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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庄晓贤跑出车间的大门，让所有的人眼前一花，只知道新招来的这个女孩手脚麻利，吃苦耐劳，还十分有眼力见。没想到竟是个飞毛腿出身。这家工厂在一个很偏僻的效区，周围是一片片绿草地，不远处就是有人种蔬菜的大棚，偶尔经过几车货车带着漫天的尘土。
上下班会有班车接送，要想出门坐车至少有十几里路要走。
庄晓贤满脸通红，飞快的奔跑着。
接到杨晴的电话，她本来是欣喜若狂，然而却听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手术失败了，他疯了，他要杀了程子浩，快让他走！快！
她刚开始没有听清这断断续续的甚至是有气无力，接着她一直语无伦次的不着边际的字眼拼拼凑凑，让她的脑海里逐渐还原了所有的事件的本来轮廓。
那天晚上，程子浩为了她去阻止丁秃子谈判，其实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虽然一年来他一直不停的寻找医治杨晴的一切方法。他让丁秃子熄事宁人的办法就是，给他时间，或者，他让杨晴站起来，否则砍下他的腿做补偿！
“他……是这样说的？”她的声音发颤。
这是丁秃子安静了这么久的原因！她无时地刻不在等待他的索赔，却原来是与他达成了这项协议，不公平，对于他，不公平！
前者，他失败了。现在气极败坏的丁秃子不止要他这双腿这么简单，他要他的命！也许也包括她的！这些已顾不上了，她宁可这条命不要也绝不可能让他动程子浩的一根手指头，他不欠自己什么，绝不让他背这个黑锅，跟他非亲非故，可是他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这中间缘故她没有细想过，她爱他，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他呢，他是为了什么，经历了这么久，也许她不敢奢望那是爱，她像地上随处可见的杂草可是喜欢他却像喜欢天上的太阳一样遥不可及……
在冲向那个目的地的时候，她已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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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张文采在做一家健身中心做教练。近几天来，关于完美健身中心新来的这个帅气的教练的消息迅速扩散到这里的每个角落。好几个阔太太、主妇们以丰富自己的业余生活为由慕名而来，表面上摆出高姿态私下相互眉来眼去一边调侃一边笑个不停，注意力全在张文采身上。
张文采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观看时而走过去和颜悦色极有耐心的指导俨然是个谦谦君子，一分钟后接了个电话突然脏话连篇形象全无，只听清了那句“妈的！跟你拼了！”然后咬牙切齿的冲了出去，周围传来片片惊呼声……
角落里一个戴着墨镜的穿紫色紧身衣的女人突然转过了身，一脸担忧的看着张文采消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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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出租车开得飞快，公路两边的树像箭一样射在后面。陆小炮还穿着上班时的制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仔细识别会误以为是公安之类的角色。车窗开着，风将他的头发吹起，他双手抱胸，神情肃然，有钱了不起吗，来得好，丁秃子，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才有脾气！正愁找不到你呢，新仇旧恨，新帐旧帐，咱们索性算个清清楚楚吧！
“开快点！”
……
第四十五章肝胆相照
终于无法避免！
如果说香江酒店的那晚的最终目的是逃亡，那么此刻就是正面交锋，丁秃子自然不会把资质平平的选手送到这里出洋相，这些全是正宗练家子出身而非旁门左道，他们有健壮的肌肉也坚信在这里打死人可以不用偿命！
小罗早到的五分钟，让程子浩及时安全的疏散了正在接受培训的二百余名学员，由其他教练带着他们暂时回避到安全地带。小罗说什么不肯走，程子浩却不想让他平白，对于建军，他没有多说，建军是不会走的，没有必要把时间花费在口舌上。所以建军的伤得最重。
