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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部电影使他获得了世界声誉,实际上真正起作用的是他的绯闻。他结过婚,育有一女,后来跟中央电影学院的女学生宫勒衣搞在一起,事情本不大,可他竟让这位资质相貌都很一般的女友担当处女作《黑小麦》的女主角,这桩风流逸事就此闹得沸沸扬扬。宫勒衣的演技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笑起来像哭,表情僵硬,做作,满打满算不过二流演员,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出名,演艺界许多所谓明星靠绯闻起家,宫小姐这方面丝毫不亚于她的前辈,跟张导把这出现代爱情戏演得荡气回肠,令人叫绝,不仅逼得张导跟前妻离了婚,还获得了当年某西方国家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看来西方那些所谓电影权威也有不少冒牌货,中国这么多优秀演员他不识,却千挑万选出一个在中国演艺圈里一抓一大把的演员,给她戴上后冠,还美其名曰:最典型的中国美女。他那里乱来一气不要紧,直苦了中国人,许多没主见的家伙就跟着起哄,把一顶顶漂亮高帽戴到了宫勒衣头上,就此造出了一个国际巨星。宫勒衣起初只是为了出名才跟张乙某好,成功之后对张导的态度就慢慢改变了,先是跟某某男星勾勾搭搭,接着又传出和某香港富商同居的事,不久各娱乐报就登出了她与张大导演正式分手的消息。张乙某倒不在乎这种事,他是导演,还怕搞不到女孩,仗着自己的国际声望,把选主角的事情变成了一场为自己选妃的闹剧。将全国所有的名演员、名主持、名歌星、名模排着队挨个筛选,最后看中了一位名模,请她出任《有屁就放》的女主角。那意思自然很明显,哪知这位名模却不买帐,戏照演不误,人却是不给的,而且后来还对外宣称我只对年龄相当的男人感兴趣。据说张乙某闻言气得三天没吃饭。有必要说明一下,这位名模不愿犯贱未必就是自珍自爱,因她早已成功,名气原本就大,到处有人请她演戏,当然不怕得罪张导。真正要论自珍自爱,必须是在成名前碰到非得用身体才能打通关节的时候把贞操放在首位,可这样的女孩,现在已是凤毛鳞角。所以张导身边照样围着一批又一批渴望出名的女孩,把他当偶像敬仰,他要放炮,随时可以硝烟弥漫。高青莲虽然也有名,但她的名只限于湖南省,要想迅速在全国窜红,必须走名导路线,陈凯河把心思完全放在程赤丽身上,她已试着攻了几次,没有希望,这会见到张乙某,就像航海家发现了新大陆,把宝全押了上去。
张乙某谈笑风生,情绪高昂激动之时,免不得要挥动几下手臂,可每当这时他总觉得右边的手臂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制约,不能随心所欲。起初以周围人太多,没在意,后来发现不对,那股制约他手臂的力量软绵绵的,换句话说好像是存心的,于是往右边看,在他和陈凯河之间站着一位陌生女孩子,正冲他露出妩媚的笑,胸前两座小山头紧紧夹着他的手臂,原来如此,难怪我说怎么动不了。张大导演在情场上何等人物,虽曾受挫于名模,但除此之外均百战百胜,早习惯了这种阵势,不放在心上,照样兴高彩烈说话。高青莲便继续无限崇敬地看着他,眼里好像已有泪光闪烁。陈凯河一旁看得真切,怕这小蹄子不知好歹弄出事来,自己脸上无光,便把她正式介绍给了张乙某,然后叫她坐到程赤丽身边,没想到她竟不予理睬,依然有一种想贴到张乙某身上去的架势。入席时高青莲还想赖在两位名导中间不走,陈凯河哭笑不得,知道这妮子手段凶猛,这会肯定下了勾搭张乙某决心,自己是赶不走她的,不如随她,倒要看看她如何表演。张乙某当然知道高青莲在巴结自己,看她容貌,美不可言,确也有些动心,但现在的情势似乎不适合跟她交谈,同桌的都就坐了,既不能给她一个位置,也不能让她老在旁边聒噪,见陈凯河一副不管不问的样子,只好笑着指着边上的桌子:“去,那边去,别打搅我跟陈导说话。”她乖得像一只羊,连连点头:“好好,等会您给我签个名好吗?”“看情况。”张乙某轻轻拨着她的身子,她就神魂颠倒地转到一边去了。虽鱼肉飘香,她却毫无食欲,注意力全在那边,生怕放走了张乙某。这一桌其他人都散了,她还坐在那,尴尬中也萌生退意,到底暗咬牙关:千载难逢,一定要坚持住。不一会张乙某接了个电话,对陈凯河说必须马上走。高青莲正准备再次贴近张乙某,这次却慢了半拍,一群人忽拉围着往外走的张乙某,求签名的,问好的,送他的,乱纷纷一团糟。高青莲根本插不进去,即使插进去也说不了什么,急得火烧火燎,直想哭。尾随来到餐厅外,眼看张乙某被两三个随从塞进法拉利。她顿时有种极度失落的感觉,眼泪在眼眶打转,心里疼痛地叫喊:命好苦也。法拉利无声地消失在远方黄土中间的柏油路上,她感觉好像黄土吞没了她的所有希望,回想刚才自己在张乙某面前的表现,觉得真是可笑极了。大家都散了,她还站在那,痴痴地望着法拉利消失的方向,幻想此时有个神奇的力量把它拉回来,带上自己。这时旁边有人轻碰她的手臂:“喂,发什么呆!”
