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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小文人,也只能在自己的报上替你唱赞歌,别的报那儿就实在力不从心了。”
“我不需要你在别的报那给我唱赞歌,只需要你找关系去跟雷大之说说,叫他停止攻击我就可以了。”
“这事恐怕有点难。我们《湘江晚报》曾跟他们有过节,差点大干一场,再一个报界有正邪两道,我属于正道,他属于邪道,不是一路人。”
“什么叫正道邪道?”
“正道就是一般以胡吹乱捧为主的报纸,尽量不惹麻烦。邪道就是我刚才说的好造谣生事的报纸,一旦盯上你,他是非要剥你一层皮不可的。”
“这么说你不打算帮我?”她有点不高兴。
“我当然要帮。你别着急,我正在想这个问题,要用一个别的歌手想不到的办法把你抬上去。”
她相信他的诚意,但因他无钱无势,故又觉得他在糊弄自己。先不管他,且看他以后如何交代。回到家里拿起电话,忽又愣住了,不知该不该找马克强。从内心深处说她实在不愿意,现在跟他除了偶尔在某个宴会舞会上相遇说几句话,再无那种事,如有事相求,势必要让他沾点荦腥,可她一想到他肥硕的身体就有点恶心,卫倪慧现也正一步步疏远他,自己总不好去拾遗补缺。可想了老半天,到底不敢太相信游林风,这个男人除了清高、好色,有时也会吹点牛,十句只能信五六句。马克强听说此事,愣了一会,说我等会到你家来。她说我妈在家。怎么,你把你妈接来了。是的。你爸呢。我爸有工作,再说即使他退了休我也不敢接他来,他从来看不起现在的歌星,他骂我什么你可能想不到,他骂我女流氓,格格格,好玩吧,他就有这么好玩。马克强突然哦了一声,郑重地说:“有件事要跟你说说,你别怪我。就是这套房子。。。。”“房子怎么啦,招谁惹谁啦?”她大声嚷嚷。“你别急,听我说完嘛。。。。”“如果是要我退房的事趁早别开口。”“我说亲爱的,你别这样好不好,听我说嘛,其实我也不想跟你说,但别人肯定会来找你的,我无非是通知一声的意思,你当是我要你退房呢,真是不识好人心!这套房子徐景升并没有买下来,按道理你早该退给文联,看在我的份上他们没动你,现在他们说你是歌星了,有的是钱,买套房子根本不成问题,就一定要你退。这种情况下我就不好替你说情了,你说是不是。他们可能很快来找你,你做好准备。”
高青莲仍然火冒三丈,声音嚷得更大:“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哦,有钱就没资格住徐景升的房子,这是哪门子道理?我是他老婆,他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他不在了,我还在,徐夫人又没死,要房子也不看时候,你叫他们等我死了再来收房子!”
很用力地把电话砸在话架上,满脸通红,呼哧呼哧喘气。厨房里做饭的母亲探头看她:“怎么啦,跟谁生气?”
“王八蛋!”
“有什么事想开点,气坏了身子只会让气你的人高兴。”说完这句富于哲理的话老妇人就缩回去忙自己的了。
马克强又打了过来,口气很温和,但明显有责备之意:“你怎么啦,这歌星的脾气长得也太快了点吧,本事够大的,居然学会不听完别人的话就挂电话,是不是现在我马克强在你眼里连屁都不是?”
