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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在教堂里所闹的风波,双方父母费了不少的工夫才阻止记者照实写出来到这里后,新郎、新娘却又迟迟不出现,他们只好取消所有介绍人或主婚人的演讲词,先演出所安排的表演。虽说来此的宾客皆表示不介意,但他们还是希望两人共舞,以减少别人的闲话。
不过,就阎鹏夫妇俩而言,不论这场婚礼的举行是否盛大顺利,他们最高兴的还是阎琮修终究愿意娶蓝晴依。在一个月前,当阎琮修突然表示答应他们的安排时,他们由原先低落的心情一转为惊愕再转为欣喜!虽然儿子决定婚后不与他们同住,但他们相信儿子一定是为了珍惜与新婚妻子共处的时刻而做下此决定。
在蓝钰清夫妇方面,得了一个令众人赞不绝口的女婿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而他们也相信,女儿对他们的不一谅解只是一阵子的事,毕竟,亲情胜过一切。
“我过去请乐队演奏舞曲。”蓝钰清道。
“不用了!”阎琮修阻止。“宴会结束了!”
“琮修?”虽然阎琮修的语气对阎氏夫妇而言并不陌生,但他们还是惊讶地唤他的名。
阎鹏试着和他沟通,“我们计画宴会九点结束,现在才……”
“宴会结束了,你们请回吧!”语毕,他对一旁的蓝晴依看也未看,便率先离去。
“日扬……”阎母希望黎日扬帮他们劝回阎琮修。
“伯母,您也知道他就是这样。”黎日扬无奈一笑,“而且大家都累了——”他的视线停在蓝晴依和郑韵雯身上,他礼貌性地朝她俩点个头;但是郑韵雯看着别处,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问候,而蓝晴依则怒着一张脸面对父母,亦未搭理他。
“依依……”蓝母感受到蓝晴依的怒气,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哼!”蓝晴依任性地撤过头,拉着郑韵雯离开。“我们走!”
“这……”蓝母有些尴尬,“不好意思,都怪我们太宠她了,她才这么不礼貌!”
“不能怪她,”阎母给彼此台阶下,“刚结婚,在心情上还没调适过来。”
于是四人互视微笑,却显得客套,想回复往日友谊,似乎已遥不可及。
第三章
掉离开的蓝晴依和郑韵雯走到电梯前,蓝晴依立即按住“往下”的按钮,郑韵雯接着按下了“往上”的按钮。
“干嘛?”蓝晴依心中对父母的气还未降下来,口气中有些挑衅的味道。“你在楼上订了房间了吗?”
郑韵雯的语气也没比她好多少,“我没有,‘你们’倒是有。”
电梯门开,蓝晴依走进电梯后,语气回复平常的样子。“肚子好饿哦!听说这里的西餐根不错,陪我下楼吃点。”
郑韵雯盯着她的脸看,知道她刻意在回避与阎琮修共处一室的事实。“喔——你在害羞!”郑韵雯故意逗她。
“我干嘛害羞?我是真的肚子饿了!”她仰着头盯着楼号看,当电梯在二楼停下,她便往西式餐馆走。
郑韵雯走在她身边,仍不饶过她。“那么你是想先给他来个下马威罗?先让他尝尝等老婆的滋味,警告他以后绝不能让你独守空闺。”
“你在说什么呀!”她推门走进餐厅。
一名侍者引她们到靠窗的双人座。两人点了菜之后,郑韵雯继续说道:“所以我说,你最适合嫁人了——虽无经验,但必定胜任!”
“我拜托你住口好不好!我只是想下楼吃点东西而已,你也能说成这样。”蓝晴依有些心浮气躁。
“你可以不用亲自下楼呀!为什么不到房间里,和他一起点一些东西来吃,好化解彼此的尴尬呀!”
“喂喂!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有啊!陌生人初识总是有点尴尬的嘛!何况才初识就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岂不更尴尬?!”郑韵雯一向喜欢看蓝晴依的窘样。
“郑韵雯!”蓝晴依虽然想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但白哲的脸庞在晕黄的灯光下已现出粉嫩的微红色。
当餐前酒与第一道菜陆续上来后,郑韵雯沉默了半晌,换上正经的神色,看着蓝晴依道:“你听好,现在不是在开玩笑!”郑韵雯认真的语气,立刻引起蓝晴依的注意,“阎琮修那人不简单,你凡事要小心,头脑清楚一点,别让他伤了你!”
