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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莫黛已经打过电话，易安心里有数，没必要再遮掩，干脆的承认：“是。”
得到肯定回复，原祈的表情渐渐扭曲，把皮衣狠狠的摔向易安：“你什么意思啊！”
易安条件反射的抱住皮衣，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我还记得，你最喜欢红色的衣服。”
原祈愣了一下才又继续：“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红色的衣服，我最讨厌红色了。”他的房间门没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对上那套罩在防尘袋里的红皮衣，他冷笑：“像你这种人，懂得什么叫爱屋及乌么，这套衣服是囡囡攒钱买来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因为我爱囡囡，所以就算它是红色的，对我来说也是最珍贵的，就算再破，也比你这套铜臭味十足的‘大师手笔’干净多了。”
易安无奈的笑笑：“原祈，我承认没告诉你实情是我欠考虑，但我没别的意思……”
“收起你那伪善的嘴脸吧，别以为我年纪小就是个蠢货，看不出你那满脑子的龌蹉想法，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间，真TM叫人恶心，我现在是没钱，但早晚有一天我还会有钱的，我很忙，没空陪你这种不正经的老女人玩那些无聊的游戏，想玩你去找别人吧。”
说完钻进房间，砰地一声摔上房门，开始收拾东西。
易安抬手摸摸脸：“龌蹉？不正经？老女人的游戏？”嘴角的笑容慢慢凝滞：“对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当然是老女人了。”
敲门声急促响起，唤醒兀自失神的易安，门一开，莫黛就冲了进来：“那个小畜生呢？”
“在房间收拾东西。”
莫黛审视着易安：“他没有没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
易安不答反问：“你觉得他可能对我说什么啊？”
原祈把自己的东西收到一起，床单一裹，扛着出来后，把手中的银行卡往客厅的小吧台上一拍：“里面有上次的余额，还有我这段时间的进账，算是我还你的第一个月欠款，利息我会补上的，还有这个月的房租，我也会按常规价补给你。”
莫黛看着那夸张的大包裹，皱眉：“要搬走？”
本就高挑的原祈抬起下巴，睥睨着易安和莫黛：“我早就受够了这死气沉沉的装修风格，早该入土的生活习惯，还有一个阴阳怪气，喜欢穿寿衣的老女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莫黛怒气冲冲的上前几步：“说的什么屁话，要滚就赶紧滚。”
原祈还真扛起巨型包裹往外走。
莫黛眼珠子都红了：“什么玩意！”
易安抱臂环胸，倚墙而立：“成长的环境不同，世界观当然也不可能相同。”
莫黛一头雾水：“说什么呢？”敲敲自己的脑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阵风般的追出门去。
原祈扛着大包裹不方便，走得慢了些，又因等电梯耽误了会儿，莫黛在楼门口堵住他，一把揪住他脖领子将他拽到一边：“安安到底还是把钱借给你了对吧。”
虽然猜到易安借钱给他了，但这个事，他们谁也没摊开了讲。
原祈脸色很难看：“是，但我已经说了会连本带利还给她。”
“有灾有难，她就是你安姐，事过了，她就成了穿着寿衣的老女人？原祈，你TM还要不要脸？”
原祈伸手扫开莫黛的拉扯：“我是个人，不是给你们解闷的玩偶，什么叫不要脸，难道我乖乖的如你所愿滚到她床上去就是要脸，不给她暖床就是不要脸？”
“啪”的一声，莫黛重重的甩了他一巴掌：“少拿你那一脑袋狗屎埋汰人，就凭你，想给她暖床还不够资格，你TM除了这张脸勉强够看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我认识一个男人等了她很多年，你连那男人的脚趾头都不如。”
原祈捂着脸：“原来还有个不一般的备胎，真是好手段。”
脸打不着了，莫黛干脆抬腿踹了他一脚：“对，她确实好手段，没有她的好手段，你TM还蹲大牢里吃拳头呢，还有你那个不省心的妹妹，没有她的好手段，早在娱乐城里被人玩死了，救命之恩大如天你懂不懂，笨蛋安安居然救了你这么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真是比东郭还蠢！”
原祈僵住了，慢慢抬起头，一眼就看见站在莫黛身后的易安。
