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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绝对不会。你想,搞政治的都需要盟友,需要帮手,需要抬轿子的人。他巴不得敌方阵营的人都叛变过来,尽管也许从内心深处他会看不起叛徒,但他绝不会过河拆桥,如果这样干,不等于是把自己摆在很多有可能成为自己盟友的对立面吗,以后谁还敢投奔他?他没有这么蠢。只要你帮他把魏东佛搞垮,他即使不信任你,也绝不会亏待你,这点我敢打包票。”
周正涛觉得有道理,心情这才好了点。
黄建国说:“你要抓紧,程易生现在才开始行动,需要一点时间做准备工作,你一定要密切注意李发阳的动静,千万不能让他抢了先。”
周正涛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不妨赌一把,去做做金真能的工作,让他跟我们干你看怎么样?”
“他靠得住吗?”
“这就看我们的手段了,光我去劝降恐怕不行,他已经在李发阳那里开始吃香,没道理跟着我走,这事还得你配合。”
“我怎么配合?”
“你不知道吧,他老婆就在你的服装厂工作,叫付丽华,你找个借口整一整付丽华,金真能知道我跟你是亲戚,肯定来找我,我就好说话了。”
黄建国觉得这主意不错,同意了。
黄建国是去年接管这家区办服装厂的。那时厂子的生意因生产机器过于陈旧而十分萧条,本该倒闭的,但厂里几十名职工要吃饭,没奈何区政府便向市里打了个报告,要求给予特殊政策,跟私人合营。市里征得了省里的首肯,批复同意。正巧黄建国那会模型厂搞得十分红火,赚了不少钱,一方面扩大模型厂的生产规模,一方面想再向别的方面投资,听说了这事,觉得是个机会,就跟区里的几个区长周旋了一番,前前后后送了几万块钱的礼,终于打败了几个强劲的竞争对方,把服装厂拿到了手。然后他专门去广东的湛江、东莞等地考察了一番,学了一些经营服装厂的经验,回来就出资改换了生产流水线,调整了人员,没几个月就让服装厂起死回生了。为此,市里给他发了一面锦旗。不过有知情人说那面锦旗是他出钱买的。但不管怎样,反正市里说是他们发的,还专门派了个副市长亲自发给他,现挂在厂长办公室的正面墙上,每每成了他向来客炫耀的资本。
黄建国认识付丽华这个人,但对不上号,这天早上一上班就找来厂里的负责人,问她的情况。原来付丽华是以前厂里的会计,黄建国来了后把厂财务科连锅端了,将以前的那些会计出纳都发配到厂里干活。付丽华因是中专毕业的,在学校里还修过一下设计方面的学科,便被分在设计科,跟着那些专业设计人员搞服装设计。黄建国不觉松了口气,他正愁不好随随便便去找人麻烦呢,但这个付丽华以前做过会计那就好办,只要查她以前的账就行了。他早听自己派去财务科接手的人说那些会计出纳跟以前的厂长有很严重的经济问题,只因他当时觉得不便去查,因为厂长既然有问题,那主管区长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他自然不能去得罪主管区长,反正厂子已经到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他当然也不会真查,不过是要借此吓唬一下付丽华。财务科里的人很快便把付丽华以前的经济问题搞了出来,黄建国觉得自己不便出面,便叫副厂长去质问付丽华。付丽华在副厂长办公室里大惑不解,她想不明白怎么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厂里还要查她,而且这种事一查就会查上去,难道黄建国跟区政府闹僵了吗。她问副厂长:“你们看来是下决心要查罗,我想问问,你们到底想好没有,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副厂长怒道:“你口气不小呀,看来我们是查对了。”
“我以前做的帐没问题。”
“有没有问题得查了后才知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无条件的配合。”
“凭什么?这是公私合营的厂子,你们只代表私方,有什么权力查我?”
副厂长气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吼道:“就凭着老子跟你开工资的权力,不怕你堂客们不服!”
付丽华眼里也喷出了火来,说:“我的工资是区政府开的,关你屁事!就算我端的是私人的饭碗,那这饭碗也姓黄,不姓扬,你把自己弄清楚了再跟我说话。”
两人言来语去吵了一会儿,副厂长见治不服她,便指着门口对她说:“你被开除了,滚蛋,立刻滚蛋。”
付丽华非常硬气,说:“要我滚,没这么容易,你以为这个厂子是你们的吗?是合营的,别晕了头当自己家的。当时区政府跟你们有协议,职工在工作中没犯大错,厂里不得随便开除工人。你叫我走我就走呀,哼,不知道最后该谁走呢!”
