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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李敖看到她穿着女童军的制服,姿态优美,心动不已,但仍抑制住心的驿动,
目不斜视,立好姿态,以保持与女童军的一致。
有一次,走在放学的路上,李敖看到了一脸不快乐的张敏英,便走过去问个究
竟。这下可好,随着李敖的一问,张敏英竟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李敖第一次看到张敏英如此伤心地哭,一下子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同学们走过来,责备李敖欺负小女生,可李敖全当没听见,只是一个劲地问她哭个
究竟。问来问去,问了半天,才知道她原来考试没考好。
“我上一年级的时候还交过白卷呢!那有什么?第二年我全是一百分!”李敖
劝慰道。
“你算术没考好,可是你的画画得好啊!你的语文不是一百分吗?还有,你的
字写得好呀,你的歌唱得好呀,你站岗的姿态很美呀,你——你——”
李敖费尽口舌、变着法地安慰着张敏英,直到张敏英停止抽泣为止。
张敏英不哭了,李敖反生一种爱怜般的酸楚,他捧起她的小脸,看她的泪眼,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内心更生关爱之情。
从这以后,张敏英成了李敖的好朋友,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李敖
做图书馆长的时候,张敏英成了他的副手。
有一次,张敏英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李敖开玩笑地拉住她的小手,在她手心
上轻打了一下,张敏英马上装得很疼的样子,李敖立即感到幸福的旋晕。
张敏英的确让李敖喜欢,虽然那时李敖还小,但他真正在小小年纪便尝到了暗
恋的滋味,这是他真正的初恋。
1948年,李敖十三岁,他和张敏英小学毕业了。在毕业前夕,李敖的姥姥突然
去世,家有重丧,小李敖随家人急回东北老家,没有来得及跟同学们告别,从此他
和张敏英及其他同学都在意料之外没有再见。同学们或许不会想到一年后,李敖已
离开大陆去了台湾。
直到四十年后,小学同学章棣随中央交响乐团到台湾,给李敖带来了同窗詹永
杰的问讯,而当李敖侧面打听张敏英的情况时,却始终没有答案,也许章棣不愿把
答案告诉李敖,这让李敖黯然神伤。而李敖后来在追忆这一段经历时的动情表白更
是让人唏嘘不已:
“对张敏英,我从来没有表示出我对她的情爱,我把一切都遮盖住了,我不知
道她是否知道她是我魂牵梦萦心底的情人,我一直把她视同我的初恋情人,虽然这
次初恋,实在没有什么实绩可寻,但它一直在我心底,充满了美丽的回忆。我一生
忧患,所存美丽的回忆无多,但是对张敏英的每一件事,都是令我最感温馨、最感
神往的。人生一世,能有这样清纯的、单一的回忆而不掺杂任何俗情与尘网,询属
罕见,而它却是罕见中的极品。我一生中的许多经历,都不想重过。但是如果时光
倒流、少年可再,我梦魂所依,除此而外,却无复他求。——只为了她是我第一个
小女生、只为了他是我永恒的小情人,只为了那一段少年奇情,只为了那一场春梦
无痕的初恋,我愿在时光倒流中停止,在停止中死去,我并不希冀她做我的朱丽叶,
但我若能长眠在她怀里,我就宁愿不活十三岁以后的我了。”
第二章 青春舞曲
伤感的记忆
1949年5月12日,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李敖一家九口躺在难民船中兴轮的甲
板上,从上海漂到了台湾。
李敖的中学时代是在台湾中部城市台中度过的。
那时的李家处在一种穷困和忧愁之中,虽然父亲在省立台中一中中文科有了一
份工作,但他要医治常年气喘病,母亲又开刀,从大陆带来的一点点黄金不久便变
卖殆尽,好在父亲的单位在新北里的存德卷十三号为他们安排了一栋宿舍,总算把
家安了下来。
台中一中是一所台湾本省人居多的学校,师资力量很好,学习风气很浓,李敖
在这里读到高三休学为止,历时五年。
在这所学校里最使李敖难忘的是两位老师:一个是男老师严侨,一个是女老师
牟琴。此两人都是坚贞不屈的共产党员,前者洒脱,后者向感,这两点都是令李敖
暗羡不已的。
严侨是福建福州人,严复的长孙,他有一股魔力似的迷人气质,温和、洒脱、
多才、爱喝酒,在学校里充分展现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气概。
严侨教李敖数学,由于他张狂好辩,讲起数学,常常别出心裁,大而化之,许
多机械的题目,他自己干脆不做,反倒自己坐在学生的座位上,让数学极好的同学
站到黑板前去做。
上课聊天更是严侨的一绝,数学课常是变成历史课、故事会。严侨对同学们说:
“我不习惯刻板的教学法,我要把你们的思想搅动起来!”
