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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的听着她说话。然后点点头。
“但是，当我看到你画的画时，才发现你的内心蕴含着一种积极的向往和无比坚韧的力量，区别于一种孩子气的执著。这种力量，很好。”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似乎覆上了一层雾气，模糊中她的眼神有一种突然而至的柔情。
她拿出手绢擦干他眼角的泪水。手绢是白色的，其间印着星星点点的淡蓝。
“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好了。”她平静地对他说。
“为什么？”
“我比你大呀。你忘了我还在另一所大学上学，到这里学画只是业余的，你现在只有十七岁吧？”
“嗯。”他望着阵阵涌起的海浪。明丽的阳光下，翻飞的浪花闪着晶亮的光芒。“可是我宁愿叫你舒舒。”
她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这样我和你在情感上处于同一个位置。”
她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忽然间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沉寂了许久，她才说：“叫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现在努力，取得优秀的成绩，早点给姐姐带来幸福，不辜负我和姐姐对你的期望，一直好好的就可以了。”
他点点头，笑容里有了很多的自信。
“过来，我抱抱你。”舒舒忽然微笑着说。
他听话地伏在舒舒的肩上，一种幽幽的清香让他瞬间就迷醉了，骤然而至的幸福迅速包围了他，他的心有着无法言说的温暖。
然后他给她拍照。
这张相片就是那天拍摄的。至今他还记得当自己把相片给小影看的时候小影说过的话。
“一个很好的女孩。”小影静静地看着相片，然后问他：“你喜欢她吗？”
“姐姐。”他看到小影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是有一点喜欢。”
“她知道你的过去和现在吗？”
“我都告诉她了。”
“但是你不知道她对你现在的了解比你自己更多。”
“我自己还不能完全地了解自己吗？姐，怎么了？”他对小影的话感到迷惑。
“没什么。要是她也喜欢你，你就会幸福了。”
“我现在有你这个姐姐也很幸福呀。”他握着小影的手，微笑着说。
“你不会明白。”
他当时是不可能明白的。一直到许多个日子过去后，他才幡然醒悟，幸运的是那个醒悟的时候不是很晚，似乎很多的挽救都还来得及。37
他翻开相册，每一张相片都记载着曾经的欢乐和幸福。一遍遍地回忆着，每一个场景，每一句话都那么的珍贵无比。记忆中无数个片段像被精心剪辑过的故事，美丽纷繁而不会过多地重复。
看着相片中十六岁的自己，十七岁的自己忽然间就陷入了无边的悲伤。十六岁以前的日子，他无法忘记，可他一直都拒绝接近那段记忆。他的生活从十六岁来到这座城市遇到小影时才真正开始，可那段幸福的生活又是那么的短暂，似乎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得到和一个失去之间，时光的停留和离开竟是那么仓促，他有时候感觉那些发生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美梦。
找到了存放那张舒舒相片的位置，一张贺卡清晰地映入眼帘。贺卡的正面几乎满是深蓝的色彩，海浪起落处，一只海鸟向着天空傲然起飞。
“你的画画得很好啊，有一种生命的力量，唯一的缺憾就是它的色彩过于沉郁了，要是多些阳光的色彩就好了。”
在她认识他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安静地看着他作画。当时他画的就是这幅画，在他完成了那幅画后，舒舒给他这样的评价。
“我也试图努力去画一些阳光型的画，可总是画不完全，色彩上根本把握不住。”
“那是因为你作画的时候心没有沉静下来，不能把自己完全地融合到创作中。你想的事情太多了。”
他听从了她的意思，以后作画的时候更加地投入和全神贯注了。只是没想到她会一直记着那幅画，而且是那么清晰，并把它做成了贺卡在一个遥远的城市寄给他。
贺卡背面的日期印的是千禧年的第一天，有几句简短但包含着无限温情的话：
