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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想当年茹婷就是这样主动放弃了爱情，让他来到西安学习，现在狄菲又是这样主动放弃了对爱情的追求，让他能够无所牵挂地自由轻松。她们是多么善解人意而敢于自我牺牲的伟大女性啊。
罗杰无限感慨，他为他先后遇到两位同样心胸宽大无比而理解他的少女感到幸福，他在心里感谢命运对他的爱惜，让那么优秀而美丽的少女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给他无限光明的启迪，却不羁绊他。
罗杰想，他无论如何不能再让狄菲伤感了，他应该勇敢地去面对，如果放弃意味着狄菲要承受痛苦，那么他就应该主动去排解她的那份痛苦。如果事情就像他设想的那样，以今天的解脱而换取以后的痛苦，那他必须要将以后的痛苦尽可能地化解，必要的时候可以考虑牺牲自己的某些东西。
罗杰想，对艺术的追求会有很多种方式，以他现在的能力，他已经可以用小说和电影剧本的方式来表达他的艺术追求，而这两种方式对生活的要求就是真实，并无多大的苛刻，只要他作个有心的人，就是在最平凡的环境里也是可以有所作为的。原先他和茹婷所担心的文化环境的问题，现在看来没有多大意义，主要的因素还在于自己内心的追求和做出多大的努力，相比十里铺而言，西安这个文化古城并没有多少能让人点石成金的文化环境，现在的罗杰更看重自身的文化积淀，所以他现在不再认为他以后必须在什么位置才可以继续他的事业和奋斗。
所以罗杰想，他要在某个适当的时候告诉狄菲，其实他对她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差不多可以无所顾忌地接受爱情了。
现在的问题是，罗杰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对狄菲产生了爱情，要是他误把友情当爱情投给这个让人不忍伤害的姑娘身上，那他罗杰可真就是大错特错了。不是有很多人都说过“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的话吗？不是有很多恋人分手后都说“那时我们就根本不是爱情”吗？那么，现在困扰罗杰的一个新问题就是：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这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对罗杰来讲，他先前与茹婷之间的纯洁的友谊让他深感人生能有那样一个女孩与他一起走过那个时代是他一生中的一种莫大的幸福和成长中强有力的支撑点，他现在的很多东西都与那种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密不可分，可惜的是那种友谊没有发展成爱情。罗杰认为爱情应该起点更高一些，不仅是男女之间的亲密接触，还应该在人的思想上、行为上、甚至情绪上、习惯上都达到一种高度的相容，这样才能让双方都产生愉悦，以后的发展更会有一种责任落在肩头。纯粹的浪漫是不现实的，仅有肌体的欢悦也是低下的，重要的是感觉，感情上的互相关怀与密不可分是爱情专有的，一种内心的牵挂和思念无时不在、无处不有，那才是爱情的内容。但是罗杰想，现在的他对狄菲达到了这种程度了吗？他不敢肯定，但惟有一点他是确信不疑的，那就是狄菲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位置，他应该真心地去把握住这个机会。
第十五章
爱情没有展开，狄菲的诗朗诵在紧张地准备着。
他们决定赶在新年的第一天举办这个专题诗歌朗诵会。
罗杰帮助狄菲在配乐上和诗的节奏上反复推敲斟酌，何玲去联系外校的团委和学生会，邀请他们来观看表演。梅子负责校内的演出准备。一切就绪之后，他们静等元旦的到来。
狄菲特意借了几套演出服装，她准备用不同的服装来间接地表达出诗的意境。
遗憾的是他们学校的设备太简陋，无法按照罗杰的设想变幻灯光和布景，不过学校能够提供的设备都给他们用了，罗杰和狄菲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关键还是看演出的水平。
