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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爷们儿-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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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她不是被……”方路差点儿说走嘴,篮薇进监狱的事他跟谁都没说。虽然理智告诉他,篮薇说开窑子是受自己启发,但那不过是女人的胡搅蛮缠。可方路总觉得这事与自己有关,甚至内疚了好一阵子。

“她在亚运村开了家窑子,让警察抓起来。听说在里面自杀了,警察找过我媳妇了。这臭丫的真够狠的,在茅房里把自己勒死了。”狼骚儿认真地说。

方路觉得胸口一阵巨痛,似乎有个铁球砸在胸口上。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跟我说这事干嘛?她开窑子也不是我的主意。”说完就向饭馆儿里走去。

“我不就是随便说说吗?她那本书不还是通过你出版的吗……”狼骚儿在后面唠叨,见方路不理他只得作罢了。

饭馆儿快满了,洋二、狼骚儿、蛐蛐儿,大眼儿、老妈、方路,当然还有八爷,此外还有五六个排子房的老住户,他们大多在排子房里开了小卖部、小吃店,看样子与洋二他们很熟。大家在饭馆坐定,竟没一个人先开口,不知谁先叹了口气,紧接着就是成片的叹息声。最后小周的身影出现在饭馆门口时,屋里竟传出一阵欢呼声,大家全跑到门口迎接他,似乎小周是什么大人物。

“这是怎么了?”小周微笑着走进来,此时方路觉得这家伙神采飞扬,走起路来后脚跟都不着地了。

“这不是等您给拿个主意呢吗?听说怎么着?升啦?”八爷当仁不让地站在最前面,本来他一直不大瞧得起小周,可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升什么升,再怎么升也是人民公仆啊。”小周得意地笑着。

方路心里一惊,上次他找自己写作文说准备升正科,现在又升了,那一定是副处了,如此算来这小子最少也是办事处副主任了。

“那可不一样,小公仆干小事,大公仆为人民干大事。”八爷张开双臂,向众人宣布道:“现在咱们周处长了不得了了,办事处副主任,早晚是咱们的父母官,今儿是专门给大家拿主意来了。”

饭馆儿里又发出一阵惊叹声,大家众星捧月般地把小周请到正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小周便走便嗔怪地眯着眼睛对八爷说道:“不是周处长,是副处,这话要让别人听见我可悬啦?”

“谁敢?”洋二在一边起哄道:“周哥的事就是咱的事,谁敢动周哥一根寒毛我们大家伙活劈了他。”

“这叫什么话?咱们又不是黑社会,以后你这种坏习气应该改一改。”小周瞪了洋二一眼,大有恨其不争之意。

“唉!我听您的。”洋二讨好地在一旁笑。

此时大家已经落座了,小周被自然地推到了正中的位置。他左右看看,然后示意方路坐到自己身边来,方路极不自然地过去了。其实小周要升官的事,早就在他意料之中,这小子年轻为人又谨慎,更重要的一点是比较干净,升官是早晚的事。他只是没想到小周会升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人一旦升到了处级,嘴脸立刻就有所不同了。

此时小周等大家安静后便发言了:“本来我还有个会,可东街的老少爷们儿一个劲地请,咱总不能让大家戳脊梁骨吧。”屋里又是一阵暧昧的笑声。“其实大家的心思我懂,东街要拆了,大家心里没着落是不是?”

“那可不。”狼骚儿抢着道:“人家八爷有补偿金,我们这伙怎么办?喝西北风也得找个站脚的地方吧?”

屋里立时传来一阵叹息声,有几个感情脆弱的甚至摸起了眼泪。整个饭馆里只有方路和老妈最超然,反正他们早就决定不干了,参加这个会议都是面子事。此时大眼儿呼地跳了出来,他拉着媳妇“扑嗵”一声跪在小周面前。“周处长,我媳妇一直就没工作,我又下岗了,孩子正上学呢,你可得给我们想个办法呀。”说着竟嚎啕起来。