她竟然还能对着他像从前一样的微笑，在他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后，她怎么能做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安……”艰涩的开口。
易安对他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将银行卡递给他：“这是你的卡，我用不妥，你先收着吧。”在他愣怔的接过时，她随手搭上莫黛肩膀：“黛黛，生气老得快，回去吧。”
“安姐……”他想问问原梦真是被她救了么，那时他们只当是他和原梦运气好，回头想想，他进去没多久，张德义就跳楼了，然后他的案子不了了之；原梦被扣在娱乐城里，娱乐城随后就被查封了，原梦自然就出来了……自从家里出事后，他就不信老天会偏宠他，所以，哪会有那么对他有力的巧合扎堆出现？
走了两步，易安回头看他：“这么匆忙的，想来也没找到新房子，暂时住着吧，今晚我和黛黛有事，不会回来。”
原祈木然的摇头：“囡囡不喜欢我住在你这。”
莫黛又要开喷，易安却抢先：“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说完，半拉半拽的把莫黛带了回去。
原祈扛着大包裹出来，刚走出小区，竟遇上了熟人。
“呦！这不是小原么？”
原祈侧头看过去，僵硬的笑笑：“金哥来这边办事？”
“呵呵，有个朋友住这附近，没想到在这碰到你，这边可是全市最贵的地段，你也住这？”
原祈尴尬的摇头：“之前没找到房子，借住在一个朋友家里，现在出了点事，不怎么方便。”
“那你表姐……”
本就心烦意乱，又被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家伙拦在小区大门口，让进进出出的人以异样的目光打量狼狈的自己，而这个家伙又句句戳中他痛脚，再也无法忍受，冷冷的回他一句：“别告诉我你那朋友就是我‘表姐’。”
见原祈这态度，老金知道自己撞枪口上了，干笑两声：“真能拿我寻开心，像我这种小老百姓哪有机会结识那种人物。”
本来是老金的自嘲，可原祈却觉得他话里有话，刚被掐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我很忙，没那闲工夫拿别人寻开心，先走了。”
扛起大包裹又要走，竟再次被拦住：“我看完朋友了，现在也没啥事，看你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挺不容易的，你想去哪，我送你过去？”
大冷的天，面对他的冷言冷语，照样回以温和的笑脸，热情的帮助，这对一个正在痛苦中挣扎的人来说，实在太珍贵，原祈迟疑了。
见原祈发呆，老金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伸手帮他抬包裹：“也是巧，我租的房子这个月底到期，老破房子还要涨租金，去他MB的，我托朋友再给我找个房子，他办事神速，在他们小区给我找了个房子，这不今天就带我去看过了，虽然和这边的高档小区没法比，但比我之前的条件真是好太多了，就这不远，没事你跟我去坐坐？”
逞一时快意，连后路都忘了留，想想，还真不知道能去哪儿，看着笑得一脸和善的老金，原祈觉得自己的眼圈一阵阵发涩，仰起头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再看向老金时，敛了怒气，只剩感激：“那就先打扰金哥了。”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不都朋友么？”老金边说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高层。
而站在窗边的易安看到这一幕，却眯起了眼睛。
“安安，对不起。”莫黛像个去教导处领罚的小学生，站姿端正，认错态度良好。
易安笑了笑：“你又没错，道什么歉？”
是对是错，易安不想纠缠，莫黛也就暂时揭过，因她有更在意的事情要问：“安安，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底线
易安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无可奈何的笑笑，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喃喃自语：“怎么能放得下心。”
莫黛没听清：“真要走么？”
易安开了句玩笑：“老雁飞不动啰，今年留这过冬。”
听她说不走，莫黛喜笑颜开，也有闲心跟她打诨：“我警告你啊，别搁老娘面前充大辈，这简直是对我□□裸的嘲讽呐！”上前两步，伸出一双狼瓜子揉上易安的脸：“顶着这张脸，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老，啧啧——要不是我早前就认识你，肯定要以为咱俩是忘年交。”捧着她的脸仔细研究：“真的是一点都没变，话说你到底怎么保养的啊，太惊悚了吧！”
