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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条十字路口,似乎在等谁,李敖走上前去:“蒋小姐要去哪里?”
蒋芸见是李敖,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
“你是在等我吗?”
蒋芸惊愕地看着李敖,然而煞有介事地说:“我是在等你吗?对,对,我是在
等你。”
李敖说:“那就请上车吧。”
蒋芸上了车才知道,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李敖带着她兜了一阵风后,把
她送回了学校。
第二天早晨,李敖约蒋芸中午到东门“美而廉”餐厅吃饭,她同意了,可是快
到中午的时候,她又临时决定不去了。
李敖好失望,可他还是开车来到东门,在“美而廉”门前,李敖无意中看到蒋
芸站在对面行人道上朝这边张望,在看他来了没来。李敖心里暗暗骂道:这个鬼丫
头!
蒋芸看到李敖,满意地笑了一下,李敖也相视而笑,两人无言地走进餐厅。
“想不到你还来了!”蒋芸说。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才来!”李敖说。
这两句开场白显得很无聊,很生硬,不过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比李敖当初想像
的要好,蒋芸还喝了一杯啤酒,脸上泛出红晕,谈兴很高。他们从文学谈到历史,
从艺术谈到政治,似乎有议论不完的话题。
吃完饭,蒋芸让李敖找些旧俄作家的书给她看,她尤其想看果戈理的作品。李
敖回家准备了一些果戈理的书,《外套》就准备了两个版本,下午本想带给蒋芸,
可由于萧孟能来找他商量编辑部的事,而没法送去。
第二天,李敖把准备好的书籍送给蒋芸,可在路上,小“凯莉”和别人撞了车,
他的车左边的灯被撞得回了进去,保险杠折损,左前轮撞坏,左门撞弯,上面玻璃
纷飞,而李敖的左肘和头部都受了轻伤,同车的美国CM的特务Miles膝部撞出血来。
出事的原因是由于李敖开车太快,正好碰上了对面来的开快车的司机。李敖看
到自己刚买不久的车被撞成这样,自己又多处受了伤,却毫不惊慌,再看看果戈理
的书还在车内没被撞飞,更是有一种喜出望外的兴奋。Miles看李敖出事后谈笑自若,
当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说要洗出来送人,让人看看台湾“文化太保”的镇定工夫。
出事后,一个警察闻讯赶到,他查看了双方的身份证,当看到李敖的身份证时,
兴奋地说:“哈,你就是李敖!我们有拘票,正要抓你呢,快跟我来吧!
李敖说:“跟你来可以,不过你们要抓我,却等到我撞车时才找到我,未免太
迟了吧?”
警察说:“是太迟了,但毕竟抓到了,你不要凭侥幸心理,认为警察都是白吃
饭的。”
李敖被带到了警局,那位警察让他坐在外面等候,他进去向上司报功去了。
李敖坐在那里不尴不尬地等着,可一会儿只见那位警察就折回来了,他满脸通
红,向李敖鞠了一躬,连连说:“李先生,抱歉,抱歉,弄错了,弄错了,请李先
生包涵包涵,实在对不起!
原来李敖在《文星》九十八期有一篇文章攻击司法黑暗,惹得“司法行政部门”
的所谓领导者大怒,叫检察官以“妨害公务罪”起诉李敖,检察官把传票发到文星
书店,传李敖不到,以为李敖故意抗传,所以发布命令只要见到李敖即拘,而检察
官早已找到了李敖,但警察却不知道,以至弄巧成拙,成为笑谈。
李敖把书送给蒋芸时说:“好险哟,差点送了命,都是因为你!
蒋芸说:“怎么是为了我呢?”
李敖说:“因为当时我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我想买一架漂亮的台灯送给你,
结果开了小差。”
蒋芸有些感动,但佯装镇静,她只偷偷膘了李敖一眼,然后说了一句:“你大
概是在看别的女人吧!”
李敖紧接着一句:“认识了你,还看什么别人,你可以使别人‘花容失色’。
奥德丽说她的一个鼻子就可以抵得上一打整个的女人,你呢?你的一个鼻尖……”
蒋芸说:“好话不要钱买呀,不知道你跟多少女人这样说过,说出来这么顺溜!
