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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事…她不领情地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幺了,竟然一直跟他唱反调。难道是……被那个烟灰缸敲傻了?
今晚跟宫尾美步过招后,她就一直处在一种不安地、躁郁地、忧愤的情绪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这样,只晓得在她胸口有一股深浓地、被压抑住的愤懑。
她无法找谁一泄自己心中忧悒及懊恼,除了他。
这对他也许不公平,但她快疯了……
他为什幺要追求她?难道他忘了自己是什幺样的身分,而他的妻子又是如何的尊贵吗?
他跟他妻子的身分背景教她面对他妻子时,根本毫无反击之力,他让她在他妻子面前足足矮了一大截啊!
当初他追求她时,应该先告知他是东亚集团少东的事实,如果他告诉了她,她会考虑、会犹豫,也就不会那幺快地便接受他的追求。
她觉得自己今天之所以掉进这样的泥沼里,都是因为他没有告诉她事实,包括他妻子是外务省大臣之女的事。
她好气他什幺都没说,可是……她更气的是,明知如此还不愿离开他的自己。
这样的男人不是她可以触碰的,理智且见过不少世面的她,应该能快刀斩乱麻地离开他才对,但……为什幺到现在她还留在他身边。
她是爱着他,可是她早该知道他不是她能爱的男人…
我要回我家…她沉声地说。
心绪越是茫然无章,她的情绪就越不受控制地乱窜。
她想压抑住自己乱窜的情绪,但当她极力地去压制它,它就像被大石横挡去路,而由四面八方流窜的洪水般泛滥………
你今天是怎幺了?…他疑惑地睇着她,仿佛现下的她发了什幺奇怪的病似的…
没有…她别过头…
没有?…他纠起了浓眉,…你一直乱发脾气……——
我本来就爱乱发脾气…说着,她转头瞪着他,…你的宝贝妻子可以乱发脾气,我不行吗?…
他微顿,淡淡地问:…你现在是在找我出气?——
不是…她又将头一拽地望向车窗外。
将人沉默不语,径自将车子驶往路边停下。
见他突然停了车,真央疑惑地问道:…你做什幺?——
我们好好聊聊…他说…
聊什幺?…她蹙起秀眉,…我头好疼……——
我头才疼…他微愠地回了她一句。
她一怔,不解地、娇悍地瞪着他…
如果你是因为美步打伤了你而想找我出气,我无所谓,但是如果让你心烦意乱的不是那个,我可不许…他神情严肃地说。
真央微愣,…什幺?——
什幺?…他神情一凝,突地欺近她。
他那炯亮的黑眸在光线不挺充足的车里,更显凌厉地逼视着她,…是美步说了什幺让你动摇了吗?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吗?…
她一震,惊讶于他竟能一语道中她的心情。只不过……她并不是后悔跟他在一起,而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接受他的感情…
我没有后悔…她否认…
那幺是什幺?…他直视着她,像要逼出她心底真正的想法般…
我………她避开他锐利的眼神,讷讷地道:…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我,而我也不适合你——
我知道什幺适合我…他表情肃然,语调坚定又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愠恼,…也许……不知道什幺适合自己的是你…
她一震,直觉自己挨了一记闷棍。
他在怪她吗?怪她不够坚定,这幺轻易地就被打击?
这怎能怪她?是他没让她有考虑及做好心理建设的准备啊!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他卧病在床的父亲的阻碍,而一切阻碍在他父亲撒手后就能得到解决。
但现在,她发现她面对的是两大家子,而且分别是政界及商界的名流。
对自己,她一向是深具信心的。但当她真正面临了道川家及宫尾家,才骤地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宫尾美步说的也没错,她跟他的地位背景实在相差悬殊,尤其是在他还有一个身分尊贵的妻子之后,她的分量相形的就更渺小可怜。
道川家不会接受她这种没有身家背景的女子,而宫尾家也绝不会让掌上明珠输给一个普通女子而成为下堂妻。
不管他们之间是谁先背叛了谁,在这场两女一男的争夺战里都已不重要。在这场战争中,比的是身分地位、比的是身家财产,而她……什幺都没有…
不管美步说了什幺,你对我的感情都不应该那幺薄弱…他说。
真央闻言,眉心一拧就掉下了眼泪…
都怪你,不是吗?…她哭着叫嚷着:…要是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是谁,娶的又是什幺人,我也不会……——
不会爱上我?…他打断了她,…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迎上他沉痛的、懊恼的目光,她的心一紧。
将人浓眉沉坠,神情郁抑地凝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两人互视沉默许久,他终于沉叹一记…
从我决定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有面对道川家及宫尾家的打算………他往椅背上一靠,微带倦意地道:…我知道要你承受那幺大的压力很难,所以我从没打算告诉你,我原本是想一个人去面对并解决,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听见他这番话,真央的心就像针刺般难过。
他总是这幺坚决、这幺笃定,每当他说着坚决不变的话语,或者是断然地拒绝美步,她的心就不知不觉地感到不安。
她怕一切都会变,她怕他的坚持及笃定都会有动摇的一天。
他不知道当他在她面前如此坚决时,她是既心疼又不安的。一方面,她感动于他的坚持,而另一方面,她又因为他如钢铁般的坚持感到惶惑难安…
你可以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可是我不希望你说你觉得后悔…他深深凝望着她,眼底是微微的沮丧…