“你是说……”经过了原先的假想印象,再见到阎琮修的本人,加上刚才他同父母说话的态度,蓝晴依也觉得奇怪。
“照片上还看不出来,但见过本人后,就知道这个人不好相处;但是既然已经成了夫妻,就别再想他娶你的真正原因。先试着去认识、去了解他这个人,如果他不适合你,那就只好分开。”
为了不增加蓝晴依的心理压力,郑韵雯对阎琮修的观感尚未全数表达出来。看到杂志上的照片时,她以为阎琮修是个能照顾蓝晴依的人,才赞同蓝晴依嫁他,但见到阎琮修本人后,郑韵雯惊觉自己看错了眼——阎琮修深沉得让人惊骇、让人无法洞悉他的想法。他能在镜头前演出温文尔雅的一面,却也不怕在公众场合里表现出专制、霸道的一面——男人通常是令人难以捉摸的,而阎琮修可能是个中之最。
“你的意思是?”蓝晴依想了一下郑韵雯的话,有点似懂非懂。
郑韵雯拍拍她的头,“保持冷静,别立刻就爱上他。”
蓝晴依嘟起嘴,“我不用刻意冷静,也不会爱上他!”
“蓝晴依,你认真一点!”郑韵雯告诫道:“以前你父母亲不在身边时,至少还有我和荣作,但是现在可不同了,一个你不了解的人占领了和你最亲密的位置!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把你交给他是对是错,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蓝晴依看着郑韵雯严肃的表情,这才正视起自己今后所处的情境。她的婚姻并不像其他男女因爱而结合,加上她完全不了解阎琮修,更无法预测与这个人共处的未来。
“我要你认真一点,不是要你摆出这副苦瓜脸!”郑韵雯要蓝晴依有保护自己的意识的目的已达成,口气便又转回轻松,“别想太多,反正合则共度今生;若不合,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离婚罢了!”
***
用过餐后,郑韵雯便离开饭店。
蓝晴依在上楼的电梯间里,重复思索着郑韵雯的话。郑韵雯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必是看出了什么,才会向她说这么多。
总之——蓝晴依归纳出个结论,先了解阎琮修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其他一切再说吧!
站在房门前,蓝晴依敲了两下门,等了一会没人回应,见门把未上锁便主动开门进去。
他不在?也好,落得轻松!蓝晴依心想。
坐在梳妆抬前,正想卸妆,门外便有人敲门。
蓝晴依开了门,是饭店的服务生。
“请问,是阎太太吗?”服务生有礼地问。
“不……呃,是!”她实在不习惯别人这么称呼自己,而且还有些讨厌那个姓。
“不好意思,”服务生面有难色地启口,“阎先生要我通知你,他已经把房给退了。”
“什么?他把房给退了?”
“嗯!这是他要我交给你的。”服务生递给她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及一张纸钞。“他怕你身上没有带钱,所以……”
可恶!没和地商量便退了房,连来通知她的还是个小服务生!全天下有哪个男的这么对待新婚妻子的?
蓝晴依看了下地址,心中也有了主意,“他把房退了,那么现在我就再订房!”
“对不起,因为现在是旺季,阎先生房一退后,立刻就又被订走了。”
“连其他空房间也没有了?”蓝晴依不太相信。
“嗯……”服务生回答得有些心虚。
“他吩咐你们不准答应我订房的要求?”蓝晴依猜测道。
而自服务生为难的表情中,她亦看出了答案。“好吧!我立刻就走。”
房间里属于她的东西,只有化妆箱及几套衣服,她换了件平常的洋装,便走出饭店。
站在饭店门口,她没有立刻招计程车。这一整天下来所发生的事,使她明白阎琮修不是她想像中的阎琮修;甚至于,他和往常出现在她世界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在婚礼上,他娶了她,却不在神前许下承诺,也未套上女方所献出的戒指;在房间里,他对她的问话则充耳不闻;在电梯前、在宴会里,他瞧也未瞧她一眼!现在,他教人交给她一张地址、一张纸钞,便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他既然这么不尊重她,她又何需依他的指令行事呢?