李敖说:“前天下雨,我怕你淋着,特地从街上赶回,挂了一把伞在报箱上,
还附了一信,可是我没想到你走得那么早,所以等到五点十分,我又把伞和信收了
回来。”
蒋芸这下可是很认真地听着李敖说话了,她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注目了李敖
好一会儿,才说:“你别说了。”
李敖说:“我不说,你到我家,我们慢慢说。”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蒋芸如约而至,她进门的第一个动作让李敖十分意外,
她拿起李敖的烟斗仔细观赏,还把它擦拭得很干净。然后他们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交
谈,延续着前些天的话题。
这一天蒋芸在李敖家呆了很长时间,第一次接受了李敖的亲吻,她宛如一个梦
中的少女,说着许多“飘在云里”的话,令李敖神魂颠倒。
第三天,李敖在信纸上给蒋芸留下这些话:“英国女诗人,写她爱的境界是
‘灵魂’所能达到的‘高、广、深’,我年纪越大,越感到用‘深’来爱人是一种
什么味道。我喜欢的两句古诗是: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李敖与蒋芸的恋情已初见端倪,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约定每星期只见
一次面,平时不许串办公室,李敖嘴上答应,可此情难禁,他差不多每天都要给蒋
芸写信或电话,信写得有些肉麻,充满着对蒋芸肉欲的思念和渴望。蒋芸大概是为
了给李敖洗脑,给李敖准备了一些可“净化灵魂”的书,一本是《欲之上》,叮咛
李敖不要那样喜欢肉欲;另一本是《小白驴与我》鼓舞李敖要继续长保重心。
1967年3月的最后一天,李敖在通读了蒋芸给他提供的书后,给蒋芸写了信说:
“还有什么能比得过看你‘谈笑风生’?享受跟你在一起的快乐?跟你在一起的时
候,一切除了蒋芸以外的事都云散烟消,你会觉得你飘在云里,浮在水上,飘浮之
间,你会感到生命与原始,色彩与天籁,你不再Dirt,在她轻盈的笑谈中,你已被
洗练——你是一头‘小白驴’。”
“欲之上”与“欲之中”
4月份,蒋芸不再在《文星》编字典了,不再成为李敖的上班邻居了。分别的那
一天,李敖送了一支钢笔和一支原子笔给蒋芸,并不无感伤地对她说:“钢笔,我
已替你装好你喜欢的墨水;原子笔,我代你换成红色,虽然用红笔写信的日子已经
消逝,但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
蒋芸接过李敖的钢笔和原子笔,亲吻了他后离开。
蒋芸离开文星后,单纯做她的大学生去了,李敖与她见面也不如以前方便了,
除了每个星期天见面外,李敖与她的联系只有靠书信了,可是书信只能解决李敖的
一部分问题,他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蒋芸。
一个星期天,吴申叔来电话请李敖吃饭,正好蒋芸也在,于是他拉着蒋芸一块
去了。
吴申叔是李敖文星初期的朋友,他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国民党元老吴忠信,吴
忠信早年的风光远在蒋介石之上,他在民国元年就做上首都警察总监,肇和军舰起
义,他是参谋长。吴申叔是学文艺的,他拍了一部名叫《海浦春潮》的电影,可不
知怎么回事,伪国防部总政治部就是不让他这部片子过关,弄得他一身是债,他在
走投无路之时便找到时任“国防部总政治部”主任的“经国哥哥”,可“经国哥哥”
不予理睬,于是他改用晚一辈的身份,重新提出陈情,可仍没有下文,吴申叔感到
了吴蒋两家已今非昔比。吴申叔曾感叹地对李敖说:“李敖兄,最令我不服气的一
点是,没有我们吴家替他们打天下,哪有蒋家的天下!如今他们有了天下,却连场
电影都不准我们拍,这算什么公理?!
李敖和蒋芸来到吴申叔家,发现客人还有《蒋介石传》的英文作者熊式一、京
剧名角李湘芬、国民党将军林文奎等。
李敖把小蒋芸介绍给吴申叔,申叔诡秘地一笑,对李敖说:“你小子每次都给
我带来惊讶!
