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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伟光是满脸堆笑。
可是吉络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什么不够浪漫,你不浪漫怎么会为沈习习写出七本诗,你不浪漫你怎么会为了小麦醉熏熏地去买花,怎么为了等她在楼下晃悠大半夜,你不浪漫怎么会……”
“行了吉络,我告诉过你我真爱的人是你,你也说过她们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怎么还时时想着呢。要知道最后跟我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她们。如果你只是跟我发泄这么多年的怨气,那这种对话最好是最后一回,如果你一直都为这些事情耿耿于怀,那我们也根本不会有幸福可言!也许我还是看错你了,你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大度和宽容。”陆伟光声音越来越高,高得几乎超出了吉络心脏所能承受的范围,吉络看着他,眼泪滚滚地流下来了。
眼泪让陆伟光一下子软了下来,也让吉络冷静了。其实陆伟光从来没有认真地记得过吉络的生日,吉络原来也从来不在意,依然坚持在陆伟光的每个生日打电话。可是现在吉络在意了,她也不象以前那样挂着调皮的笑容等着陆伟光发现自己的错误,她再也没有那份耐心了。她迫切地想让陆伟光知道自己的心思,她不想再等了,九年的等待已经过去,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当家作主的时代,二十七年来的好脾气在这几个月的所谓幸福时光里已经毁于一旦了。
争吵过后陆伟光道了歉,两个人又开始了为期几天的蜜月。依然是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依然是吉络对陆伟光倾诉的深深的爱。电话费少了。
再接着,又开始了陆伟光无休止的加班,无休止的叹气,无休止的沉默。沈习习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乔依娜又成了吉络的主要倾诉对象。一天个把小时的电话以致于乔依娜说她的老美真的以为她们都是双性恋。再后来,乔依娜的耐心也没有了。吉络从她的句子越来越短到最后的“嗯”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敷衍,慢慢地也不再打电话了。吉络又回到了桌子边,又躺到了沙发上。九年来无尽等待的恐惧又钻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再后来,吉络也习惯了。有的时候她摸着陆伟光的身体,感觉象和安平,和别的任何一个男人一样。她心里已经没有那种心潮澎湃,因为他和他们一样也从来都不问她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也从来不会为了他的工作而迁就她,就象那些男人们不会为了吉络而放弃他们的老婆一样。陆伟光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他的心已经牢牢地被工作占住。不同的是,原来他工作是因为他喜欢电脑,他说过他只要坐在电脑前面就有一种亲切感,可是现在,他坐在那里只是因为它能给他带来财富。吉络越了解他就越觉得陌生,他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拿着一朵红玫瑰傻傻地站在窗户下面的那样陆伟光了。
而吉络也不是陆伟光心中的那个吉络了。在两个人走到一起之前,陆伟光一直觉得吉络是他周围最聪明的女孩子,什么棘手的事情到了她那儿都能理得顺顺当当,什么难说的话儿到了她的嘴里都能让人听得开怀大笑。可是现在,他几乎不能看她张嘴,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追沈习习追小麦的难过以外,几个月以来她好象都没有说过别的任何东西。有的时候陆伟光试图跟吉络谈谈自己的工作。可是他的事业和吉络过去的工作完全是两码事,她变得那么地不懂事,那么地不能理解他,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复杂,总是以一种国有企业大机关的行为方式来想象他。如果他的工作遇到了挫折,遇到了麻烦,吉络知道了就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半夜里还会爬起来问他这项目还有没有救,如果他的工作进展比较顺利了,他就不能加班,也不能在外面喝醉,更不能有年轻的女业务员,这些都会成为吉络一次又一次生气的理由。她生气的时候总是问一些类似“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觉得我不漂亮,你要是跟习习或者小麦结婚了,你肯定不会这样对她们的,是不是”的问题,让陆伟光无法回答也疲于应付。无论多小的事情,多么短的争执,到最后总是要回到沈习习和小麦身上去,陆伟光一直都搞不清楚,吉络自己都那么喜爱和推崇的两个朋友,为什么他喜欢就是罪过呢?