蓝晴依将写有地址的纸条揉在掌中,举起手招了辆计程车,心中别有去处。
“等一下,蓝晴依!”
一名男子朝她走了过来,阻止她进入计程车。蓝晴依抬起眼,认出是在宴会中与阎琮修在一起,阎父、阎母也都认识的男子。
“我叫黎日扬,是琮修的朋友。”黎日扬自我介绍。
“我知道,刚才在宴会里见过。”
黎日扬向计程车司机说了声抱歉后,向蓝晴依指了个方向,“我的车在那边,我送你回去。”
蓝晴依没有立刻跟上他的脚步。“是他教你送我回去的?”
黎日扬侧了头想了一下,“也算是。”
蓝晴依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只好上了黎日扬的车。
黎日扬是阎琮修的小学同学,小时候常玩在一块,但不算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后来阎琮修到了日本,黎日扬则全家移民美国。两人在大学时代重逢,当时黎日扬所见到的阎琮修,便是现在这种个性,一向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黎日扬常找机会接近阎琮修,阎琮修倒也未拒绝他。
后来阎琮修赴欧继续进修。黎日扬留在美国修得硕士学位后,独自回来台湾,为某企业工作了一年多后,离职自行创业。他的生活方式并不是太认真,对于事业几乎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根本就未努力冲刺,却意外地在小型企业里也占了一席之地。
一年前,阎琮修掌了阎氏集团实权后,接连搞垮了几家中、小型公司,黎日扬的公司也是其中之一。而阎琮修搞垮黎日扬的公司,只是想聘请黎日扬到阎氏集团帮他。黎日扬很习惯阎琮修这种极端的个性,于是爽快地答应出任阎氏集团总公司业务部经理——这是他与阎琮修在工作上的关系。
而他与阎琮修的私人感情方面,在外表上似乎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实际上两人之间有着一份特殊的默契。像现在,要说是黎日扬了解阎琮修的做法,才出面接送蓝晴依回他们的新屋,倒不如说琮修如此对待蓝晴依而不怕她乘机离开,是因为他知道黎日扬必会适时出现。
“你和琮修从小就认识?”黎日扬问。他对于蓝、阎两家的过节略有耳闻,但不知实际情形究竟如何。
蓝晴依摇摇头,“不认识。”她才不相信父母说什么她小时候和阎琮修相处得有多好。“你和阎琮修是朋友,你说,他为什么要娶我?”
“我也不清楚。”而这也是他极想问明白的。他不相信就因为那天听到蓝晴依和郑韵雯在茶艺馆内的谈话,阎琮修便决定要娶她;何况那些话绝不中听!“你对琮修有成见?”
“没有!”她撒谎。觉得没必要和“阎琮修的朋友”讲太多。
“你觉得他怎么样?就外表上而言,或者是就你主观上的感觉?”他很想知道当她见到阎琮修的本人时,心中有什么想法——与她在茶艺馆里所说的相符吗?
“没什么感觉。”她冷淡地应。
“是不是有些变态、娘娘腔?”这些话可不能让阎琮修听到,除非他不想活了!
蓝晴依睁大眼看他,不知为何又联想到与郑韵雯在茶艺馆里的那段对话。“如果你觉得他有,那我也不反对。”
“好答案!不过说真的,”他觉得自己该给她一些忠告。“琮修有些不好相处。”
“我知道,不久前我的朋友才跟我说过相同的话。”
“我建议你先抛开他为什么娶你的疑问,试着去了解他的人、去认识他的生活。”黎日扬希望她能过得好,也希望阎琮修因她的介入,能敞开心扉去爱人、或接受别人的爱。
“我知道,这话我朋友刚刚也才说过。”蓝晴依由衷佩服郑韵雯观人的能力。
“哦?就是那个不化妆的女孩?”老实说,他对这名身段迷人、神韵优雅的女子颇有兴趣。“她叫……”
“郑韵雯。不过我先警告你,你别对她动脑筋,她已经名花有主了!”这是蓝晴依对每个对郑韵雯有兴趣的男子都会说的一段话。她相信郑韵雯和温荣作会在一起,迟早的事。
“知道吗?”上回在茶艺馆里,黎日扬觉得蓝晴依说话的腔调和阎琮瑶很像。此时此刻,她的语气和表情又使他想起阎琮瑶,因为在小学时代,阎琮瑶也跟他说过相似的话。
“你让我想起琮修的妹妹。”
“他有妹妹?”
