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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更有垒石为城的《花寨女皇》陈赛金的传说。
当我们转悠一阵,天色也晚了,虽然眼前乱岗吞日,晚霞漫天。由于婺城之行失败,给我带来严重失落感和无限惆怅。那里有心情赏景。眼下凹里的事情已作了安排,就是缺乏一位能替代我的教师。
回到场舍,朱小妹已经给我备了二间静室,卧铺及桌椅均已齐全。我向黄金标打了电话,请赶快派一名年富力壮的教师来顶替,我要请长假到婺城治病疗养半年。学校里一切事务由田雨料理。当晚我就留在养殖场与朱小妹、王大爷叙旧,共享天伦之乐。
不久,上面派来了教师,哈哈,他不是别人,竟是伯父陈伯年。原来黄金标把凹里视为发祥之地,有很深的感情,时刻关注凹里的建设。经过仔细观察和考虑,终于物色原婺四中教研室主任,现已病退休养的陈伯年先生。而他本无意出山,但因我的关系欣然应聘。一来他厌烦闹市喧哗,二来助干女儿一臂之力。为教育事业贡献一份余热。于是打点上山。
伯父上山,无疑给环形凹浇铸起一株擎天柱,他会给这所一蹶不振学校带来良好学风,扎实的基础教育,正规的学习风范,为招收初中班准备了优秀的师资。全校上下都对他寄予厚望。
田雨和魏大城听说陈伯年要上山都很欣慰,准备搞些欢迎形式,都被我阻止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何必兴师动众?”
我亲自把陈伯伯接到山上,让师生们见了面,又请田雨、魏大城陪同吃一顿饭。尔后把我的房子让出来给他住,把教务工作移交给他,好腾出手来收集整理为李一帆翻案的材料,并不时请教他。他也很了解我的心情,建议我进城聘请有名的律师王文广或有过法官生涯的高人。由于在《雪里梅》事件中,李一帆承担了全部责任,使陈伯年幸免于难,人非草木,因此他全力支持我的拯救行动。
我利用晚餐时间对学校里的工作作了布置:伯父负责教学,魏工负责图书馆的勘测,设计和施工,田雨抓总并兼后勤保障工作,资金在预算范围内合理使用。并请雨田有关初中班设置按照批文落实教材、教具和场所的准备,按照招生简章在报刊上公布,招生对象是本校小学历届毕业生为主,适量收取外地学生。
我经过数天的筹备,领取了足够资金,正准备下山,听到庙基大樟树上有许多喜鹊跳枝,叽叽喳喳十分热闹,我走到大门外一看,恩人华生携着家眷看望我来了。
“啊,原来贵客光临,真正难得!”我奔了过去。
“快,叫声阿姨!”
“阿姨!”我俯下身携住小都都,一手挽着翠花:“小都都都会自己跑了,真棒!”
我们进了住室:“陈伯父,你看谁来了?”
“哟,原来是华生一家子都来了!”他正在桌上改作业,连忙收拾了桌面,泡了杯云雾山茶:“累了吧,先坐下喝口茶。”
翠花从华生手中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这是给大伯的,这是给梅姐的,这是伯母捎来给梅姐和大伯……”
“这翻山越岭的,拎那么多东西不累么?何必浪费那么多钱?”我很过意不去,笑着说:“我母亲来信说,不知谁给她寄了三百元钱,是从大桥客栈寄出的,没有署名,我估摸着又是你搞的鬼?”
“那是张书记那晚送你回来时留下的,如果当着你面,你肯定不依,还是华生出的点子呢!”
“这张广才也太明白了。‘血溅环形凹’事发那会子已经捎来五百,这次又是三百,他每月工资总共才八十三元,难道自己清水淡饭过一辈僧侣生活不成?”
“这是位清官那!”陈伯年感慨地赞叹。
“大伯上山有些日子,伯母记挂着哩!”华生从包里拿出一块狼皮!“说山上潮湿难免有风寒,叫你睡觉时垫上这个,免得腰疼!”
“都是什么季节了,还用得上这个!”陈伯年接过,放在床上:“她以为这里是长白山哩!”
