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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暮年老人,原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不想竟是肃杀如斯,狠毒如斯。
淡淡的,乔津亭迎着萧行洛的目光,笑意已经隐在了寒凉的背后。
萧行洛阴寒着脸,并不让人为乔津亭倒茶,更没有让乔津亭就座。分明就是要乔津亭难堪,而这般行事,摆明了对宇文川远的愤恨和怨毒。
“乔姑娘,你这次上门就是要威胁我萧某么?”重重一哼,满面的不屑。
乔津亭微掠云鬓,双眸隐有寒栗之色,缓缓说,“萧老相国,还是让你的左右人等退下吧,有些话,乔津亭想单独与老相国谈谈,这话若是扬传了出去,恐有损老相国声誉!”
萧行洛脸色一变,终是不甘地挥手让下人退下。
凤鸣天阙之玉珏成双(6)
偌大个厅堂,一个是肃穆冷厉的百发老人,饱经世事沧桑,心狠如毒,心硬如铁;一个是青鬓芙蓉面,眉峰冷凝,坦然无惧。
两相对峙着,眸光如刀剑,火花四溅,杀人于无形。
“萧老相国,我今日来是为了敬告老相国一件事,我乔津亭准备接受皇上的册封,成为大魏朝的皇后!”缓语如珠,滚落玉盘,声声脆响,落在萧行洛的耳畔,无疑是一大震撼。
萧行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萧然华发随之颤粟不已,冷哼一声,傲倨地,“乔姑娘是来哀求老夫,让你顺利成为皇后么?你太天真了!”
乔津亭嫣然一笑,“萧老相国,贵府管家写得一手好字,老相国也养得一批得力的死士,可惜总是功亏一篑!”
萧行洛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子一动,苍眸横扫,停驻在乔津亭的脸上,接触到乔津亭眸色深冷,凛然如刀,内心一惊。
“老相国,我乔津亭与你无有仇怨,你却一再苦苦想逼,三番四次置我于死地,幸得萧珉大哥施加援手,乔津亭才得安然无恙,但是,萧老相国,你居然胆敢纵人弑君,犯下滔天大罪,若非看在萧大哥份上,我如何可以放过了你?”
萧行洛骤然从太师椅上站起,厉喝出声:“乔姑娘,你若是含血喷人,污蔑老夫,不要怪老夫手下不留情面!”
乔津亭仰头一笑,“萧老相国,我何曾含血喷人?令孙萧珉不是证据?管家手书不是证据?死士不是证据?你老何曾对我留了情面?若非是萧珉对我有救命之恩,若非我乔津亭心存了慈善,你萧行洛还有机会站着和我说话么?我今日来,不过是让你给自己一个颜面,若是胆敢阻拦我和皇上的婚事,我也顾不得与萧珉大哥的情谊,将你知法犯法、贩卖私盐的罪行和纵凶弑君的野心、阴谋揭发出去,让你萧家一族几百口人和你一起喋血西口,如果你认为所有的证据不足于送你上路,我乔津亭的利剑也可助你一把,我将不吝代劳!乔津亭言尽于此,望老相国好自为之!”
萧行洛气极,脸色灰白,跌坐在太师椅,强自压下胸中怒火和心虚,“你以为几句话就可以吓倒老夫?黄毛丫头?你以为当今皇上他会轻易对我萧家下手?我萧行洛四朝重臣,门生遍天下,凡是大魏朝的地方,无不有我萧家的势力,你就算是当上了皇后,也过不了安稳的日子!”
乔津亭翠袖一拂,明眸微转,神情淡定,“你不妨试一试,老相国,这天下毕竟是宇文家的天下,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萧家势力再盛可否能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至于你遍及天下的门生,不过是因你萧家权势而依附于你,萧家一旦土崩瓦解,还不是树倒猢狲散的结局?如果你真的不知进退,让皇上着恼,就算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结果,恐怕皇上也在所不惜,你说呢?老相国?”
萧行洛见乔津亭语气坚定,神情肃杀,玉面凝霜,杀机就在若有若无之间,不由得哑然。乔津亭的一字一句,如针芒针针入心入肺,疼痛不可遏制!好一个厉害的丫头!正待发作,突然听得一声尖利的呼声:“皇上驾到!”