说罢付丽华怒气冲冲地出去,到了区政府找到以前管服装厂的崔副区长,把厂里查她经济问题的事跟崔说了。崔副区长立刻皱起眉头,不知道黄建国这一手是什么意思,没有马上答复付丽华,只是叫付丽华先回去,等把情况弄清楚了再说。付丽华就走了。崔副区长便拨黄建国的电话,黄建国刚喂了一声,他这里劈头盖脑就骂上了:“娘娘逼的,搞什么搞,嗯,搞到老子头上来了,你要查什么帐,嗯,查你娘的鸡巴毛啊!”
黄建国先是一愣,没明白怎么回事,五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哦,是付丽华的事吧,怎么,你就知道啦?”
“付丽华刚刚来过。娘娘逼的,都过去一年了,事情都解决了,你来这一手。。。。”
黄建国急忙打断崔副区长的话说:“你急什么,又不是查你,妈妈个蛋,神经过敏!”
崔副区长便笑了起来:“不是查我那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反正不是查你,你是我大爷,我敢查你吗,也不多想想!”黄建国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了,自言自自语说:“这臭婆娘,还有点能赖呢,一下就搞到上面去了。”
付丽华气冲冲地回了厂里。副厂长走上来说:“你再去呀,再去告状呀,看你还能搬动谁!总之一句话,你被开除了。”
付丽华无奈,只好再去找崔区长。崔副区长是个很知趣的人,知道自己现在不宜久留,便提前离开了办公室,跟一个老板喝酒去了。付丽华挨到下午又去找崔,仍不见人,就向崔办公室的人打听崔的大哥大号码,然后跟崔通话。崔便敷衍她,说经营权在厂方,政府方面不便干预,请她原谅,一下就挂了。付丽华便想到了自己一年来在科里的处境,因自己只学了一点服装设计的皮毛,跟那些专业设计人员没法比,在科里一直被那些人当成半个废人,很受歧视,他想可能是科长给厂里打了小报告,要把自己弄走,厂里就想了这么阴损的一招。她愁容惨淡地回到家里。她觉得自己这一两年真是惨死了,由会计到设计,再到现在,简直就是直线下跌,不禁委屈地哭了一场,晚饭都没心思做。金真能回来见她这样,急忙问怎么啦。听她说了原委,也很气愤,当即说:“等区政府改朝换代,魏东佛当了区长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他黄建国狗杂种。”
付丽华说:“就算魏东佛当了区长,他跟黄建国同样也会穿一条裤子,你以为替魏东佛卖了一回命就多么了不起呀,更何况离换届还有段时间呢,我现在怎么办,丢了这个饭碗我再上哪去找工作?”
金真能这才冷静下来,觉得老婆说得也对,刚才自己显然头脑有点发热,自以为在为魏东佛效力,整天雄赴赴气昂昂的样子,其实到时候魏登了基,一等功臣是李发阳,二等功臣是张灵语,自己充其量不过三等功臣,能分到多少权力和好处?付丽华突然遭此变故,只觉前途茫茫,越想越窝心,越想越气恼,不禁又呜呜咽咽哭将起来。金真能被她哭得烦不过,正想骂她两句,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就对老婆说:“不要哭不要哭,现在哭顶个屁用,当时你好好跟那副厂长说话,也许什么事也没有。你先做饭,看看,天都快黑了厨房里还冷锅空灶,不管怎么样,先得填饱肚子。你做饭,我去找个人,他一定有办法帮我们。”
周正涛家里的晚餐结束了,老婆照例想拉他去外面散步。他说要等个人。卫翠苹问等谁。周正涛本不想说,忽然又改了主意,觉得自己这个老婆常常比自己还有心眼,有些事跟她说了,说不定能在她嘴里得到很好的主意,就把自己和黄建国的设计一五一十告诉了卫翠苹。卫翠苹用指头戳着他的脑门说:“这就对了,男人就是要有这种心计,要善于去支配别人、控制别人。不过我觉得你这办法却不怎么的,不是说没效,一定会有效的,并且效果会非常好,可是你拿人家老婆做文章,太下作了,不是真正英雄的手段。”
周正涛捏着她的鼻子说:“真正的英雄都是从小英雄甚至是小人做起的。当有了做英雄的条件后,真正的英雄就诞生了。如果没有做真英雄的条件却总想着做真英雄,那绝对成不了真英雄,只是一个迂腐的笨旦而已。就像战国时代赵国有个国君,跟人打仗,两军隔江对峙,敌人便要他退后让他们渡河,他居然同意了,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半渡而击之是不义之战的鬼话,结果呢,敌人渡了河,排好了阵势,双方交战,赵国国君一败涂地,做了个千古笑柄。这就是迂腐的下场,我可不想做这样的英雄。”