罗杰把能想到的问题都解决了，包括狄菲的表情和台上的走位，以及她换用不同服装所必需耗费的时间的弥补，等等，所有可能出现差错的技术细节都考虑了，并在排练时进行了各种应急演练。他和梅子安排了几个小节目作为串场表演，罗杰专门写了对舒婷诗歌的介绍词，安排沈瑞和罗玫在诗朗诵的前部作序幕介绍。原本罗杰想在序曲中安排女声部和声吟唱，因为能集合起来的女生人数不理想，最后就取消了。
罗杰把这次诗歌朗诵表演当成一台比较完整的作品来策划，运用了他几乎所有能用到的电影导演上的知识，把这台节目搞得非常正规。
狄菲感到几乎对罗杰无可挑剔，她自己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充分发挥，让人感到她的水平的高超。
那天来了很多外校的学生，加上他们学校的在校生，差不多有三百多人，场面还算隆重。
狄菲仿佛就是天生的演员，她往上一站，看到下面那么多人的欢呼，她顿时兴奋起来，在和缓的乐曲声中，狄菲朗诵了十四首舒婷的诗，效果非常不错，反响出奇的好。
当演出结束后，立即有几个学校的团委和学生会向狄菲发出了邀请，让她安排时间到大学里去巡演，他们表示一定给她用上最好的器材，做出最好的演出效果，同时让她借这次机会在西安高校群中掀起一场诗朗诵的高潮。
春节前的这一段时间，狄菲分别到师大、外国语学院和政法学院各进行了一次演出，非常受欢迎，演出过程中也没出什么差错，一切还都在罗杰的控制当中。
让罗杰感到欣慰的是，这一次狄菲呈然成熟了许多，她没有再忘乎所以，而且是一门心思地准备，并不断完善她的表演技巧。
狄菲告诉罗杰：“怎么样，这回我不骄傲了吧，你不会再狠狠地批评我了吧。”
罗杰：“你太累了，没时间骄傲，不过还行。”
狄菲：“人提个问题，为什么这几个高校的大学生不自己办个演出，也搞这种形式的朗诵会，他们要是也搞起来，会不会把我给比下去？”
罗杰：“太有进步了，演出效果这么好，居然能抽空想到危机，绝对的高人。”
狄菲：“你别挖苦我了，不挨你批评就烧高香了，现在轮到你捧我，把我捧晕了可是你的责任。”
罗杰：“你记住，你有你的优势，你是先锋，你对原诗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而且运用的表演技法是恰当的，还有就是选择的背景音乐也是符合作品的内容，有了这几点优势，他们再搞起来，除非全面超越，否则他们难免有抄袭的嫌疑，全面突破对于艺术大师都是困难的事，别看他们是大学生，在表演这方面不见得比你强，更何况有我在后面给你作指导，他们到哪里找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既使到艺术单位找个导演也不一定能有现在这个效果。真的，这是一个艺术规律，既使你不是最完美的，但你是先锋，是原创，后来者没有全面的超越，不可能不留下抄袭的痕迹，而在艺术上进行抄袭永远都是很明显的幼稚，这没法掩盖。这就是他们不敢跟你打擂台的原因。我相信他们也在搞，不过肯定不再是舒婷的诗，这点你放心，目前还不会有人对你形成威胁。但是你要时刻清醒，你的这种行为是艺术，不容半点马虎，要是让我发现你失误了，我还会批评的，可能这一次更尖刻些，有必要的话可以上升为理论批判。”
狄菲：“别吓唬我了，我胆小，我听你的话还不成吗。”
狄菲是认真的，她知道自己的成功里面有多少是罗杰的心血，她能分清楚这成功在多大程度上取决于罗杰的水平而不是她自己，她只是一个还不错的演员，她能明白罗杰的艺术修养高出她许多，只不过她是在前台，而罗杰隐在后面对，他对整体的把握和处理显示出他已经具备很高的专业水平。狄菲现代在罗杰面前还真不敢张扬了，虽然她对自己现在的表现十分满意，但她依然不敢在罗杰面前表现出一点骄傲的情绪。不过狄菲现在也顾不上骄傲了，那些诗经她表现一次，仿佛又产生了更深的意义，使得她要不断地去体会和琢磨。
舒婷的诗还是越品越有味。
学校来了两个军人，他们找到狄菲，说是想当面看看她的表演。
在一个空着的教室里，这两个军人让狄菲先朗诵了一首舒婷的诗，然后又给她出了一个题目让她即兴表演。看了狄菲的表演之后，那两个军人对她赞扬了几句后，告诉她要特招她到部队演员剧团，并留下了联系电话和一个招待所的地址，让狄菲再想想，不要放过这次机会，然后军人就离开了学校。