“在美国,所以没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你和她的个性可能有点像,不过,她比你漂亮!”这个黎日扬,向来是个坦白的人。
“残忍的幽默!”外表的评论有主、客观,所以蓝晴依并不以为意。
“谈谈你那个朋友的男朋友如何?”
“你对她有兴趣?”这可不行,如果这个不比温荣作差的男人对郑韵雯采取行动,谁知道他会把温荣作和郑韵雯之间一向平衡的局势搅得多乱。“死了心吧!他们可好得根,谁也介入不了的!”
“真的吗?那么他为什么没有陪她一起参加今晚的宴会?”
“因为他舍不得我嫁!”话一出口,蓝晴依便觉得有些不当。“我的意思是,他既没有时间,而且……”她话转不过来。
“我知道了,的确有那个人存在,只是没你形容的和你那个朋友那么好吧?”黎日扬想起那天在荼艺馆里话不多的男子。
“我朋友叫郑韵雯。”蓝晴依重复郑韵雯的名宇。“再警告你一次,别动她的主意!”
“我只能说不敢保证。”黎日扬是个重视缘分的人。在外人眼中,他的女友算是不少,实际上,对于感情他从不强求;但若与郑韵雯有缘,他不会强迫自己不动她的主意。
车子驶进阎氏集团在郊区即将落成的别墅住宅区。其中有一楝最为与众不同,占地最广、庭院也最大,建筑形式也最精致。
“这里就是你们的新房了。”黎日扬下了车,为她开启车门,“很遗憾,我必须告诉你,你们的蜜月假期可能得在这里度过了,因为公司最近有不少事,琮修走不开。”
“如果真有蜜月旅行,我想我可能也不敢跟他一起去。既然他能把我一个人丢在旅馆,难保他不会再放我鸽子!”虽然有些失望,但为防被一个“陌生人”,带到一个“陌生地方”后置之不理,她宁愿留在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家”中。
“对了,我听琮修的母亲说,帮你们请了个帮佣哑婶;虽然沟通上有些不方便,但人应该还挺勤快的。”
“她也会住在这里吗?”
“我不清楚,不过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你有决定权。”黎日扬看得出她的踌躇与不安,“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蓝晴依想了一下,然后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毕竟像他所说的,她已是这里的女主人。
目送黎日扬的车子离去后,蓝晴依按下门铃。没等太久,庭院外的大门自动开启。当她走到屋前,便有人应门。应门的是一名穿着围裙,但看起来还颇贵气的中年女子。
“你是哑婶?”蓝晴依开口问道。
哑婶微笑地点了点头。
“我是蓝晴依,也就是……嗯……”她的手胡乱的比画着,还不知该怎么大方地跟别人介绍自己的新身分。
哑婶朝她微微鞠了个躬,并以手势表明她知道蓝晴依的身分。她的手势并不是专业的手语,但一眼就能看出她想表达些什么。
哑婶接过蓝晴依手上的化妆箱与手提袋,引她走进客厅。然后哑婶以手势比着吃与喝的动作,问蓝晴依是否想吃些什么。
蓝晴依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和橱柜,看了一下后,说道:“不用了,我如果饿了的话,再自己想办法。”她走回客厅,环顾了这楝屋子的隔局后,才又看着哑婶问道:“对了,阎……唔……我妈妈和你谈的工作情形是怎么样?你会住在这里吗?”
哑婶的手比了五、六后,又指指这个地方。
“你是说你会住在这五、六天?”蓝晴依又看了一回屋子的各个角落,她觉得已经处理得挺不错了,不过他们大概以为还需要再整理整理。”然后是白天来这里准备三餐及清理环境?”
哑婶又点点头。走到楼梯口,指了指楼上。蓝晴依便跟着她上了楼。
登上二楼直接看到的便是起居室,哑婶引着她走到起居室隔壁的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