有一次,为了证明他说的理论正确,他与同学们打赌说:“如果我说错了,我
就把我的名字倒写!”说着就用极熟练的笔划,把自己的名字倒写在黑板上,虽然
是倒字,可写得十分漂亮,同学们鼓掌以表敬意。
李敖愈来愈喜欢严侨,他花了几天的时间写了一封长信交给了严侨,信中细述
了自己的成长历程,抒写了对现实的看法以及对国民党的厌恶。严侨看到信后,对
李敖颇为钦佩,并有所劝慰,从此他们的师生关系就非同一般了。
严侨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大妹严悼云嫁给了辜振甫,小妹严停云(女作家
华严)嫁给叶明勋。
李敖非常喜欢严停云,称严停云是风流绝代的女人,每每在严侨面前流露出少
年向往之心,而严侨看在眼里也只能当作一个少年的梦呓。
李敖最暗羡的一位老师就是牟琴,她是山东人,是学校里最年轻艳丽的女人,
她皮肤柔嫩皎白,身段匀称丰满,十分性感动人。牟琴老师的艳丽在学校是公认的,
无论她出现在校园的什么地方,总会引来无数爱慕的目光。
牟琴老师虽不教李敖学科,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部的性感早已在李
敖的灵魂里留下深深的辙迹。李敖是一个天生就有暗恋情结的人,更何况青春当年,
意气风发。
有一个星期天,李敖在街上看到车琴老师去一家缝纫店裁衣服,他远远跟在她
身后,牟老师进了缝纫店,他就在对面的一个小杂货店看,她量好衣服出来,他继
续跟着她进了一家百货店。
牟老师笑着问李敖:“你为什么跟着我?”
李敖说不出什么,只是红着脸一个劲地叫着“牟老师!牟老师!”
牟老师说:“你喜欢——我?”
李敖抬起头看了一下牟老师,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牟老师!牟老师!”
牟老师抚摸着李敖的头,很温柔地说:“没事儿了,你回家吧!”
回到家,李敖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的眼中还浮现着牟老师好
看的背影。
让李敖震惊的是,一个星期后牟琴和他男友被捕了。
台中一中,像其他学校一样,不时有所谓共产党、“匪谍”被捕,不知什么时
候,牟老师也成了“匪谍”。
牟琴老师和男友被抓是在一个深夜,据说牟琴老师很惨,她是被两个大汉从屋
内架出来的,好像是从床上拖下来的,她披头散发,穿着花短裤,就被推上了车。
第二天李敖知道牟琴和他男友抓走的消息,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自从台中一中许多老师被捕后,严侨的酒好像愈喝愈多了,严侨喝的酒是烟酒
公卖局出品的最劣质的米酒,他喝酒的方式是粗犷的,没有情调,没有小菜,一瓶
酒打开后,他便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严侨喝得虽多,但李敖从没见过他有泥醉的
现象,他只是喝得兴奋的时候背些古诗词聊以自慰。
有一天,严侨和李敖在一起,喝醉了酒后突然哭了起来,在感情稍微平静后,
对李敖说:“我相信国民党没能耐把中国救活,他们不论怎样改造,也是无可救药
的,他们的根儿已经烂了,十多年来,我把自己投入一个个新的运动,我和一些青
年人冒险、吃苦,为了给国家带来一个新远景,所以我做了共产党,我志愿偷渡过
来……”
严侨还说了什么,李敖已记不得了,但令李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离开严侨家
不久,严侨就被捕了。
第二天的中午,父亲从台中一中回来时说到严侨被捕的事,李敖马上想起了严
师母和她的孩子。
李敖来到严侨家,见严师母一脸愁云,心情很沉重,但面对实际问题李敖却是
一筹莫展。
严侨有三个孩子,大的才三岁,小的尚在吃奶,全家的生计全靠严侨,日子本
来就紧巴巴的,如今严侨被捕,这一家大小可怎么办?