凤鸣天阙之玉珏成双(7)
他究竟还是担心自己,竟然追着来了!乔津亭一听宇文川远到来,也懒得再与萧行洛逞口舌之利,“乔津亭言尽于此,望老相国斟酌,老相国久历风雨,自是生死无惧,但千万不要为了一己野心而断送了子孙的前途性命……”
萧行洛年过七十,宦海中沉浮数十年,今日不意被一个年轻的姑娘所威慑,这个中屈辱自是如水沸腾,手指着乔津亭,连声音都在颤动,“你……”眼见身旁茶壶一个,竟然失态地抓起茶壶,一把朝乔津亭砸去。
乔津亭眼明手快,轻巧地接过茶壶,一个巧劲,让它稳稳当当地飞落在萧行洛身旁的茶几上,低低一笑,“皇上驾到,老相国还不快接驾么?”
宇文川远大步如飞,昂扬而来。身后萧府家人奴仆跪满一地,山呼“万岁”。萧行洛纵然是倚老卖老,嚣张跋扈,但也不敢失了君臣之礼,颤巍巍地上前,“老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宇文川远大手一挥,“罢了!”转眸看着乔津亭,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笑意,看萧行洛的模样,乔津亭定然是下了重药。
乔津亭浑然不觉宇文川远的注视,看着跪满一地的人头,心里一阵的茫然,突然想起自己方才对萧行洛所说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乔津亭,也是宇文川远的臣民,如今因祖上的缘故可以不对他下跪行礼,他日成了他的皇后,自然就是他宇文川远的“臣妾”!在朝堂,在后宫,礼仪岂能偏废?否则,他的帝皇威严与颜面何存?可以试想,今后的漫长岁月,终须要在一声“吾皇万岁”一声“臣妾”的虚伪中渡过!一阵阵的沮丧袭上心头,乔津亭低垂了明眸。
宇文川远见乔津亭神色不愉,眉头微皱,上前牵了她的手,低声询问:“怎么啦?”
乔津亭霍然惊醒,朝宇文川远勉强一笑,“没有什么,我先走了!”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宇文川远的掌握中取出,看了脸色铁青的萧行洛一眼,举步往外就走。
宇文川远一愣,看着乔津亭匆忙的背影,不知所以。
萧行洛在家人的搀扶之下上前,毕恭毕敬地,“皇上驾临,老臣失了远迎,老臣该死!”
宇文川远将眼神从乔津亭的身后抽回,注目萧行洛白发苍苍,衰态骤现,内心一阵冷笑,这是一把看似锈迹斑斑却犀利无比的利剑!但语气却是极其的和蔼和关切,“老相国年迈体弱,今后对于朝堂之事就少操心吧,免得累坏了身子,让朕不安!”
“少操心”!少插手!这就是宇文川远今日驾临萧家的目的!
萧行洛注目宇文川远挺直的背影,双眸一眯,看不见眸色被狠毒染黑,冷冷一声自语:“你小子以为老夫不插手就天下太平了么?等着吧,一把火正从塞外烧来,很快就到了大魏朝了!哈哈!”
大步赶上乔津亭,与她出了萧府大门,并拉住了她的手,一起登上了龙辇。
“怎么啦?嗯?”宇文川远扳过乔津亭低垂的脸,“萧行洛给你难堪?”
摇了摇头,乔津亭只觉胸中有一股窒闷无处倾泻。
凤鸣天阙之玉珏成双(8)
细细察看乔津亭的脸色,却看不进她的眸底,一种被疏离的陌生刺上宇文川远的心头,满腹的疑虑梗塞在胸间。
龙辇辗过皇城的宽阔大道,两人一路默然,唯有清晰却又压抑的呼吸声在宣告彼此的思虑。
龙辇在龙啸殿前停下,乔津亭犹自在神思游离中,茫然不觉。
“乔,到了!”宇文川远伸出了手,握住乔津亭的纤手,却意外地发现她的手心是冰凉的!担忧地抚着乔津亭的额头,“你,身体不适么?”
乔津亭骤然惊觉,不知为何,将手急切地从宇文川远的手中抽出,“啊?没事的,我休息一会就好!”提起裙角,下了龙辇,日光之下,明黄的龙辇是刺目的晃眼。
宇文川远深思地看着乔津亭的背影,虽知乔津亭神思有异,却不知结症何在。
成别思来请皇帝,言道礼官正在大殿等候皇帝宣召,敲定皇帝大婚具体事宜。
为了能给乔津亭一个盛大完美的婚礼,宇文川远亲自过问大婚的每一个细节,力求尽善尽美。,此时无暇细细推敲乔津亭的思绪因何起伏不定,唯待晚来枕上细问端详。
御苑秋容正好,白玉阑干围住数丛“绿牡丹”,暗暗幽香,引来翠蛾盈舞,冷蝶痴迷。
采摘得一朵久经日晒,花色绿中透黄,光彩夺目的“绿牡丹”,乔津亭略显沉闷的心绪稍稍舒朗。环顾御苑,见秋菊盛放,满目璀璨斑澜,“帅旗”花枝雄伟庄重,花朵亭亭,雍容华贵:“十丈珠帘”窈窕生姿,细长花瓣舞出百般柔美:“雪珠红梅”、“绿衣红裳”各有奇巧风姿,引人入胜。
乔津亭漫步菊花丛中,频频低首,闻嗅着清香沁透人心,心情欢悦。
“你可知道,这‘绿牡丹’是谁带进皇宫的吗?”一声柔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屑与讽刺,“若是你知道了,恐怕就未必有此闲情逸趣了!”
