你真的喜欢她吗？”
李金钱不敢鲁莽回答，又去看周倩，周倩向他示眼色。
“是的，我喜欢她。”
“既然你真的喜欢她，那么你就更应该从她身休康复上考虑，你应该马上离开这里，让她好好休息。”
李金钱没有走的意思。周院长不耐烦地灭掉烟蒂，问周倩李金钱是不是她的朋友。她说，不是。李金钱想反驳，周倩向他使眼色，也就没说什么。周院长欠起身说，李厂长，现在应该走得了。李金钱听出周院长话里的挖苦他的火药味，不得不离开医院。李金钱很失落，门重重地甩在身后。在他一生中，他第一次这样狼狈不堪。
李金钱没有回家，去厂里。这时还没到下班时候，厂里的工人们看见他一反常态，就没有谁找他搭话。他背着手在那里度来度去。他恨周倩，更恨周倩的父亲。天下又不只是你周倩一个是女人，要搞女人花点钱想咋搞就咋搞，自己有的是钱，哪里弄不到那个东西干。周院长你才当大的官，有什么了不得的。老子用钱比你欢，真是狗眼看人低。不花钱干的生意，在厂里随便喊一个出来干就是，平时可以，现在不行。你们不给我面子，我就拿颜色给你们看，老子把你的亲戚小欢日了看你日天。他这么想，就决定马上去找小欢。
电话铃响了。
“你找谁？”
“喂，请找你们的厂长。”
接电话的人走到李金钱的身边，说有他的电话。李金钱叫她说他不在。
“喂，李厂长没在。”
“你就说周姑娘找他。”
……
“是你吗。对不起，我很忙，没有时间。”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生你什么气？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我知道了。是刚才我向我父亲说你不是我的朋友。”
“还算你有勇气说出来。”
“我告诉你，有些事情没到时候我们只好回避，我父亲的性格你是知道的。现在他出去了，我才抽时间给你打电话。下午五六点钟，他们要到我亲戚家饭，你过来一下，记住。他们要回来了，我先挂电话了。”
下午五点钟，李金钱准时到医院，周倩父母确实不在，只有周倩躺在哪里抽着闷烟。
“周倩。你为什么翻来则云，覆去则雨？”
“反正你应该知道的，我的父亲是惹不得的，该回避就得回避，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得为我委屈些。”
“我怎么不喜欢你？你叫我赴刀山下火海我都所在不辞。”
楼下又响起了沉重的皮鞋声，周倩慌张说：“我父亲怎么又回来了”
李金钱铁青着脸，丧沮问：“我该怎么办？”
“躲到床底去。”
李金钱刚钻到床底，周倩的父亲就进来了，说是回来换一双鞋。李金钱在床底心惊肉跳，屏住呼吸。周倩父亲脱下皮鞋，用手在床底找皮鞋，李金钱怕周院长的手触到他，心跳得更加厉害。周倩父亲穿好鞋，坐在床沿，找着什么，还没有走的意思。李金钱趴在床底，整个身子都有些疼了。一会儿，周院长才上厕所去，李金钱很快从床底出来，尴尬地冲周倩笑笑，跑了出去。李金钱在一楼，撞见一名那天看见他和周倩的护士，护士看见他前面湿的衣服，很是诧异。
李金钱不再打周倩的主意，但他一直没有找到小欢。
第二天早上，王荣臣就早早地敲响李金钱家的门铃，足足有一分多钟。李金钱听着门铃的响声，有些惊诧。他不相信王荣臣会这么早就得到解放。但这种按门铃的方法只有王荣臣。
王荣臣走进来，问李金钱送行去不，同时也和李金钱借两百块钱。
他们两人打着的，直奔车站而去。
雷如文和小欢背着东西，周倩一家人也来送行，都坐在一张长条椅子上。李金钱和王荣臣看见周倩的父亲也在那里，就不敢走进来，只好在广场等着。雷如文看见他俩，走出来和他们握手，三人六目都满泪盈眶。几天短短的相处，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迁，有爱也有恨，有笑也有哭，但令人心动难以忘却的还是告别的瞬间。
广播说车子马上就有出发了，小欢和雷如文相依地坐在一起，极幸福的样子。
车轮滚滚，雷如文和小欢把手伸出车窗，向他们挥手告别。李金钱看见车子远去了，周倩一家也远去了，兀立在那里，似一尊石像。
“我们走吧。”
“走吧，”李金钱说。
第五章 幽灵下凡 1
第五章幽灵下凡
1
