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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送我到门口。”伯荣搂着永健向门口去,顺便投了胜利的一瞥给凯文。
凯文不是滋味地看着自己才刚相处不久的妹妹落入外人的魔掌,真是够心有不甘的,这怎么可以,我还没和妹妹相处够呢,就要被人家抢走了吗?
他悻悻地走到一边拿起水杯润润喉,大喝一声:“开始准备,五分钟后开拍,永健……”一转头正想叫永健化妆,却看到永健正在门前被伯荣一把拥住热吻着。
伯荣放开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永健,眼角飞了个示威的眼色给凯文,转身走了出去。
凯文气得“卡”的一声,手中的硬塑水杯被他硬生生捏破,附近的工作人员都看见了,互相交换着“凯文吃醋了”、“没想到凯文是认真的”诸如此类的眼色。
凯文扔掉了手中的碎片,胡乱抹干了手,脸色生硬地呵责:“看什么,还不快动手,永健化妆了,这是今天的镜头内容。”
永健接过看一看,的确只有女主角背影的镜头,男主角也是背影,男主角双手轻撩起女主角的头发再让它轻泻而下。
五分钟后,永健坐到背景是浴室的布景里。
凯文也换好了服装,上好了妆,他回头叫一声:“汤米掌镜,杰森导一下,OK?”
“五、四、三、二、一,开麦拉。”
凯文将手中的道具吹风机往边上一搁,轻轻撩动永健的长发,再放手让它轻泄而下。
“卡。”
“我看看。”凯文跑出去看样片,“不行,怪怪的,和前面的接不上,永健,你来看一下,前面女主角的坐姿是很放松很慵懒的,你太紧张了,肩背太僵硬,重来,永健,你的坐姿尽量放松,要透出亲昵的意味,OK?”
“好,我尽量。”
短短十秒钟的片子,连着重来了十几次,也没成功,原因就在于永健太过紧张了。
“休息十分钟。”凯文终于打算中场休息了。
“哦!我的上帝。”永健人都坐僵了,不由得伸一伸懒腰放松下来,“原来演员也不是好当的。”
凯文坐到她身边,用梳子梳着她的头发,“永健,下一次拍的时候,你就闭起眼睛,忘记这是摄影棚,想象一下是你最亲近的人在为你整理头发,我就是这样子才能自然地入镜,因为从小我就帮我妹妹整理头发,公主头,麻花辫都难不倒我,不信的话,待会拍完了我帮你绑辫子,好不好?”
永健心里本来就内疚,这么简单的镜头还拖了这么久,而凯文不但不怪她,还教她,再听凯文说的,她一下子转过头瞪大了眼,“骗人的吧,凯文会帮妹妹绑辫子?”
“是真的,我妹妹小时候可好玩了,大眼睛,长头发,像娃娃一样。可她又怕热,一到夏天就吵着要把头发剪掉,从她五岁那年开始我就帮她绑头发,那以后她就再也不吵着要剪头发了,只是每天一早非找我绑头发,否则就披头散发地发脾气,不肯去幼儿园,呵,她可粘我呢。”
永健看着他的温柔神色,属于艺术家的敏锐感觉发作,“怎么凯文好像在说自己的爱人一样哪?”
凯文整个人一僵,好一会儿之后,他说:“她和我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你爱上了她?”永健马上明白了。
“我还有个亲妹妹,”凯文神色温柔地对着永健,“以前我一直不知道,几个月前才知道,你想,如果我告诉她我是她哥哥,她会接受我这个哥哥吗?”
“当然会,凯文这么好的哥哥,我也想要一个,怎么会有人不接受呢。”永健自然地微笑着说。
“即使我在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伤害过她?”凯文紧张地望着永健。
“对,一定没问题的。好了,十分钟到了,凯文,我想这次应该可以了。”永健站起来,奇怪地回头,“凯文?”
