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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若犹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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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的是,这次心胸平和,不再孤独,也不再想流泪。

    那若是我的命运,我愿意去遵循,并且从其中得到乐趣。

    传统式的日本婚礼豪华而隆重,小林拿着金扇子,戴着白色的帽子端坐着。接受大家的道贺。为了穿这身价值四万美元的结婚大礼服,她从四点钟起床,到现在还滴水未沾。

    我真高兴要嫁北原的不是我,这是顶豪华的日本大虐待。

    婚礼中来了意外的客人。

    当新娘换上西式礼服周旋于来宾之间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我简直不能相信他会出现在此地。

    “张飞龙,你在这儿做什么?”我呆住了,倒抽了口冷气。

    “来向新人道贺。”

    “你认识新娘?还是新郎?”

    “是小林请我来的,别忘了,东地机构与敝公司素有来往。”

    “她告诉你我在这儿?”

    “对!”他回答得很干脆。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可恶的小林,她竟陷害我。

    “她说你是个好女孩,需要一个好人照顾。”他大言不惭,充满自信。

    “张飞,你一点也没有变。”我被他自大的表情逗笑了。

    “你变了,从前我若跟你说这些,你会生气,但你现在已懂得欣赏我。”

    “只限于站在朋友的立场上。”

    “别那么急着划清界线,我还没有展开追求的攻势。”

    他的口气,倒像在参加什么竞赛,而且志在得标。

    “你别笑成吗?我是很认真的。”他被我笑得有些苦恼。

    “我也是认真的。嘘,小声点,大家都在看我们。”我提醒他,不可在神圣的婚礼中造次。

    “告诉我,我总有点希望吧!”他靠近我,小声地问。

    我的心神一震,老实说,他的热情使我感动,但感动不是爱。

    也不能构成爱。

    爱是超越一切,卓然不群的艺术品。

    张飞龙离开夏威夷,我送他去机场。

    “如果——”他临走时只说了两个字。

    如果!

    他大步而去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如果!

    我也同样地喜欢这两个字,但这世上可有这两个字的存在?

    当我回旧金山不久,我从和子处接到了由百子转来的喜帖。

    张飞龙结婚了。他的新娘我也认识,是田蜜。我真的为他们高兴,他们是很相配的一对。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打电话回台北,总机告诉我,田蜜升官了,她现在是董事长的特别助理,实际上的职权,还超过总经理。

    动不动就对人吹胡子瞪眼睛的张飞龙,这下可有人治了。

    田蜜听到是我时,有大半天出不得声。

    “天哪!是你,江枫,真的是你?”她兴奋地大叫,“快回来参加婚礼,我要你当我的伴娘。”

    我拒绝再当老伴娘,但我答应回台北。

    ***********************************************************************

    离开这么多年,我好想家。

    多年前离开时,我曾想过——我已没有了家。

    但在外头这些年的飘泊中,我深深体会到,台北,是我的出生地,是我的家乡,即使我在那儿没有一片瓦、一块砖,当我站在任何一座屋檐下时,那就是我的家。

    飞机起飞时,是个大暗天,白色的云在空中飘来飘去,就像我激荡的心。

    我不断像唱歌似的对自己说——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

    但飞机真到了台北上空,绿色的田野、如黛的山川映入眼帘时,又觉得近乡情怯,双手紧抓着椅把,不敢再多望一眼。

    我怕我会哭。

    田蜜亲自来接我。

    经过这许多年,她已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她成熟、稳健,是个道道地地的女强人。

    但我们拥抱在一起时,她毫不害羞地哭出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一边哭一边不断地说。

    她现在公司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也有了自己的秘书。

    从桃园机场到台北的路程,由她的秘书驾车,我们在后座畅谈。她叽叽呱呱地向我报告公司里的人事变迁,我们共同的朋友……聊得不亦乐乎。

    但是她没有向我提及沙慕尘。

    一句也没有。

    我本来预备当她提及时,我要用最从容自然的态度去面对她,但是她没给我这个机会,她很小心地不提任何会令我伤心的往事。

    她长大了,已懂得体贴、含蓄。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长心眼的田蜜了。

    我忽然一阵怅然。往事如微风,应该让它轻轻吹过,何必再留恋什么?

