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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晓凯,”刘少岛在沙发上重新坐下并努力在黑暗中探寻陆晓凯的身影。“你以为这是海西电视台,是卢东会议室,你正以卢东常委的身份发言吗!你以为你口口声声自觉维护党的权威和形象,党就会宽恕你、原谅你过去的罪行吗!你不觉得你与王国基之间达成的默契正是欲盖弥彰、反其道而行之吗!告诉你,你想在政治上重新获得一席之地的想法无异于天方夜谭!告诉你,你是共产党的败家子,就是你这样的人严重损害、玷污了党的形象,降低了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导致我们今天要突出强调在党的章程、报告、文件中早就明确的‘三个代表’、要进行在别人看来党已经失去先进性的‘保先’活动。我真的不想说你陆晓凯名为汉相,实为汉贼,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在我面前,你免谈政治、免谈中国共产党。”
“刘书记,我不在乎形式,我讲究内容。”
“你的全部内容就是四个字:出尔反尔。”
“刘书记,我不知你要说什么,我从没做过出尔反尔的事。”
“我说的就是你正要做的事。”
“刘书记,”
“说,”
“刘书记,我建议你看一看世界外交史,看一看外交部网上的解密文件。条约、契约在什么情况下才具有真正的约束力,在什么情况下它又会自动失效,这个问题几千年的历史事实已经做出了明确的回答。国与国之间的条约不存在任何约束力;许多时候,条约不如声明和公告,尽管声明和公告往往含糊其词、词语晦涩、耐人寻味。刘书记,我想特别补充一点:处在生死存亡关头的人们的脑中没有条约、契约。”
“阿凯,人生好比旅行,有人陪伴就会更加美好。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信如果有女人从你身边经过,那么,她绝对不会看你第二眼。阿凯,我知道你心中有理想,可物事人非了,现实一些,脚踏实地吧。”
“刘书记,没人看出我还有理想,更没人知晓我的理想是什么。我谢谢你。”
“告诉你,我刘少岛的工作就是看人们的眼神、动作,然后,卖给他们心中的理想。我还要告诉你,我看出的不仅是你现在的幻想,还有你过去甘避尘嚣的清高,还有你息事宁人的心态。”
“刘书记,这些也许是我性格中天生的,不仅是你,我相信有许多人都看出了这一点。刘书记,不知你是否看过毛主席的照片。可我却看出他老人家听到亩产超万斤的好消息时,却显得忧心忡忡。”
“你想听真话?”
“刘书记,人人都想。”
“阿凯,我的陆晓凯同志,那么,让我来告诉你。第一,真话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商品,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第二,如果没人上当、受到伤害,那么假话、真话毫无区别,说假话就不算欺骗行为。阿凯,自从中国有发电厂的那一天起,就没人敢停别墅的电,此时此刻,我不但没有受骗的感觉,而且我非常喜欢。请问,这又有什么不好呢,蜡烛不是比电安全的多吗!”
“刘书记,我梦见一位无可挑剔的女孩长了一根尾巴,这非常可惜!你认为尾巴该不该割?”
“这又变成了梦?阿凯,你说呢?”
“割。割了之后,可还清白之身。”
“阿凯,割与不割,女孩都要生存发展,为人妻人为母。兴许割了更有利于将来,生下的孩子不再有尾巴;兴许这尾巴是她体内毒气的发泄点,割了之后毒气自然攻向胆、肝和心脏。这要通过临床试验和长期耐心的观察,要通过实践的检验。现在,谁知道呢!阿凯,我刘少岛学医出生,但是,把脉行医我不行反倒你治病救人;你陆晓凯师大毕业,然而,教书育人你无能反倒我门生成行。”
“刘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
“阿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阿凯吗?”
“刘书记,看着我长大的老一辈都这样叫的人。你是为什么?”
“我曾经是你父亲的徒弟,而且是你父亲众多徒弟中第一位出工伤的。”
“刘书记,”
“阿凯,你是我培养的干部中第一个出问题的人。难道历史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我真想问一声:陆师傅,你以后的徒弟中还有出工伤的吗?”