程子浩不知道丁秃子从哪里找来的这样一群人！他和建军被包围在中心，只有挨打的份而少有还手的余地，建军的拳脚功夫的不寻常之处也让他受到比程子浩还要大的威胁。他知道建军一定会拼了全力，这种打法到最后一定是要死人的！他要见丁秃子，但没有人答应，丁秃子始终不现身，像是存心在等着看到他们的尸体才会收手。两人奋力抵抗着，圈子越来越小，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就在他们快要筋皮力尽的时候，陆小炮出现了，他心里升起一种感动，关健的时候他们总是要站在他这一边的。接着，他看到了急奔而来的张文采……不由得精神大振。
“我操你祖宗！”陆小炮抄起地上尚未来得及收起的安全绳索一把套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那些人显然没有料到这种空旷的境地这等血腥暴力的场面还有人来送死，在惊异的同时也激发了他们的斗志。分了五六人个对付陆小炮，再分出五六人对付张文采，情况开始渐渐逆转，四个人很少这么一起痛快的打架，那一刻忘记了恐惧、忘记生死，；只知道彼此是肝胆相照！会共同进退！
有人在开始胆怯了，这是他们遇到过的最年轻的对手，也是抵抗最顽强的，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人，凭着一股不服输不怕死的冲劲浑，在他们大声怒吼时，满身的伤都显得微不足道，再后来另一名勇猛的女将加入了战斗。他们没有打过女人，手下稍有留情的，更不会想到眼前这骨瘦如柴的女人一出现就接连摔倒两个身强体壮的同伴，动作灵巧身手敏捷实在不能小看。
她竟然也来了。程子浩心中一动。
地上被摔倒的两人同时跃起几乎同时抓住庄晓贤，程子浩以最快的速度抢在她的身前，拳脚相向，与此同时听见身后的一声闷叫，他替庄晓贤挡了两人的进攻，庄晓贤也在背后阻止了另一人对他的偷袭，彼此化解危机，配合相当默契，两人回头目光触及，不由相视一笑。他们背靠着背，大义凛然的站在一起。
再冲，再战！永不退缩！到处是铁器木棍交碰的声音，呼喊叫嚷响成一片，有人流血，有人摔倒，分不清谁的身影，辩别不了方向，眼前混乱到了极点……
……
丁秃子终于现身了，他的身后照常跟着很多人。
这些伤痕累累气喘吁吁的年轻人脸上淌着血，可是个个昂着头毫无惧色，那支他用重金请来的的专业武术队没有被打得七零八落，却都站在一米以外止步不前，他们看着这五个年轻男女，他们互相以死相护的精神不得不让他们佩服！
“原来程教练说话也不算数。”
程子浩伸手擦掉额头渗出的血，淡淡的回答，“那么多人肯为我豁出性命，难道我坐在这儿等死吗？”
“哼，谁都怕死，你也不例外！”丁秃子冷冷得看着他。
“少他妈放屁！有种再打！”张文采嚷道，他身上的衣衫已经破了，被风刮得直响。
丁秃子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嘴硬吧，那边那个小子已经快不行了，再打？你看不出他们是在可怜你们吗？”
丁秃子有一点没有说错，建军脸色苍白，的确是在勉强支撑。程子浩他们当然知道。
“你想怎么样？”程子浩问。
“履行你的诺言。”丁秃子看清楚了，如果想程子浩的命，这些人都是赔上的，他痛恨程子浩胸有成竹的治疗方案，恼怒他又一次伤害丁晴并“失约”，他是给程子浩收尸的，然而刚才那一幕多多少少也在震憾着他的心，他从心底里对这些勇气可佳的年轻人有了一点怜惜，那种年少轻狂将所有人不放在眼里的神采何曾没有他年轻时的模样。
“我没有不履行我的诺言，我说过了需要时间，手术后只过了一个星期，任何人在坐了一年以上的轮椅都不可能很快站起来，治疗还在结束，你在这个时候找我算帐实在很难让我心服口服！”“按你的说法，慢慢恢复总会有可能的，但时间不确定，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是不是，如果哪天我死了，还没看到她站起来，我只能怪自己不长寿是不是？”丁秃子阴阴的问。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拖延时间吗？你以为再过几年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随便找个三流的医生在我面前做做样子就一笔勾销了？你们以为是香江酒店你们说砸就砸吗，你们以为是我身边养的这群狗你随便打两下吗，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她让我整整找了二十年！她姓丁，谁敢动她一下就是刮我的肉！我五十多岁还能走能跳，她二十三岁就要在轮椅上坐一辈子！”丁秃子越说越气。
“你不用再说了，我留下！”庄晓贤站了出来，“所有事因我而起，我来负责，我听凭你处置，要我的腿要我的命随便你，这样行吗？”