凯文回神,“好,各就各位,争取一次OK。”
这次果然永健放松了许多,一次就过了。
等永健换下戏服,卸了妆出来,凯文果真拿着梳子在等她,“来,永健我帮你梳头,坐下。”
“好呀。”永健大大方方地坐下,“对了,凯文,这次富仕内裤的片子,我要的是热恋已久的感觉,但只有女主角一个人就要把这种气氛带出来,所以要找个肢体语言与表情好一点的,你挑的是哪一个?”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挑了一个长相挺清纯的,是演艺学校的,肢体语言和表情都绝好的,你放心吧。”凯文替永健梳着辫子,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永健把自己的剧本摊在桌上,“还有这几个地方特别要交待清楚。你看,这边、这儿,还有——”
凯文将辫尾扎好,双手往桌上一撑,由永健身后探头看向剧本。
伯荣来接永健午餐时,见到的就是凯文双手围住永健,头探向永健肩颈的样子。
他的脸猛地一沉,幸而随即凯文就站直了身子,“明白了,我会注意。”
而后,他欲言又止地道:“永健,我……”
伯荣脑中警铃大作,几步跨过去,“永健,该吃饭了。”
永健一听见伯荣的声音,立时开心地跳起来,“伯荣,你来啦,今天中午我们上哪儿吃啊?”永健随即回头,“凯文,下午再谈吧,我走了。”说着,开心地勾着伯荣走了出去。
凯文望着永健的背影,神色怔忡地长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昨天晚上爸爸妈妈将他叫进书房,告诉他的上一代的恩怨。
刘氏建筑上一代龙头是刘恒立,膝下只有一颗掌上明珠刘宝珠,因妻子早逝,对这个女儿更是既疼又宠,保护得无微不至,甚至于为了自己百年之后能有人继承“刘氏”并爱护女儿,他在女儿小时便助养了三十几名资质、样貌都不差的男孩子,其中最得他欢心的就是刘平和何南真。在助养了五年之后,他把这两人带进了家门,也让他们两人在课余就进入了刘氏实习。
后来,刘宝珠爱上了何南真,但说起商业天分却是刘平较优。
这样又过了十年,在一次健康检查中,刘恒立发现何南真有隐性的遗传性疾病,因而他全力栽培刘平,并立下遗嘱将刘氏交给刘平与刘宝珠的第一个孩子继承,若在自己死后两年内他们仍未结婚生子,刘氏就将捐给慈善机构。
又过了两年,刘恒立病逝,当三人听取遗嘱时均呆住,刘平一向待刘宝珠如妹,再说自己亦有了心上人,然刘恒立之于刘平同何南真不但如师如父,更是恩同再造,不敢有违,于是何南真黯然出走,刘平也同刘宝珠成了挂名夫妻,幸运的是在刘平同刘宝珠的连手解释下,刘平的女友谅解了他们,未同刘平分手,后来却因不容于书香门第的家族,被赶出了家门。一年后,她为刘平生下了一个男孩,且在隐瞒身份的情况下让孩子认刘宝珠为母,完成了刘恒立遗嘱上的条件。
与此同时,刘平一直在寻找向来如同兄弟般的何南真,不料何南真听说刘平同刘宝珠育有一子,更是不肯出现,直到五年后才在一家医院找到了身患肝癌的何南真。
将孩子的来历一说,何南真才知道爱人同兄弟都没有背叛他,而他却已时日无多了,因而否决了刘平要同刘宝珠离婚成全的建议,只求能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与爱人相伴。
何南真于一年后病逝,当时,刘宝珠已有五个月身孕,刘平的爱人文筝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刘宝珠生下的女孩起名刘怀真,文筝生下的女孩取名刘永健。
凯文犹记得妈妈在说完了上述事情后说:“我和南真曾在病榻前发过誓,下一辈子仍要做夫妻的,所以我看你那么照顾怀真我就放下了世事,潜心修佛,多做功德,希望下一世我和南真之间的情路能走得平顺一点,今天告诉你这件事,一是想问问你,你对怀真的感情有没有可能变成爱情,二是想告诉你,你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妹妹永健,而在你十岁那年被你赶走的那对母女其实是你的生母和你的亲妹妹。”