华生浑身冒汗,脱了大盖帽,敞开衣襟,露出汗衫上“西狱武警”字样,浓眉大眼,一米八的身材,显得格外英俊威武。
“你何不约伯母一道来,我也很想念她呢。”我接过他的大盖帽,挂在帐内衣架上。
“我请过了,她说街道和居委会事忙,日后有人顶替,还要上山来同你一起住呢。”
“那敢情好哇,索性把我娘也搬来住,那就更热闹有趣了。”
大家围着桌子喝茶说话,气氛极为融洽。我把酥饼撒到桌面:“客来吃客货。我是借花献佛,这是华生从婺江捎来的特产——程咬金酥饼。”
我叫学生传话,炒些山货过来。没多久,由他们端来了一箩盖炒毛粟、松子、香榧等,我接过倒在桌上:“这些都是旧年的陈货,大家随意吃些。”
“那厢朱阿姨问,晚饭是否端过来吃?”
“不用了,等会儿我们一起过去,请厨房准备几样好菜,今天有贵客。”
众人一面吃果子,一面谈笑,话题自然转到李一帆。华生说:“李老师关在(103)号监牢,我已经给可靠人员打过招呼,他在生活上会得到关照。我看他除放风出来走走外,整天都在看书写作,心境还平静。”
“华生,你有公职在身,倒底不便,如狱中需要杂勤人员同我通个气,一旦有个把熟人在里面诸事都有个照应。”
“狱里还缺厨师,只是政审十分严格,要大队推荐,公社证明,如有这方面的人员可前去一试。”
“你讲的我明白,最近市里还有什么消息?”
“‘有关两案’审理已搞一段落。有关人员已全部逮捕归案。目下鲁冠方、已无胆和李先生等首、主犯关在西狱,重点看守,等秋后判决。”他见我脸色有变,掩脸而泣,翠花又丢过眼色,华生自觉失言,忙说:“李先生虽是主犯,但毕竟不是首犯,罪行比他们轻得多,也许还有转机,你得看开一点,保重身体重要。”
“这我心中有数。”我怀里小都都亲昵地伸出小手擦我的泪水:“阿姨不哭。”
“乖,阿姨不哭!”我贴着他红脸蛋。但并不能化解我心中愁结。一提起一帆,大家心情格外沉重,但我相信,李一帆是无辜的,顶多上当受骗,罪不该诛。我一定要把他的冤案伸雪。为了打破这种气氛,我忙放下都都,给大家斟茶:“请喝口茶,这茶是采用花寨陈赛金专用那眼‘女皇’泉,甘甜凛冽,清心明目的。这茶叶也是女皇专用的‘碧玉春’这也是山上一种有来历的内涵丰富的文化深渊。”
一位学生进来报告:“晚饭已备,请客人们过去用餐!”
我们忙收拾了桌面,陪同华生一家过去,陈伯父因还要备课,没有过去。
学校到养殖场仅二里路,翻过山岗就跨进了另一番天地。面前呈现出一泓清溪,一畈菜地,靠山脚竹林掩映下一溜草舍,屋顶冒着缕缕的炊烟,还听到猪、牛、羊争槽而发的尖叫声,把这深山密峦灌满了生气。夕阳西下,晚霞染红周天,众峰峥嵘,乱石穿云,翠花看得眼花缭乱,感叹道:“好景致,怪不得张书记请你做官你都不去,原来这里自有一番情趣,这就是人间仙境了。”
“是阿,这一带山高林密,自古是绿林隐身之处,人称桃花寨。文革初期市级干部大都在这里有过非凡的经历,有的还想官场引退后到这里落户哩!”
“那自然,连我都想到这里来住呢…… ”
大家一路说话,不知不觉到了苍松修篁内的草堂。朱小妹、王大爷早已在门口迎候。及到餐厅,早已摆好酒席,大家相让入席,朱小妹摊开一累粗碗,抱起一坛米酒倒了七八碗:“请大家尝尝家酿,山沟里人没舍好招待的,倒是这酒是农家本色。”
“好酒!多年没尝过这么透心怡神的醇醪了。”华生喝了一大碗,朱小妹忙又替他倒满,回过头来向我挤挤眼,说:“还是这位小哥海量!”
翠花呷了一口,都都嚷着也要喝,我就让他就在我碗里喝了口:“我这位大姐不只酒酿得好,还能做一手好菜,将她推荐到西狱做厨师保管你们满意,等会让你们尝尝她的‘叫化鸡!’”
“小梅谬奖了,山野村妇,做得什么好吃的哟,滥竽充数罢了。”
“你读过书?”华生听她出口不俗,惊讶地望着她。
“出娘胎就是流浪的命,那里修得读书的福份?只是小时候串村入户卖唱,有碗饭吃就中!”
“听口音,你是河南人?”一直注视着她言行举止的翠花,不自由主地冒出话来。
“对呀,我是中原开封人,二十多年前黄河决口,娘被洪水卷走,父亲用豆腐桶把我姐妹俩救出,一路卖唱讨饭到扬州,后来妹妹被拐卖,如今还在的话,也同你一般大了。”
“她叫什么名字?”
