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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失笑，跑到酒巴取红酒。迎面见到傅岚简单地穿着件白色衬衫，手里是两支啤酒。
“你醉过吗？”他低声问。
“你希望我醉吗？”我笑了。
“你脸蛋发红的时候，才让人感觉到你是个真实的女人。”他喃喃地说。
我一阵恍惚，青蛙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他说：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是个真实的女人。平时你是一只带着武器的蜜蜂。虽然不起眼，惹起来却后患无穷。
“我希望你醉。”傅岚盯着我，他的下文让小蝶的叫我声音打住了。
我接过小蝶递过来的电话，是小霞在找我。她邀请我去参加她的生日。还说了一个消息：方志明在几天前找过我。说有重要的事。
两支啤酒全让我喝掉了。傅岚又拿了几支过来，不停地为我加上。小蝶丢下饭碗去接报社的电话，半天也没出来。我只是不停地喝。
“你不开心。”傅岚见我不对了，连忙抢去我手里的酒杯。
小蝶象风一样地跑出来，匆匆地对他丈夫说：“报社有几个主任约了我吃饭，你陪雁子。”
傅岚连忙站起来说：“我换件衣服送你去。”
“林司机已经在下面等我了。”她又象风一样地走了。
傅岚扶我进了房间，拿了毛巾替我擦脸。我平静地睡了一阵。但很快就醒了。傅岚还坐在床边。
“要不要吃点东西？”他问。
我轻摇着头问：“小蝶回来了吗？”
“不会那么早的，负责签单的人总是走到最后。”他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抽着烟，我从没见过他吸烟，倒是很意外。
“你也不开心？”我忍不住问。
他挤熄了烟，递杯水到我嘴边。我顺从地喝了两口。他又点了一支烟，半天才说：“你可以来帮我吗？”
“我并非你想象中那么有能耐。”这家伙不会是因为这件事而心烦吧！
“喝了那么多酒又美男当前还懂得拒绝，你比我想象中还有能耐。”他笑了，竟然把他手里的烟送到我的嘴边。我顺从地吸了一口。
他又把烟给挤熄了，让我喝了口水，才慢慢地说：“小蝶什么时候才会象你这样懂事呢！”
“有你，她不需要太懂事。男人不是希望自己的妻子不要太聪明吗？”
“可男人很多时候都会把自己的妻子跟别的女人作比较。”
“得不到的永远最好，是吗？”我也有感触。
沉默了好一阵，他才说：“你有喜欢人吗？”
“有或者没有，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我睁大眼睛看着落地玻璃窗，方志明的房间里也有一个连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傅岚站了起来，他拉开了窗帘，残月淡淡的光辉照了进来，洒在他的身上。
“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他转头看着我，“我需要你，希望你能过来帮我。”
“恐怕我会令你失望。”我闭上眼睛，“我累了，只想好好放松自己，工作的压力我越来越承受不起了。”
“你拿得起，放不下。我何曾不是这样。想不到我们竟会有同样的性格。”停了一下，他说：“我希望你开心。”
傅岚最后一句话感动了我。我睁开了眼睛。方志明有没有想过要我开心呢！我想他在乎的只是他自己，从来他就是以自己为中心，离开他的不仅只有她妻子，只要爱上他的女人都会离开他。
傅岚重新坐到了床边，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我，沉默着。我别转面，无力地说：“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很害怕。”
“我令你害怕？”他喃喃地问。
“你让任何人都感到害怕，你上任之后重新安排了人事架构，最后能留下的没几个，连田燕涛也没能留下。”其实田燕涛的出走是为了方志明，这与傅岚无关。
“我的天下我做主。”傅岚阻止我说下去，他有一丝愠恼。“你应该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有能力的人才能留下来。换上是你，你也会这样做。”
“我没有你那么绝情。”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所以你才会受伤。”他这句话近乎残忍。
我沉默了。
“睡吧，别想太多了。明天又是新的开始。”他把不知何时已放在桌边的牛奶喂我喝了。我很快地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安稳。醒来的时候，阳光已从窗帘空隙中射进来。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我便问：“小蝶回来了吧！”