母亲的劝告使她冷静了下来,想想也是,光发脾气有何用,吓唬得了谁,不会克制,必惹麻烦,已有了教训,怎么不知吸取,亏得跟马克强有旧情,否则多半已开罪了这位部长大人。便说对不起,我气晕了头。马克强大度包容,开始耐心解释应该退房的理,一再表白自己绝对尽了力,但她的情况今非昔比,文联方面的态度强硬了许多,他做事就不便太出格。根据他的语气,她觉得他可能确实为自己说过话,但未必尽了全力,也许不过随口说说,人家一驳就哑口,这样子能替她保住房子才怪。如不是还有事求他,她真咽不下这口气,实在没想到当她红遍全省的时候居然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心想算了,高青莲现在不是过去,房子的事难不倒我,只要老东西帮我摆平雷大之也就满意了。哪知这事马克强竟也不能给个明白话,只说我去说说看,能不能行不打包票。她再次气愤地摔了电话,老杂毛真是变了,这些臭男人,非得到你的身子绝不为你办事,没一个好东西。
其实她早想去市里高档住宅区买套房,之所以始终没动,是因为这房不住白不住,现在赖不下去,换个住处也好。要游林风陪着去金鑫花园遛达,看中了一栋小楼别墅。楼前临一片清澄的湖水,两岸垂柳桐影,常有鸟雀吟来送往,后依一座人工假山,山上乱石嶙峋,有简陋的亭台楼阁,环境幽雅,离闹市不远,但闹市的嘈杂又传不过来。近30万一栋,买下来不成问题,可她现在第一需求是汽车,为了买车,只能采取分期付款的办法。置了房,有了车,感觉好极了。然而她的生活就像一支刚刚开始排练的乐团奏出的乐曲,曲调再悦耳,也少不了不谐之音。那个叫雷大之的家伙始终没停止对她的攻击。去电话问马克强,怎么回事,那家伙怎么还在骂我。马克强也纳闷,派去的人说《每日新闻》报的主编答应不再许雷大之攻击高青莲的,在他权力范围内居然出现了不听招呼的怪事,好大胆。原来虽然《每日新闻》归文化局管,实际只是一个名义,它的实体早已脱离文化局,自负盈亏,小报要生存,当然就得玩些惊险刺激的活,销量不好,编辑记者喝西北风呀,所以自主性很大,上面打招呼它敢不听。马克强平常根本不了解下面这些情况,打听清楚了,也不好说什么。其实要他下决心摆平这事不是不可能,但高青莲越来越不尊重他,自打成名后竟没让他碰过一次,故对她的事最多下二三分力,再多就心理不平衡了。高青莲自然心知肚明,以她现在的身份做件事居然要用身体交换,实在难以接受,这是杀手锏,不到危险时刻,绝不可轻用的。
游林风说实际要摆平雷大之很容易,这种小报记者只认钱,找个熟人塞他一只红包就解决问题了,对付他根本用不着这一手,他那小文章掀得起什么大浪,我给你想了一法,不仅能抵消他的影响,还能使你大红大紫。她就高兴地笑了,什么办法。
“现在北京掀起了一股明星名人出书热,主谓宾都分不清,却想当作家,充文化人。令人厌恶,却不失为宣传自己的好办法。像中央台的金牌司仪勒宜萍,写了一部自传,从小时候写起,跟乡下情哥哥的感情纠葛,如何如何动人,然后写她进城读书,成绩如何如何好,读大学,跟谁谁恋爱,一场风花雪月,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什么的,然后又是匆匆结婚离婚,千种愁苦,万般委屈,又是什么忍着悲痛拍电影,多么多么辛苦,受了无数罪,终于进入中央电视台,经过自己怎样怎样努力,最后成了亿万人民心目中的大明星。噢,真是动人啊,赚了不知多少少女眼泪,得到了不知多少同情和尊敬。竟还有一些评论家和作家,把良心抛到一边,甘心情愿给她当起了吹鼓手,说她是块作家料,今后应该多写,千万别浪费了她难得的文学才华。哼,就凭她自传中的文学功夫,即算能当作家也不知还有多长的路要走,居然就算作家了,凭什么,不就凭她主持人的名气吗?如果没有名气,那样的写作水平,即使在一份地市级刊物上发东西都困难。还有扬水阑,几年前也在中央台当司仪,名气跟勒宜萍一样大,年轻漂亮,伶牙俐齿,老实说她的口才确实好,当主持真是没话说,后来去美国学了几年,回来后也写了一部书,自传不像自传,散文不像散文,究竟像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有出版社给她出,叫你看了说不出的味。你说不值吧,似乎也不能这么说,你看书里她的那些艳照,扭捏作态,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好想煞人也。从这个角度说花十几块钱买一本,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事了。但看里面的文字,你真会有种受欺骗的感觉,什么玩艺,不仅字大,最让人烦的是每一面的文字只占三分之一页面,其他页面全被艳照占满了。你有什么办法,就有无数傻逼愿意掏钱买,就喜欢它。我们这些真正搞创作的,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天天晚上点灯熬夜写的东西别说难以发表,就是发表了也没法跟她比销量,我们算什么作家,她才是真正的作家!你说公平吗,肯定不公平,但社会游戏规则告诉你,这是不公平中的最公平,你最好没脾气,否则气坏了身体别说再写不了书,还得赔上一大笔医疗费。。。。 对,还有曹诚和,你也知道他写了书,你喜欢这个人吗?喜欢?当然,不奇怪,毕竟是中国最有名的男主持,但我不喜欢他,还最讨厌他,──说远了,还是谈他的书,这个家伙最可恶,写的书不怎么的,还不许别人说,谁如果指出他书里的问题,他马上跳起脚骂别人小丑、病态心理、佛头着粪,等等,真想不到一个那么大的名牌主持,人格却这样低下,他以为节目主持得好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真是不知羞耻,典型的自大狂,他才是真正的病态心理。批评归批评,你说他们写书是得大于失还失大于得?对于我们这些真正搞文学创作的人来说,当然是失大于得,但对于大众来说,他们却是得大于失,一部书,换来作家的名声,锦上添花,让人们觉得他们真是了不起,什么事都能干,什么都干得好。至于其他明星名人,只要玩这一招,名气保证更大。这是一条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最好办法,掌握了它,想不火都不行。”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写部书?”