熊式一一见蒋芸,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张着一口大嘴对李敖说:“李敖啊,
你的文章写得那么好,是不是因为有漂亮女人的缘故啊,你瞧,这么漂亮的小姐坐
在你旁边,每天得有多少灵感呀。
李敖因对熊式一在《蒋介石传》中马屁十足,很不喜欢他,于是便说:“未必
有女人才有灵感,我的灵感是来自女人,你的灵感则来自蒋介石的一具僵尸。
熊式一听到李敖这么一说,脸色有些不对劲,沉默了。
吴申叔说:“李敖,你说着说着就会来劲,还是省点力气吧。
李敖说:“申叔,我不像你有‘原罪’,我不怕,国民党能怎么样我?
吴申叔严肃地说:“可你现在有蒋芸呀,这就是你的‘原罪’
李敖看了蒋芸一眼,把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李湘芬对李敖说:“我小时候在老师梅兰芳家里看到年轻时的胡适,现在看到
你,觉得你真像那个时候的他。
李敖说:“想不到老师离开我们已经四年了,那时我在新竹的时候,他借给我
一千元,我说一年后还他,可是没等到一年,他就去世了。
林文奎对李敖说:“我第一次看你的文章就是写胡适,多年来每当我读李先生
的文章就会想到你写胡适的那篇,真是奇怪了,大概是那篇东西给我的震撼太大了。”
林文奎说起胡适来津津乐道,说着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影集来,里面有他和胡
适的一张合影,但是李敖在影集里发现了一张Bonnie与家人的一个合影。
Bonnie是李敖在台大最后喜欢的一个同班同学,毕业前夕,他才注意到她是那
样的迷人,可是太迟了,Bonnie已名花有主,毕业后就结婚了。
李敖听说Bonnie是林文奎的干女儿,不禁一阵唏嘘。
第二天,一场大雨袭击了台北,李敖想到蒋芸上学可能会被淋雨,便马上驱车
来到杭州南路,又绕到南门市场,转了两次,都没有见有蒋芸的影子。李敖想到蒋
芸曾经说过,她最喜欢雨中漫步,可在这么大的雨中漫步能有什么诗意呢。李敖没
有找到蒋芸,估计已经到校。
中午他打电话对蒋芸说:“知道你喜欢被雨淋,像查泰莱夫人一样,可是我不
准,我不要你在大雨中的诗意,如果你实在想淋,还是到我那浴室里来吧,在淋浴
喷头下面,任你诗意去吧。”
蒋芸说:“可是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不会到你那淋浴喷头下的。”
“我答应不偷看你洗澡,因为我只要听,就很满足了。”“外面还下着雨呢,
你可要好好听啊!”
电话耳机里传来蒋芸银铃般的笑声。
李敖知道这丫头在捉弄他,接着很温柔地问:
“想我吗?”
蒋芸不说话。
李敖说:“还敢再嘴硬说不想我吗?我不像你那么虚伪,我干脆承认我好想你
好想你,我的‘姨太太’(指汽车)也好想你好想你哟,你的眼镜,你的桥牌,你
的‘欲之上’,都还在‘姨太太’那里。”
4月25日是李敖的生日,这一天,李敖一大早就收到了蒋芸送来的自制的生日卡
片,还把她的小照暗嵌其中。晚上蒋芸来到李敖家,亲自为李敖做生日,让李敖足
实享受了寿星的幸福。
李敖便以生日为借口,要蒋芸和他进浴室听流水的声音,蒋芸答应了可坚持不
肯全脱,在浴室中,她像个古典的“女奴”,为李敖擦洗身子。李敖发现她显然有
意漏洗了什么,故意提醒她,她便背过脸去,轻轻地为他擦洗个遍。
蒋芸不愧为是女作家,她显然喜爱“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境界,并且徜徉其中,
愈久愈好,她可以为李敖擦洗身子,可以把她的头发剪下来送给他,可以接受他的
爱抚,可是总是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而对李敖这种一直喜欢她肉体而倘祥在她身
上的人来说,显然是有些落差。
一次李敖因过度的亲热,蒋芸气愤而走,给李敖一个深刻的教训。李敖称这是
蒋芸对他最严重的惩罚。
在“欲之中”和“欲之上”的搏斗中,李敖总算遇到一个对手,他似乎不想蒋
芸生气而别,以致让他失魂落魄地满世界地找。
可蒋芸还是把李敖宠坏了,后来蒋芸毕业去了宜兰,每当李敖走进浴室便会想
