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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洋二哥儿几个里最爱干净的,无论走到哪儿都西服革履、小头锃亮,洋二私下里挖苦他道:“瞧你丫那德行,一天到晚弄得跟元宵似的,真烦!”
北京爷们儿全文(172)
“东子最近怎么样?前几天我在街上看见他了,戴一墨镜,倍儿牛!”狼骚儿一进门,脑袋就开始上下左右地转悠。他从小就有东张西望的毛病,三十年来总是改不了。
“拉倒吧你,东子才不稀罕搭理你呢!我保证人家在车里没看见你。”洋二把手里的脚皮向狼骚脸上拽去。“人家东子现在是大老板,写字楼租了整整一层,你呢?现在还漂着,早晚还得进去。”
狼骚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看了看洋二用废轮胎做成的沙发,挤了好几下眉毛才勉强坐下。“我这不是想招儿呢吗?你说我开个发廊怎么样?”说着狼骚儿两眼直钩钩地盯着街面,似乎在琢磨什么。
“发廊?在哪儿?”
“对过儿。”狼骚儿指着马路的一片空地。“在那儿起两间房,装修得好点儿,雇几个人,听说挺挣钱的。”
“你呀找个地方洗洗肠子去,我才不信呢。你他妈给猪褪毛都不会,还开发廊呢!告诉你大工一个月好几千哪,你给得起吗?排子房的人都在地摊上剃头,你他妈会不知道?”洋二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狼骚儿被骂得直翻白眼,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东边还一片楼呢,生意能支着排子房吗?再说我就不会雇一般的人哪?哪有老板自己给人剃头的。这开发廊有学问,剃头都是幌子,得靠小姐手上的功夫。”说着狼骚儿伸出胳膊,张牙舞爪地瞎晃悠起来。
“还他妈得靠身上的工夫呢!”洋二道。
“操,管他那么多呢?最起码咱自己先落一舒服。”狼骚儿突然兴奋起来,他挥了下胳膊道:“我玩儿大了,你能不花钱,到时候你就舒坦吧你。”
洋二冥思想了想突然拍了下脑门:“我操!那是偏门,你又快了你。”
“咱有人。”狼骚大指单挑,嘴一下子斜到了耳边。
“有屁!”洋二竟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他似笑非笑到地看着狼骚儿。“你他妈有人?我不知道谁还不知道你?你丫就知道尿炕。”
狼骚儿难堪地拍了拍脑袋:“咱,咱是有人,东子还有你呀,谁不知道你是二头呀,咱这一片谁敢不给你面儿?办事处的小周你知道吧,昨儿晚上我们还一起喝酒呢,都是朋友!全谈妥了,哥们儿现在得扎点儿钱来,给利息都行。”
“我没钱。”洋二沮丧地敲着已经废掉的那条腿,眼里竟然闪现出了泪花。当年这腿被打成了三截,痊愈后明显地短了不少,以至走起路来特别扭。“我没钱,你找东子吧,那孙子钱都淤了。”
狼骚儿终于夹着尾巴跑了,洋二吧嗒着小眼,双手抱着脚巴丫子发呆。
阳光炙热而明艳,路面透着层白光。街上行人很少,偶尔几只空塑料袋飘飘忽忽地飞过来,有一只甚至挂到了修车铺的招牌上,远远看去跟只干瘪的气球。忽然一条宠物狗出现在修车铺门口,这是条跟猫差不多大的小白狗,黑鼻尖嘴短毛,身子像裹了层缎子,紧绷绷的,而它四条腿上的毛却像热狗一样圆圆隆起,走起路来异常笨拙。狗眼像兔子一样是血红色的,提溜乱转,看样子这狗很机灵。小狗只探进半个身子,它瞪着红眼睛好奇地观察洋二,似是一个怪物在观察另一个怪物。洋二还真叫不上这狗的品种来,他只是奇怪,最近好像这种比人尊贵、比狗丑陋的玩意儿越来越多了。每天都会有几只在修车铺门口昂首而过,这狗东西一水儿的舔胸叠肚,牛逼烘烘,可能人家根本没拿自己当狗吧?此时小狗几乎把整个身子都探进来了,它打量完洋二又审视起修车铺来,眼神里竟一副老大瞧不起的样子。