    “告诉我,你这几年过得好吗?有没有朋友?”她忽然抓住我的手,热切地说。

    “我过得很好,也有很多朋友。”我微笑着回答,也许,是太兴奋,我丝毫未感受到长途旅行的疲倦,只觉思潮如涌。

    “我不是指普通朋友,是指可以结婚的对象。”

    “对象?法律上不是规定,只要是成年男子都可以跟成年女子结婚吗?”

    她伸手打了我一下:“这种回答太过于狡猾,不算。”

    我把话题岔了开去,问她婚礼的细节。她果然上当,一打开话匣子就没个完,订了多少桌酒,请了哪些客人,娓娓道来,巨细无遗。

    张飞龙出身世家,田蜜的父亲也是国家将领,这门亲事十分相配,办起喜事来得格外慎重。

    “不过我们都不准备铺张,亲朋好友的礼金除去了开支,我们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全部留给蓝孩子。”

    “蓝孩子?”

    “蓝色的孩子。”

    “我还是不明白,在美国倒是有出卡通剧叫做《蓝色小精灵》,但怎么也和婚礼扯不上关系。”

    “蓝孩子是医学上的名称,指那些因为心脏病而使得血液中缺氧,皮肤、嘴唇与手指都变得紫黑肿胀的孩子。”

    “台湾有多少这样的孩子?”

    “每年有三千个先天性心脏病儿童诞生,其中平均有两百名因为家贫无法救治而未成年便在这世界上消失。”田蜜叹了口气。

    “他们靠医药可以治疗吗?”我问。

    “可以。通常做一次心脏手术得花10至20万元,如果没有这笔费用,就只能无止境地打针、吃药,拖延到最后还会引起更多并发症,以致死亡。你知道,真正夺去这些孩子性命的,不是心脏病,而是没有钱开刀。”田蜜方才的神采飞扬消失了,眉宇间有抹哀戚。

    “张飞龙同意你把钱捐出去吗?”

    “同意。”

    “真不敢想像他会关心与他完全无关的人。”

    “我想我们一直都太不了解他,他在本质上不但善良,而且慈悲心很重,只是不擅于表达而已。若给他机会,其实他很愿意帮助别人的。”

    “还没过门就已经在帮他说话了!”我羞她。

    “我是说真的。”她焦急地解释,“他还决定,以后我们每个月要结余十分之一的薪水做蓝孩子的救助基金,这是一个非常长远,也需要非常多人共襄盛举的工作,绝不能只做一次就算了,一定要持之以恒。”

    我不再讪笑她,却对她肃然起敬。以前,我一直以为她是温室中的花朵,现在她自己证明她不是。她原是孤儿,被好心人士教养长大,现在她能把自身所拥有的回馈给社会。

    “也算我一份好吗?”我拿出了支票簿,我能拿出来的,对蓝孩子来说也许只是杯水车薪,但那是我的一点心意,更何况集众人之力便有可能成为长江黄河。

    “我不能收你的钱。”田蜜推拒。

    “为什么?”

    “你一个人在国外,需要用钱,更何况你一直都在念书,没有工作。”

    我笑出了声:“我没有工作并不代表我穷啊!”

    “总之,我不能收。”

    “那我只好去台大医院捐给心脏病儿童基金会咯,如果你非坚持要我如此麻烦。”

    “好吧!我收下,也代基金会的义工谢谢你。他们为这件事奋斗了16年,经常要受到缺钱、缺人,无以为继的威胁。”

    “他们的义工需要什么条件?”

    “除了热心,没有任何的条件。你问这个,该不会是想去做义工吧?”

    “为什么不可以?”

    “你常年在美国,怎么可能呢!”

    “法律有规定我不能回来定居吗?”