易安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拿下莫黛的手：“嗯，很惊悚的保养方法。”
莫黛挤眉弄眼：“难道是采阳补阴？”
易安拍掉莫黛又探过来的狼爪子：“你玄幻小说看多了。”
莫黛夸张地揉着自己被拍的手：“你都不怜香惜玉的？”
“想要怜香惜玉，那就正儿八经的去找个好男人。”
莫黛撇嘴：“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小区大门口早已不见那人身影，目光移回挂在客厅衣帽架上的红皮衣，易安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我是你的朋友，言景顺也是，总不好厚此薄彼，他的面子也该照顾到。”
话题转换太快，莫黛的反应有点跟不上速度：“什么？”
易安干脆明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原祈是言景顺极力推荐给你的。”
莫黛的表情顿时垮了下去：“喂，那祸害都这样对你了，你竟还在替他着想，别拿顺子压我，是，我当初是说了不好推脱才留下他，可现在是他自己不想干的，这就怨不着我了。”
易安叹了口气：“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见易安这么维护原祈，莫黛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孩子不孩子的，我像他这个年纪，不管什么事都是自己担着了，没有可供挥霍的资本，还想在这个社会混下去，别说十八，就算八岁也不能作为任性的理由，又不是小学生做错了题，橡皮一擦改过来就是，TMD，要是让车给撞死了，难道说自己不想死，老天就能再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易安的脸色变了，面无表情的看着莫黛，一字一顿：“这个比喻，很不好。”
莫黛的心揪紧了，这样的易安她从未见过，本是一潭死水，因为原祈的出现，才使她偶尔荡起涟漪，真没想到，此时此刻，再平常不过的几句话，竟激起她水花来。
“好吧好吧，败给你了，就这一回，下不为例。”不情不愿的咕哝：“我错了，他完全有理由任性——有你这样的‘资本’，他还怕什么啊！”
易安也缓和了自己的低气压，轻声说：“是我急功近利，用错了方法，错不在他。”
莫黛翻着白眼：“我十八那年要是遇上个像你这么‘宽宏’的家伙，绝对咬住他一辈子不撒口。”唉了会儿声叹了会儿气，才又说：“就算我不赶人家走，人家也未必会来。”
易安对莫黛后面两句表示赞同：“嗯，抹不开面子也正常。”接着拆招：“贺久彬他们和他关系不是挺好么，让他去找找吧。”
莫黛耸肩：“你倒是设想周全，可就算咱们铺好台阶等他下，以他那种性子，又把话说得那么绝，去找了他就能回来？”
“他需要这份工作。”
莫黛不以为然，却还是问“假如他回来了，你还点歌么？”
易安涩然一笑：“再点，他可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那好，余额我打回给你。”
“转来转去多麻烦，就先放你那吧，或许哪天又有用得上的地方了。”
莫黛倒也不客气：“也行，反正我现在手头也不宽裕，这钱就算我跟你借的，等哪天需要了就吱一声。”想了想，又问：“今晚还来酒吧么？”
易安点头：“当然，你老家的那些灵异小故事我还没听完。”
“你不怕么？”
“还好。”
莫黛哭丧着脸：“可是我怕呀，拜托你照顾一下我这个独居女人的感受啊！”
易安笑了：“那讲完就一起睡吧。”
“啊哈，这主意不错。”伸手搭上易安肩膀：“我还有压箱底的好故事，绝对够劲爆。”
第二天下午，贺久彬带着小五他们在老金租住的小区附近堵住了原祈。
当然，地址是原祈自己提供的，毕竟都是帮助过他的人，哪好拒人千里。
贺久彬直截了当：“小七，既然你都回来了，怎么还不去上班？我这破嗓子，顶个一两天的班还行，久了可受不了。”嬉笑两声：“再说了，人家都是奔着你去的，一天又一天，看见上台的总是我，你是没听着那起哄声，就连我这城墙厚的脸皮都顶不住啊。”
原祈耷拉着脑袋：“彬子哥，难道莫姐没和你说我不去了？”
既然让贺久彬过来找原祈，莫黛自然要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和他念叨念叨，当然，部分涉及隐私的地方还是模糊化处理了，不过有些事情贺久彬之前就是知情的，譬如——每天点原祈唱歌的人是易安。
“莫姐说你小子来了倔脾气，她念了你几句，你就要给她撂挑子。”
原祈没想到叫他纠结了一整晚的事情到了别人嘴里，只剩下轻飘飘的三言两语：“是我做得不对。”