希望你永远都记着那个美好的开始，即使没有完美的结局，我们也曾经快乐过。以后的日子，你和我都要一直好好的，一直幸福。千禧年快乐。
一段娟秀的字迹是他知道的她最后的消息和言语。因为遥远，他看不到继续发生的故事，关于她未来的记忆从此止步。那段美好的记忆，他一直都记得，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知道这一段幸福是永远地永远了。
第五章 蝴蝶·结
背上自由的天堂你也是一个守望幸福的孩子昨天的世界在你的清纯中换了模样幸福中的眼睛一直都看着你的笑靥入画
你在瞬间给写出了世间最美的传说我开始找寻传说里春天的繁花似锦细致地描摹这个季节中斑斓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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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日时光总是走得很慢。像漫长冬日里的心情一样，我们总会迫不及待地盼望着下一个季节的来临。
天气持续高温，坐在办公室里把空调开得大大的，根本也不愿意出门，人在这样的环境慢慢都会倦怠，每天除了看报纸，有时候写写稿子，其他的时间就是上网。
正在网上无边无际地漫游，QQ上一个头像的色彩突然间明亮了。是乐悦。我的心有一些激动。
今天过得开心吗
可以啊。没有和妈妈吵架撒。呵呵。
和妈妈吵架
也不是，她喜欢罗嗦撒。
所有的妈妈都是如此你需要去理解她们说的话一般都是对的都是为了我们的幸福和安康你可以站在她们的角度想问题要学会体谅她们的良苦用心
我也知道，但就是每天都听这些话，有时候不可能不烦。
你可以试着和妈妈沟通交流多给妈妈说一些能让她感到高兴的话在自己忍不住想发脾气的时候告诉自己说任何一句话之前都要思考三秒钟不该说的千万别说出口如果自己已经说错了话就要及时地道歉不要去争辩就好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这样了。
学着改变自己哪怕一点点真的现在不算晚不要让自己以后有太多的悔恨
是啊，所以我经常都是在忍撒。
其实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而是需要你用心去理解
我知道，但这是性格问题，你不知道性格决定命运吗？
也许相反应该是命运决定性格
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就相信我一次对妈妈好一些再更好一些
我知道。
听话的好孩子
呵呵。随后她又发来一句话。妈妈叫我出去一下。
那你快去吧
然后世界慢慢地沉默了，乐悦QQ头像的色彩暗淡了。39
我知道自己说的没错。
谁都无法忘记自己小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儿歌，一曲《世上只有妈妈好》让我们有着最初的信仰。
似乎从开始母亲就注定要用她们的青春作为我们成长和幸福的代价。然而在很长时间里我们不会理解，只是因为我们的叛逆，在社会的压力下，我们需要以犯错误的方式弥补自己内心的脆弱和恐惧。
也许有一天，当我们不经意地看到母亲鬓角显眼的白发，看到母亲眼角的皱纹，看到母亲饱含沧桑的眼神，我们才会忽然明白母亲给予自己的爱，那种无私的爱，那种可以超越一切的爱，那种永不凋零的能够包容所有的爱，是那么丰富频繁而又安静地存在于生活的每一个点点滴滴每一处小小的细节里。
在那时候我们也才会明白自己曾经的伤害是多么地沉重，沉重得比岁月更多地夺去了她们的幸福和年华。
年少的无知和叛逆也让我无数次地伤害过母亲。在那些伤害的背后，我见证了母亲的宽容和宽容背后的付出，除了忏悔我别无选择。因而在后来的时光，我努力让自己听母亲的话，学会找一些新鲜有趣的话题让母亲开心。
我知道母亲最需要的是自己平安的消息，所以我经常给妈妈打电话说自己现在的情况。每次在电话中我能感受到母亲愉快的心情，而我也会轻易地在母亲祥和的声音中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再找到自己在现实中继续努力的动力。
我无法忘记母亲这么多年靠自己的双手和瘦弱的肩膀支撑着这个家的种种艰辛和努力，也无法忘记母亲为实现我和妹妹的任何一个愿望尽心尽力后的疲惫和心力交瘁，更无法忘记母亲曾经对我和妹妹说过的一句话：你们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
