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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依琪不苟言笑,一脸正色,她镇定自若地将他们互相作了个介绍:“这位是朱弘友先生,是市食品厂的股东,拥有市食品厂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位是梁嘉凤女士,是依琪食品厂的副厂长,拥有依琪食品厂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同时也拥有市食品厂百分之三十四点三的股份。我叫陈依琪,曾用名陈红,是依琪食品厂的厂长,拥有依琪食品厂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同时也拥有市食品厂百分之三十五点七的股份。这位倪骏康先生,是我的工作助理,今天负责市食品厂股东会的记录。大家认识了,那我们现在就正式开会。”
朱弘友的屁股往后挪了挪,心里也感觉踏实了许多,脸上开始恢复起那弥陀佛的笑来。
陈依琪继续说道:“市食品厂是有限责任公司,我陈依琪作为市食品厂最大的股东,应该是当然的董事长,除非你们两人都不同意,那就另行推选,如果有一人同意,那就算决定。现在表决。”
朱弘友不假思索,举着手叫道:“我同意。”
小凤子没举手,看看朱弘友,笑着说道:“我也同意。”
倪骏康立即起身递过早已准备好的四页纸,让他们三人交换着签字,然后自己收起一份,又分发给每人一份。在签字中间,朱弘友为了打破现场沉闷的气氛,夸奖陈依琪写的字像书法家写的,说梁嘉凤的字也很有特色,但没人响应。
陈依琪将自己的那份纸递给了倪骏康,继续主持会议:“你们都同意我当董事长,那我就当仁不让了。我作为市食品厂有限公司董事长,宣布第一个决定,任命倪骏康为市食品厂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即刻生效。从今日起,倪骏康就是市食品厂的新厂长。”
接着是冷场,现场大约有一分钟时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朱弘友的脸红一阵紫一阵,那眼珠像玻璃球一样在来回滚动。
陈依琪继续说话时,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就问朱弘友道:“朱弘友,市食品厂向银行贷款了二千万,现在却没有资金开工?你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朱弘友开始心虚起来,闪烁其词地说道:“不是在中秋节被你们挤垮,除了在仓库里的,其他都亏了吗……”
陈依琪很大度地说道:“亏本没关系,这一年里市食品厂所有正常的经营亏损,我们会按拥有股份的比例认账。财务上反映,厂里在春节也赚了不少钱,补偿完中秋节的亏损,恐怕还要分点利润给股东吧?”
朱弘友更加紧张起来:“哪里还会有利润?二千万都赔差不多了,怎么还会有利润?其他不说,光三月份分了一次红,就付出去二三百万,春节的利润也就所剩无几了。”
陈依琪故作惊讶地问道:“市食品厂有过分红?怎么大股东没分到一分钱?”
朱弘友赶紧声明:“我也没分到一分钱啊,改制的时候不是答应了一些关系户,工厂有利润就分点给他们……”
陈依琪说得不紧不慢:“那就不能叫分红,那是你借了工厂的钱搞你自己的关系,这钱就得由你自己来承担,其他股东是没有义务来承担的!”
朱弘友傻眼了,霍地站了起来:“怎么能这样算账呢?那二千万的贷款一到帐就还了吴尘嚣一千万……”
陈依琪咬住了他这句话,紧追不放地问道:“是谁借了吴尘嚣的钱?为什么要让工厂还他一千万?”
朱弘友急得脑门上出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急不择言,干脆就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了,从三百万到一千万,再从二千万贷款还一千万,一五一十兜底全说出来了。连粮食局的局长、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的局长如何如何,也都乱吐了出来,公安兄弟借钱炒股赔了,也成了他推卸二千万责任的理由。
陈依琪任由他发挥,始终不打断他说话。小凤子好像不想听她解释,靠着沙发养起神来。陈依琪却很认真的在听他说,不时还表现出略有所悟的样子,像是很理解又很同情他的样子,不断地点着头。
朱弘友说得嘴角吐白沫,见到陈依琪像是已经被自己说动,有了同情之心,便越发不可收,最后他还申辩道:“要不是这样来运作,吴尘嚣哪里会有这百分之七十的股份,那你们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股份。三百万怎么可能买得下市食品厂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我上窜下跳,机关算尽,最后渔翁得利的还不是你们俩?”