“回来了。”他回过头来，是方志明。
第十六节 棋子
小蝶端上来的不是咖啡，而是红酒。她向我扮了个鬼脸，就溜下了楼去。我把目光投到窗外高大的白兰树上，故意不看方志明的表情。
“进你的房间我们再谈吧！”他开口说话了。
“在这里不行吗？”我淡淡地回应他。
“有些话不方便说。”
“我觉得不必要，我们没有谈话的必要。”我还是淡淡地回应他。
“你怕了？”他盯着我，“怕有事，他们救不了你。”
他的激将法起了作用，我站起来带他进了房间，他进来就在床上躺下。我没跟他计较，在远离他的椅子上坐下。
“田燕涛已正式上班了，听说混得还不错。”他抱着一个枕头对我说。
我没有回应他。
“对于他们的扩张，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还要派更多人混进去，掌握他们更多动向。”见我没反应，他又说：“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下我怔住了，我没料到他来找我，是为这件事。我本以为他是来低声下气向我道歉。我冲口而出便问：“为什么是我？”
“华南地区的掌权人之中有一个是你们公司以前的老总朱一帆，他跟你的顶头上司李总关系很好。只要李总说一句话，你进去并不难。李总对你一向很看重，你既然辞职了，要他介绍你进去，他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我不会帮你的。”我一口回绝。我才不愿意成为同行竞争的牺牲品。
“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否则我不会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来栽培你。我已经很久没看人走眼了。”他把我留在身边原来是早有预谋。我这时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他为何忽然之间对我另眼相看，为何一直对我纵容忍耐，为何尽心教导。他把我捧在手心里，只不过是要我成为他操控的棋子。
我厌恶地看了一眼他流露着自信笑容的脸，冷冷地说：“我拒绝帮你，你请回吧！”
“我知道你在怪我利用了你的感情，不过不是我枕边的女人，我是信不过的。”他故意用手拍了拍枕头。
“那我岂不是应该庆幸得到你的垂青。”我频频冷笑。
他不理我的冷嘲热讽，又继续说：“你也许奇怪我为什么会选上你。其实是因为你的个性。你有猫一样的性格。表面温顺，骨子里却充满着反叛。你这种女孩子最适合作间谍，不起眼，却有忍耐力。如果你是杀手，一定可以在暗处等上一年半载无声无色地杀死对方。”
“你说得太多了。”我打断他的话，“不过没用，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我没兴趣作你的棋子，让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一直都在留意着我的表情，这时他丢开枕头，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说：“既然我不能说服你，我也不再勉强你了。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想我有生之年也不会忘记你。”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很深情地看着我。
我避开他脉脉的眼光，一时也无言了。我深怕自己会心软，答应了他。
“我想再抱一下你，想到从今以后，你就会躺在别人的怀抱里，我就会心酸。如果我现在是个普通人，不用背负公司存亡。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他很动情地说着，轻轻把我圈在怀里。
我鼻子发酸，也不由自主地用手围住他。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这支古龙水是我送给他的，每天临睡前他都要喷上一点。他说这是属于我们的味道。
“如果时间能将这一刻变成永恒，我甘愿用下半辈子的时光去交换。”他在我耳边呢喃，
如果我们从不相遇，那又该多好！上苍怎能拿感情来跟我开玩笑呢。
他用手轻抚着我的长发，又说：“你知道吗？你穿那条粉色裙子打动了我，你轻盈地向我走过来，翩若惊鸿。我只顾着看你，把旁边的一张广告画给碰翻了。往日的你还在我面前，可惜已人面桃花了。”
我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沁入他穿的浅紫色衬衫上，印出一个不规则的图形。这件衬衫是我买给他的。他当时笑问我为何选这种颜色的衣服给他。我调皮地说是为了更容易在人群里找到他。
“我从来都是鹤立鸡群，你不发现吗？”他也调皮地说。