小两口正说笑,金真能就敲响了房门。周正涛在老婆胸脯上抓了一把:“我跟你打赌,绝对是他。”
卫翠苹偏着头问:“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晚上我搞你,如果是,晚上你搞我。”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被人搞要快活多了,这是我前几天才体会出来的。”
卫翠苹便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又一脚横扫过去。周正涛摸着被掐痛的手臂和被踢痛的小腿走过去开了门。
自然是一番客套,卫翠苹给两个男人泡茶,要给外人一个很贤惠的印象。
先说了一会闲话,金真能这才谈到了老婆的事,请周正涛帮忙说说情。周正涛装做很惊讶地问了一下具体情况,然后说:“这事好办,我去跟我表舅说说,他肯定不知道付丽华是你老婆。明天我给你一个信。”
金真能便放了心,又说了一会话,千恩万谢地走了。
金走后,卫翠苹问老公为什么不马上跟他摊牌。周说:“我忽然觉得不妥,马上摊牌那他肯定知道是我在搞鬼,这样的话他的心理会起什么反应我没把握,稳妥起见,明天再摊牌。”
“那这样的话不是就把我表舅卖了吗?”
“我不卖他卖自己呀,缺心眼!”
“真毒。”
次日,周正涛把金真能请到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水。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金真能感到情况有些不妙,神情阴郁下来,问:“怎么,黄建国不给你面子?”
周正涛摇摇头,轻轻笑了笑,装出不便启齿的样子。金真能说:“有什么话尽管直说,这个忙帮不成我也不会怪你。”
周正涛这才说道:“我表舅倒不是不愿意通融,但他说他现在也碰到了一件麻烦事,想请你帮忙。”
“只要我能做到,绝不说二话。”
“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就看你愿不愿意。”
“到底什么事?”
周正涛没有马上说,又低头想了想,对自己的这个阴谋做了最后一次判断,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再说也豁出去了,便说:“是这样,你知道,我们区很快就要换届了,我表舅觉得魏东佛如果当了区长,对他的生意不利,一是魏东佛这个人太喜欢抓权,什么都想控制在手里,二是魏东佛太贪。我表舅想扶程易生,他知道现在魏东佛正在搞程易生的鬼,就想请你把他具体的行动方案和动手的时间摸清楚。就这么点事,不难吧?”
金真能听罢发了一会呆,后来说:“原来这是早有预谋的。”
“请你相信,这事跟我无关,纯粹是我表舅的意思,我不过帮他传话而已。”
金真能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我们弟兄的关系那还用得着说嘛。为了我老婆不失业,我想我大概没有选择,不过我想问问清楚,是不是只要我帮了你表舅,他就保证我老婆能上班?”
“不,你老婆从现在开始到换届之后,一直呆在家里,如果程易生当了区长,那你老婆再去上班,而且可以让她干老本行──会计,这段时间的工资和奖金也全部补发。如果魏东佛当了区长,那你老婆恐怕就得另谋职业。”
“我明白了,行,我一定想办法弄到你们需要的情报。”
“不是我们,是他们,说了我只是个传话的。”
“一样一样。”
“怎么一样,太不一样啦!”
金真能笑了笑,意思好像是说狗日的你就别演戏了。不过他没再说什么,把话题转到了区里的权力斗争上。两人便议论了一番,都有一个相同的看法,即那些大人物们的成败,关键看谁先动手。
金真能说:“先动手后动手的区别太大了,玄武门政变就是这样嘛,对不对,本来李建民占据全面优势,既是太子,又控制了京城内外兵马,李世民因为先动手,就当了皇帝,千古流芳。”
周正涛说:“所以说程易生需要你的帮助。”
“但也不能说先动手就绝对赢,也有后发制人的情况,万一程易生还是输了,我不会被他们卖了吧?”