陈依琪笑道:“我和梁嘉凤的百分之七十股份和你们没关系,我们买下的是被法院判决书认定过的真实股份,我们是化真金白银买来的!市食品厂改制也就卖了三百万,我们拿到的只是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但我们就出了三百万!至于你们那些复杂的关系我们不想去搞清楚,也不用搞清楚,冤有头,债有主,该谁的帐谁认,该算的帐笔笔都要算清楚。”
朱弘友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要是这样,我一个人倾家荡产都不够赔的!你们要是想这样做,大不了玉石俱焚,那谁也别想混下去!”
陈依琪看着他那窘惶的样子,笑了:“朱弘友,你激动啦!要冷静,你急什么,反正都有帐的吗?你是会计出身,应该最懂得算账的吗?亲兄弟,明算账。有帐就要算清楚!工厂的二千万贷的是银行的钱,银行的钱就是国家的钱,国家的钱可不好闹啦玩的,我们小老百姓能不和国家算清楚吗?帐还是要一笔笔算的,等帐算清楚了,我们还是要再坐下来,再来好好请教朱厂长市食品厂的发展大计。这次,我有机会能回来和你朱厂长继续合作,我真的感到很荣幸,很幸福!对了,要不我们去新太湖饭店请你一起吃饭,晚上我们开个房庆祝一下?”
朱弘友像是当头挨了一棒,他意识到了陈依琪是在报复他。这女人已经做好了局,她是有备而来的!别提说话,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陈依琪突然宣布,股东会结束。她站起身时,对不知所措的朱弘友说道:“对了,这只办公室你今天就腾出来,倪厂长要在这里办公!”
朱弘友想起了自己刚投入的棺材本,又气又恼,又愤恨又无奈,他整个身体都瘫痪在沙发里。此时,他知道自己是被玩耍,被侮弄,被羞辱,这是他一生中,遭受的最大一次打击,最大的一次耻辱。他不能就这样认输,他决定出门就去找他身后的主。现在他面临的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身后的主不能再躲避了,必须要让他们走到前台来,必须要想出对策,为自己撑腰解套。
当天晚上,他没敢去找王大队长,而去敲王大队长家门的是陈依琪。她带了两瓶还是样品的螺旋藻酒,她的上门让王队长大感意外。
陈依琪进门便来一通自我介绍,王大队长请她在客厅坐下,他太太一听说是依琪食品厂的老板,忙帮她沏茶,还说她很爱喝“冰点”饮料,也爱吃她们厂里做的酒酿,表现得特别热情。
陈依琪乘她去倒茶的空隙,轻声对王大队长说道:要不是事情很急,就不会上门来打扰。王大队长问她到底有什么事,陈依琪指指他去倒茶的太太说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王队长见她神神秘秘的,忙说道,没关系,在家里有话直说不妨。
王太倒了茶出来,陈依琪又和她套了几句近乎。王大队长在一旁一直在等着她说话。陈依琪便开始介绍起自己买下了市食品厂的事,她想要用市食品厂来生产新产品,这翠绿色的酒就是。王太在一旁见了,开始大惊小怪,说那酒的颜色太漂亮了!陈依琪告诉她,这螺旋藻酒是美容的,有很多功效。陈依琪又继续说,自己只是想有家像样的工厂来生产这种世界首创的科技含量很高的新产品。但等接手了工厂以后才发现,市食品厂的账目很乱,朱弘友又在血口喷人,他居然污蔑到了人民警察。所以就很紧张。陈依琪说自己只是一个下岗工人,从没见过什么世面,平时见了官都是要躲的,一见差人就怕,发现有这事后,就有点后悔买下了这个厂。但再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斗胆跑来和王大队长商量了。
王大队长已经知道陈依琪说的是什么事了,他对太太说:“陈老板可能是为朱弘友借给我们炒股的钱来的。”
陈依琪忙说:“真是真是。”
王太的脸色开始有些变了,她骂起了朱弘友:“这个朱胖子,全是他引头吊脑,说炒股可以赚大钱,还硬要借给我们钱,但自从我们买了股票就没一天涨过,进去几十万,现在都跌没了,王大和我每月又没几个工资,一时哪里赔得起这钱?这不是逼着我们要卖儿卖女吗?”