    田蜜看了我半晌,一双眼睛瞪得好圆:“这不太可能!枫姊,别告诉我是真的,我不敢相信。”

    “你会答应列入考虑吧?”我笑着问。

    “可是——”

    “田蜜,我离家多年,现在想回来了。”

    田蜜的婚礼是完全中国式的。

    她是少见的幸运儿,有着把她视若珍宝,对她呵护备至的父母,更有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夫婿。

    张飞龙不再是莽张飞,他放弃我也是正确的。他很聪明,我的人生有了残缺,人生观已不再美好,田蜜却是纯真无瑕的。

    她一直喜欢张飞龙。

    以前,也只有我看出她的感情,现在,她为自己找到了完满的归宿。

    不仅爱人,也被所爱的人珍惜、呵护。

    在布置得富丽堂皇的礼堂里,全身凤冠霞帔的田蜜被簇拥了出来,羞答答地与新郎拜天地。

    小林结婚时,我只单纯地为她感到欢喜与祝福,但这回,我却不断让泪水模糊我的视线。

    恍惚间,她有着代替我走向幸福之路的错觉。

    开席后,昔日的同事纷纷拥向我的桌边,热情得让我无法招架。

    “我们绝不原谅你!”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一下子辞了职,好几年来音讯全无,你这个人好没意思!”

    我承认我不是个有意思的人。

    要做个有意思的人还真不容易!

    我只好频频以汽水代酒接受他们的干杯。

    “不行,新娘喝的是西打,你怎么也喝西打。”我很快便被他们识破。

    最后还是新娘子来解的围。田蜜换上了敬酒时的描金边凤仙装,艳光逼人。

    “你们谁逼她喝,就是跟我过不去。”她倒竖柳眉,“她不能喝,要敬酒,冲着我来好了。”

    她很有几分领导者的架势,但起哄的结果,她几乎喝光了一整瓶当场打开的陈年绍酒,把我看呆了。

    “田蜜,你不能这样喝。”我立刻叫媒人婆过来,弄橙子汁给她喝。

    “放心!她能喝。”媒人笑眯眯的,“她从小就有酒量,没几个是她敌手。”

    果然不错,她又接受挑战,连脸都不红。我跟她进新娘休息室换礼服时,还是埋怨她:“你不能这样喝,今天你大喜,喝醉了怎么办?”

    “假的啦!哈哈!你上当了!”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会是假的?我明明看着酒瓶现场打开。”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张飞龙进来了。他现在看我目不斜视。是个标准的好丈夫。

    “他出的好主意,我们事先把茶水放进酒瓶,封好混进来。别人再聪明也发现不了。”田蜜解释,然后两人相视而笑。

    那在空中粘在一起的视线,使我永难忘怀。

    他们和小林、北原一样,都找到了不知道在找的东西。

    而我呢?

    我的幸福寄托在什么地方呢?也许,我应该从自己的地方开始找吧!
尾声
    我去看慕竹。

    自他去后,我一直没再看过他,我狠不下心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但当我来到后山公墓,慢慢拾级而上时,我发现比自己原先想像得要平静。

    “慕竹。”我看着他嵌在墓碑上的瓷照,他笑得是那么开朗,那么好,谁也想像不到像这样快乐,似乎集世间幸福于一身的男人,会早早离开世界。

    上天太不公平了吧!

    有的人没有品德,没有学识,苟延残喘也可以赖着过一生。沙慕竹人品高尚,学有专精,是少见的海洋生物学者,为什么反而活不过那种人?难道只因为是他太完美而遭天嫉?

    我不由攥紧了拳头,但慕竹的笑容却让我不由一阵惭愧,我放松了下来。

    他活着从没计较过什么,一直是那么宽宏大量,如果我为他的死而忿忿不平,他会笑我傻。

    我掩住脸,过了一会儿,才能再凝视澄蓝的天空。

    一种熟悉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慕竹!”蓦地,我发出了叫声。

    没有人回答我。

    那感觉涌在心口、喉间,竟充斥了我的全身,终于,在奇妙的一瞬中,我明白了。

    那是爱、原谅与希望。

    我一直在找寻的东西。

    慕竹原谅了我。

    我一直对他抱歉,因为我背叛了他,所以我出走、流离失所……

    其实,他从未责怪我。他只有爱,只有呵护,从来没有占有、苛责……而我一直是拿什么眼光来衡量他啊!我是那样惭愧、痛苦、挣扎……觉得他在冥冥中谴责我。其实他并没有。

    他很早就告诉过我,他愿把他的所有奉献出来。

    只是,我听不懂。

    我是个傻瓜!