“她姓朱,名翠花。”
“翠花连心都快跳出来了,激动得热泪盈眶,立即扑了上去:姐姐,我就是翠花呀,自从扬州失散以来,我无时无刻不想你和父亲哪,我曾经到处打听寻找你们的下落,如今终于姐妹相会了。”
朱小妹无意之中与失散多年妹妹相会,真是悲喜交集,满脸泪痕,紧紧拥抱这胞妹:“妹妹呀,我同父亲为了寻找你,跑遍了大江南北所有的州府,最后流落到河谷口,在西乡乌云村打猎为生,可怜的父亲在二十一年前被豹作害,十年后又失去夫婿,我同儿子洪斌相依为命,孤苦伶仃住在深山老林里,要不是恩人梅校长救助,那有今儿安定的日子呢…… ”
姐妹俩有说不完心酸往事,大哭了一场,翠花又叫华生见过大姨,不谙世事的小都都见势吓坏了,竟也哇啦一声哭开,翠花忙从我手上接过去:“新兴莫哭,这是你的姨娘哩。”都都真的不哭了,还在妈妈催促下叫了声“姨”,还熨贴地让朱小妹抱过去……
“真没想到,自从文革前广播室出事除名,第一次住客栈时,你请我给儿子取名,还托我寻找你失散的姐姐和父亲,我还真的到处打听,都说我们这一带没听说过有过河南过来的父女俩,不想她就在我的鼻子底下。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是缘份么?”我把他们拉到桌上重新坐下喝酒。并举酒贺她姐妹重逢。我发现王大爷站在我的身边,两手垂下,满脸泪痕。极有心智悟性的他完全理解明白这场悲欢离合的内情,想起了自己无依无靠,寄人篱下,悲惨的境遇,不禁潸然泪下……
我忙站起来掏出一方手帕替他擦泪,并携到自己身边坐下,并端了碗酒,送到他唇边,亲自喂他喝了,还与他比划:“你就是我的父亲,我是你的女儿,我将供养你一辈子,老了还要给你递汤喂药,他终于感动得破涕而笑……
次日,我亲自约了大队长陶云龙陪同华生一家和朱小妹赶到乌云,为她的父亲祭墓……
三十八
三十八
为了冤家,我斗胆提取五万现款,并分别给朱小妹和王大爷各存了壹万元存折。同华生一家回到大桥客栈。
为了收集和整理资料方便,我把原先我和张广才落脚过那间客房布置成办公室,并从文具商店购进一架当时最先进的打字机和油印机。我还从黄金标当驱虎豹红色造反兵团总司令时收集起来的全套红头文件和有关文革重大事件资 料及报刊文章剪摘都分门别类装订成册,有关建国以来我国法律、法令和条例也进行装订,以备后用。
为了弄清“两案”真相,我跑遍了婺江两岸所有群众组织的据点,走访与李一帆在文革期间活动有关人和事。在巫山、李少华等牵线下,结识原虎师、阵联许多头目,并通过黄金标的关系获得《婺江日报》记者采访证,这就为出入公安、检察、法院等重要部门取得资格。为了揭开“两案”真相,我以记者的身份,向政法委取得特许证件,偕同王文广律师探刺监狱,与鲁冠方、已无胆等会面,在有意无意的交谈中,引出作案现场真实情况,从中寻找蛛丝马迹。但这些昔日气吞山河,红得发紫的总司令们虽然身陷囹圄,却虎威不灭。见了我们欣然乐道得势时情景。多少暴露了一些有利于李一帆重要情况。
我的书柜和办公桌上的资料越来越多,打字机昼夜不停,但这些资料中有关能使李一帆起死回生的证据一件都没有。为此,我又上人大找昂天良。他在五七干校时,我们一起曾讨论过法学问题。他谈锋尖锐,思路周密谨慎。在干校时他同戴无量、周成运等都是我的座上客。对我格外敬重。他虽高居法院之尊,对各类案件的审理都要过问。但他是个严肃而有原则的法官,我不会因我们有过知遇而要求他法外施恩,而是请他指点迷津,求得公正判决。但人大办公室人告诉我,昂主任已到法院去视察。
我到了人们心目中庄严而神圣的殿堂,这幢大楼的两廊挂着得行政庭、民事庭、经济庭…… 许多牌子,但对每个庭的庭长和法官无一认识,到了院长办公室亮出记者证,那位不知身份中年领导接待了我。
“小姐请坐!”