然而每次争吵过后,吉络又变得更加地客气和谦和,对陆伟光言听计从,嘘寒问暖,好的让人几乎无法承受。而一段时间的甜蜜总是以更为激烈的争吵,哭闹而告终,后来陆伟光看到吉络的柔情几乎都有点条件反射的害怕了。
两个人就这样变得相敬如宾了。每天除了例行公事的相互道一声空洞乏味的我爱你,好象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交流了。
其实有时候相敬如宾真的是很残忍的事情,用于爱情和生活它简直应该是一个贬义词。夫妻做成了客人,亲昵变成了客气,还有什么远能比这种身在一处心隔千里的远更远呢?
第六章 戒指戴在无名指上(2)
2
日子过得平静了,感觉也就快了。起床,做饭,吃饭,做饭,吃饭,睡觉,星期一过去,星期二也过去了,吉络把日子不紧不慢地拉着,转眼又拉了半年的时光。终于有一天,吉络的节奏被打断了一下,乔依娜到广州了。
吉络给陆伟光打电话说家里来了客人,陆伟光说那你们就自己玩吧,我晚上还要加班呢。
吃完饭又逛了会街,两个人在一个咖啡馆里坐了下来。
“这种地方让我想起从前我们俩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吉络说。
“你现在也很幸福吧,看你气色挺好的。”乔依娜玩着手中的小勺子,有点戏谑地看着吉络。
“别讽刺我了,不就想说我一天到晚不上班在家里窝着嘛。”
“我有那么无聊吗,专门到广州来讽刺你。我想跟你说的是,我要到美国去了。”
吉络这才突然有了一种失掉重心的感觉。“怎么这么快啊!”
“还快呢,我早就觉得度日如年了。”
“怎么会度日如年呢。现在在家里呆一天少一天,以后出国了想回来看看都不容易呢!”
“不看也罢,这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出去了我还得念书还得干事业,哪儿有那么多时间。想家了我就会把我爸妈接过去。”
“瞧你说的,在中国就不能念书,在中国就不能干事业吗?你现在看国外什么都好,就象我大学毕业的时候非到留到武汉,可是后来看家里的同学比我们过得都快乐。我当时就想,回老家有什么不好我当时非不肯回去。”
“这就对了,没什么不好你也要离开它,而且你真的回去了,时间一长你还是呆不下去。我知道中国没什么不好,说实在的我还特爱国,所以我害怕。”
“你怕什么呢!”
“怕什么?打个比方吧,前几天看了一篇文章,说是农村超生的还是特别多,你看吧,农村里本来生活条件和受教育的条件都差,人口增长的还那快,城里文明程度高一点,大家又不愿意生孩子,长此以往,你说人口素质会不会隐性地降低了?以后又会有就业危机,实在找不着工作了怎么办,那又会制造混乱,你说呆在这儿是不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天啊,你想来想去的居然在想这些东西,你看你的城乡意识多强。再说你以为到美国就安全了,语言就不说了,光是种族歧视你都会难受死。”
“什么种族歧视,伍德说了,那都是些在外面混不下去的人给自己找的借口,体面的台阶。你这人就是这么单纯,你以为在中国就没有歧视了?谁不是崇拜有钱人,歧视穷人?穷人活得多不安全哪!”
“反动反动,不跟你说了。说点别的吧。”
“你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好说。这一年了除了你的陆伟光我看你就没有别的话说。说实话吧,前一阵子我一接电话听到是你就发烦,就想扣下去。你看你以前活的多有志气,要改变生活,要考MBA,要活个样子让艾瞧瞧。现在呢,找个有钱的老公,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也不挑灯夜读了,也不费尽心思了,每天就是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再以后有个孩子,变个大胖子,多一项任务就是相夫教子,天啊,用不了几年,你就变成一个彻底的俗人了。电视里头放的被老公扔掉女人都是你这样子的。别人闹了几十年的女权,到了你这么还是学得好不如嫁的好,钱啊,还真的是个好东西。”
吉络有一种被点中心事的慌乱,很清楚地记起当时她也确实是很仔细地衡量了陆伟光和力子的在钱方面的潜力问题才最终确定归宿的,这一点一直让她有点瞧不起自己,于是她在夜色里沉默了下来。她有很多话想和乔依娜说,她想告诉她在广州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直都很想她。她想告诉乔依娜自己很很赞同她的观点,知道她心里也有着很多想法,不象别人眼中七十年代的人好象除了牢骚什么都没有。她想对乔依娜说是她让自己对这个年代有了更深的认识,她真的有很多很多的话,可是一时间她又觉得无话可说。
短短的一两分钟内,吉络和乔依娜两人把杯子举了好多次,她们觉得这种感觉很滑稽。无所事事了半天,乔依娜说:“吉络,来做一个测试题吧。”
吉络答应了。乔依娜让吉络在纸上写下两个男人的名字和三首歌的名字 ,但是一定要注意顺序。吉络想也没想,提起笔就写下“成实”和“陆伟光”,想了一会儿又依次写下《是否》、《我心永恒》和《蝴蝶》。
乔依娜把纸拿起来微微一笑。
“这三首歌最打动你的分别是什么?”