将人………她噙着泪,无法言语…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你还没有,那也没关系,因为………他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天塌下来,也有我替你顶着——
将人………她无法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声线哽咽,…我没有后悔,我只是……——
行了,你可以不用说了…他在她包着纱布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都知道——
对不起,将人………感觉到他的感情是如此坚定之后,她不禁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愧。
她不是个这幺懦弱的人,在职场上,她有着男人所没有的勇气及毅力,何以当她爱上一个人时,却反而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她不该如此,至少在将人还没放弃她之前,她不能放弃自己爱他的心…
放心,…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喃喃地说:…我不会让美步再接近你…
第三章
美步踩着轻松愉悦的步伐,走进了这家咖啡厅里,而她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的将人…
将人!…接到将人的电话,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梳妆打扮并赶赴此地。
分居两年多,这是将人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其实这两年中,他们也不是一直不见面的,至少在道川家新年的家族聚会里,他们还是会以夫妇的姿态,出现在那些分家的亲戚眼前…
今天怎幺想到要找我?…她兴高采烈地坐下,笑嘻嘻地道:…妈咪要是知道我们合好了,一定很高兴…
将人端坐着,神情十分冷肃…我想你误会了——
咦?…她一怔…
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要跟你复合…
美步笑容略收,疑惑地道:…那你是……——
请你别再找真央的麻烦…他毫不犹豫地提出要求。
闻言,她丽颜一怒,愤恨的瞪着他…
要是你有什幺不满,只管冲着我来,但是不要去招惹真央,她跟我们的婚姻破裂毫无关系…他说。
美步拧着手里的小皮包,柳眉顿时横陈…
怎幺不关她的事?…她抬起愤怒的眼,心有不甘地瞠视着他,…要不是她,你会对我这幺绝情?——
你明知道不管有没有她,我们都不可能再复合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她,你不会断然拒绝我…她涂着豆蔻色口红的唇角因生气而微微颤抖着。
将人不因她的愤怒而态度软化,…别把她扯进来,这是我跟你的事——
你为什幺这幺护着她?…美步恨恨地说:…她既然要抢人老公,就叫她自己来面对我,要是没本事,就别偷人丈夫…
听她左一句抢,右一句偷,将人的神情微带愠恼,…她没偷也没抢,是我追求她的…
他们的婚姻早就失去了实质的意义,再也没有互相牵制的功能。
当初她要跟真木寿同居时,他一句话也没说地任她自由来去,现在她居然回过头来怪他?…
你有妻子还去追求她,你也可恶!…眼见颓势无法挽回,美步随意谩骂…
我有妻子跟没妻子有什幺差别?…他冷然一笑,…你早已不承认这段婚姻了——
我………美步哑口无言,因为事实上,先背弃这段婚姻的是她。
虽说他们的婚姻一直是靠着压力及面子在维持,但只要两个人都没有行差踏错,至少婚姻还有其实质存在。
但是她选择了离开、是她选择了跟其它男人双宿双飞,是她……选择了让这段婚姻名存实亡。
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他什幺,但一想到他为了那个女人而摆出一副不顾一切的架式,她就好不甘心。
将人抽出一张纸钞搁在桌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总之一句话,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请你别来干涉我的私生活…话落,他旋身走了出去。
美步脸上神情犹如冰山般冷漠,但她内心的愤恨不甘却像是火山般炽烈…
道川将人………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眼底满布着报复的血丝。
***…
你知道吗?…吃过午餐后,门田及一干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刚才新闻快报说,东亚集团的总裁道川广夫病逝了——
真的呀?——
最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呢!…门田像是知道了什幺大消息似的,…原来东亚集团营业部的经理,居然就是道川广夫的独生子——
咦?…有人惊讶地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刚才新闻报导中都有拍摄到他了——
哇,他才三十几岁就要接掌东亚集团了啊?——
拜托,人家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跟我们可不一样…
留在办公室里赶阅一些公文的真央,将门田那一番话全听进耳里,…门田,你说的是真的?…她冲出办公室问道。
门田见她样子紧张,不觉有点疑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是真的,刚才我去吃饭,看到新闻快报正在播送…
看门田神情认真,真央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道川广夫病逝了?那……将人现在怎幺了?
群龙无首最是纷乱之时,她相信在这个时候,底下各董事间的角力之战才正要开始。
将人若要成功接任总裁之位,势必要先将那一票董事搞好才行。
他现在一定正为了父亲的后事处理,及维持公司的正常运作,而两头忙吧?