陈依琪忙说道:“王太是误会了,我不是上门来讨钱的。我一个下岗工人嘴笨,可能也说不清意思,王大队长,你家里有电脑吗?我带了一张光盘,你先去看看,就知道我不是要上门来讨钱的。”陈依琪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光盘,递给了王大队长。
王大队长进里屋去了,陈依琪便和王太说话,说她有一个好姐妹,也在炒股,九二年入市的,一年赚到了二百多万,后来拿这钱开了工厂,这二年生意不好做,她又去炒股,把整个厂都赔掉了。王太连声说是,今年的股市老跌,赔死人了。
陈依琪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七十万的借据递给王太,轻声说道:“我今天来不是要来讨钱的,我知道你们可能也是赔得没办法了,我其实是怕朱弘友到处乱咬,别坏了我们王大队长的前程。”陈依琪指指王大队长家挂满和摆满了各式各样奖状、荣誉证书、勋章、奖杯的那面墙,“王大队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我们谁不知道王大队长一直在保护着我们老百姓的平安,是个难得的好警察。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要将你家这张欠条还来,那钱呢,我已经帮你们还上了。”陈依琪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收据递给了王太,“这是我以你的名字还钱的收据,和借据上的名字是一样的,钱也是用现金存进银行的,日后就是有人查,也不会查出破绽来。你们就不用再为这事情操心了。”
王太接过借据和收据,看傻了,她一句话也没说,抓着那两张纸就往房间里跑。过了一会,他们夫妻一起走出来时,那两张纸已经在王大队长手里了。
陈依琪站起身来要告辞,王大队长请她坐,问道:“陈老板,你一个生意人,又不是违法乱纪之人,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陈依琪笑道:“王大队长见外了,要不是你们一直在保护着老百姓的安宁,我陈依琪有什么本事可以赚得到钱?说句良心话,我只是个下岗女工,什么社会关系都没有,什么人都比我强,谁想找我点麻烦,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要是没有人民警察的保护,我还敢开厂?现在赚了点钱,回报一点大家也是应该的。不过,我现在毕竟还算是小本经营,所以,其他警察还有些借款我暂时——我是说我暂时,可能不够这个实力帮他们也还了,但如果王大队长问过他们,他们要是也像王太一样,真的都赔光了,只要你王大队长说句话,那我陈依琪再来想办法。”
王大队长点着头,赞叹道:“陈老板很不简单,我夫妻俩就当你是我们家朋友了!要看得起我们,你有时间可以经常来走走,和我太太聊聊天,其它什么客气话都不说了!”
王太坚持将陈依琪一直送上了她那部凌志车,热情洋溢的话也说了一路。要分手时,王太伸过头去套着陈依琪的耳朵,很神秘地轻声告诉她说:王大很快就会升局长了,以后对大家都好!我们家借的钱,不是炒股赔了,其实都用出去打通关节了,说得白点,就是投资了个局长的官位。
陈依琪提供给王大队长的光盘,上面刻录着经过倪骏康剪辑过的朱弘友在股东会上说的话,真人真声音,没有一点点造假。那天朱弘友根本就没发现坐在对面的倪骏康用的电脑,夹着一只小巧的摄像头,他就是看见了也不懂那是啥玩意。他的全部讲话都被倪骏康录了下来,并剪辑成了三盘要分别提供给公安局刑警大队王大队长、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局长、粮食局局长的相关影像。
有了这三张光盘,陈依琪知道,朱弘友将输得尽光!她不会留给他还手的机会,她也不会让事态的发展存在逆转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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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以后,朱弘友的六位公安兄弟,主动到市食品厂归还了借去炒股的借款,总额达到二百九十二万五千元。这才是陈依琪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损失个小头拿回个大头。对付这类人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至于与王大队长的关系,这在其次。她并不想和他们走得太近,这并不利于自己平民的身份。她开工厂,始终会坚持守法经营,按章纳税,平等竞争,所以她实在没必要与差人保持亲密关系,让众人卑视。但她不能拒绝他们的光顾,面对他们,她无从选择。所以保持这种良好关系,对一个企业主来说,又变得有了它特殊的重要性。
王大队长让公安兄弟还钱,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市食品厂的新老板陈依琪有大来头,大家这二天都设法将钱去还上,免得有大麻烦。我的钱一分不少已经去还啦。”他将借据和收条让大家过了目。至于陈依琪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没说,别人不用问,也都不会怀疑,要是没有大人物在身后罩着,她何以神速发迹?