站在原祈身边的小五伸手搭上他肩膀：“我说你小子，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咱莫姐，她那人你也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发再大的火，喝点小酒，睡上一觉，隔天就好，她来了脾气，跟你说了什么重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其实照比别家老板，她绝对算是不错的了。”
原祈的头垂得更低，心里合计着：我昨天那么做，貌似已经触及她底线了……
站他对面的贺久彬拍他肩膀：“好了，不说莫姐，就咱哥几个待你也不薄吧，你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摆咱们一道，今晚就回来上班。”
小五也附和着：“就是，大家都要把秋水望穿了，你好意思不回来？”
原祈终于抬头，先看看对面的贺久彬，又看看身边的小五，还有几个当初没少帮他的朋友，在没找到人接班之前就不干了，确实不够厚道，更对不住这群朋友，可他昨天把莫黛得罪狠了，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莫姐她怎么说？”
贺久彬反问：“你想她说什么？”
“她不生气了？”
贺久彬笑了：“刚才小五不都说了，莫姐就是那种‘发再大的火，喝点小酒，睡上一觉，隔天就好’的类型。”
头上顶着三十万的债务，对于无依无靠的原祈来说，还想把腰杆子挺得像从前那么直，几乎不可能。
前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在这座北方小城闯荡出了一片小天地，可事实却是，人家伸出无形的手，替他擎起一片天。
既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强大，那就踏踏实实的工作。
思量过后，原祈决定：“今晚我去上班。”
得到原祈肯定回复，几个朋友同时松了口气，贺久彬突然想起：“小七，我好像听莫姐说了一嘴，你又打算搬家，找到房子没？要是没，我那还有地方，你不嫌弃就将就着住几天。”
原祈干笑两声：“彬子哥新婚燕尔的，我哪好意思跟着凑趣。”
贺久彬摆摆手：“早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燕尔不燕尔的，趁着哥几个都在，一人拎一件就搬了。”
原祈忙出声：“真不用了，说来也巧，我朋友在这租了套两室的房子，昨天遇见他，我就跟着去看了看，条件还不错，后来我和他商量，房租我俩均摊，这样既省钱住的又舒服。”
贺久彬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那个朋友可靠么？”
原祈点头：“恩，挺不错的一个人。”
没见过人家，贺久彬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冰天雪地的，站在大街上说话实在不像样，原祈邀请大家到他租的地方坐坐，贺久彬他们本来也打算跟着去看看的，可临时有点事，只好先走了。
原祈跟他们分开后直接回去，一打开门，竟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低头
熟人看到原祈，主动和他打招呼：“你怎么来这了？”接着看到他手上拎着的房门钥匙，恍然大悟：“原来跟老金合租的朋友就是你，真是缘分呐！”又有点搞不清状况的说：“不过这里的条件照比那边可是差远了，好好的凭福不享，跑这来遭罪，怎么想的？”
那边，自然是指易安所在的小区，这里的条件照比易安家确实差了老远，但他连高中对面那种小隔间都租过……就好比用餐，未必一定要山珍海味才会感到满足，假如顿顿都是萝卜白菜，偶尔吃碗红烧肉，那就已经很幸福了。
这个熟人，正是易安所在小区的保安，纯爷们的长相搭着超娘们个性，八卦起来叫人无力招架。
还记得初次交谈，这货就问他和易安是什么关系，从那以后，原祈见蹲守值班室的是他，恨不能绕道走，所以至今没弄明白他姓甚名谁。
也不知躲在卫生间忙活什么的老金终于出来了，看见原祈，笑嘻嘻地说：“小原回来了啊，你和老贾认识？”没等原祈回话，突然抬手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脑门：“看我这记性，怎么忘了老贾在你表姐小区当保安，你们不认识才奇怪哈。”
“表姐？原来是亲戚，呵呵，都是那群老头老太太胡说八道，害我想差了。”老贾挠着地中海的脑门怪腔怪调的笑，见原祈表情不善，噶的一声收住了笑：“听老金说你是昨天搬进来的，真不凑巧啊，昨天不是我的班，不然我也能帮把手。”
原祈冷淡的说：“一共也没多少东西，还有金哥帮忙，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