她木然地看着游林风,眼泪快下来了。游林风看不得她这样子,她几句的念头,将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递给她,然后疾步走开。她迟疑地打开纸条,上面几行字:可靠情报,张乙某已去机场,将搭西北航空公司下午3点的波音747回北京。好自为之。
到底是作家,贼精。她只觉浑身热乎起来,想到暗中总有这么一个人帮助自己,不觉倍感振奋,不说别的,就是为了不辜负他的希望,我也要把张乙某拿下,他身边女人再多我也不怕,后来者居上,谁碍我的事,就搬掉她,人生能有几回搏。
急忙回去收拾行李,跟陈凯河说了一声,我有事先走一步。当她驱车直奔机场时,金城彪正驾车往影视城来。他刚刚在当地签了一份生意合同,情绪十分好哪知情人已把他甩了,不觉直摇头感叹,总算领教了这位女子的厉害,人家过河拆桥,好歹要拖一拖,想想办法,尽量不把事情做得太明显,可这蹄子竟马上就拆,连一丁点时间都不给你,我的天,一个比一个狠,娱乐圈真是塑造女人啊!
高青莲最担心买不到票,坐在的士里不断双手合十,也许真把上天感动了,这趟飞机竟没满员。她上了飞机,假装巧遇张乙某,跟张边上的客人磨了一会嘴皮,换了位置,一坐稳身子,她的感觉就舒服极了,自信已把张乙某抓牢。以张乙某之情场历练,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眼前的情景意味着什么,但因高青莲太猛烈了,似这般一路追杀他的情景还从未遇到过,所以他好像又有点糊涂,觉得这也可能真是巧遇。为了弄清她的真实意图,他决定先给她一点冷的。于是绷着劲,显得不把她当回事,回答她的问题懒懒散散的,脑袋总是偏在窗口,似乎对窗外无边无际的起伏流动云海的兴趣比对她的兴趣还大。高青莲不知是计,以为自己功夫没做到家,飞机上的时间也不宽裕,如不能尽快融化张乙某的冰冷,就真没机会了,便愈发起劲地巴结讨好。张乙某就很快知道这绝不是一次巧遇,便也热情起来。问她结婚没有。她说没有。她知道张乙某身边未婚女子无数,如实告自己的婚史,肯定被嫌弃。男朋友呢。也没有。张乙某就不相信了,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没男朋友。合适的难找,张导给找一个。说了一会闲话,张乙某觉得她的有趣、大方和幼稚中透出一股世故气,跟完全纯情的女孩子比有一种别样的滋味。问她对在陈凯河戏里的角色满不满意。不满意。这很出张乙某的意外,他知道她肯定不满意,谁会满意一个只有几句台词的角色呢,原以为她不会这么直率表露,竟错了。他要她说说看,为什么不满意。
“曝(bao)光率太低。”
“bao光?不对,你读错了,应该是曝(pu)光。很多人都读不准这个音,我教过不知多少女孩子,当时都说记住了,可过后还是曝(bao)光。我希望能教出一个合格的学生。”
她把手放在额上,挺直腰杆,用一副十分夸张的严肃神情说:“我保证,做张导的第一个合格的曝(pu)光学生。”
张乙某自打成名后凡在公开场合都彬彬有礼,把自己装扮成成谦谦君子,实际很傲慢,有些飘飘然,骨子里透出一股轻浮气,只是一般不流露,但如碰上女孩子,就要炫耀一下,经常挑她们话里的毛病,或者找出她们错误的思想观点,用自己有限的学识进行一番自以为深刻实际肤浅的批判。这种可笑的卖弄往往能换来她们发自内心的赞叹,他由此感到十分的欣慰满足。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诈骗高手每次得手所产生的也就是这种心理。他完全被电影上的侥幸成功冲昏了头脑,好些年了,居然一直没清醒过来,无限拨高了自己的能力,以为自己是个全才,各方面都比别人干得好。拿前两年为例,他不知好歹地去导什么歌剧、舞剧,既不懂歌也不懂舞,其实那都是别人早做好了,他只是编排一下,一项非常简单的工作,别人让他干实际是想借他的名气好吸引观众,可他贪天之功,把帐都算在自己头上,洋洋得意,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更有甚者,据说他竟表示今后国家如申办奥运,他愿承包宣传片的拍摄。