“刘书记,我爸只有一个出事的徒弟。”
“阿凯,你不用宽我心。为时已晚。据我所知,你家三代居住海西,吴语越曲漂漂亮亮。我问你,为什么五年前、十年前你就说不来这样的话、唱不来这样的曲!你在我刘少岛面前说什么我都不会往心里去,这你也看到了,我就像蒋介石待之于陈果夫、陈立夫那样待你。但是,你对海西的其他领导就非得这样直来直去吗!你就不能圆滑些、迂回些吗!我不希望你两面三刀、表里不一、人面兽心,但是,当尊重处则尊重、当忍耐时则忍耐、当表演时则表演。我学的是俄语,我知道斯大林在世时,赫鲁晓夫常常跳舞;我也知道你毛主席不离口,难道你就非得要看到苏联专家全部撤走然后中国人重新画图的事实重演!”
“比喻不正确。刘书记,正因为这样的人太多了你才想到了我。我相信我判断正确。”
“阿凯,这句话如果你在以前说,那么,我一定要严厉对付你;而现在,我真的是重新认识了你,我甚至敬佩你。”
“刘书记,这些人多年油里煎、锅里滚,有的地方你不太看得懂他们,有时,他们不得不言行不一,有时,他们也只是演上一小段而已。但是,他们心中有一杆良心大秤、有一杆道德大秤。其实,他们和我一样,你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永远、是永恒,他们只不过比我多了一分自我保护意识而已,比我大度,他们能容忍某些现象,他们不肖于这一切。我说这话有充分的理由,二年多来我理解了朋友的真正内含。其实许多人对朋友的理解都是这样的,他们想当然地认为只是这样的人才够朋友。但是,对朋友的认识,必须有我这样经历的人才能有感性到理性的升华。”
“阿凯,还有什么事没做,告诉我,这些天来,良心驱使我,我想帮你,我真心想帮你。”
“刘书记,有二件事。一是把蜡烛重新点燃,这事我肯定做得了;一是我想看看苏建华,我想得到你的默许。”
“阿凯,我只能帮你做一件。”刘少岛点燃蜡烛。“此外,我要阻止你做另一件。阿凯,再过几天,你就实足的四十四了,这意味着你看了四十四年海西,我请你陪我看看今日之海西。”
“为什么?这太危险。”
“怎么,难道我刘少岛不上你心目中的这杆秤吗!就这么定了。相信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发号施令。”
“好的,刘书记,谢谢你。”陆晓凯说着就要去吹蜡烛,但他被刘少岛制止了。“刘书记,这是幢有上百年历史砖木结构的老房子。”
“你放心,只要你我有一人存在,那么,这幢老房子就肯定能抵挡狂风暴雨的袭击,绝不会发生意外,一定岿然不动。”
谷小保看到他俩同时上车,不但疑惑不解,而且怵惊不止。“刘书记,我们往哪?”
“谷局长,看见门口的警车吗?”
“我一直在观察。”
“跟着它。我要缘阿凯的一个梦。”刘少岛笑了笑说:“谷局长,通过今晚的谈话,陆晓凯同志已经想通了,思想通了。放心跟上吧。”
谷小保又看一眼警车,愣在那儿,不肯动车。
“阿凯,他是你朋友吗?我看他想抗旨,这都因为你。”
“走吧。”陆晓凯也莫名其妙,但他想了想补了一句。
谷小保迟疑着慢慢地启动车子,他不时回头看刘少岛。
陆晓凯也傻了,他不知刘少岛卖什么关子,他强迫自己有所准备,但脑中却一片空白。
出了院子,谷小保的车便被前后二辆警车夹住了。
这时,刘少岛拍了拍谷小保,“哈,哈,哈,哈,谷局长,还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吗,算了,什么也别想,来,抽支烟,这样,你的车子就更稳了。”
大约二十分种后,前边的那辆警车渐渐慢了下来。陆晓凯也觉得纳闷,行人不多、道路宽阔、路灯明亮。怎么?突然,陆晓凯血液沸腾人行道边的一只椅子上父母正挽着手看着他坐的这辆车,陆晓洁挽着陆岑依着长椅站在二老的身后,微风中母亲精神矍铄,父亲却老态龙钟。
谷小保不知是激动还是慌乱,看到警车的红灯,他突然停下车子。
陆晓凯不偏不倚正对父母,但他张着嘴呆视,不知所措。
刘少岛戳了戳陆晓凯的腰。“阿凯,打开窗子,代我向师傅、师母问好,祝两位老人身体健康。”
没等陆晓凯反应过来,谷小保已经打开右侧的两只窗子。“伯父、父母你们好。阿凯看你们了。阿凯,快叫,快讲话,真的,阿凯,真的。”谷小保催促着。
“爸,妈,”陆晓凯愣愣地看着,慢慢低下了头。
“说话。”刘少岛在陆晓凯身后催着。
“爸,妈,多保重,岑儿,听爷爷奶奶话,洁姐,多保重。”