刘平接着说:“那件事不能怪你,你也是为了捍卫自己妈妈和妹妹的权益,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近年来她身体不是很好,你去看看她吧,至于永健,”刘平黯然地叹了一口气,“她一直不谅解我,从五岁起她就没叫过我一声爸爸,为了避开我,她连她妈妈那儿也不常回去了。怀文,如果遇见了她,替我这个不负责的父亲照顾她,还有怀真那儿就什么也别说,南真我已经没照顾好,若连怀真我都照顾不好,到那一天,我怎么有脸去见南真呢。不过,我已经告诉怀真你是领养的,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可以看得出怀真是爱你的,至于你怎样想,怀文,你自己想想清楚,爸爸不会再犯爷爷所犯的错,只不过希望你无论怎么选择,都处理得好一点。”
自己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凯文记不得了,惟一清晰的是对爸爸的尊敬、对生母同妹妹的愧疚,还有对怀真不是妹妹的喜,几种情绪交相撞击着他,让他的脑子乱糟糟的。
想了一整夜,惟一清晰的是在自己十多岁那年欺负过的一个小女孩,她应该是自己的亲妹妹。忽然思绪跳到一个月前,永健醉醺醺地吐露:“凯文,你当我哥哥吧。”
立刻地,他又想起怀真那儿还有一份复仇计划,老天,他不能再伤害永健了,十七年前他已害得永健放弃了父爱,现在不能再让怀真伤害永健了。
可怀真那儿又不能明说,这下子麻烦可大了。
惟一的方法是跟着永健,保护她。
至于要不要告诉她自己是她的哥哥,凯文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拿不定主意,因为他曾经对她做了那么不可原谅、无法宽恕的事。
今天见到永健,几番试探,终于还是说不出口,刚刚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要说,却又被阮伯荣这笨蛋打断,害他好不容易才积蓄起来的勇气又飞了,嗳,这下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会再有勇气提起这件事了。
“这个笨蛋阮伯荣,他防你像防贼似的。”不知何时又出现的何头拍拍凯文的肩。
“是啊,是啊,凯文,你如果是认真的,我们帮你把永健抢过来,”副手杰森勾住凯文的肩,“虽然我弄不懂你怎么会喜欢上这款迟钝女人的,不过,你毕竟是我们老大,汤米,是不是?”
凯文脸一沉,甩开了杰森的手,“别拿永健开玩笑。”
看着一向以风趣幽默著称的凯文难得地沉了脸,大家面面相觑,就连何头也若有所思地打量他,“我劝你还是死心比较好,阮伯荣可不是好惹的。”
“去,去,都吃饭去,汤米、杰森,跟我进剪辑室,还有在我出来之前,把景换好,记住是单身男子的卧室。明白了?”凯文调头走进剪辑室。
杰森和汤米相视两秒,发布警报:“老大心情不好,大家机灵着点。”
“杰森、汤米,你们在磨蹭什么?”凯文回头吼人了。
“来了,来了。”两人忙快快跑过去,生怕老大一个不爽拿他们开刀。
“永健。”伯荣欲言又止。
“嗯?”永健嘴里鼓鼓的都是食物。
“凯文一直很喜欢开玩笑吗?”伯荣绕着圈子。
“嗯!”永健费力地咽下饭,“他就是这个性子,可没什么别的意思,也不会借机动手动脚的,为人还蛮君子的,再说,他的才能也蛮了不起的,每次和他合作都很省力,对,他还说打算和我一起用富仕的这个案子拿金诚的导演奖呢。”永健摇头晃脑的,完全心无旁骛。
“今天下午我也没外务,要我陪你吗?”伯荣决定不动声色地干掉假想敌。
“真的可以吗?”永健惊喜地叫,忽然脸色一黯,“还是不要好了。”
“为什么?”伯荣的心情跟着永健由高到底。
“因为凯文工作时很严格的,也不喜欢没有默契的外人在场。”永健皱皱鼻子,“再说,今天下午那个女演员要穿少少的,不许你来。”
伯荣失笑,“我保证不乱瞄,你可以看住我,再说,在我眼里永健才是大美女,如果我多瞄那个女的一眼,今晚上就随你怎么罚我,嗯?”