小周和八爷赶紧把大眼儿夫妇搀起来。“这是干什么?你想让我早死几年啊?”小周有点儿急了。

“我,我是真着急。”本来大眼儿抽抽搭搭分外滑稽,而在场的人竟没一个能笑出来的。

“知道你有困难,要不我能同意你们家开小卖部?”小周扫了大家一眼:“谁家里趁几百万也不会干这个。行啦,老少爷们儿别着急,政府是不会忘记大家的。东街拆了是服从北京建设的大局。可咱们这片也总不能全是居民区吧?好几万居民没地儿买菜,没地儿吃饭,没地儿剃头行吗?”大家觉出点儿意思,所有眼睛都集中在小周脸上了。大周大模大样地指了指南边:“那三环边上有个袜子厂,大伙知道吧。现在他们效益不好,厂房正要往外租呢,守着大街,绝对是个好地方。办事处准备在那儿建一个市场,到时候大伙都有地方去了。”

“好哇!”八爷一拍大腿:“到时候我在市场门口再开个饭馆儿,保证生意红火。”

“您先别急,这不是还没建呢吗?”小周站起来,神色庄重地望着大家:“办事处是想给大家找个出路,给社会减轻点负担。可办事处没有钱,我们可以做这个市场的法人,却不能出钱,建设资金还得靠大伙想办法。“

“要是,要是万八千的能落个摊位倒也值。”狼骚儿嘴里说着,眼睛却四下看着大家的反映。

“租金的事我跟袜子厂厂长碰过了,由办事处做保,人家答应可以先开市场后付租金。所以也用不了多少钱,看大家能出多少?总共需要二百万吧,主要是建筑费。”小周信心十足地环视了大家一眼:“虽然说需要二百万,可办事处有信心把这个市场干好,出不了三年这就是另一个红桥市场。现在红桥市场一个摊位多少钱?”他转脸问洋二道。
北京爷们儿全文(284)
    “大概二十来万吧。”洋二喃喃地说。

此时屋里陷入一阵可怕的安静,大家都在惦记着自己的口袋和市场的前景。

“这么说是要我们集资?”洋二对集资的事比较敏感。

“咱们这片不光拆一条东街,光凭咱们几位也弄不出这么多钱来。我是希望大家入股,谁入得多,将来的营业面积越大……”

突然,门被人撞开了,有个身躯高大的家伙提着个大提包走了进来,他冷冷地打量着众人,脸上阴森得令人觉得恐怖。

“东子。”洋二吐着舌头地站起来。“我还以为——,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咱给东子打个电话,他还能不来?发小的兄弟。”说着他瞟了狼骚儿好几眼,脸上尽是得意。

方路也很吃惊,他没想到张东能出现在这个场合,难道这小子的良心让狗叼回来啦?他又想起了那女人的事,心里不禁兴奋起来,过一会儿再问吧?

张东独自坐在一张桌子边,把大提箱“咚”的礅在桌面上,然后扎开双臂,后仰着头,眼睛子上而下地看着众人。

洋二高兴地走过去,他坐到张东面前道:“东子,周处长正跟我们商量事呢,你来了正好,给大家出出主意。”

张东歪着眼睛看了看小周,他是经常在这条街上走动的人,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大多认识。“您什么时候升处长了?”张东问。

小周清了清嗓子,不知为什么,在张东这样的大老板面前他的处长派头竟拿不起来了。“副处级,别听他们的。”

张东环视了一下众人,眼里竟流露出无限伤感。最后他继续问小周道:“东街要拆了,哥几个全没着落了,您有什么主意啊?”

“是这样,我们办事处想在三环边上开一个市场,我是来征求大家意见的。”小周老老实实地说,同时自觉地坐到了张东的桌子边。其实在方路眼里这才是平常的小周呢,刚才他有点儿得意忘形了。接着小周把具体规划又给张东讲了一遍,在外人看来似乎小周在向张东做汇报。

最后张东鹰一样的目光钩住了小周的脸:“这事看样子可行,但你从中落什么好处?”

小周一下子给问住了,他憋红了脸,半天没说话。

方路觉得有必要给小周打个圆场,张东这小子说话太不留面子了。于是他走过来道:“小周可不是那种人,东街上谁不知道,人家不爱占便宜。”

张东冷笑起来,他指着方路直摇头,声音尖刻而冷竣:“你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也说开胡话了?面子拉不下来是不是?流氓假仗义是你最大的缺点,告诉你关键时刻拉不下脸来办不成大事。我这不才问了他一句吗?这要是项目洽谈会,只不定人家会问出什么来呢。”

方路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竟挨了张东一顿抢白,但仔细一想这小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抱着胳臂站在一边,看热闹了。

此时只听张东接着问:“人这玩意儿,要么图名,要么图利,要么图官。您图那样啊?”