无须回头,乔津亭自然知道站在身后的是萧琰,宇文川远的贵妃!
缓缓回头,见萧琰淡粉轻匀薄脸,翠眉微挑,素缟映着朱颜,略有憔悴颜色。
想必是宇文川远多年的冷落让红颜失却了娇艳。
乔津亭淡然一笑,“你想说什么直言就是,无须拐弯抹角的!”从萧琰的口中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萧琰伸手,略有狠色地扯下一朵清艳无伦的“绿牡丹”,“宁妃有一双巧手,擅种菊,能酿菊花酒,宠冠东宫,不知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的皇上心血来潮,将宁妃重新召回身边重温往日旧梦?”
果然!不过是要挑起她争风吃醋的心绪,让她寝食难安!若是能被萧琰轻易挑动了情怀,乔津亭就不是今日的乔津亭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恕不奉陪!”
衣袂轻拂,卷起清香一片,转身准备离去。
身后声音乍然尖利起来,“你凭什么夺走原属于我的一切?”
乔津亭可以想象,身后眸光如利箭,洞穿了无形窟窿两个。并不回头,“什么叫原属于你的一切?请你明言!”
目光骤然疯狂,柔美的女子不再婉约如水,雍容高贵,“我的后位,我的丈夫,我的一切的一切,你凭什么夺去了我的一切?”
凤鸣天阙之玉珏成双(9)
一阵静默,唯有叶落飘声,花开细语。
乔津亭缓缓回身,直视着眸中怒火四迸,对她切齿痛恨的萧琰,心中虽有些许的怜悯,但无愧疚,“我何曾夺走原属于你的一切?你与他多年相伴,可曾与他两情相悦,心灵相通?”
“两情相悦,心灵相通”?萧琰身躯一震,一阵晕眩,一生半世遗憾,就是从未走进他的心里,唯有算计,一直横亘在彼此之间,如山阻隔,如海样幽深。
乔津亭摇了摇头,“他的一腔情感从未属于你,何来夺走之说?”
“我先是他的王妃,再是太子妃,现在,理当就该是他的皇后,你,都是你,抢走了我的后位!”萧琰原本理智冷静,今日在御苑偶然与乔津亭相逢,竟控制不住满腔的怨愤,仪态尽失,柔婉无存,或许,这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么?
“后位、荣光、尊崇,或许就是你萧琰一生之孜孜所求,”,乔津亭恬淡一笑,“但于我,却是过眼云烟,我之所以答应与他一生牵手,入宫为后,只不过是因为我曾与他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经历风雨却从不曾离弃了彼此,你明白么?”
其实,何须萧琰明白,她与他彼此明了,这已然足够。
“你的《高山流水》呢?你的《渔歌唱晚》呢?你曾经在我面前表示,你和他仅仅是知音,你不愿意进宫,怎么就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萧琰霍然想起那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同样在御苑,乔津亭给她的回敬,此刻,正好可以作为攻击的武器。
往事杳如云烟,恍惚经历了千年万年,乔津亭恍然记起,一缕微笑扬上了嘴角,世事沧桑变幻,原本不在人的意料和算计之中,“是的,我是这么表示的,但是萧琰,如果一个男人仅为了一个心中的盟誓,可以为你放弃原本可以轻易入怀的塞外万里锦绣河山,拒绝倾城佳丽,你还会拒绝这个男人一生一世的请求么?”
万里锦绣河山不入眼!倾城佳丽如粪土!这就是宇文川远与乔津亭的盟誓!
萧琰身躯摇摇欲坠,伤心、痛恨、怨尤、酸楚如水波一阵一阵涌来,将神智一分一分地卷走,最后,唯有一声诅咒化入冰凉的幽语彻骨深恨中,“男人的心,如天边的云,何时停靠在何处,就算是你乔津亭,也未必算准了去,但愿来日,你不至于在孤苦寂寞中唱响《汉宫秋月》的凄清!”