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在诉说母亲故事的文字里我写不出一个缤纷华丽的句子，除了真实，已经没有语言可以代替内心的那种感恩的神圣的感情。
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地想创造出一份成绩，让母亲因为自己拥有骄傲的资本。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运。
在现实的生活中，我从来不怀疑命运，对它我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始终怀抱着自己最初的信仰，用一个终生的诺言对自己的经历守口如瓶。我希望用这个守口如瓶的寓言去验证命运对于自己是否是一道人生的正命题，因而现在到将来我不能失去这个信仰。
也许我不能完全否认性格决定命运，因为有些命运必须以一定的性格进入，像是我们在一个路口的选择。那么多的路径，我们一旦选择了其中的一条，就预示着我们的命运必须在这条路上继续，不再回头，因而谁也不会知道自己当初选择另一条路的命运。也正因为这样，每一次对于命运的选择都有难言的苦痛，看似自然，然而每个进行选择的人都明白自己在一瞬间就会失去另一个未知的命运。
我们会向往失去的，但是我们有了最初的选择就永远也回不去了，谁也不会让时光倒流到那个我们对命运选择的瞬间。走出幻想，我们还是要面对后来的命运。然而这些后来的命运都源于我们性格的影响，平和、内敛、外向，不同的性格必定让我们的选择不一样。路不一样了，后来的命运自然是另一番景象。
但是，是否我们选择了就不会再改变？不是。人生的选择不是只有一次，因而即使最初选择了相同命运的人在后来发展的人生道路上也会分道扬镳，而在最初选择相异命运的人在最后也许会殊途同归。
由于各种现实的原因，我们在后来的选择也许会偏离甚至背弃最初的意愿。命运的方向改变了，随之改变的不仅是现状下的生活方式，更多的是内在的性格。即使不是彻底地改变，即使我们还会看到原来的自己稍纵即逝的影子，但面目全非的感觉里有多少无可奈何。
也许这一个蜕变的过程本身就是一段命运，它注定要被我们在适当的时候去改变。一个被改变的命运也是命运，这是很现实的一句话。
从少年时代到现在，我知道命运几乎完全改变了我的性格。时常追溯着自己最初的影子，因而我很怀念那些少年时代以前的日子。
童年寄住在外婆家，外婆家在一个很大的院落里。院子前面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后面是连绵的小山，同龄的伙伴很多，无论在哪里也无论和哪些伙伴都能轻易地找到属于自己的欢乐。‘点兵将’的游戏里，满院子都是我们奔跑的身影；‘清宫戏’的排演中，没有导演，我们都是导演，没有观众，自己就是观众；‘摸鱼捉蟹’的玩乐里，夏日太阳炽热的时候，我们是最活跃的事物
到处欢乐的场景模糊了太多的身影，耳边只有阵阵响起的欢笑声，感觉依旧温暖幸福和快乐，像无数在春日竞放的繁盛的桃花，进入眼帘的一刹那，心中满是绚丽的色彩。
我遇到过这一个美妙的刹那间。大片的桃花在梦境中安然地展开笑颜，层层叠叠的粉红铺在北方的山野上，尽情地展示着自己拥有的世界上最绚烂最纷繁的美丽。
不管后来事物的发展，眉目的变迁和心境的变幻，梦醒时分，我只希望自己永恒地记住这一个刹那间。
我需要在未来多一份洋溢着幸福和美丽的怀念，即使现在已经有了很多值得去怀念的记忆。比如怀念每一个逝去的日子，每一点逝去的欢乐，每一个逝去的人，每一点逝去的世界。然而怀念需要我们不断地增加它的内容，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拥有一种向往，拥有一种仰望的幸福。就如看到一幅有着天真的孩子在夏夜里面对漫天闪亮的星星凝视和仰望的唯美的画，谁也不会否认自己心中骤然生起的怀念和怀念里瞬间的幸福感，不需要最后的伤感，有这一刻的幸福就足以证明一切。40
他轻轻地把相片和贺卡放回原来的位置。
合上厚厚的相册，记忆的门也随之关上了。
但是他的心一直是复杂的，想流出哀伤或者怀念的泪，可记忆中那一些幸福的感觉期盼着他的笑容，所以他几乎无泪可流，笑容也无迹可循，像踽踽独行在虚幻的世界中，终点始终在下一站。
他打开冰箱想喝点冰水。当冰冷的感觉渗透到全身时，他的心才会慢慢地平静下来。此刻的他渴望这种平静，渴望得喉头近于干涸。
然而冰箱是空的，什么也没有。这时候他才记起原本自己计划是今天离开这座城市的。
他转身在厨房倒了一大杯水，然后放进了已经开启的冰箱。
他一直如此的执著，不轻易地改变自己的习惯。他知道有些习惯是用来纪念的，而有些习惯则是渗进骨子里完全属于自己的。