全校顿时传开了狄菲要到部队当演员的消息。
罗杰听说以后找到狄菲问，那两个军人向她出示证件了吗？
狄菲想想说好像没有。
罗杰：“菲儿，你想去当文艺兵吗？”
狄菲：“不知道，你决定吧。”
罗杰：“你的事你决定，别人无法代替。”
狄菲：“我真的决定不下来。”
罗杰：“我明白了。菲儿，你先给家里打个招呼，要是家里人不反对的话，你就去吧，但是在这之前，你得让我把他们的身份搞清楚，别遇上骗子，那你就惨了。”
狄菲：“不会吧，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你要是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罗杰：“不，他们要是真的，你应该去当兵，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会会他们，你不能随随便便就跟他们走，万一遇上骗色的，就让我来收拾他们。”
狄菲：“你能行吗？”
罗杰：“看我的吧。”
随后，罗杰领狄菲按他们那两个军人留党察看下的地址找到了那个招待所，罗杰告诉狄菲，现在绝对不能贸然进去。他们选择了一个附近的大宾馆，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罗杰然后到吧台按电话号码打通了电话，告诉他们有关狄菲的事还要再谈一次，让他们到宾馆大厅来找狄菲。
罗杰打完电话，告诉狄菲，选择这里见面会安全许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是他们不来的话，那么这次的机会就根本不存在，不必为此烦恼。然后他告诉狄菲，当好机会来临时，一定不要失去理智，先要做出正确的判断，然后再决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说话间那两个军人来到了大厅，他们与狄菲握了握手，然后坐下。
罗杰打量了一下那两个军人。
他们是一男一女，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看上去有点懂艺术的意思。
罗杰：“我叫罗杰，是狄菲的朋友，知道了你们要招她当文艺兵的事，我想先了解一些基本情况以后再做决定，可以吗。”
那个男军人说：“可以，你想了解什么？”
罗杰：“先把你们的身份介绍一下吧。”
男军人看了罗杰一下，然后与女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笑着说：“可以，这是是我的军官证，请看。”
罗杰拿过证件，看到上面写的名字是“仇龙”，他又看上面的其它内容，没看出什么东西，然后他又示意女军官出示军人证，他翻了一下，知道女军官叫刘娟。
罗杰：“对不起稍等一下，我到吧台去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罗杰站起身迅速向吧台走去。
仇龙想伸手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仇龙跟刘娟交换了一下眼神，会意地笑了一下。
罗杰走到吧台，对服务小姐说：“帮忙给看一下这两张军官证是不是真的。”
服务小姐拿过来看了看，对罗杰说：“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有怀疑的话，可以打电话证实一下。”
罗杰：“帮忙给打个电话证实一下，这事很重要，谢谢了，要是假的请立刻给保卫部门联系，那俩人就在那儿。”
服务小姐抄了军官证上的号码，把军官证还给罗杰，说：“我马上就联系。”
罗杰：“谢谢。”
罗杰走过来，把军官证还给他们，说：“我看不懂军官证，让服务员认了一下，你们的证件没问题。”
刘娟笑了一笑，说：“这样稍微有点不礼貌，不过没什么关系。”
罗杰点头致歉，然后冲着仇龙说：“对不起，我想请教你的姓名。”
仇龙：“你不是看过证件了吗？我叫仇（Chou）龙。”
罗杰：“不会吧，祖上的姓不应该这样叫，你考我？”
仇龙：“我从小就这么叫，没错呀。”