“真不会讲话。”刘少岛一把推开陆晓凯,将头伸出车窗,大声说:“师傅、师母,是我不争气,没管好阿凯,但是你们的小阿凯没给你们丢脸,放心。师傅、师母多保重。”然后,刘少岛以自己在文革中被斗的方式一把将陆晓凯的头揪出窗外。
“爸,妈,多保重,我会来看你们的。”
这时,陆岑挣脱陆晓洁跑到车边抱着陆晓凯大哭起来。“爸,我不要读书,我要跟你走,我要天天跟你在一起,爸,爸,我不要读书,我要跟你在一起。”
前边的警车开始鸣笛。
刘少岛拉开陆晓凯,推开车门。“孩子,上来吧,这是真的,是你爸爸,来吧,祝你爸爸好运。”
这个大姑娘真的跳了过来,她挤在陆晓凯的身边,紧紧地抱着陆晓凯,她撕心裂肺的哭叫。“爸,这是为什么,爸,你不要走,爸,你再也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要你,爸,你不要离开爷爷奶奶三姑妈,爸,你不要走,下车,爸,我给你烧碗面,爸,”
陆晓洁强行将陆岑拉出了车子。
三辆车子原序而发。整个过程中陆大妈和陆晓洁一言未发;陆师傅虽然嘴角动了动,但谁也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陆晓凯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紧紧地捏着双手看着前进的道路,他回想亲人的身影和这不可想象的一瞬间发生的人间悲剧。
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车队又快速转了回来,这一回谷小保将车子开到人行道上,紧紧地贴着四位望穿秋水的亲人,他用最慢的速度滑过了人世间最长的道路。
母亲靠在椅子上嘴唇悉颤,微微招手,她像是与远方的黑夜和黑夜中的星星说:孩子,一路走好,下辈子一定要听妈的话,要当老师,妈不会害你;陆岑猛跺双脚挥动双手,她像是要将泪水变成倾盆的大雨阻止父亲的离去;陆晓洁则举起陆师傅的手高高地悬在空中,两只手久久地颤抖着。
回到别墅后,陆晓凯怎么也睡不着,他觉得父亲、母亲和洁姐苍老了许多,满脑子就是四位亲人坐立的影子。到凌晨三时,他干脆起床收拾东西,给赵磊打了个电话后便离开了海西。
五十五
尽管焦音之因为王国基的关系签了几笔“飞来”的订单,尽管他根据王国基和其它方面的情况,断定自己的倒霉、下台与陆晓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对陆晓凯恨之入骨,但是,他焦音之是何等人物,他在没有得到今后有说服力、拿得出手的有关王国基的说词和证据之前绝不想采取任何行动。然而,王国基绝不这么想,他认为按常理二者居其一,焦音之便应该有所动作,更何况他相信焦音之已经精神、物质双丰收。可当他证实了焦音之的意图后,他又真切地体会到“拥有时不珍惜”的感觉,他不得不紧绷着脸催促徐茵采取更为深入、有效的行动,同时,他答应弥补她精神上的损失。
当然,徐茵并非等闲之辈。而且,她认为无论焦音之是何许人物,她对他的笑脸毫无兴趣,她甚至对他因为某种惊奇而暴发出来的激动抑或是淫淫之心瞬间得到满足感到恶心。尽管徐茵当之无愧地成为他的精神皇帝,但她不甘心这样的命运,她略施小计打听到他准备为龚嫣庆祝生日。于是,她先请小姐送进一只大蛋糕,当焦音之和龚嫣正探头纳闷时,白嫩修长、得体洒脱的徐茵突然出现。可想而知,焦音之的怒态立即堆满了整张脸盘,镜片后徐茵已习惯了的凶狠的目光直刺徐茵。此时,徐茵视而不见,她冲着龚嫣说:“龚高,你看,又狠又坏,而且反复无常,说变就变,你忍受得了?反正,我忍受不了。”
龚嫣判二缓二,刚与丈夫离婚,孩子判给了丈夫,可谓夫离子散、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心情极为不适。前阵子,焦音之以妓为伴,对龚嫣忽冷忽热;这阵子龚嫣在蓝利打工、帮忙,情温有所回温。这不,她借娇滴滴的声音王国基对徐茵说:如果你从电话中听得龚嫣的声音,那么,你产生一个非分的念头不足为怪得到了生日晚餐,没想又被徐茵这只烫手的山芋搅乱了方寸。一个徐娘半老、无业游民,一个少妇尤态、海西红衣,龚嫣还有什么办法,她一声不吭,茫然而视。
“徐茵,蛋糕是你送的?”不知是现场没一个女人看一眼焦音之的脸面还是他的怒气和凶狠刹不住徐茵的霸气抑或是他熬不了这么长时间,总而言之,这时的焦音之就像幼儿园最听话最讨阿姨喜欢的乖孩子正睁大眼睛盼望着准备发糖的漂亮的阿姨。