可惜一切都成为了过去，无论是甜蜜或者悲苦，我所能抓住和留下的只有回忆。
他轻轻地吻着我的脸，细细地全部吻遍。这一吻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你会原谅我的自私吗？”他又在我耳边呢喃。
原谅与否又有何意义，我苦笑，对双方又有何作用呢！见我不作声，他加大了力气搂住我，又重复问了句：“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只有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既然你可以原谅我，就说明了我们还可能在一起。”他又说：“如果我没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你还会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我难道会令你失去现在的所有吗？”
他一阵轻笑，用小指点了一下我的鼻子，“我是说我为你放弃所有的一切。”
“为什么要放弃呢？”我更加疑惑，“工作和感情不相冲突呀！”
“小笨蛋，”他笑着吻着我的鼻子，“这说明我爱你呀！我知道你不喜欢商场的尔虞我诈，但只要我还在其位，就要出尽法宝。到时惹来的是你不高兴，还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会辞掉我的工作，然后我们开间花店，以后我随时随地就可以送花给你了，你说好吗？”
“真的吗？”我不相信地问，“你真的会为我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当然，”他用力抱着我：“不过你还要给我时间，因为我负责全面的工作，不能说走就走。”
这是实话，他又说：“不过你可以说走就走，做了那么久的电灯泡了，你该把空间还给小蝶的丈夫了。”
他很快就把我的衣物收拾好了，拉着我去找小蝶。这家伙躲在书房里，正和网友聊得起劲，见过鬼还不怕天黑。见方志明拉着我的手也不意外，只是抬头说：“你要好好地对雁子，否则我叫你鸡犬不宁。”
下到楼下，金乐刚好开车进来。他见到我们也不作声，匆匆地跑上楼去。方志明看着他的背影说了句：“要嫁就嫁这种男人。”我一脚踢到他的腿上。
第十七节 西施
我又回到了方志明的家里。他一直在忙，虽然尽量抽时间陪我，但应酬是少不了的，我也力劝他以公司为重。他不在家的时候，我除了处理家务，就是写稿。他开放了书房让我用。在网上我遇到了他的前任小舅子。这家伙真是个网络浪子，跟他聊了几次天，他就对我展开了追求。我若即若离地应付着他。
这晚和他聊完天，已经很夜了，方志明这才回来。他说很累。我让他泡在浴缸里，替他按摩。
他告诉我上级过来巡视，开了一整天的会，说来说去都是说在其它城市被对手逼得节节败退，要他力保这一方净土。他也不敢开口辞职，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
“对不起，我的担子很重，暂时不能兑现承诺。”他拉着我的手，用疲惫的眼神看着我说。
“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经满足了。”我笑着安慰他。
他进书房去看业绩报表，我到厨房去拿蒸好的参汤给他。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了茶杯掉到木地板的声音。进到里面，只见地上是一大滩的水迹。
“我居然连茶杯也握不住了，我是不是老了很多。”他用一种悲凉的眼神看着我。
这段时间他晚上工作到凌晨，是苍老了许多。我还在他头上找到了几条白头发。可惜我无法为他分忧，只有干焦急。
我喂他喝几口参汤，他的电话就响了，是那个神秘人打来的。我知趣地去客厅倒水给他。
回到书房，却见不到他。原来他回了卧室。他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我为他盖上被子，轻轻地替他捏拿着身体。
过了好一阵子，我听到他说：“我的计划出了问题，最早派去的人高升了，居然调到上海去。”
我也一阵意外。他又继续说：“我原以为他会助田燕涛一臂之力，但全盘计划全落空了。我又要重新部署。”
“你有新方案了吗？”我小声问他。
“我想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头绪。我让他尽力留下，但刚才他告诉我，他下月就要走了。”他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我，“雁子，我不知该怎么办。”
“你可以另外安插人进他们的高层。”我想了想说。
“这谈何容易。有能力的不为我所用，没能力的进了也白费力气。”他忽然用力握住我的手，“这世上如果还有个人能帮我，这个人一定是你。”
我怔住了，他旧事重提，想我去做他的新棋子。