“先生贵姓?”
“免贵,你就叫我郭先庭同志吧!”他给我倒了杯水。
“昂主任在吗?”
“啊呀,不巧得很,昂主任新迁调到华东政法学院去了。”
我虽然感到失望,但还是保持了常态,同他海阔天空地闲聊起来。一般有了法官生涯的中年人都有拒人之外的威严,许多人都远而敬之,缺乏倾诉对像,如今见我见识不凡,思维类型不沟自通,很有放松自己的欲望,就有关法院社会功能,司法运作,重大案件受理、调查取证的程序都进行详尽的介绍,谈完了还赠我一本《司法实践——经典案例解剖》。出来时还亲自送到门口:“以后有什么法律方面问题可随时来交换意见。”
“那就感谢了!”
通过这半个多月的活动,对李一帆无罪证据一无所获,但对我的收获不小,我过去主观的感觉,随着社会层面的剖开而见得幼稚可笑。尤其对郭先庭采访使我认识到我们民族脊梁犹存,公平公正的理念还在社会精英心海中根深蒂固。这就讨回李一帆的司法公平有了信心。
我回客栈,忙将郭先庭的谈话打字成文,存档备用,并细读书中每一个案例。从中得到了不少启示。
华生回来了,由于翠花上幼儿班接华新兴,见得清冷,就到我房间里来,帮我油印资料。说:“梅姐,李一帆在狱中还好,以后吃的东西不须送进去,现在看守比过去严了,那边我会照顾。最近有个犯人吸在汽车底盘要逃狱,结果被发现,现在连探监都受限制。”
“反正我不想探监,他有什么需缺你给我料理便是。”
翠花从幼儿班接回都都,大家一桌吃饭,华生因说:“原来一位厨师走了,大姨肯来倒是个机会,另外要个种菜的。西狱离菜市场较远,采购很不方便,而且院内有五六十亩菜地也荒着,还想要个老实巴交人来种菜。”
“那好,我给陈伯伯通个电话,通知她自己去找陶大队长要份推荐书,再到三江口叫我妈妈陪她到公社盖个章就得了,并叫王大爷也一起过来,养殖场请陶云龙的兄长陶云蛟过来,听说他已离开水库养鱼场,正好顶王大爷的班。”
“王大爷推荐证明开得出么?”
“他是从福建流浪过来老头,又聋又哑,连户粮关系都不知在那里呢。”
“那可不行,要政审的。”
“这么个废人还用得上政审么?”翠花做事说话向来爽快,就说:“叫他跟姐姐一块儿进去,先干起活来,好就用,不好就退,大家见他老实勤快谁还会赶他走哩,如有人相问,就说这是我姐来时路上捡来,看他又聋又哑怪可怜,你们给他碗饭吃,干好干坏都不要工资,时间一长,大家自然不好意思赶他走了。”
“这——”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事我姐姐会担当,绝对坏不了你的名声。你还不知道我姐姐底细呢,她这张嘴——能把死人说活。十个男人嘴加起来也应付不了。”
……
吃罢晚饭我就翻阅虎师司令部尘封的档案材料,这是巫山托人给我捎来的虎师司令部每次会议的记要。但鲁冠方在围攻大楼时扬言要炸毁全城,可讲话记录里竟找不出这样的话。
“炸毁全城!”我脑海里一闪,这难道与烧毁大楼有某种必然的联系,不知在什么场合说的?谁听到了?我得从这句话的来龙去脉着手,制订我的行动方案。
我把调查提纲拟好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但这个念头一闪开,就无法平静下来。脑海里浮现出大楼,大楼底层外围推积如山稻草、豆秸,冒出浓浓的滚翻波涌的黑烟,黑烟减弱了,烈焰上蹿,那盛旺的烈焰一直舔到二楼、三楼…… 但无论如何去何舔不到四楼,而当时鲁冠方的司令部在七楼的播音室,他把半身探出窗外,而对院子里数万阵联战士和群众,用高音喇叭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们点火烧吧…… 国色天香的铁美人就在楼上,现已成了我的压寨夫人,你们别想活着得到她,让她活祭你们在枉死城里三百兄弟的冤魂吧!还不点火?你们这些脓包…… ”
愤怒已极的阵联司令已无胆,想到被虎师屠杀的三百兄弟,不顾一切,竟然一把夺过火炬,抛到浇灌了汽油的柴堆,轰隆一声,火焰蹿起三丈多高,鲁冠方则在七楼窗口狂笑:“好样的,已司令不亏为乱世枭雄…… ”
火焰和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