“你当然写不了,要你写你会比那些明星写得更差,当然是我代笔。书只要一出来,你的人气将直线往上窜,雷大之会连人影都看不见。你现在羡慕陈思佳,到时就该她羡慕你了。张德富用钱抬她,我用笔抬你,比他抬得更高。”
她笑了笑:“你代笔,那到底算谁写的呢?”
“噢,亲爱的,你怎么对我的诚意一点不了解,太辜负我一片好心了。当然算你写的,署你的名,让人知道你不但歌好人美,还有文化能写书。”
“你刚才义愤填膺批判勒宜萍、扬水阑,现在却叫我写书,实际上只是署个名,你就不义愤?”
“亲爱的,记住,永远不要把良心、道德跟现实混为一谈。刚才我批判她们是出于良心,现在帮助你是现实的需要。现实的需要当然比良心更重要。”
她赞许地点头:“你说得对,现在的人都这样,话说得不知多漂亮。。。。”
“干的事不知多脏。”
她张开翅膀扑到他身上:“噢,亲爱的,我好爱你,你好好聪明哟!”
“好聪明就好聪明,什么好好聪明,这都是从香港学来的坏毛病。”
他俩把这个晚上营造得极有情调。先去玉楼东进晚餐,然后乘游船去月亮岛玩耍,观赏两岸夜景,听涛声与渔歌唱和,看月光如何在沉入江水后被波纹揉碎,感叹时光飞逝,过去鸡鸣犬吠相闻的郊野如今已燃起五色灯火,渐渐有了都市夜晚的景象。最后回到她的住宅,怕惊醒沉睡的老母,悄悄进入卧室,只亮一星惨淡的绿灯,床头相依相偎,继续闲聊。她已经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对他做了一个大体描述,有些比较有趣的地方应他的要求还进行了详细的解说。这部书的大致轮廓便在他头脑里形成了,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一定会使她赢得更多人的喜爱,还极有希望给她成立一个歌迷会。一直有一个心结让她感到很沉重,她不知该不该说出来,犹豫了一番,觉得该说,不然老惦记。她问他在书里打算怎样写她那段短暂婚史。他说照实写。她说不太好吧。他以为她的意思是想叫他不写,便说一笔带过,或者干脆不提,让别人以为你还是处女,这样更爱你。她说我与徐景升的婚姻省城这么多人知道,瞒大概瞒不过。那就只能实写,不然怎么办,你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意思。她便启发他,如果大家知道徐景升是自杀的,他们会怎么想。他瞪着她,一直很甜蜜的感觉突然变得有点苦涩,尽管很快消失了,心情似乎沉重了起来。他半天没说话。她显然不喜欢这种沉默场面,继续启发他。在人们印象中,一般认为搞艺术的很风流,如果人们知道徐景升自杀,会不会怀疑是我的什么风流事导致的。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安慰她毫无意义,点头说是的,很有可能。那么,这会不会影响歌迷对我的喜爱呢。毫无疑问这也没错,但他就不便直接肯定了。你想叫我怎么写。她说我也不知道。但接下去她的话显示她的想法已经非常成熟。不知这些诗人怎么回事,不好好活着,总喜欢找死,最可恨就是那个顾都,什么诗人,根本就是神经病,他一自杀就搞得徐景升也神魂颠倒,别的事都好学,这种事能学吗,还不是一学就学没了,害得我年纪轻轻守寡,这倒没什么,让我想不通的是这事叫我有口难辩,总是被人背后指指戳戳,别人老公死了留遗产,他真好,留麻烦。他笑道你是跟那个老东西有一腿嘛,怎么能怪别人。她瞪眼道我跟你说正经呢。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我在书里美化你,告诉大家你如何如何守妇道,别说招蜂引蝶,就是一点点这种心思也没有对不对。她笑,对是对,但不完全。