胃口越来越大,然而作品质量越来越差。他看不到这点倒罢了,可惜大家也看不到这点,只因他曾获得过什么狗屁大奖,就以为他是真正艺术家。中国人没主见,由此可见一斑。高青莲根据这家伙抓住一个曝字大做文章的情况立刻察觉他有卖弄癖,便挖空心思逗他说话,故意对自己其实很清楚的事装不懂,请他指教。刚才他使计赚她,这回却被她计赚了,振作精神,大侃特侃,搞得邻近坐位上的人全支起耳朵听他胡诌。有一会谈到了文学,这家伙更是唾沫飞溅,把当代作家骂了一通,最后得出结论:“当代中国文学没劲。”还说他早把这个观点通过一个记者传到了文坛,除了几个小文人的嗡嗡叫,竟没名家敢站出来反驳。“显然我点了他们的穴,他们还算知趣,不说话,不然我要叫他们的脸没地方搁。知道中国有多少评论家吗?你刚才说的什么余平张实文根本不算,不知哪条臭水沟里变的蚊子苍蝇也敢在文坛乱飞乱哼!中国真正的评论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张乙某,因为我说哪部小说好,拍成电影,百分之百火。你说有哪个评论家能用文章捧火一部书?所以中国的评论家都让我灭了,根本没有他们说理的地方,统统给我玩去。”高青莲不知不觉又把高隆的胸部贴到了张导的臂上,眼里闪烁着欢快的崇敬的光波以无限温柔的口气赞道:“您真伟大!”
飞机立刻呕吐起来,尾部喷出一股股黑烟,把洁白的云层都污染了。
四十三争角
天上的高青莲忘乎所以,以为已经得手,丝毫没想到自己一降落立刻就会碰上一个天敌。
张之颐今年19岁,中央电影学院二年级学生,是宫勒衣的小师妹。因为宫勒衣的关系,张乙某特别垂青于电影学院的女学生,这些女学生也一个个盼望成为宫勒衣第二。张导这次为拍一部以他本人的爱情理想为蓝本的乡村电影《我的祖父和祖母》来学院选演员,张之颐终于从这些天天祈盼好运的女学生中脱颖而出,尾随宫勒衣,正式踏上了前程万里的明星之路。张之颐当然非常漂亮,但要说就是这个原因使她中签则太贬低表演系其他女生的价值,因为她们个个如花似玉,只要精心雕琢一番,人人能出落成倾城倾国貌。自然不难想象张之颐成功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无非宫勒衣的老套路:做了张乙某的情人。可以想见拍完这部戏她就会展翅飞去,把回忆留给张乙某。但千万别以为张乙某就多么可怜,他才不在乎这个呢,因为他肯定不会傻到认为这种女孩是因为爱才跟他相好,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有所得也就可以满足了,管他天长地久还是一时拥有。严格说张之颐如果不化妆还算不上多漂亮,脸上有一些像青春痘一样的小红点点。她是瓜子脸,一只不很明显的鹰钩鼻,嘴唇很性感,下巴尖而圆,好像比丹凤眼还会勾人。张乙某只在电影学院呆了一个上午就选中了她,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外人不得而知,但都佩服她手段了得。这会她正坐在北京机场候机大厅迎接张乙某,还不是明星,却已开始摆明星架子,戴一副太阳镜,神情严肃,绝不东张西望。虽说张乙某保证让她出演女主角,但她出名心切,一生荣辱全系于此,事情没有完全明朗她总觉得有可能变卦,这些天心里七上八下,失眠了好几次。今天早上一起床她无端感到心惊肉跳,照镜子看见眼圈全红了,又是一夜未合眼,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顿时袭遍全身,仿佛被打了一闷棍,几乎站立不稳。张乙某去西北处理一些事情已有一个星期,拖到今天才回,她怀疑在外地有女孩子迷住了他。女子即使不爱一个男人,但只要出于某种原因需要利用这个男人而与其相好,那她在感情方面的感觉同样非常敏锐。