嗣后一个多月，七妹既已知道小欢和雷如文已经从县城回来。七妹对小欢简直是憋了一肚子闷气。七妹在心底质问小欢，小欢你行踪鬼鬼祟祟，就以为我不知道，能瞒得住我吗？你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你就是尼姑，也跑不了庙。我打不败你誓不为人。你凭什么要抢走雷如文？我早就把身体都交给他的，也因为他才失了贞操，从此再也没有第一次，要再找个男人嫁出去，我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不是处女的经过。
小欢对七妹知道她和雷如文从去县城回来，是小兰告诉她的。小兰告诉她，要小心七妹点，怕她一时冲动，伤了自己。小欢战战兢兢的。
七妹总是伺机报仇，而小欢只是不得不时时小心，尽量回避。
小兰替小欢担心，暗自捏一把汗。
一天小兰去担水，在路上遇见七妹挑水回来。远远地，就看见七妹牛着眼，瞪着她，仿佛要把小兰吃了似的。小兰噬脐莫及—本来她的母亲叫她到后山去割草垫猪圈的。但小兰赌气不去，还犟嘴顶了两句，就挑水去。
“小兰，听说你爹送小欢去麻石小学去找青哥，让青哥送她去县城，有这么回事吗？”
七妹放下担子，双手叉着腰，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小兰。小兰本想说没有这么回事，但她却嗫嗫着，紧紧张张地看着地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七妹看见小兰痴呆呆的不言不语，咬着牙，抓住小兰的双手使劲的摇，骂道：“我日你的烂，有本事就说出来呀。你这个死没得人日的，为什么尽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我日你的爷爷，日你奶奶，日你爸爸，日你妈，日你全家，日你祖宗辈辈，日你这个死绝种关门没得人吃的全家。”
“你说话注意点。”
“老子就是不注意，就要骂你这死绝的全家。”
“你充哪家老子？”
“当你家老子！”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又咱样。你敢把我的鸡巴咬吃了不成。”
“你这个烂骚货，痒了找不到人日不是，没有人愿日你就去找狗日……”
于是两人扭打起来，小兰本来个子就比七妹小。但小兰寒了心，不知哪里来的劲，几下就把七妹打翻在自己身下。七妹依然骂着，边走边骂就走远了。小兰不想惹缠不清的七妹，晚上就悄悄地去小欢家。小兰把情况跟小欢说，小欢很气愤，她为小兰打抱不平，说七妹你凶什么凶，难道只有你是人？小兰说人常说让人三分，我已经让她七分了，她还在无法无天地骂，没办法我才跟她打起来。小欢替小兰担心，怕七妹没完没了地来闹，小兰说惹都惹起来了，她要是再来闹就跟她拼了。小欢说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好，为人在世让人为好，平时小心点好。对此事她们龃龉着，直到半夜才困倦地休息。
事实上，小欢表现临危不惧的雄姿，很快就没了。对于七妹，谁不怕呢？就连村里哪些结过婚，和男人睡过的干过生意的，嘴巴都骂不赢七妹，她想象骂出来的有些连她们都没干过。而小兰同样也很怕七妹，只是没说出来的。
第二天小欢去路边的茅厕屙屎，被去挑水的七妹在后面看见。七妹气怂怂地雄赳赳赶着路，故意把桶弄得咚咚响。
“小欢！”七妹尖声尖气叫小欢。
小欢屎胀得太厉害，本来就提着屁眼替着的，生怕不小心就把屎屙在裤裆里，话也不敢大声说了，走路都是小跑的。不晓得的人还认为小欢的东西淌了出来。突然听见几丈外有人叫她，转脸一看是七妹，七妹撅起嘴巴，猛虎似的冲来。小欢也顾不了多少，三步并两步就进了茅厕。七妹放下桶，在路边坐着，嘴里咧咧地骂着。一股风从茅厕飘来，极臭的大便味。七妹双手抚着鼻子，还是忍不住，直打干呕。可苦的是小欢，本来早就把肚子拉得空空的，但七妹却仍在那里喋喋不休地骂。小欢不得不耐着性子蹲在坑边，虽说茅厕嗅气天，但几分钟过后就闻不出来了。可时间长了，腿肚子就发胀，脚底也发麻了。小欢约模蹲了半个多钟头，七妹还是没有去挑水，时而骂骂时而擤着鼻涕。名叫万才的男青年捏着烟壳急匆匆往茅厕里跑来，看见小欢蹲在里面，也就退回来，站在离七妹不远的地方提着肛门耐着，左等右等等了七八分钟也没见小欢出来，不得己回家去。一会儿万才又回来，以为茅厕里没有了人，一进去又见小欢还痴呆呆地蹲在那里。小欢看见是万才，既紧张又无奈。万才实在忍不住肛门排泄的刺激，就对小欢说他实在忍不住了，两个人就迁就蹲在里面，不准谁望谁的东西就行了，假若你看了我的东西，我就得看你的东西，要不然就不公平了。小欢红着脸说，我才不稀罕看你的东西，说不定象个狗的东西一样。万才说我的东西才不象狗的东西呢，不信你就看一看。万才在村里是牛连天不考虑后果出了名的人，小欢自然讲不赢。