小周被气得脸色铁青,他闷哼一声道:“我好歹还替大家着想呢,总比甩片儿汤话的强。”

张东这回是真的笑了,他双手“啪”地拍在一处。“总算说了句解恨的话。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办事处的主任五十九了,眼看就要退休,你是想趁这个机会积累点儿政绩,将来做升官的资本,对不对?”

此时知道办事处实底的人都转向了小周,大家觉得张东的话没错。小周的脸色由青变紫,但他终归是个老实人,强挺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张东忽然大度地挥挥手:“其实想升官也没什么错,要是利用这个机会捎带着为大家做点儿事更好。”他站起来,双手按在大提包上。“本来我今天是另有所图,但听了你的计划,我改主意了。不就是钱吗?好办。”

此言一出,饭馆里立刻乱成了一锅粥,大家像在暗夜走久了突然看见了灯光,于是哄了一下聚集在张东身旁。张东的脸色比进屋时越发的难看了,他低低喘了几口气,然后手脚麻利地将大提包打开。饭馆里像突然点着了几十盏明灯,大家的脸色顿时明亮起来。

大提包里全是钞票!!

“这是我现在所有的现金,本来想分给排子房的街坊,现在给大伙谋条生路,全算你们的股份了。另外你给山林他爸送过三十万去。”张东这最后一句话是对洋二说的。

洋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晕了,他干眨了一分钟的眼才张开口。“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吃饱了撑的。”张东强挤出一丝笑意。“大家记住,这是我无偿提供给大家的,往后谁问起来也不要提我的名字。”

“这,这是多少钱?”狼骚儿几乎快把头探到箱子里去了。

“二百二十万。”张东道。

“我操,我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狼骚儿双手抱住大提箱,手指一个劲儿哆嗦。其实何止狼骚儿,连方路都觉得手心冒汗,脚下没根儿,他狠不得冲过去抱起大提包就跑。

此时饭馆儿又陷入了寂静,大家如庙堂里的一群和尚,围着提包顶礼、膜拜、赞叹、唏嘘。最后张东缓缓站起来,看样子他想走了。

“你这钱上过税吗?”方路问道,他实在不能相信张东会干仗义疏财的事,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连所得税都上了,这是我这几年的存款。那几套房子……”张东坚毅地仰起头。“今儿就这么着了,大家嘴上都有个把门的啊,往后赚了钱别说我张东狼心狗肺就行。明儿我去重庆,回见吧。”

方路脑子里连转了好几圈,重庆、建筑公司、塌桥,建委主任……,他似乎明白了。于是上前一把揪住张东道:“那座桥不是你盖的吧?”
北京爷们儿全文(285)
    张东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棍子,他大张着嘴,惊得脸色煞白。“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谁跟你说的?”

“我自己想出来的。”方路的脑子里轰的响了一声,二十几条人命,就算张东不是建筑公司经理,也是法人吧。这小子完了,最少也破产。

八爷反应得最快,他高声叫道:“那桥真是你修的?”

张东真是好样的,惊慌在他脸上只停留了三秒钟,此时他傲然地仰起面孔。“是我的公司修的,明天我就去处理善后。这点儿钱是我私人的,大家别担心。坐牢也是我去。”

“公司都是你私人的,钱当然是。死了好几十人,哪家不等钱用。”老妈已经半晌没说话了,她的语调不高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小周轻轻咳嗽了几声,他站起来:“那什么,我先走,市场的事你们大家商量吧。”说着他快步绕开张东的座位,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张东轻蔑地笑了几声。“没别的,我就是走背字了。放心,我进不去,事终归不是我干的。大不了倾家荡产,这笔钱给大家伙谋点儿事,将来兄弟求到门上,大家别忘了我就行。”

灯光下,大提包里的钞票奕奕生辉,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包钞票上。方路连咽了几口唾沫,老妈一个劲儿揉眼睛,八爷、洋二们的脸上则像附近立交桥上新安装的礼花灯,忽明忽暗,忽蓝忽红……。