程子浩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至身后，她想挣脱却突然感到那只手握得很紧而且在微微颤抖。
丁秃子冷冷打量着他，目光闪动，“怎么，你不同意？”
“不同意。”他表情严肃盯着丁秃子，“你答应过我，不再找她麻烦，难道要反悔吗？”“是你反悔在先。”
……程子浩突然缓缓的点了点头，“你若一定要这么想，那好……我遵守承诺。”
“程子浩……”
“太晚了！”丁秃子狠狠的说。“我给你的优惠券已经过期了，是你自己不懂珍惜！”他朝对面的几个年轻人的脸上一个个望去，“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给你们两种选择，一，你和她留下，”指了指庄晓贤，“二，你们全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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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炮冷笑了一声，“好，我们都留下，不过，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丁秃子突然大笑，笑得他身后的那些人心里发毛，跟随丁秃子这么多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正在这时，急速驶来一辆黑色轿车，慌慌张的跑下一个男人带来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丁晴自杀了！
庄晓贤和程子浩大惊！丁秃子脸色大变，身体几度摇晃在旁人挽扶下上了车急驰而去，没有人再去理会那几个半死不活的年轻人。正在赶来的左婷雨吓了一跳，那几辆车子险些撞到了她。
“建军！”陆小炮大叫。
建军终于倒在地上，他撑得太难受了，身上血迹斑斑。先前躲在一旁的教练与学员全都从角落里拥过来，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他们只想赶紧寻找行李迅速逃离，那些条幅、队旗踩得到处都是……基地里负责人———山庄的老板娘，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揪着程子浩的袖子不放，让他赔偿被损坏的一切，所签的协议全部作废，并且让他承诺在三天之内搬出山庄，陆小炮背着建军大步奔跑，张文采冲到前面去拦车却和奔跑出来的学员混撞在一起。
全场乱成一片。
第四十六章爱与割舍
如果我活着，注定要给关心我的人、我爱的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和痛苦，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杨晴醒来的第一句话。
丁秃子坐在床边，愣愣的盯着她。她的手腕缠着纱布，刀口很深，但是发现得很及时，所以失血不多。
站在玻璃窗前的程子浩松了口气，他知道，在最关健的时刻又是这个女孩救了他们的性命。
“如果你不放过他们，我就再死一次给你看！”
“我是被你逼死的！”
她的脸很秀美，像她的母亲，可是眼神不像，特别是说这句话时闪烁出的坚定和凶狠，跟自己很像。
他有点无奈，为什么自己想方设法对她好，只能换回她对自己的仇恨，而那些伤害她的人，让她失去自由的人，她却在用生命维护着，为什么？
他点了点头。就算是敷衍吧，他不会轻易放手，但他需要想清楚再行动。
他站起来走到门，走过程子浩的身边，冷淡的说了一句，“她要见你。”
程子浩已经等了很久，庄晓贤也在，她拉着杨晴的母亲的手在安慰。丁秃子看了她们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病房里。
杨晴躺在白得耀眼的床上，她的精神状态很好，眼睛很亮。
她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程子浩的脸，指尖在微微颤抖，“是他打的吗？”神色黯然下来，“我早该想到这个办法的，太笨了。”
程子浩叹了口气，“以后别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了，我们都被你吓死了，你要是真出了事，外面那个丫头也会跟你一起去了。”
杨晴目光闪动，凝视了他一会儿，突然轻轻的笑了，“不会了，再试就不灵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有你们在，我才舍不得去死呢。你上次答应我去海边玩，一直都没兑现，等我出院了记得要找我。”