东子说洋二的修车铺像狗窝,黑巴溜俅,油腻满地,最干净的地方就是洋二的裤衩了,因为他还是个光棍儿。而这时洋二却在琢磨,在这条狗的眼里自己的修车铺又是什么呢?肯定不如狗窝!想到此他竟油生出一股怒气,于是洋二板着脸狠狠瞪了小狗一眼,真是可气,小狗竟恼怒地回瞪了他一眼,这下洋二可不干了,他抓起地上的片儿鞋抬手便扔了出去。小狗轻巧地一跳便躲开了洋二的偷袭,它跑到马路对面,吐着红舌头,冲着修车铺拼命地嚎叫起来。直到洋二举着鞋跑出来,小狗才转身向楼群里跑去。它边跑边回头,那样子似乎在引诱洋二去追赶。洋二纂着鞋站在当地,突然萌生出一个很恐怖的念头:“难道破狗也知道我是瘸子?”一念至此,顿时万念皆灰了。
洋二的腿已经瘸好几年了,想当初洋二可是附近的一霸,谁见面谁都得哈着的主儿。那时他在农贸市场卖菜,菜市场的行情得看洋二的脸色,而且说一不二。终于有一天晚上他收摊儿回家时,在排子房的胡同里被三十多人围住了,洋二连掏家伙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人家按在地上了。他现在仍清楚地记得那漫天飞舞的棍子,粉碎机一样凿在身上的情景,“咚咚咚”的根本分不出响儿来。其实洋二当时根本不知道疼,但那彻骨的恐怖第一次击垮了他,自此他再没跟人动过手,在街上没人招惹完全是仰仗以前的名声。有时洋二也动过东山再起的念头,但一看自己的瘸腿,那仅有的勇气立刻烟消云散了。这条腿真不争气,每到阴天下雨就跟丢在茅房里似的,连站起来都费劲。好在他有个在美国的妹妹,卫宁这丫头真有出息!现在连绿卡都拿到了。“我妹妹是美国人,就冲这张绿卡连东子都不敢瞧不起自己。”想到此洋二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想着想着,洋二竟有些困意了,什么鸟啊,美国人、以及东子的面孔都渐渐飘了起来。他正想睡一会儿,却发现豆子胖胖的圆脸出现在门口,洋二的火不打一处来,他挥手道:“怎么又来啦?走,东子不在。”
北京爷们儿全文(173)
豆子嘻嘻笑了几声,他把本来就侧偏的脑袋探了进来,像找跳蚤似的一寸一寸地审视着修车铺,却自始至终也没看洋二一眼。
洋二跳到豆子身旁,连推了几下居然没推动,这一来他更恼怒了。是啊!豆子傻吃闷睡,起码得有二百斤,身上肉又厚又瓷实。洋二想不通,一个白痴吃得如此茁壮,而自己三十年只长了一米五几不说,如今还成了人见人笑的瘸子。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嘿,嘿,跟你说了没有?东子不在,赶紧走。”
豆子从容地又观察了一会儿,最终确定东子确实不在,脸上立刻涌现出失望的表情。“肯德鸡,好吃,肯德鸡,好吃……”他背起手,喃喃自语着走了。
洋二不明白豆子为何这样唠叨,似乎每次来他嘴里都是这几句。洋二也懒得揣摩豆子的心事,他只是奇怪得很,如今东街的人谁都把东子挂在嘴边,连豆子都不例外,难道他也知道东子有钱?
豆子是一个半白痴,也就是弱智,从小洋二就认识他。小时候他们几个常常以欺负豆子为乐,可豆子偏偏是个心地广阔的人,他从来不记仇,也从来没给弟兄几个找过麻烦,当然豆子和他们的关系也一直是等距离的。可自从东子发财后,豆子就突然对东子亲近起来,而且一见东子就说肯德鸡好吃。这几年东子不怎么来东街了,豆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东子偶尔到洋二这儿来,于是三天两头地来修车铺巡视一翻,弄得洋二不明就里也哭笑不得。
洋二常想这年头真是怪了,人一有钱连傻子都知道巴结,可豆子怎么知道东子有钱呢?估计是他爹妈老在家里念叨,豆子耳闻目染便知晓了。本来豆子的老爸是小学老师,当年在排子房可牛逼了,这几年豆子他妈下岗了,学校的效益又不好,没准儿在家天天念叨着,为什么自己不生个东子这样的儿子呢?