“龚高,”徐茵拿出手绢递给龚嫣。“鼻子上都是汗。”其实龚嫣长得并不难看,只是鼻子稍稍大了些。
龚嫣用餐巾纸先印了印额头,又擦了擦鼻子。“小徐,坐。”
“龚高,生日快乐。”徐茵仍旧忽视焦音之的存在。她要给焦音之最大的刺激,她要让焦音之得到一个信号,那就是只有行动结束,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徐茵;而在她自己看来,焦音之加快行动速度,便能缩短自己难以忍受的痛苦其实,她的心理更像人们早年在路过卫生环境不良的厕所时总是紧紧地捏着鼻子自觉加快行进速度以缩短被臭气熏灼的时间一样。
“谢谢你。”尽管如此,龚嫣还是表现出应有的修养。
“徐茵,坐,请坐。”焦音之蹦跳着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这时,人们以可想象得到他脸上的笑容像一朵奇葩,灿烂夺目为徐茵挪椅子。“对不起,刚才,我太,徐茵,对不起。”
“焦老板,没什么。你对谁都是这个样子,包括你父母、妻儿、部下,无论你愉快或者不愉快,无论你自然或者不自然,我已经习惯了,我能应付自如。我要敬龚大姐一杯酒,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徐茵的突然出场搞得焦音之极为难堪。
当然,焦音之为风中飘忽不定的美丽蝴蝶费尽了一番周折,精疲力竭后他终于捕捉了命中注定必须在自己窗前有一短暂停留的带刺的蝴蝶。这时的焦音之用徐茵的话说就像一位生活在赤道附近的土著人士为了表现能力而不顾客观规律硬要钻进北极圈内的爱斯基摩人用透明的冰块砌成的冰池中畅游一番,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尽管如此,焦音之还想继续与王国基捉迷藏。他一边组织、计划并通过徐茵让王国基确信计划正在实施中;一边又计划他要学司马懿,明知诸葛亮唱空城计,而我就是围而不攻。他不无担心,当诸葛孔明消失后,曹魏便将拿自己开刀与王国基周旋,挖空心思要从王国基那儿得到最为关键的东西。他认为这无可厚非。然而,这一计划被王国基识破。
陆晓凯认为焦音之做官的唯一手段就是搅混水糊涂的指标、过程、方式、面目,焦音之唯一目的就是让一切均存在于混乱之中,然后浑水摸鱼,因为他对混乱有特殊的敏锐;赞同这一观点的人们对焦音之的言行分析之后,认定他应该去搞市场,因为,他精于股票,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头头是道、精明透彻,与股市评论相比较则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焦音之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市场与官场相比投资大、风险大、效益低,他执信权力和金钱是调度世间万物的灵魂,他常吐露骨之言有几次,他对海西人说:平调海西继任副市长意味着什么?哪就是钱。如果说这些情况是焦音之所表现出来的人生之“标”的话,那么,他的世界观则与他的这一表征完全相符,也就是说“标”“本”一致。正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也。
当初,刘少岛从焦音之的实际工作表现中看出一些问题,在掌握有关情况后,利用自然的切入点对他讲述了万物归一的辩证道理。对此,焦音之怀疑刘少岛别有用心,他自然听不进去。尽管他在海西疯狂掳取,但当结果与目标不甚相符时,他便将欲望未能满足归咎于二个方面:海西的排它性,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具有代表性的却是他分管的卢东;一是他始终未能建立一个高大的形象,就这一点,与其说是一个原因,倒不如说是一个从内在到外表几乎都难以实现的目标。如果硬要再说点什么的话,那就是他曾经众目睽睽之下大发淫威:这是个惟才是举的年代,然而,我从未发现海西对我的言行表示出尊重、敬佩和欣赏的目光,没有!即便三流角色也没有!没有几个海西人心悦诚服地正眼看我一眼。正因为他从未在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