李敖想起了严停云和辜振甫的老婆严悼云,提议让严师母北上投亲,特别希望
辜振甫能出面帮忙。严师母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孩子去了台北。
多年以后,李敖在台大听到两个心胆俱裂的消息:
——牟琴被放出,但已被折磨得神志恍惚,年华销尽了;
——严侨不幸死在了“火烧岛”。
女生:君若
李敖从初二到高一,因为中文好,在学校参加多次演讲、辩论。论文比赛。初
二时得过全台中市第四届语文演说竞赛初中组第二名;高一时参加台中市论文赛、
本校论文赛,都获第一名因此李敖当时在台中一中颇有名气。
李敖走在路上时常有些不相识的同学与他打招呼,女生们对她则是莞尔一笑,
而李敖并不在意。
有一次,李敖放学回家,在市中的一群女生中遇到一个十分清纯脱俗的女生,
他被她不大的眼中透视出来的灵光所吸引。
市中在台中的南部,住在新北里的市中同学大多是从一中西边一条小路向南折
一段路而到达,李敖上学路线与市中的同学有相当一段路是相同的。
李敖的家离学校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可自从李敖发现了这个女生后,一段不
长的路总要走上半小时甚至更长,他就是希望能在有限的路途中再次与她相逢,因
为他断定她就住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
奇怪的是,李敖越是想见她,她便越不出现。李敖在路上漫不经心地走着,终
于第四天才在一群嘻嘻哈哈的女生中发现了她。
他听到同学们称她“罗”,他一下子记住了这个名字。
“罗”的确住在李敖不远的存信巷,她真名叫罗君若,李敖还了解到她的家里
不富裕,父母在家开一小杂货店,每逢星期日,全家在思恩堂做礼拜。她在市中读
书,比他低一级,是个极聪明的女生。
尽管李敖很容易见到她,但总是没有说话的机会。
有一天,李敖在放学的路上看到君若和几个女生,突然大喊一声:“罗”,引
来女生们的一阵哄笑。
李敖也笑了,脸红红的,比李敖脸更红更好看的则是惊梦中的君若,她停住了
脚步,含羞看着李敖,但是不说一句话。
同学们停住了笑声,看着惊慌中的君若,不约而同地学着李敖的腔调大声喊了
一声“罗”后便扬长而去。
就这样,君若和李敖算是相识了,以后每每相遇,彼此都有意多扫对方几眼,
但是从来不说一句话,颇有一种一切皆在不言中的神秘和圣洁。
李敖在他的日记中沉吟道:
多情总难免,恋爱我岂敢,
心地要纯洁,爱情要遥远。
1953年李敖十八岁,开始念高三,可他只念了十几天,就对制式教育不能容忍,
他总觉得他所经历的中学教育赶不上他在北京时的残余记忆。
在他的残余记忆里,北京的中学生不像台湾这样呆板、肤浅、缺乏常识与灵性。
在高一时他就写出了一篇四千字的文章《杜威的教育思想及其他》,对杜威那种进
步教育有着强烈的憧憬。于是他向父亲提出休学,在家准备以同等学力资格去考大
学。
时任一中中文科主任的父亲很是知道李敖的脾气,经劝说无效后,只好无奈地
对李敖说:“儿子,你要休学,你就休吧!”。接着他又跑到学校对教务主任说:
“我那宝贝儿子不要念书啦!你给他办休学手续吧!”