这般恶毒,是诅咒乔津亭将来必遭宇文川远的离弃,被人所离弃,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萧琰如此,相信乔津亭亦是如此!
乔津亭的心微微一震,《汉宫秋月》!《汉宫秋月》的悲凉与凄怨怎能在她身上发生?“或许将来有这么一天,我与他恩义断绝,但是至少,我曾与他牵手共度,诚挚相待,两心相知,这,对于你而言,已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你说呢?”
还能说什么?萧琰手脚颤动,几次交锋,无一例外地惨败涂地,这一生,竟是如此的悲切,爱而不得其爱!但,还好,至少,恨却有目标,乔津亭,是她今生恨的目标!
“乔津亭,你等着,萧琰不会善罢干休!”转身,挺直脊梁,萧琰拖动僵直的身躯,转入花荫深处。素色衣裙扬起,怕是一如萧琰脸色的苍白和心境的荒凉。
乔津亭苦笑,今日,她竟陷入一场女人之间“争夫”的丑恶战争,虽是大获全胜,但有何喜悦可言?
凤鸣天阙之玉珏成双(10)
乔津亭目送萧琰走远,心境复又阴郁,缓步过“晟阳湖”,日色已渐昏。已到了用膳时分,想必此刻,宇文川远正端坐御膳之旁,翘首以盼。
宇文川远,为何你偏偏是九五之尊,一国之君?坐在“晟阳湖”之旁,任凭衰柳拂着削肩,冷风吹动衣袂,内心茫然,神思不知所往。
“少主!”一件天碧色披风覆上乔津亭的身躯,回首一看,是白蘋!“你怎么来啦?”
伴着乔津亭在微凉的石凳上坐下,“少主,你在想什么呢?皇上还在等着你用膳呢!”
叹了口气,遥望天际浮云如飞絮轻薄淡远,“白蘋,我……”乔津亭欲言又止,自己到底在烦恼什么呢?烦恼他是一国之尊?烦恼所谓的君君臣臣?烦恼将来她和她之间不能像平常夫妻一样可嗔可怒一任嬉笑怒骂没有禁忌?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如麻凌乱,紧紧缠绕着乔津亭,凝望着天际残霞暝霭,唯有将无名心绪隐入一声叹息之中。
白蘋突然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皇上!”
低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罢了,你下去吧!”一只手扶在了柔肩上,一片令人留恋的温热暖入心田。
乔津亭盈盈站起,与宇文川远对面而立,迷茫的眼神在宇文川远挺秀的脸庞上停驻,细抚着他英睿的眼眸,坚毅的下巴,内心一阵颤粟,他就算是抛却帝王身份,仅是白衣一名,也是极具吸引力的俊秀男子,其神采风仪无一不牵动了人心。
轻轻甩了甩头,转眼凝视湖面烟光四起,你到底是怎么啦?乔津亭,为何今日竟是纷乱如此?彷徨如此?
“不能告诉我么?”宇文川远微笑着,宠溺的眼神轻轻抚慰着明显焦躁的人儿,她到底在烦恼什么?为何她的眼神竟是如此迷茫?焦躁不安?
“你是皇帝,你不是该自称为‘朕’么?”一句话脱口而出,轻易泄露了心底的秘密,她所忧虑者,不过就是他的帝王身份,生怕尊卑之别生分了原本浓郁不可开化之炽情。
一愣,继而淡然一笑,扶着乔津亭轻轻坐下,“你认为我该自称为‘朕’么?”
一抹笑容在嘴角扬起,这就是她烦恼的结症么?“傻丫头,你何必自寻烦恼?”
是她自寻烦恼么?不是的,她只是渴望着能与他如平常夫妻一样的随意随适,如平常夫妻一样白首相守,如此而已,这是自寻烦恼么?不过,她怎能开口,让他废弃帝后之间的典章制度礼仪规矩?一反皇室千年旧制,颠覆人们口中的乾坤?
他不能明白么?或者就是视若等闲?
烦躁如湖水风烟飘忽,弥漫在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挥之难去。
“你去吧,让我一人静会,行不?”不去看宇文川远因担忧而微拧的浓眉,乔津亭低首,轻绞着绿衣,轻纱骤然起了波纹。
凤鸣天阙之玉珏成双(11)
“津儿?”宇文川远有些无奈,“不是说好了么?将你的烦恼交给我,让你的男人去忧虑,你忘记了么?”
“津儿!”乔津亭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