“情到深处人孤独,我的心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是一只快乐的小蝴蝶。”
“好,成实,你一生中最爱的人。你对他的感情就是情到深处人孤独。陆伟光,是你爱着却永远不能在一起的人,你们的结局是你的心永远和他在一起。你的人生总结就是‘蝴蝶’。这个不太好说,或许有两种意思,一种是说你象蝴蝶一样地只闻着好闻的气味去寻找你想要的东西,另外一种嘛,蝴蝶在英语里头还有交际花的意思,看样子你吸引男人还很有一套呦!”乔依娜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这可是很灵的”,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瞎说什么啊。你说陆伟光是我爱着却永远不能在一起的人,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你觉得很幸福吗?”乔依娜不依不饶。
“还可以吧。”
“就算还可以那也只是现在而已,谁知道你们将来会怎么样,就你这家庭主妇的样儿,迟早被踹了。”
“你这死人,说什么不好,我被踹了你就高兴了?”
“我当然想让你幸福,但是我并不觉得你和陆伟光在一起就一定会终生幸福,你现在整天无所事事,用不了多久,我想你就会和社会脱节,你也会让他看不起你,再接着你们就没有共同语言,再接着你们就完了。”
“开个玩笑,别太在意,”乔依娜又来了一句补充说明。“不过也是怪啊,你恋陆伟光了九年可他却不是你最爱的人。”
吉络的眼盯在成实这两个字上,真的,或许测试不会说谎,难道自己的心中一直都还爱着他吗?而她也的确是因为爱而选择了和他分开。
“其实这也不矛盾,成实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具体的人了,他只不过是一个映象,是一个影子,是我的那个没有任何杂质的年代的纪念。或许,我只是一直想要回到那种无忧无虑,那种可以无所顾忌地爱,无所顾忌地恨的年代 吧。”
“可是这种时代是一去不复返了。有的时候我也真想从头再来一遍,那么我肯定会用尽我所有的力量,让所有的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一起,改变我们的生活,改变我们的国家。可是我长大了,我长得势利了,我害怕做一点让别人注意的事情,我只希望通过躲避来达到一点什么目的。”
两个人相对感慨万千。
“我会想你的。”吉络说。
“我其实更想你,要不然我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走了,我来广州只是想看看你,和你面对面的坐一会儿,回味一下过去的时光。说实在的,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怕我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面目全非了。”
第六章 戒指戴在无名指上(3)
3
两人刚回到家,电话响了。是李旭日。“吉络,我要到美国留学了,赶不及来看你,跟你说一声,你还好吗?”
“我还好,不过你们怎么都朝美国跑啊,那儿就那么好吗?”
“还有谁呢?”
“我的大学同学,一个好朋友,这几天也要走了,从上海走。”
“那正好约着一起,我也是这几天就要走了。”
这一个电话把吉络的中学和大学时代连在了一起,几天后,他们一起走了。人和人的相识,除了缘份还能用什么来解释呢?