二
高朋满座
几天后,洋二正在修车铺里干活,突见对过儿来了几辆卡车,满车的石灰、砖头和装饰材料。几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跳下车就开始忙活起来。洋二点手叫过蛐蛐儿:“去看看,要是狼骚儿来了,就让他中午弄瓶酒来。”
蛐蛐儿是陕北人,前年来的北京,一直做洋二的伙计。刚来时他连方向盘都不敢碰,只得干卖力气的活儿,最近才敢修车。蛐蛐儿原来是有名字的,这个外号是洋二给他起的,因为他是个结巴。东街的人都说:“嘿!就没见过说话这么费劲的人。”洋二见他说话总纵着个嘴,舌头顶在牙缝上,嘴里发出“孳孳”的声音,洋二看着好玩儿,于是就管他叫蛐蛐儿了。
蛐蛐儿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指着对过儿道:“饭—饭—馆。”
洋二追问了半天才弄清楚,街对面要盖一个饭馆儿,卡车运来的就是建筑材料。洋二歪着头想了半天,看来狼骚儿的发廊是没戏了,早有人把那片空地占了。这小子就会胡侃,什么办事处的小周,保证他不认识。
当天狼骚儿就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他指天骂地、顿足捶胸。说到最后洋二才明白,狼骚儿跑去找东子借钱,结果人家连办公室都没让他进,就派秘书把狼骚儿轰了出来。
“这人啊就不能有钱,一有钱啦连亲爹都往井里扔,其实我也得有一年多没见他了。还朋友呢?”洋二觉得张东这小子不够意思,虽然自己也不愿意借钱给狼骚儿,可事总不能做绝喽。
“这是哥们儿头一次跟他张嘴,丫怎么这样?谁是朋友?咱们从小一块儿吃屎长起来的,当年丫走背字的时候还不是咱们几个帮他?那回麻疯带人去学校抄他,不还是咱们给他撑着?他去广州倒烟不还是从你这儿借的钱吗?怎么一有钱就这德行,我看出来丫这几年就改数狗了,翻脸不认人……”狼骚儿慷慨激昂,脖子上的青筋跳起老高,似乎真的受了多大委屈。
洋二看了狼骚儿半天,他似乎记得东子说过永远不搭理狼骚儿的话,但为了什么,他实在想不起来那事的原因了。“行啦行啦,反正你的发廊也开不了,人家早把地儿占了。”说着他朝街上指了指。
“头俩月我就知道这信儿,那没辙,哥们儿再聪明也惹不起人家。”狼骚儿也向外看,脸上竟闪现出一丝惶恐。“知道谁要在东街开饭馆儿吗?”
洋二懒得说话,他心想开饭馆儿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开窑子去。
“八爷!”狼骚儿见洋二不理他,只得自己解开谜底。
“八爷?他是不是姓王啊?王八爷!”洋二歪着眼睛问道。
狼骚儿赶紧冲他摆手,似乎八爷就在旁边。“那可不是凡人,十年青海背盐回来的。当年在青海都是柳爷(狱霸),你去问问,从青海回来的玩儿主没有不知道八爷的。提着裤子上茅房,那叫有一粪(份儿)。”
“去,去!我叔现在还在青海呢。”说着洋二伸出食指照自己太阳穴上点了一下:“就这一下,我哥又托生一回,在我这儿他有什么可牛的?瞧你那点儿出息,整个一女的。”说着洋二用他那粘满油腻的手在狼骚儿头上胡噜了一把。
狼骚儿赶紧跳开,他忙不迭地将头发一根一根地恢复原位。“对,没错,再牛也没你们家牛,你们家还有美国人呢。”
“那怎么着,咱妹妹有绿卡,咱妹夫是蓝眼睛的,人家住在芝加哥。芝加哥听说过吗?咱妹妹跟乔丹住街坊,咱外甥跟乔丹的儿子是同学,知道吗?”洋二想起这事心里就滋润。这两年早没人叫他二头了,街上混的都叫他洋二,要是没有妹妹这层关系,能沾上这个“洋”字吗?
北京爷们儿全文(174)
“那是,那是,哪天你要是去美国了,还得帮兄弟一把呢。”狼骚儿满脸笑意地说。突然他手指外面:“看,看,那就是八爷。”
洋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工地上多了个大胖子。这家伙比豆子胖得多,他足足有一米九高,看不出有多大岁数,而那一尺见圆的脑袋是上窄下宽的,脖子也与下巴连成了一体,远看就像一个倒扣着的大果冻。八爷脸上的零碎也不少,密密麻麻的馊疙瘩如密布月球表面的环行山,一圈儿套着一圈儿。人胖,估计买不到合适的衬衫,以至酱紫色的肚皮露在外面,大肚脐眼儿能装三两酒。他正指挥着工人挖地基呢,还不时地向地上吐粘痰。“就这脏样的还开饭馆儿呐?”洋二很不屑地摇头:“也不怕把粘痰包到饺子里。”
“人家有的是钱,看见没有?后面那两间房是人家买的,这不又要盖两间吗?等饭馆儿弄起来,规模还真不小呢……”狼骚儿越说越兴奋,说到一半时口水差点流出来。