程子浩轻笑点头，“会的，”然后缓缓的说，“你不要失望，我听张医生说手术还算成功，虽然没有预想的顺利……等你养好伤，就要抓紧时间锻炼，懂吗？”
“其实我一点没抱什么希望，都习惯了，我不怪晓贤姐，真的，你们也别总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了，我现在挺开心的，如果你们能像以前那样经常来看我，陪我说话带我出去玩我就更开心了。”对于这次手术，杨晴的确没有心存幻想，她想如果世上真有那么高超的医术，那个秃头也早就办到了怎么会等到今天，但是程子浩坚持让她做，她就欣然同意了，只要他不放弃，那她就不让他失望，何况手术前后会有经常看到他的身影。
她很善良。
“会的，一定会站起来的。”他很坚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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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晓贤来到病床前，她等得很焦急。
幸好看到的是杨晴的笑脸。
“鬼丫头，耍心眼了吧。”
杨晴笑了，“恩，这样不是很好，你们全都跑过来看我，我想见谁就见谁。”
庄晓贤笑了。
“晓贤姐，你没有怪我吧。”
“怪你什么？”
“……没告诉你，他很久以前就开始来看我，比你还早。”杨晴轻轻的说，“我那次出事以后出院时是他来接我的，但是当是心存怨恨，恨你，恨你们所有人，也连他一起恨，”杨晴笑，“他来扶我时，我就在他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他是个好人，他也很有耐心，他带给我很多快乐，渐渐的发现我有点离不开他，有一段时间在做一个梦，希望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即使我永远站不起来，但是他能天天陪我……所以，我怕被人打搅，我很自私是吗？”
庄晓贤摇了摇头。
“其实他经常谈起你，特别是当他知道我们已经好得姐妹一样，我看他比谁都开心呢，他对你真好。”
……
“晓贤姐，你帮我把那个抽屉打开。最下边的那个。”
庄晓贤走过去蹲下身来，“你要什么。”这句话多余问，打开之后她便看见那里面只有一个长长的围成筒的画卷。“怎么把它带来的。”
“你帮我打开，里面有张素描的。”
那是之前杨晴给她展示过的水彩画，中间夹了一张人物素描，从前杨晴总是很小心隐藏的那张。现在正视面前，虽然绘画手法显得还很稚嫩，依稀能看到程子浩的轮廓。
“送给你吧。”
庄晓贤吃了一惊。“为什么？”她既然知道杨晴暗恋的人是程子浩，当然知道这幅画在她心目中的份量。
“你不喜欢吗？”
庄晓贤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是画？是人？或许没有分别。
“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你。”杨晴眼里有淡淡的忧伤。
……
“不，你误会了。”庄晓贤自嘲的苦笑，“绝对没有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可以替你死呢？”
“我不知道，也许他觉得我可怜，也许他太善良，也许出于某种责任，也许……”
杨晴摇头，“我不信，他不用对我的事负任何责任，可他为什么坚持要照顾我？他总是旁敲侧击的向我打听你，总是望着我们的合影呆呆的出神，当然不会是为了我；他一听到我赞你，就很欣慰的笑，他说你也是受害者叫我原谅你，我常想，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走进我的生活的……”
庄晓贤沉默，心中苦笑也不与之争辩，左婷雨的影子在她的脑海里若隐若现，她的睿智，她的执着，都将她雕饰的近乎完美，只有她才能承载他耀眼的光辉，而自己只能算是一颗石子，坚硬普通而且微不足道。
“他在哪，叫他过来，我想问问他。”杨晴见她神情黯然，忍不住想要坐起来。
庄晓贤连忙阻止，“快躺下，别胡闹了。”
“他走了吗？”
“没有，在楼下的病房。”
“谁有病了？”杨晴奇怪道。
“……恩，我们的一个同事。”
建军伤得不轻，按照医生的吩咐至少要住一个月的院。
第四十七章答案和真相
庄晓贤从杨晴那里出来准备去看望建军时，看见程子浩迎面走了过来，她的脚步放慢了。
两人走到对面。
医院的走廊里几个挨着紧密的蓝色或菊黄色的塑料椅子。程子浩和庄晓贤并排坐着。
程子浩手臂挽起的袖子露出上面清晰可见的斑斑伤痕。
“我好像总是给你们添麻烦。”她抬头低下，多看一眼就会让她多一分的心疼。
“是啊，你天生就是个大麻烦，遇着你注定倒霉。”
庄晓贤怔怔的望着他，“……你真这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