我这可是睁眼说瞎话,还不完全,老实说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这样替你撒弥天大谎,唯独我不可以,但为了你的成功,我还是打算牺牲自己的人格和作家的良心,可你居然说不,我的天,你不会有更多的要求吧。当然,不会有更多,只是一点点。什么。反正他已经死了,即使说他坏话对他也没影响,更何况我不可能说他坏话,只想告诉大家他常在外面搞女人,被我发现了,他羞愧难当,故而选择了跳楼这种逃避谴责的方式。他只觉浑身一震,似乎毛毯里的温热身子迅速冷却了下来,那个小弟弟本来蹦弹得正欢,这时也突然一下像中弹蔫了。她感到了他的冷,问是不是被她吓住了。他盯着她,未做回答。她就娇柔地说你别这样好不好,多大的事嘛,表情这么严肃,好像我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似的,你别这样瞪眼吓我行不行。你对他就这么没感情。什么话。她生气了,觉得他这样说是侮辱自己,人应该理智一点,就算以前我们感情很好,毕竟现在他不在了,我不可能靠以前的感情生活,再深厚的感情也有平淡的时候,如果总生活在过去那我什么事也干不了,他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和他已毫无关系,所以不管我们干什么对他来说都算不上伤害,而且我敢肯定他如果地下有知,为了帮助我,一定不会在乎我说什么,他都不在乎,你这么在乎干什么,死人为活人做点牺牲难道不应该吗。他苦笑了一下,想想也是,我又不是什么君子,干嘛在意她颠倒黑白诋毁前夫的声誉。似乎明白了自己这种心理的根源,好像是担心以后分手了她会把这段情义完全抛到脑后。不觉暗骂自己蠢,这种骚娘们的感情值得留恋吗,好一天算一天,散了后想都不该想她。
第八部
三十五编辑部的故事
任谁现在走进总编室,都会被里面的紧张气氛压迫得呼吸不畅。扬沙志和黄国华不是烟鬼,平常一包烟少管两天多管四天,即使开会抽得凶,也未尝一根接一根,今天却反常,没断过,烟蒂已经积满灰缸。他俩并非突然犯了重瘾,实在是对面老妇人难缠,想用这烟雾将她熏糊涂,谈判可省点心。老妇人不识他俩险恶用心,只是不停挥手驱散眼前烟雾,要他俩少抽几口。他俩说已经养成习惯,不抽就不清醒。可怜老妇请了律师,坐在边上不仅没识破文人的雕虫小技,自己也烧了两支。双方对垒多时,阵脚都很稳固,战不能进,退不能安,尴尬中僵持着。游林风和高青莲突然推门进来,一看气氛不对,急忙后撤。黄国华走过来身子斜插在门缝里要他俩先去一编室等一下。走廊里碰上一位主任编辑,游林风拉住人家问总编室里怎么回事,主任编辑说:“那是顾都的妈和她请的律师,前一阵闹得很凶你不知道?说我们出版顾都的长篇小说《英娘》未经她同意,还说我们在序言里散布了一些损害顾都名誉的谣言,要告我们出版社。扬沙志要老太太慎重点,闹上法庭对她并没好处,想跟她私下调解,这不正谈判呢。老太太真不简单,可不好对付,一直没谈拢,今天不知道怎么样。”
高青莲问:“老太太怎么会同意私下调解,这不是亏了吗?”
那编辑说:“虽然你是歌星,但你不懂这里面的诀窍,我就老实告诉你吧,这部书我们已经卖了几十万册,可书上写的印刷数量只有5万,到时法院只会根据这个数字决定我们该赔偿多少。老太太不糊涂,知道其中奥秘,大概也是律师告诉她的,所以她愿意私下调解。”
游林风笑道:“出版社就是这么黑暗。”
“现在哪一行不黑,你们报社不黑,顾都不黑,自己死了不算,还要拉两个垫背的,跟他比,我们只是小巫见大巫。”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