乔依娜的心理测试把刚刚从无尽的过去进入到空虚状态的吉络又一次带进了回忆之中。吉络一边等待着越来越晚回家的陆伟光,一边又开始思念起了成实。她觉得自己象一个贪心的孩子,手上已经拿了大把的糖,还在努力地要求更多。她也越来越多地梦见成实。有一天晚上,她梦见她和成实一起出去玩,忘了带相机,居然打电话让陆伟光送过去。醒来以后,她愣了好半天,发现其实在她心里陆伟光已经慢慢的从一个情人变成了一个亲人,一个兄长了。
乔依娜的测试也唤起了吉络的危机感,她发现陆伟光真的越来越不注意到他的存在了。他只是对她温柔,但是他没什么话对她说,他们除了过去,再也没有一点可以沟通的东西。陆伟光的额上紧锁着的川字,在面对吉络的微笑和美食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展开过。他再也不跟她说起他的工作,他的想法,参加应酬也从来没有携带过吉络。看着她的小心翼翼他只是感到无比的沉重,这是他千里迢迢到武汉去求婚的时候想都没有想到过的。
而在吉络的这一边,她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她尽量地表现的温柔、谦让、善于理家,可是这些只是让她和陆伟光变得越来越客气,越来越客气,客气的象两个才被介绍准备恋爱的人。
吉络在焦灼中等待了九年的爱情陷入了无尽的荒凉,她像被烧得火热的玻璃注入了满满的冰水,整个地炸开了。
那天是陆伟光的生日,两人说好了晚上去看一场电影,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陆伟光还打电话要吉络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可是打扮光鲜的吉络却在家里等到十一点多钟才终于看到陆伟光阴沉着的脸。吉络不知道陆伟光公司新近完成的一个系统在今天下午因为员工操作不当而全线崩溃,她只知道她等了这么久,却只是一个人在家漂亮着。
“如果你不想陪我去看电影直说就行了,何苦让我空欢喜一场呢?”
“刚给你打完电话公司就有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再忙我打你的手机你应该接吧,再忙给我打个电话一分钟应该不算过分吧。”
“你想象不到的,跟你说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我当然想象不到,又不是发射卫星,还要争分夺秒。我知道你对我只能是这个样子了,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你觉得你娶了我就对我是最大的恩赐了,我应该满足了,我什么都不应该再要求你了。”
“你每次都是这样,我们就事说事不行吗?”
“我不是在就事说事吗?我不就是从这件事里头在得出结论吗?陆伟光,九年了,我知道是我在爱你不是你在爱我,所以你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我象你养的一条狗,高兴了你就拿脚逗我两下,不高兴了随我怎么撒欢你也不会理我。”
“你要把你当狗谁也没办法。”
“谁想当狗啊,我也想当仙女,可是自己给自己封个仙女没人理有什么意思啊。要是我是沈习习,我是小麦,根本就不会有不高兴的时候,什么时候你都会把我招呼的好好的。”
“你又来了,你能不能不把什么事儿都朝她们身上扯啊。”
“我是在朝她们身上扯吗?我是对着自己的处境可怜自己,可怜我害了九年单相思,跟你结婚了象捡了个宝,结果自己却变成了一棵草。你在我心里头是全部,我在你心里头只是芝麻粒。”
又回到了九年单相思上了,每次吉络都会把九年的单相思的帐算在陆伟光的头上,好象她喜欢他倒是他犯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错误似的,陆伟光终于来了气了,“你每次都跟我算这个帐,我喜欢沈习习怎么了,我喜欢小麦怎么了,我再喜欢她们也没有跟她们正儿巴经地谈过一天的恋爱,你那么爱我你还是跟艾纠缠了五六年,我平常不说你是怕伤了你,是个人谁没有过去啊!”
陆伟光终于提到了艾,一下子击中了吉络也让吉络变得疯狂变得歇斯底里了。“艾怎么了,我喜欢艾还不是因为他象你!”
“你可别这么说,我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我一点也没觉得他哪里象我,他浪漫,我死板,他英俊,我一般。算了我累了,我不想跟你再吵过去的事儿了,没意思,我想休息了。”
吉络张口结舌,哇地哭了起来。陆伟光怎么劝也劝不住,最后吉络说她要回老家去了,她想家了,冲进房就开始收拾东西。陆伟光忽然发现,其实两个人结婚千万不要是因为一方爱的太长爱的太深,正如公司里不能全是亲戚一样,关系太复杂了怎么理都不理不清。
劝不住吉络,陆伟光颓然地出了家门。
他想找个人聊天,没想到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