洋二忽然觉得外面这个胖子有些眼熟,而且那家伙走路小心翼翼,腰似乎有些问题。“这老小子腰有点塌。”
狼骚儿仔细看了看:“没准儿,道儿上混过的有几个没伤的。听说人家早先在涿州开饭馆儿,干五六年啦。”
此时工地上发生了点儿事故,一个小工一瓦刀下去把一块砖整个打碎了,飞起的碎砖沫溅了八爷一脸。只见八爷单手一扬,照着小工后背就是一巴掌。“你他妈找死呐?告诉你这都他妈是钱买的。”八爷嗓门大得邪乎,似乎隔着山都能把小耗子吓死,而且那声音沙哑得简直像有人在耳边搓沙子一样难受。
听到这个声音,洋二心里忽悠一下子。这人不是狗熊吗?十几年前在麻六家里碰上的那个,他怎么来了?那家伙身后的铁架子呢?这老小子怎么又成八爷了呢?洋二扭脸看看狼骚儿,好象那次他没去……
不久,八爷的饭馆儿装修好了,操作间干净明亮,与前厅只隔了块巨大的玻璃,在大厅里可以看见厨师挥汗如雨。店堂的窗户挂上了做工考究的纱帘,一水儿的全木桌椅。饭馆儿的规模不小,营业面积有八十多平米,后面还带有两个雅间,在这趟街他的饭馆儿算是拔份儿了。八爷是开饭馆儿的老手,临开张前他找人喷绘了几张一米见方的招贴画,贴得满街都是。招贴上是八爷穿白大褂的照片,八爷端着盘东坡肘子神采奕奕,笑容可掬地邀请邻居们光临指导。可第二天,不少招贴上的八爷就被小孩儿画了胡子、犄角,甚至有人在他脸上糊了一块烂泥。八爷被气得沿街叫骂了半天,凶像毕露,声如牛吼,慈爱的厨师形象彻底给毁了。
饭馆儿开张那天,八爷请了四六城的朋友来捧场,那群歪瓜裂枣把饭馆儿挤得满满的,八爷夫人说他是烧包,气得还没开席就回家了。那顿饭洋二作为高邻也在被邀请之列,八爷早把十年前那件事忘了。
开张宴会分外铺张,八爷一会儿在前厅风风火火的招待客人,一会儿急赤白脸地跑到后厨去督战。那天大厨差点让他扒下三层皮来,人家明明是川菜厨子,八爷却偏偏逼着人家做芥末墩儿,最后大厨一脸鼻涕眼泪地央求他高抬贵手,八爷才骂骂咧咧地离去。
饭桌上老朋友们将八老板捧上了天,他自己也跟着推杯换盏、意气风发,差一点儿喝多喽。最后大厨端上一盘半尺多长的红烧胶东大刺参,大家知道这是主菜,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着八爷动筷子。八爷眼望额头,端端正正地坐了一会儿,他喜欢这种万人瞩目的场面,是领导都喜欢。八爷这几只大海参已经发了四、五天了,又粗又大,真有面子!最后他嘻嘻哈哈地站起来:“哥儿几个,这是葱烧胶东霸王参,特点让他们去山东学的,营养可丰富了。以前这玩意儿叫海男子,你们瞅瞅,像不像?外加葱烧,绝对壮阳。”
“我还没媳妇呢,壮什么阳啊?”洋二在另一张桌子上笑道。
“那怕什么的,现在都是未婚青年,已婚水平。你又不是豆子,吃多了还怕没地方出火?”八爷笑着举起刀,三下五除二就把海参碎尸万段了。
“八老板!”眼看盆碗朝天,酒宴将终,有个早年的朋友走过来抱住八爷的肩膀。这家伙没少喝,舌头已经分成三瓣儿了:”你怎么成八爷了,咱可是打小一块儿长起来的,以前从没听说你行八呀?是不是嫂子行八,您就坡儿下啦?”说着他喊了起来:“大伙知道他以前叫什么吗?狗熊!小时候他脑袋大,身上黑,瞧现在人家养的,发面似的。”
饭馆儿里哄笑成一片,洋二却独自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没认错,这家伙的确是当年的狗熊。此时他想起了条子胡同五号,想起了麻六、想起了已经被撞死的山林。十年了,不知道东子是不是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
“大排行,家里大排行我就是行八。”八爷笑着说,他把酒杯端到朋友嘴边:“要不咱哥儿俩再喝一个?”
“甭管叫什么,现在八老板是发啦,您瞅瞅,您瞅瞅。”朋友没理会八爷的酒杯,反而拍着他的的肚子道。“这叫福像,天生来的,了得吗?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呀?要知道我跟着你干,怎么也能弄口粥喝。”此时有人跟着嚷嚷起来:“那是,八老板是什么人?咱们是围着钱转,人家是钱围他转。”另一个声音叫道:“人家狗熊娶了个好媳妇,咱八嫂有旺夫运。有几个跟我那媳妇似的,天天嘟噜着张猪脸就知道要那个……”
北京爷们儿全文(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