这时他忽然松开了抓住我的手，“雁子，我不到山穷水尽，也不想你为我作出牺牲。你当我没说过，我再另外物识人选。”
“你让我想想。”我心软了，看着心爱的人日渐憔悴，我也犯难了。
“你只须向我提供有价值的消息，尽量扶着田燕涛向上爬就行了，根本没有危险。”他又拉住我的手，“雁子，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我试试吧！”我的思想防线让他的憔悴的眼神攻破了。
“太谢谢你了！”他抱着我狂吻。
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找李总，说有意到朱一帆现在的公司工作，让他给我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位置。
他很快就回复我，说朱一帆对我印象很好，有个办公室助理的位置可以留给我，问我怕不怕委屈了自己。
我马上对他说随时可以走马上任。
朱一帆会关照你的，你有的升迁的机会。李总最后对我说。
方志明听完我们的谈话，立即松了一口气。他照例拿出一叠钱说是我活动的经费。又对我嘱咐了一番。
“你的身份暂时不要向任何人说，包括田燕涛。”他凝重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他把我拥入怀里，幽幽地说：“你为我的牺牲，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我茫然地点点头。前路未卜，难测未来。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了现代版的西施，为成就心爱男人的霸业，甘愿放弃爱情，成为他纵横商场的一粒棋子。
在金家兄妹不解的目光中，我离开了这座小城。方志明不在送我之列，但我知道他藏在暗处，他的目光正依依不舍地目送着我远去。
第十八节 朱一帆
来到朱一帆这里已一个多月了，我已习惯这里的人事和工作。田燕涛比我早到这里，他属于营运部，上司是席毅。我在采购部当个小小的办公室助理，收发文件打字送文件一条龙服务，上级是朱一帆。
朱一帆对我很好，让我暂住在他那里。在生活上无微不至，我的起居全是他照顾的。但田燕涛却早就偷偷警告过我，说朱一帆是笑面虎，叫我凡事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他。
田燕涛不知道我来此的真正目的，他也许是看在我跟他表哥当初的一段情的份上吧！方志明早就提醒过我，不要向任何人泄露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田燕涛。
营运部和采购部的两个主管一直在明争暗斗，为的是华南区总部掌门人这个位置。现在坐在这个高位上的是大老板的舅舅胡总。虽有裙带关系，但因为政绩并不辉煌，这里早已由他弟弟小胡总暗中接管。鞭长莫及，太上皇眼皮下还欠下小皇帝，于是两个最有可能的继任人便开始较量。上任的采购部部长就是在这场斗争中败下阵来，黯然离去。
朱一帆到任后，调整了策略，积极搞好与北京总部的关系，收复了不少失地。据说在他背后支持他的人大有来头，极有可能是大老板的弟弟，在京坐第二把交椅的许维平。方志明说他深藏不露，行事审慎，是个厉害的对手。由于势均力敌，现在的华南区总部相安无事。胡总在任内也乐得个清闲，坐山观虎斗。
这些都是田燕涛暗中告诉我的。由于两个部门的关系微妙，所以我们悄悄地私下往来。我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我关怀备注，但这个情我是领的，看在他是方志明的表弟份上。但我们采购部这边的所有事我从没跟他说过，我要提防他是席毅派来的间谍。我不是君子，只能用小人之心去猜度他的心思。这也与朱一帆的洗脑有关系。他从不在公司以外谈及公事。但却积极改造我的思想。
我在厨房拿了参汤给他。用了一只鸽子加上花旗参蒸了几个小时，汤味已很浓。跟方志明在一起所学的厨艺就是蒸参汤。据说可以提气。朱一帆喝了参汤之后大为赞赏，说谁娶了我是莫大的幸福。我为他拿了一杯开水，告诉他喝了补品之后不可以喝茶，因为茶叶中的茶碱会影响药效。
喝了水之后，他悠然地问我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可否适应。我当然地回答说有他这个上司，工作得很开心也很顺利。
他听了之后，正色地对我说他的助理珍珍已向他提出辞职，问我对这个职位有没有兴趣。
我有点诧异，这件事事前一点迹象也没有。那个娇艳混身喷得香香的女人昨天还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只因朱一帆在她面前对我大为赞赏。我当时还为朱一帆感到为难：外敌已难对付，还有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