“好,这是你说的,”永健一拍手,用阴森森的声音说:“如果你乱瞄人家,我就会很生气,我一生气就会惩罚你,嘿嘿嘿,我要怎么惩罚你呢,我要把你绑起来,衣服脱光光,然后,嘻嘻嘻。”永健以一连串奸笑作结尾。
伯荣越听越好笑,“亲爱的永健,你这样一说,我反而期待起你的惩罚了。今晚,我就听你的。”
“去,不正经。”永健白他一眼,低头吃饭,没办法,蜜月期内的小两口,说起话来总有那么一点点色彩。
下午,伯荣见到了工作时那个像冷血大魔头的凯文,他更确定了这个家伙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虽然是一个小组在工作,但似乎凯文才是那个牵线的人,其他人不过是他手上的傀儡,他甚至有本事同时用手势、眼色、语言下命令,乖乖,这个家伙若不是觊觎永健,倒是个好人材呢。
更令伯荣不是滋味的是,工作时永健和凯文之间的默契,往往凯文一个眼色,永健便会修正或讨论,常常就在谈话和拍摄中,永健会忘了伯荣在一边。
不过伯荣也不会白白被冷落,他不着痕迹地注意着女主角,那女主角也向着他频送秋波,被永健发觉了后,狠狠地瞪他一眼,之后,永健的注意力就没离开过他,而每每永健瞪来“你给我安分点”的目光时,他都回以“我是无辜的”脸色。
等凯文一喊收工,永健抓起伯荣就走,要狠狠地让他尝一顿不上不下,吊在半空中的大刑。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伯荣在何头的通风报信下,把永健看得可紧了,只是迟钝的永健不疑有他,把那当成了伯荣对她的关心。
因为这样,凯文一直到了三个月后的今天也找不到机会告诉永健“我是你哥哥。”
不过,这样也好,伯荣一直保护着永健,凯文也放心多了,因为他对永健的紧张和无微不至的呵护,原先对伯荣看不顺眼的态度也改变了许多。
而如同何头所估计的,富仕内裤的片子果然引起了大争议,也一路通过了夸父内部的省评而参加了金诚奖,结果一举夺魁,永健果然得到了欧洲游学的机会,而凯文也因此得到最佳广告导演奖得以与永健同行。
得知这一消息的伯荣老大不高兴地黑着脸,可是他无法陪永健去,因为阮成之已将总公司的一部分业务转移给他,他一边要逐渐熟悉起总公司的业务范围,一边又要考虑该怎么告诉永健自己的身份及自己马上要到总公司去上班了。
几件事凑在一起,伯荣又知道永健要和凯文一同到欧洲游学三个月,他终于失去理智了,“我不许你去欧洲。”这是近半年来伯荣第一次对永健大声。
“别这样嘛,伯荣,我也舍不得你呀,可机会难得呀,到欧洲游学是我的梦想哪。”永健抚着伯荣紧皱的眉心吃吃地笑,伯荣有时候还真像任性的小孩呢。
可伯荣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她的好心情打了个粉碎:“不准,你休想和凯文两个人在异地共处三个月,我不会让你们有日久生情的机会的。”
“什么?你以为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混蛋伯荣。”永健气鼓鼓地跳到伯荣面前,双手叉腰和他对骂。
“你不是,凯文不一定不是啊,反正,总而言之你不许去。”伯荣天性中隐藏的霸道抬头了。
“我偏要去,”永健眼中噙泪,“我才不会因为你的无理取闹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人家凯文只不过把我当妹妹,谁像你又霸道又小心眼。”
“你还为他说话?!”伯荣更不爽了,“我就知道你对他有好感,你非去不可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话一出口,伯荣就知道坏了。
果然,“啪”的一声,永健用尽力气给了他一巴掌,就跑了出去。
“永健。”伯荣追下去,永健已不知所踪了。他的手机又响起来,是他爸爸打来提醒他明天是他第一次参加总公司的高层会议,叫他无论如何不准漏气,否则,以后下面的人和董事会不认同他,他就很难接手了。
“Shit!”他挂了电话,想一想永健最多回文姨那儿睡一晚,大不了明天开完了会再哄她回来就行了,于是他又匆匆回去准备资料。
可他没料到,永健一上出租车就报了凯文的地址。
车开到一半就下雨了,永健脸上的泪比秋雨还大,直到凯文的工作室门口。
可凯文不在,永健跑出来既没带钱包钥匙也没带手机,口袋里仅有的零钱在付了出租车费后就所剩无几了。
她蹲在凯文工作室的门角,啜泣不停。
凯文今天是打算对怀真告白的,浪漫的烛光晚餐之后,凯文还设计了惊喜的夜晚,打算在工作室楼上他的住处向怀真求婚,在出国游学前至少先订婚,他的主意打得好好的,可是和怀真一回到工作室门口,他就一愣,随即冲过去,“永健,怎么了,永健,你醒醒。”
永健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一见是凯文,就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凯文,他……欺负我……呜——”
凯文忙抱住她,“别哭、别哭,永健,慢慢说。”而后对走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