小欢好不容易才等到七妹去挑水。她回到家门口，由于出来时忘了带钥匙，小兰出来又把门拉上了，只好找火钳把锁撬烂。小欢很郁闷就没有上坡，在家门口里纳鞋垫。万才家就隔她家只两栋房子，和雷如文是一个家门。万才背着背架上山去割草，路过小欢家门前时，万才故意向她家看，看见小欢就神秘兮兮冲小欢嘻嘻笑。被小欢看见了，又红着脸，认为早上万才偷视了她的东西，心里就是不舒服。可实际上，早上小欢也看了他的东西，那家伙坚硬地横着，还在一颤一颤的，想起万才笑的怪模怪样，就肯定他心里有鬼。小欢是个性情温顺的人，一般情况下不和人吵架，就搬回家来。
这天，七妹没有发小欢的气，总在找小欢的茬。七妹很愤怒，就把盛布的竹篓掀翻了一地。七妹的母亲看见布啦、剪刀啦、鞋垫啦、线啊都散满了一地。就问：“七妹，你把竹篓掀翻？”
“是，”七妹气岔岔地说。
“鬼扯着你啦！“七妹的母亲也是母老虎似的性子，放开嗓门就骂，振得村寨都听见。
七妹此刻正气在头上，她在抬着煮饭的甑子，听见母亲在骂她，就饮鸩止渴来，瞪着眼把甑子往地下一掷，接嘴道：“鬼扯又怎么样？你这老不死的朽骨头，你巴不得我着鬼扯，好吃独食。”她的母亲闻讯赶来，见满地是热气腾腾的饭，操起笤把去打七妹。七妹边跑边骂，骂极难听的话。她的母亲这时更火了，骂得男人想听女人不愿听的话。七妹跑得快，她的母亲追不上。整个山村弄得沸沸扬扬，污言秽语冲天，上了点年纪的老年人，便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悄悄聚在一起，说有什么娘就生什么样的仔。于是年青人就警告自己家的人，你们老年人别多嘴多舌的，等着惹火焚身才知道。
七妹越跑越快，她的母亲后来就找不到了。七妹跑到村东头，看见小兰和三位大嫂在那里说话，以为小兰在说她的坏话，为她的遭殃在背后搔鼻子，凶神恶煞吼小兰：“小兰你幸灾乐祸什么？”小兰有恃无恐瞪着七妹说：“我说你什么坏话，关我啥事。”七妹那肯让小兰如此放肆，伸着食指指向小兰的眼睛，怒目圆睁奔小兰来。
“别太放肆，不要以为只有你是人。”小兰跳起来。
“我说你不是人你就是不是人。”
“七妹，人家小兰又没说你什么。”
“你别和小兰在一起作虎作威。”
“你不要胡扯，好歹要听话，无理取闹谁怕谁。”
“你说谁无理？谁无理？我怕你吗？”七妹用脚蹬着地。
他们一起跳起来，指着七妹，骂道：“就是你无理，我说不怕就是不怕。”大伙都撸起袖子，和七妹打了起来。七妹势单力薄敌不过众，抱头鼠窜逃了。尔后，有人后悔了，担心惹来七妹的母亲。这个人主张和七妹私下说好算了，其他人则不同意，说事情不发生都发生了，她们要胡来干脆就拼到底，要不她们还洋洋得意，再说又不是我们亏理。
心有余悸的还是小兰，有人就怂恿她说：“小兰不要怕，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只要她有那胆量，我就不相信搞不死她。”
很长一段时间，墟落里安安静静，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似的。
七妹再没来找小兰的岔，确是事实。
但七妹并没放过小欢这人，接连十多天，她都在伺机找小欢发泄。可七妹要么没找到小欢的行踪，要么就看见小欢总在人群堆里。自从她吃了小兰的亏后，她对村里的那些鸟人就老是提防，不知她们闷葫芦里灌的是什么药。七妹相信应付和收拾小欢要比小兰简单得多、容易得多。在寨上，对于七妹和小欢的焦点主要是涉及雷如文的婚娶恋爱上，对待雷如文村里人却扭作两股平分秋色互相攻击。话说回来，自从雷如文去麻石小学教书后，村里人已经没有雅兴来谈论小欢和七妹了，战争再次爆发只是因为小欢找雷如文同去城里的这根导火线引起的，人们才把问题重新提出并互相争执着。站在七妹那边的人，则说小欢到麻石小学找雷如文同去城里看周倩，其实是小欢耐不住女人的寂寞，耍一个自以为漂亮却又愚蠢的花招。站在小欢这边的人则反驳道：“小欢去看住院的表姐有什么怪？认不得路叫小青带个路有什么大惊小怪？”对方说，怎么不怪？为什么不叫别人去偏要小青去，看来女孩子长大也不是好事。另一帮人干脆说，反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