他父亲死了,那……他身上的紧箍咒,是否也随着他父亲的逝世而得到解脱?…
主任,你是在担心什幺啊?…门田好奇地望着她…
没有…她回过神…
我们跟东亚的合约已经成定局,不会因为道川广夫-的死而有异动的…门田自以为了解地说。
真央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一笑,…说的也是………
***
一下班,真央就立刻返家,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着有关道川家的报导。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没有接到将人的电话,而她也不敢贸然地打电话给他。
他现在一定忙着处理父亲的身后事,她实在没立场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正当她想得出神,电视新闻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现在本台记者在道川家外面看见了道川美步,也就是道川将人的妻子,她神情哀伤地步出车外,看来非常难过………记者说着,立刻冲上前去拦在身着黑衣的美步面前,…道川夫人,请问现在道川先生心情如何呢?——
我先生他非常难过………美步拿着手帕轻拭眼角,模样悲伤…
那关于东亚继承权的事情,道川先生他有什幺打算吗?——
我们现在只想把公公的后事办好,其它的日后再谈,谢谢各位的关心………美步说完,在保全人员的护送下进人了道川家。
看见这样的新闻,真央说不出心里是什幺感觉、什幺滋味。
道川广夫逝世,美步身为媳妇是该如此。但看见她在媒体前又是先生,又是公公的说,真央就觉得……自己离将人真的越来越远了。
在所有人面前,美步是将人的妻子,在将人丧父极需安慰之时,能陪在他身边的是美步,而不是她。
她不能出面去安慰将人,不能为他做任何事,只能……守在电视机前,透过媒体、透过跟道川家相关的人士,才能知道将人的情形。
蓦地,她感到好寂寞、好哀伤。
道川广夫的死并没有让她跟将人的距离拉近,反倒让她觉得将人离她越来越遥远。
将人遭逢父丧,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她无法不那幺想,尤其是在电视新闻中,一次又一次地看见美步的出现后。
这一晚,她就一直坐在电视机前面,哪儿也没去,什幺也没吃。
她不只一次的这幺想──日后她是不是只能在电视机里看见将人?
在她无法接近将人、无法为他分忧之时,能够以妻子身分陪伴在他身边的美步,是不是也能顺利地回到他身侧?
想这些,很愚蠢。但……她忍不住这幺想着。
她好想立刻到将人的身边去,可她不行。她什幺都不是,她根本没有那个立场及身分……
于是,她只能沉浸在一种不知名的、无预警的忧郁之中,然后不知不觉地过了几个钟头。
不知道是什幺时候,她竟然沉沉睡去,等到她醒来时,发现已经半夜两点多。
而她之所以会醒来,是因为她听见了门铃声──
她倏地惊醒,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将人!?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按她的门铃,除了他。
她冲到门口去,飞快地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高大的、疲倦的、带着沉沉哀恸的男人身影…
真央………将人声线幽幽地…
将人?…虽然在这个时候见他出现在门外,是解除了她一整天的不安,但……应该为父亲守夜的他出现在这里,又是因为什幺呢?…
真央………将人突然伸出双臂将她环抱住,紧紧地、牢牢地…
将人?…她惶惑的凝望着他。
他浓眉纠结、神情沉郁,那模样就像是在雨夜里流落街头的小狗般,急需有人给予温暖…
我不想待在那儿………他将脸深埋进她飘散着淡淡花香的发丝里。
从他寂寞的声线中,她知道他需要她给他温暖;而事实上,需要温暖的又何只是他呢?…
我知道………她双臂一伸,温柔地圈抱住他。
***
在昏暗的卧室里,将人背对着真央侧躺着。
她温柔的双臂轻轻地环抱着他,不时撩拨着他浓密的发。
今晚,他不该在这里的,但……他选择了这里。
光想到这一点,真央就觉得安慰。尽管日后的发展,她无法预知,更无法掌控,但此刻……她是最贴近将人的人。
这一际,他是她所拥有,而她是他的唯一…
对不起………突然,他低沉的声音划破了沉寂…
嗯?…她微怔,…什幺对不起?…
他将她环在自己胸前的手举至唇边轻吻一记,…今天你也不好过吧?…他知道整天没有他消息的她,势必也在不安中度过了一天。
感动于他的体贴,她心里冉冉升起一股温暖甜蜜,但在那温暖甜蜜后,又尾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惧。
甜蜜的是,他竟那幺地了解她的心情,而忧惧的是……她能拥有他这样的体贴多久?…
我不是不跟你联络,而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许多事一下子就全涌了上来……——
我明白…她将脸颊轻靠着他的发,…我只是觉得不能在你身边陪你有点遗憾,你……一定很伤心吧?…
他沉吟了片刻,幽幽地道:…伤心……也许吧?——
将人?…她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这幺说或许非常不孝,但是其实我……我曾经在心里有过希望他快点走的念头……——
将人……——
父亲一直左右着我,无形之中,我总是受到他的箝制,尤其是在婚姻上………他低声喃喃地:…我一直想跟美步结束婚姻关系,但是因为我父亲还在,所以无法如愿,本来我心中的不满还不那幺深,但遇上你之后,我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