李敖休学在家轻松自如几日,可是,原来教过他数学的黄钟老师还是不肯放过
他,他和李敖的父亲合通起来硬是要李敖去他家补习。李敖违抗不过,只好每天硬
着头皮到永安街一巷接受黄钟的恶补。
李敖休学后与君若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每每得闲下来总是想起君若,每当
想起她那清纯的面容,那羞涩的笑,便不由神伤起来。在无奈之中,李敖只好求助
于纸和笔。白天他温习功课;晚上,夜深人静,便是他情思纷飞的时候。
李敖是写情书的高手,娓娓说来,情深意切,感人肺腑。每次写信时最后都要
附上几句小诗,以表达自己对爱情的感受。
他的遐想四首分四次交给君若:
秋水何茫茫,明月何皎皎,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遐想之一)
歪思令我老,惆怅弱此身,
深情将无我,不再动冰心。(遐想之二)
独生对秋水,不敢念伊人,
岁月催我老,落魄一流民。(遐想之三)
独坐对秋水,怆然怀古今,
岁月催我老,灰尽少年心。(遐想之四)
李敖几乎是每日一书,写好后叠成一个小纸鸢,第二天等在君若放学的路上默
默交给她,他们从来不说一句话,令人匪夷所思。
台大“金童玉女”
1954年李敖以同等学力参加大专联招,第一志愿填了台大中文系,但因几分之
差,却误入台大法学院法律专修科。
原来法律专修科在报名简章中列入台大各科系之一,李敖不明就里,在圈选的
一大堆志愿中,也顺便填了它,不料放榜之日,才知自己“误入歧途”。
李敖到法学院后,不能每天给君若送情书,便托在市中念书的大妹转交。这时
李敖的情书特点是大胆谈天说地,每封信都很长,有一封信长达八十三页纸,已无
法叠成纸鸢,只好封进一只特大的信封里。
李敖保持着这份虚幻的爱情,多少可以安慰一下当时因人法学院而带来的糟糕
心情,但终究没法使他坦然面对这一切。
他本来志在学文,不在弄法,只因几分之差,没考人文学院,心仍不甘,于是
决定重考。但台大学生不能重考本校,得先自动退学才成。李敖一怒之下,鼓足勇
气,自动退学了。
李敖在家继续温习,由胡家伦老师为他恶补数学,第二年李敖终于考人台湾大
学文学院历史系。
李敖忙于进文学院,不想与君若的联系一下子中断了,他几次回台中,却没有
见到君若。就在李敖恫然若失的时候,家中噩耗传来,父亲因脑溢血去世了。
父亲是李敖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死的,晚上死在家里。第二天,他得到“父病
速归”的电报后,赶返台中。因为天热,父亲已经人棺,棺盖已钉,未能让李敖见
上最后一面,李敖为之懊悔不迭。
李敖的父亲是一个好教师,人缘极好,公祭的那天,场面很大,台中市市长、
市议会议长以下有两千人参加。这两千人不但目睹了李敖父亲走向火葬场,而且还
目睹了李敖表演了一次触犯众怒的丧礼改革。
李敖当时受胡适的影响很大,坚持不按传统的办法办丧事:不烧纸,不诵经,
不拿哭丧棒,甚至当众不掉一滴泪。
李敖的国文老师鄙曾荫对李敖说:“你读书明理,按古礼,
@不能这样干吧!”
李敖说:“按古礼,按《易经》是‘丧期无数’;按《墨子》是我母亲要殉葬;
按《礼记》是我父亲不能火葬……今天要真行古礼,更不得了了。”
在场的人听到李敖的话都无比惊讶,于是当时流传的一个说法是:李敖把他老
子气死了!
父亲去世后,李敖意外收到了君若的一封信,得知君若已考人台大理学院化学
系。
君若的简短的书信给处于丧父之痛的李敖以极大的安慰,于是一段冷却了的感
情重又复燃。李敖知道君若住在台大女生宿舍,但他并没有立即去找她,而是继续
采取鸿雁传书的方式,表达心迹,直到有一天君若主动打破了这种格局。
那一天,君若约李敖深夜到校园的一个小树林里相见,李敖一袭长袍,人夜赶
去的时候,君若已等候多久。
李敖轻手轻脚来到君若的身边,一下子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君若也拥紧了他,
然后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噙着泪光。李敖深情地一边亲吻着她暧暖的唇,一边叫着
“罗!罗!”
君若无声,浑身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