罗杰：“如果是这样，你认为还有必要谈下去吗？菲儿，咱们走吧，没多大意思了。”
仇龙：“为什么？”
罗杰：“回头告诉你，这人学问不怎么样，蒙不了我。”
仇龙：“慢，罗杰同学，请你坐下，刚才是开个玩笑。祖上的姓确实不该这么叫，我从小就给人纠正发音，但没办法纠正过来，以后也就这么叫了，不过我告诉你正确的读音是‘球’，对吗？罗杰同学。“
罗杰：“对不起冒犯了，请原谅。”
刘娟：“看样子你是不是把我们当骗子了，安排这个公共场合见面，很聪明嘛。”
仇龙：“罗杰同学，我很佩服你的谨慎，真的，我们招兵碰到了很多人，都没有像你这样警惕的，我们每到一个地方找像狄菲这样的女孩子谈话，从来没有被人盘问过身份，我们一直都很为那些女孩子担心，万一碰上骗子怎么办，你真的很棒！”
罗杰：“不客气，我对突如其来的好事一般都会想一想，不轻易相信这种容易出问题的事。”
刘娟：“狄菲，你真幸运，有这样一个朋友为你操心。”
这时候，女服务员走过来递给罗杰一张纸，上面写着“此人身份无疑，属现役军官”。
罗杰对服务员说：“谢谢帮忙。”
然后罗杰把那张纸摊在茶几上让大家看。
罗杰：“不好意思，我刚才去证实了一下你们的身份，对不起了。”
大家笑了，其他人都觉得罗杰做事非常周密，在这个环节他几乎是天衣无缝。
罗杰：“这样吧，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不妨再问二位几个问题，权当了解吧。”
仇龙：“还不相信？那么请问吧。”
罗杰：“二位在部队是话剧演员？”
仇龙：“原先是，现在是领导，不再上舞台了。”
罗杰：“那么请问，在表演理论上，有一位苏联大师创立了一种表演体系，他叫什么名字？”
仇龙：“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罗杰：“北京人艺也有一个大导演，他对北京人艺的艺术表现风格非常重要，他是谁？”
仇龙：“焦菊隐。”
罗杰：“布莱希特的间离理论是什么意思？”
仇龙：“一句话不好概括，是与斯氏理论相反的一种表演流派，斯氏的理论叫体验派，而布氏则是表现派，这样回答可以吗？”
罗杰：“行，没错，看来你们真是吃这碗饭的。”
刘娟：“罗杰你行，就你这几个问题，是骗子打死他也不知道。你是学什么的，懂得还真不少。”
罗杰：“不好意思，班门弄斧了。”
仇龙：“真高兴你能喜欢这些，可惜我们只管招演员，要不把你也推荐一下。”
罗杰：“我主要是自学文字创作，在社会基层呆着要比进文艺团体好的多，不必了，谢谢。这样吧，有关狄菲的事，你们决定了吗？”
仇龙：“我们决定了，可以带她走。”
罗杰：“这样吧，既然你们决定了，就按正常手续办吧，通过组织把狄菲的关系和户口从学校转到部队，这些事情由你们跟学校交涉吧，她现在还是在校生，在手续没有办好以前，她不应该擅自离校，再说她还要跟父母联系一下。”
刘娟：“你不怕这样耽误时间误了她的机会吗？”
罗杰：“既然她能有这次机会，那么她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仇龙：“太棒了，天衣无缝，再高明的骗子也无法得逞，刘娟，你还是赶紧办手续去吧，有罗杰在这儿，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这个小姑娘了。狄菲，作为你未来的首长，祝贺你有一个这么棒的保护神。”
狄菲：“我相信，他很棒的。”
仇龙：“罗杰同学，好好干，以后有机会到部队看狄菲的时候记着找我，咱们好好聊聊。”
罗杰：“再说吧，那我们告辞了。对了，狄菲什么时候可以入伍？”
仇龙：“最迟一个星期吧，赶在你们放假以前，这要看地方上的办事效率，部队这边的手续一天就可以办好。”
刘娟：“狄菲，再见，注意保护好身体，入伍时要体检的。”
狄菲：“是，首长。”
回来的路上，狄菲很兴奋，罗杰告诉她，就是在这个时候也不要太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部队的情况变化得毫无道理可言，全凭首长的意志办事，在没有穿上军装以前，要做好恢复往日生活的打算。
狄菲惊诧于罗杰的冷静，她觉得罗杰的理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