跟她的淡淡忧伤相比,这会在天上喜笑颜开的高青莲显得尤其可笑。两个女子在出口处相见时的情形有趣极了,深刻的敌意竟使她们连最基本的表面礼仪都没有,恨不得一口吞了对方。张乙某竭力缓和她俩之间的紧张气氛,夸夸这个,再赞赞那个,不停说笑话,见效果不大,便尽量转移她们的注意力,把话题统统往自己身上引,然而还是不见效。两个女子都感到了来自对方的巨大挑战,失望和争斗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实在没情绪陪张导高兴。张乙某觉得这是她们不给自己面子,脸色也慢慢难看起来。那两个这才感到不妙,再恨对方,也不能惹张导不快,于是紧张气氛有所缓和,一起挟持张导扬长而去。
张乙某号称情场高手,这一回也做了难。他身边的女子历来竞争激烈,但一般只是在他还没有确定主角的时候,一旦他心有所属,并公开与之同居,那她们就知道自己没戏了,纷纷退场,收拾失落的心去别处狩猎,像高青莲这样死乞白赖不走的女子张乙某还真是头次见。头次就意味着没经验,不知该如何应付。似乎也不能这样说,如果狠心赶走她,不是不可以,关键还是他舍不得她。因早先答应让张之颐当主角,这会自然还是张之颐在他心里的分量重些,好色归好色,做人方面他很讲规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愿落个言而无信的名声。张之颐不太了解他这脾性,老催他举行新闻发布会,让高青莲死心。他知道应该这样,可似乎又觉得下不了手。自己也问什么原因,难道真想涮张之颐?对内心深处的念头仔细解剖了一番,肯定自己绝无此意,天地良心,他不能玩弄一位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孩子。那到底为什么?忽然发觉其实是想涮高青莲,这个女孩子鬼灵精,太轻浮,涮她是应该的,既不给她希望,也不让她失望,多跟她周旋一阵,等取干了她身上的快乐,再打发她走人。他知道这不太好,但每每这样想时马上就能自我宽慰,既没给她任何承诺,也无骗她之心,她心甘情愿留下宽衣解带,我有什么错,她能怪我什么?不过混迹于两个女孩之间,他也不是很自在,尽管得到了双份快乐,却也凭添了一份别扭,而这份别扭足以抵消一份欢乐,有时甚至是一份多,反而得不偿失。但就目前感觉而言,不管得失如何,他决定维持现状,除非她俩有人主动打破平衡。拖得越久,他越喜欢。在他看来,玩三角游戏,有时就跟游泳一样,江水太平静没意思,只有搏击于惊涛骇浪中才够劲,才显得出过人水性。他以为玩得高明,哪知心思全被高青莲看破。如果说论圈内生存能力她没法跟张乙某比,那在情场上她可毫不逊色。打个比方,被玩弄的女子是一条河,被玩弄的男人是一座山,那他趟过的河并不比她翻越的山更多,趟河比翻山更容易。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何在,张乙某想涮她,她倒巴不得,即使这个角色争不到,也要得到下个角色的承诺。当然,她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偶尔也有退缩之心,可每当这时游林风那张纸条就在眼前晃动,他对她寄予那么大希望,她如无功而返,肯定被他看不起,便又坚持下来。张乙某,想涮我是不是尽管涮,我这个洞窟可不是那么好进的,来了总得留下点东西,没有白进的理。可怜张之颐,从没有这一类勾心斗角的经验,置身三角关系中,面对两大情场高手,只有生气的份。
这部电影投资方是西安电影制片厂。副厂长李洪山这段时间一直和张乙某住在首都宾馆谈剧本,他多次询问女主角人选,张乙某总是避而不答,他就知道张犹豫了。他是支持张之颐的,因为张之颐脸上很干净,不像高青莲,满脸的轻浮气。他跟高青莲刚见面时还有几句话说,后来见她在张乙某面前的色情表演太露骨,便很看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