    我一边流着泪,一边发出了无可抑制的哭声。慕竹!慕竹!我多么傻啊!哭过了,我遍体清凉,这些年来头一次这样清凉。

    他不但曾给过了我爱,他给的更多的,是被爱的权利与欢乐。

    不论那欢乐是否已消失,它仍然还会再来。

    如果能够来,我会好好掌握住。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度起身时,太阳已经西斜。

    “我会的。慕竹!我会的。”我一再向照片中的他保证。

    他笑得那样开朗、智慧。

    我在他的目送中一步一回头。

    我又回到了星辰居。

    这个原以为一生一世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但,不止是我离开,整个谷风新村都改变了,许多老邻居搬走了,不见了,我一路走,看见的全是陌生人。

    我急急地赶到了星辰居,眼前的景象令我惊吓得呆住了,花园中精心栽培的花床全没有了,只剩下荒湮蔓草,屋门口上了大锁,每扇窗户都用木板封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带来看慕尘与陈岚的礼物“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当我好不容易鼓起全部的勇气来看他们时,竟然没有人在?

    难道——

    不!我立即否定了这个不吉利的想法。不会的,慕尘与陈岚都正值青春年华,

    他们不可能遭到任何意外。

    惟一合理的解释是慕尘恢复了国际性的旅行演奏,把贤内助一起带去了。我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不祥的预感,仍使我手脚冰冷,头脑昏乱。

    也许我该去找个人告诉我答案。

    我越过草坪,一直奔到刘伯伯家,他们两老现在加起来,已经160多岁了。

    刘家花园中的草也长得快比人高,花开得稀稀落落。我敲门时,胆战心惊,

    就怕已经没有人会应我的门。

    幸好,门不久后就开了,一个花白了头发、皱纹满面的老婆婆站在那儿,眯着眼睛看我。

    这是刘伯母吗?我几乎不敢相认。才不过几年的工夫,她竟老得完全走了样。

    “刘伯母!我是江枫啊!”我的泪在眶中打转。难道,我走的这些年,一切

    ——都改变了吗?

    她呆呆地凝视着我,黯淡的瞳孔,似乎再也不认得我了。

    “我是江枫。”我又重复了一句。

    但她仍然那样昏茫的看着我。

    “刘伯伯呢?他在家吗?”我急急地问。

    花白的头颅缓缓地摇了摇。

    “他去哪里了?”我心中一阵骇然,不禁抓住了刘伯母枯瘦的手。

    “死了!”刘伯母的泪滚了下来,哭着说,“死了!”

    我倒退了一步。

    顷刻间只觉天摇地动。

    没有人能给我解答。

    我踉踉跄跄地走下山坡,昨日在慕竹墓前所得的喜悦已被这一连串的打击所冲散。

    难道我该为我所背离的一切负责吗?

    走到一半,我抹去了眼泪。即使一切都已不再存在,我也该到秦阿姨的坟前

    祭拜。

    她疼过我,爱过我,为托付我的终身操过心。

    虽然在最后一秒时,她做了自私的决定,但她又有什么错呢?哪个母亲不是为儿女着想,是我的拒绝才使她铸下了无可弥补的过失。

    我又循原路回去,风吹着,吹干了眼中的泪,拂乱了胸中无限的愁绪。

    秦阿姨生前最喜欢这座山,所以我们把她葬在离谷风新村不远的小山坡上。

    在那儿,她可以朝迎晨曦,暮送夕阳。

    山路并不好走,从谷风新村去还得经过一处小山泉和一个橘子园,若自另一个方向上来,也并不完全顺利,光是那些陡坡就够爬上好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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