“怎么会呢,你是跟我捆在一起的,我跟你共进共退,万一失败,我表舅不可能卖我,不卖我也就不会卖你。”
“那你表舅能自保吗?”
“他怕什么,做生意的,区政府每月什么事不干都可以从厂里拿一笔钱,魏东佛总不会跟钱过不去,这是其一,其二,我表舅对他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敢动!”
正说着,这时来了一个人,两人就分开了。
程易生通过其他的渠道印证了周正涛的说法,不觉紧张起来。他一向看不起魏东佛,觉得这个人除了会搞关系,其他一无是处,他甚至对手下人说魏东佛连当科长的才能都没有。这次政府换届,虽然魏跟他的呼声是最高的,但他根本没把魏当回事,觉得自己凭能力绝对能把魏摁下去。他不怕魏玩花招搞名堂,他认为那些小人的手段奈何不了自己,但魏东佛居然要把他跟5、6月间发生的那些事联系起来,这就非同小可了,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甭管有多么超人的能力和才华,跟那些事沾了边,那还不仅仅是上不上得去的问题,而是政治生涯就到头了。他跟几个心腹密商了一下,觉得周正涛提供的情报太重要了,而且周这个人也值得重用,不光是可以叫他卧底搞情况,还可以要他整理李发阳的材料。程易生跟黄建国说了这事,黄建国便立刻找到周正涛传达了程易生的指示。周正涛非常高兴,程易生能对他有指示,说明程易生开始信任自己了,只是程居然不直接来领导他,非要拐这么一道不必要的弯,叫他又有点不爽。看来当叛徒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与其叛过去当个团长,不如在原主子那里当个排连长。只是李发阳老狗日的太可恶,连个排连长也不赏给他,逼得他当叛徒。唉,罢罢罢,命该如此,走走看吧。
周正涛晚上回到家,便赶写报告。李发阳5、6月间到底干了些什么事,说了些什么话,其实他也不清楚,想了半天,编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便要卫翠苹去隔壁吴老师家借5、6月的人民日报和湖南日报。那吴老师最关心国家大事,每年都要订几份报纸,回家无事就研究报上的文章,被人戏称为活报纸。卫翠苹问他干什么。他说:“你不要动不动就问为什么,有些事女人不宜打听。”
卫翠苹知道他现在投了新主子,想干点大事,十分支持,便不跟他计较,去吴老师家借来了报纸。翻了几个小时的报纸,受了一些启发,周正涛便开始编派李发阳,说李经常发表自由化的言论,对中央重要领导人有许多批评,支持学生,当时还组织了几次游行,一度气焰十分嚣张,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党员身份。还报告说李发阳的这些言行都是魏东佛平日纵容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李发阳是代表了魏东佛。周正涛也不知道该怎么打这一类报告,反正是想到什么写什么,把许多李发阳没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算在了李发阳头上。他隐约觉得这样做也许过分了,可再一想,反正豁出去了,要么就别干,要干就别有顾虑,干脆干彻底。最后,这份诬陷报告写得十分吓人,看完之后给人的感觉是李发阳如果不受惩罚天理难容。第二天,他就决定把报告送上去。是给黄建国代交还是亲自送去,他很是犹豫了一会,他担心如果亲自送去,程易生万一不领情,反而把事情搞坏了。可马上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当领导的没有几个不喜欢来拍马屁的部下的,关键在于自己脸皮是不是够厚。若在从前,那肯定是不够厚的,但他现在是进过神经病医院的人了,便很快就过了这道心理关卡,暗暗发狠说:管他呢,老子就是要亲自去送,老子就是要显得很想巴结他,看他能把老子怎么着。
程易生自然是不可能把他怎么着的,还正像他希望的那样,比上次客气多了,甚至连一点官架子都没有。不过程易生很谨慎,没有当面打开报告,问了他几个问题,嘱咐他一定要把金真能看紧点,别误了事,就打发他走了。
出来后周正涛终于产生了一种叛变的快感,并因此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