到蒋芸为他洗身的动人情景,以致黯然神伤起来。他给蒋芸写信说:“真的,你真
的把我宠坏了,我一个人已经不肯再洗澡。从前天以来,我一直轻飘飘的,你知道
我一直盼望什么?我盼望时光倒流,盼望欢乐长驻,盼望历史重演,盼望永远跟你
在浴室里,永远不出来。被你宠,被你照顾,是一种幸福,我不需要看那场‘幸福’,
因为我自己,不是别人,正是‘幸福’的剧中人。”
死去从你身上
蒋芸去了宜兰以后,他和李敖的关系始终是若即若离。李敖曾两次去宜兰找她,
说服她调入台北,都被她拒绝了,李敖不得不感叹:
“唯美女与小人和热带鱼为难养也”。
1968年初,李敖为柏杨案奔波,有一段时间与蒋芸失去了联系。就在这时,蒋
芸一个人默默去了香港。
蒋芸在离台前,来到了台北与李敖告别,而李敖此时去了高雄,当李敖从高雄
回来,看到蒋芸贴在门上的字条后,悲欣交集,懊悔不已。
5月,李敖看到了身居香港的蒋芸写的一篇回忆录,文中历数她的情人,在“号
外”一节写到了李敖:
我在街上碰到你,你问我要去哪里,我说,我还不知道。
你问我是不是在等你,你在车上闪着很多开玩笑的表情,没想到我竞认真的点
起头来,我说是的,我喃喃地说是的,我在等你,号外。
我从来不曾肯定什么,就像我不能肯定我的等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惟一能肯
定的是:我是等你的。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笑着问我,你该排在第几号?我笑着,我的笑代表了我的
惊愕,我想了一下才说,你排在十三号吧,或许我曾给了你为男孩编号的感觉;我
没问你,也没认真的解释。你呵呵地笑了两声,你说你连十三号都不是,你是号外。
对吗?
我开心地笑起来,我不要说不对,从此,我便认真的对自己喊起你号外来。
我喜欢同你说话,喜欢同你开玩笑,喜欢听你说笑话,可是,这只是我喜欢而
已,你的回应是淡淡的,有时候我对自己说,号外也许一点也不喜欢我吧!号外一
定会喜欢陪我在风中散步,号外也不会和我在雨中撑一把伞,号外多么不同。但这
种不同是当然的,因为他不喜欢我。
号外,你一定也有近乎很着迷的时候,只是,我遇到你的时候嫌晚了一些,而
对我来说,遇到你却是太早了一些,那时,我还不懂得抓住一点点自以为是的爱情,
虽然,那种爱情也没什么用!
我应该有很多作的记忆,但是,我抬起眼睛,觉得一切都很茫然。我站在阳光
照不到的地方,阳光和你一起消失,我实在该走近你,但我还是不走近你的好,我
怕听到梦碎裂的声音,梦的破碎在无形中我还经受得起,我怕我还要固执一个没有
回复的爱情,我又望见你的年轻在阳光底下焕发着,我轻轻地闭上眼睛,我让心一
阵接一阵地抽着痛,你让我懂得什么叫心痛。
号外,如果我对你有过幻想、有过渴望,那么让我的幻想。我的渴望就这样死
去,死去从你身上,让我的爱情连同我的幻想、我的渴望一同埋葬在你身上。
一个月后,蒋芸从香港返台度假,在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她把自己的肉体和
情感真的埋葬在李敖的身上了。
那天,一场热带风暴刚刚掠过台湾,天气刚刚转晴,蒋芸一下飞机便对李敖说:
“我实在该走近你。”
李敖看到多日不见的美人,听到美人动情的话语,怔怔地看着迷人的蒋芸,他
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他在心里说过,他要和这个心爱的女人一起死去,在
精神的高度和肉体的快乐中死去。他慢慢走近蒋芸,用手轻捧起蒋芸的脸,然后紧
紧地把她拥在怀里。
他们依偎着,上了汽车,一起来到了阳明山。
在新苔芳36号的日式温泉旅馆中,他们走进温泉浴中,泉水从他们动人的身体
上哗哗流过,不过这次蒋芸对李敖已毫无遮隔,他们沉浸在童话般的幸福中,那流
水仿佛就是雨的节奏,那是蒋芸最喜欢听的声音,那动听的声音从他们的肉体中穿
过,洗濯着灵魂。
第五章 “匪谍”与“天使”
“天使”小蕾的出现
由李敖主持的《文星》1965年底被封杀,一年后尽管文星“改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