等待的空隙，他打开了电脑。随后一曲清婉的音乐散漫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在地板上旋转的阳光轻漾起音乐中淡淡的哀伤，音乐的名字是《悲情城市》。
打开冰箱，透明的玻璃杯中隐隐在水面浮着一小点薄薄的冰片，杯子在手中微微晃动的时候，冰片就不时的闪动着几点碎碎的晶莹。
一口气喝完了杯子的水。冰凉的感觉漫过他的心情，悠扬婉转的音乐更加清晰地充斥着屋子，屋子里很明亮，缓缓流动的除了音乐和阳光，还有他清澈的目光。
把杯子再盛上水放进冰箱。然后他拿起手机。
“现在你在做什么？”
“请问你是谁呀？”电话另一端也有一点舒缓的音乐悠然地起伏在耳边。
他一瞬间找不出合适的句子，也找不到合适的心情来结束自己忽然的沉默。也许只能如此，他一开始就把事情发展的轨迹理想地画在自己这一端，突然的深陷，忽然的投入让他只想着美好的过程和结局。
因为太向往，所以容易忽视现实。
但是还没来得及完全地心痛，他心中冰冷和绝望的感觉就在她清透的笑声中烟消云散了，带着一点明媚阳光味道的笑声，很温暖舒心。
“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逗你玩的呢。”她说话的语气有着无比天真的气息，像一个小女孩似的顽皮和轻灵。
“我还以为你真的忘了呢？”他有些感动，对她一直向往的真实这么快就出现了。他明白自己会爱上这种真实，没有一点否定的余地。
“怎么会呢？”她说的是真的，哪怕在一起只有短短几个小时的时光，但他的目光和眼神让她根本不会轻易地忘记这个生活在记忆中的人。“我刚刚起床。有点饿了，想马上去吃饭。”
“我也要去吃饭了，一起吃好了，可以吗？”
“可以呀。时间，地点？”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精致的手表，然后告诉了她吃饭的时间和地点。41
当他赶到昕伊餐厅时，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五分钟。走进玻璃门，远远的他就看见了她，她坐在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双手托着脸腮安静地看着窗外。和暖的阳光缓缓地流淌在她散散的伏在耳畔和落在肩上的头发里，柔软的脸部轮廓外浮着一层淡淡的光泽，白色的休闲服轻松地衬出一份天然和清爽。
他静静地看着这个画面。如果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停留，此刻的美丽此刻的心情是不是就是永恒了呢？即使不能，让这段时间慢点过去，让自己牢牢地把这幅清美的画面定格在记忆中也好。
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到来，转过头的一瞬间，望向他的脸庞细致地描画出了几笔简单而流丽的线条，很恬淡，但极其温暖。“你比我，迟到了。”嘴角微微上扬处带着一丝顽皮。
“但我对于约定没有迟到，是不是？”他指了指手腕上的表。“不过让你等我，确实很不好意思。”
“没什么的，反正我的家离这里很近。”她似乎在给他一个合理的辩护。
桌子的一角放着一束插花，晶莹透亮的玻璃瓶中伸出的几枝桂花散发着馥郁的香气，有一种甜润的味道，一粒粒淡黄色的小花骨朵映衬在青绿色的叶子中，很清新也很雅致。
她画了淡淡的妆。眉目处着一点迷人的橙紫，眼影中透出一层恬静的银灰色，悠然地散发着一种不能言喻的妩媚气息，韵味深处却又有着若有若无的感觉。闪亮丰盈的双唇显出淡淡的水色，柔软而清润。
他让她点了菜，然后安然地看着她。“很漂亮，有一种清纯味道。”他情不自禁地说。
“我吗？”
“当然是说你了。”
“很好吗？”
“很好。我也很喜欢，只是感觉有点奇怪，和最初见到的你几乎是两个人。”
“最初见到的我是什么样？”
“冷艳。像一个美丽的伤口，用一幅冰冷的外壳把自己包裹在里面，但是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还是真正的脆弱，一种包含善良的脆弱。”
“忘了那一片落叶吗？”
他微微一笑，忽然理解了她此刻全部的心情。“怎么会忘呢，只是希望你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恍惚的瞬间，似乎那双眼睛里水光潋滟，但再仔细地看她时，那种感觉已经被她脸上浮现出的嫣然的笑容淹没了。
周围空了许多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