王大队长还是私下和陈依琪打了个招呼,他手下其中的一位将住房也抵了出去,但还是少了七万五。陈依琪一口答应,这七万五她帮着还上。王大队长觉得陈依琪够义气,他手下那位公安更是感激不尽。
公安兄弟主动上门还款让朱弘友大感意外,为了要收回这笔钱,他煞费了苦心,但始终没能如愿,反又贴了不少交际的费用。现在他们一个个都乖乖地主动上门来还钱,不知道陈依琪用了什么手段。朱弘友打电话想请公安兄弟出来喝酒,居然没一个人理他,像是不认识他似的,还要问他是谁,什么时候曾见过面。与他们说电话时,朱弘友眼睛跳得厉害,像是大祸就要临头,从对方阴阳怪气的言语中,朱弘友感觉到了杀气。钱是他们自己主动来厂里还的,而且又没还给他朱弘友,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对他恨之入骨?恨不能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才解恨?
让朱弘友更感意外的是他的靠山老板专门来了工厂,但不是为他而来,而是直接找了陈依琪。他们对他朱弘友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进了工厂也都装着不认识他。他们在工厂视察,前后陪同的都是陈依琪。他想上前去打个招呼,陈依琪阻止了他:“朱弘友,这里没你的事,别影响了上级领导检查工作。”他想求助于领导,领导居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依琪像是变魔术一般,怎么就将他的主人,都变成了她自己的关系?
陈依琪的工厂第一次有了市里主要领导上门视察。市粮食局局长、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局长陪同着市委书记贾济国亲自视察了市食品厂、依琪食品厂、依琪食品批发市场和依琪食品连锁店有限公司,充分肯定了陈依琪在吴梁市食品产业发展中所做出的突出贡献,肯定了她为解决下岗工人再就业所作出的突出贡献。贾书记还品尝了螺旋藻酒,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当他得知相关部门还没有批准发证生产,当即召集来有关部门的领导,要求他们为螺旋藻酒打开绿灯,谁敢怠慢,他就撤谁的职。贾书记还鼓励陈依琪要将螺旋藻酒打造成吴梁市高科技的创新产品,吴梁市的拳头产品,要将“依琪食品”打造成吴梁市的旗舰企业和第一品牌。
王光荣写的长篇报道,连续三天占据了《太湖晨报》的头版位置,后来新华社全文转发了,陈依琪和梁嘉凤成了吴梁市里家喻户晓的人物。街道办事处主任想要保荐陈依琪加入中国共产党。街道办主任还对陈依琪说,等街道跑到了上市指标,要高价收购她的企业进入上市公司。陈依琪笑笑,婉言谢绝了。
市食品厂的账目很快清理了出来,为了保证客观,陈依琪特别请来了市公正会计审计事务所负责审计。除二千万的银行贷款,应收款大于应付款三百多万,另有近六百多万的库存,经营性的盈亏如果不扣除分过一次红则基本持平。剩下的焦点便集中到了归还吴尘嚣的一千万上。由于朱弘友提供不出可以证明该笔款项与工厂的经营有关,工厂股东会做出了决议,朱弘友必须个人负责,并限令其在一个月内必须将款项追回,并以其在市食品厂的个人股份作为抵押。
朱弘友明知道陈依琪是想要吃掉自己的股份,但他现在已经山穷水尽,甚至他想找个垫背一起陪死的人都没有,他不能将他银行的亲戚一起出卖。吴尘嚣跑去了加拿大,朱弘友也无法再找他要钱,更无法去法院起诉,他实在是没有理由和证据可以去主张权力。当初原以为一手可以遮天,没有预知会有今天这一天,所以那些一连串的算计最终套死了自己,现在也只能任人宰割。这世事真的是变化无常,玩游戏没有规则,对谁都有面临灭顶之灾的风险。
朱弘友银行的亲戚捎话给他,赶紧剩早安稳点退出,免得被追究起刑事责任来,人财两空,还要在监狱里去度残年。银行行长说他遇见了市法院的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