尾声

第二天,张东的事洪水一样在排子房蔓延开来,所有人都成了法律专家,所有人都成了当事者。于是谣言如天上的风筝,什么样的都有。当然这些传闻中洋二的话应该是最有分量的,他当中宣布,张东的两家公司都被监管了,警察入驻是迟早的事。

几天后东街的大限终于到了,仅仅两三天的功夫,排子房的北半部和整条东街就成了一片废墟。风头起处,黄雾如云,原来街面上仅有的几棵杨树要么睡倒在路边,要么如拣破烂儿的穿风衣,灰头土脸,垂头丧气。这几天,方路没事就躲在凉台上观察东街的变化,从他家凉台可以看见小卖部的屋顶,老妈曾说以前夜里她经常跑到凉台上望一眼,看看有没有人打小卖部的主意。现在她放心了,而方路却成了凉台的常客,那巨大的推土机昼夜不停的工作着,那白亮亮的巨铲摧枯拉朽般横冲直撞着,矮房,高墙,铁棚子如积木一样脆弱,它们倒下时竟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此时方路竟由衷地感叹起来,真快呀!五十年来,排子房的居民蚂蚁似的东拆西盖,而那妖怪般的机械几下子就把他们五十年的故事埋没了。

最后那天晚上,方路又来到东街。他知道自己家的小卖部已经不存在了,但他想到原址上去看看,终归在这地方折腾了三年多。

灰尘太大,鼻子眼里痒得难受,方路不停地擤鼻涕。探照灯在废墟上来回扫着,脖子以上明亮得刺眼,而脚下却依然磕磕绊绊,到处是碎石瓦砾,一小心就会有块木板子突然立起来。天上没有星光,只有漫天的红雾,尘土飞扬着,连月亮都变成了土灰色。

修车铺的地沟还没有填上,八爷的饭馆儿只剩下一面山墙,狼骚儿发廊的周遍最干净,地面上连一块玻璃茬儿都见不到。据说推土机来时,发廊里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了。大家都夸狼骚儿心细,是个过日子的人,实际上狼骚儿在发廊关张前,以工资作为要挟强逼着小姐们为他收拾了三天,连碎头发都卖掉了。此时方路已经快走到小卖部原址了,他的心在下沉,眼前也有些模糊了。忽然他发现有个落寞的身影从排子房的废墟深处缓缓走来。他叼着一支烟,身体左右摇晃,嘴里吸烟的动作似乎从未间断过,以致脑袋周围笼罩着一篇烟雾。

“你怎么也来了?”人影离他还有十来米时站住了。

方路知道这人是张东,他到重庆去了十来天。听说刚从北京出发时,张东的广告公司就被查封了。“我来看看。”方路道。

“看看好,再不看就看不见了。”张东走到他面前,这小子的面孔明显消瘦了许多,说话时常常带着苦笑:“早就知道这地方是死地,看来真是,从这儿出来的人都没好结果。”看到方路依依不舍的样儿,张动便挖苦道:“行啦!你才在东街混了几年?我可是从小在这儿长起来的。嗨!我从小就盼着从这儿走出去,现在倒好,想回来都不行了。”

“本来我和我妈还想开连锁店呢,结果第一家店就没得好死。”方路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脚。

“那有什么?你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没损失的事值得伤心吗?”张东又点上一支烟,然后面目苦楚地四下望着。

“重庆的事怎么样了?”不知怎么方路突然觉得张东矮了不少,原来这小子比自己矮好几工分呢,以前他不是挺高的吗?

“死了二十多人!阿三给抓起来了,那帮头头们一个都没跑了。有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会更兴奋,我的所有财产都被查封了,公司、房子、车,还有那二百多万现金。其实你们要了也没事,那时他们还没注意到我与这事有关系呢。”张东仰脸望了望天空,落寞的眼神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几个人跟你似的?”方路忽然难过起来,他使劲甩了下头:“告诉你篮薇也死了,听说是自杀的。”

张东似乎在思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原来是那个女作家呀,她要脸皮干什么?接着混呗!”

“像你这种没皮没脸的人活得最好。”

“好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张东又点上一支烟。

“当然好了,现在我们平等了。”方路笑了起来。他想起了蓝薇,想起常常在小卖部门口见到的那个女秘书,想起那个老鼠似的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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