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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婷:“我劝你也别看,真的,看了要学坏的。”
罗杰:“在你的领导下,我也坏不到哪儿去,就是自由散漫一些。”
茹婷:“还说呢,把班干部都丢了,还好意思说。”
罗杰:“那是我不想干了。”
茹婷:“那你想干吗?”
罗杰:“不知道。”
茹婷:“我怎么那么烦听你说‘不知道’!”
罗杰:“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弄明白,想向你打听一下。”
茹婷:“什么事?”
罗杰:“我发现你从一年级开始就穿这件衣服,怎么到五年级了还穿,这衣服会长?”
茹婷:“你就笨吧你,……”
外面传来张岚尖叫的声音:“茹婷,茹婷!”
张岚冲进教室,对茹婷说:“茹婷,帮我去报仇,我赢不了她们。”
罗杰:“笨蛋一个,连玩儿都让人帮忙。”
张岚:“你骂谁笨蛋,小心我打死你!”
罗杰:“我骂我自己,你来打打试试,看在班长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张岚:“罗杰你还来劲,我打你。”
茹婷:“罗杰你别惹她,惹急了她老欺负你。”
罗杰:“我不还手就是了,都是看你面子。我怕谁,我又不是没有打过架,好男不跟女斗。”
张岚:“还好意思说你打架,上次让我摔你一跟头。”
罗杰:“再来试试。”
张岚还真上手了,不过这次让罗杰给轻易地扭住了胳膊。
张岚疼得喊起来:“茹婷,他打我你管不管?”
茹婷:“你们别闹了,罗杰你松手。男孩子有的是劲,张岚你能占便宜?”
张岚:“茹婷,你给我报仇。”
茹婷:“小小孩家哪有那么多仇要报。反正我又不会打架。”
张岚:“你老护着罗杰。”
茹婷:“我怎么护着他,又不关我的事。”
罗杰和茹婷他们又安静下来,张岚也忘了她来的目的,一个人出去了。
茹婷:“张岚越来越疯了,罗杰你以后别跟她胡闹了,她一急老上手打你,我又不好总说她,你也是,她打你你就不会躲呀?”
罗杰:“她挺好玩的,经常忘了要干什么。”
茹婷:“她就这人,不长记性。”
罗杰:“那年你们翻脸她的记性倒挺长。”
茹婷:“你笑话我。”
罗杰:“没有,我真的不是笑话你,真的,我从来都不会笑话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我,我……”
茹婷见罗杰急于表白,觉得很有趣,她忽然也感到了他们在一起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说了这么多的话,沉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茹婷:“罗杰,从一年级到现在,我们在一个班上都五年多了,老十班的同学也没剩下几个了,是不是咱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罗杰见茹婷说这话,不知道她下面将要说什么,先是一怔,然后正经地看着茹婷。
罗杰:“怎么了?”
茹婷:“快要上中学了,一分班还不知道在哪个班呢。”
罗杰:“那完蛋了。”
茹婷:“我还是觉得老同学在一起要好一些。”
罗杰:“听天由命吧。”
茹婷:“要是我们分不到一个班上,你会想我吗?”
罗杰:“不知道。”
茹婷:“你又说‘不知道’,烦死人了,以后不许你再说‘不知道’。”
罗杰:“真的……,好,我不说那三个字了。”
茹婷:“你想念以前的同学吗?”
罗杰:“想。”
茹婷:“那就好,你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罗杰:“你想吗?”
茹婷:“当然,我经常想。”
罗杰:“我也是。”
茹婷:“你都想谁?”
罗杰:“刘艳菊。”
茹婷:“好哇,你想女生!”
罗杰:“你别笑我,男生没什么好想的,我就对你一个人说,我真的想刘艳菊,偶尔,偶尔。”
茹婷:“我不笑你。我也最想她。”
罗杰:“你们以后见过面吗?”
茹婷:“见过三次。”
罗杰:“怎么不告诉我?”
茹婷:“女生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罗杰:“我要是女生就好了。你们见面的时候说过我吗?”
茹婷:“说过,她真的还记着你。”
罗杰:“太感动了。”
茹婷:“对了,早先你说过要送我一支中华铅笔呢,到现在还没有兑现。”
罗杰:“我都忘了,你现在还要吗?”
茹婷:“要,等上中学吧,要是我们没有分到一个班上,你再送我吧,我也会送你礼物的。”
罗杰:“你准备送我什么?”
茹婷:“不告诉你。”
罗杰:“那我就等着吧。对了,你想唱歌吗?”
茹婷:“全国都在悼念周总理,谁敢唱。”
罗杰:“你想不想吧?”
茹婷轻轻地点点头。
罗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没有人会发现。”
茹婷:“我不去。”
罗杰:“真的,没人会发现。我可想听你唱歌了。这段时间听哀乐把人都快闷死了,我好长时间都没听你唱过歌了。”
茹婷:“那等到放学以后,就在教室里,我小声地唱,你给我看着人,好吗?”
罗杰:“好吧。唱唱歌你就会高兴的。”
茹婷已经好多次听罗杰对她说要她高兴的话了,她觉得这个男孩从认识她以来都仿佛特别注意她的情绪,每当她不快乐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他似乎在想办法让她高兴起来,看来这个男生挺在乎她的快乐与否。茹婷的内心的确对罗杰有一种信任与亲切,她觉得他们是一对好朋友,纯洁的友谊总是那么淡淡的挥之不去。
放学以后很晚很晚了,罗杰和茹婷仍然留在教室里。
学校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教学楼里静悄悄的。
罗杰关好教室门和窗户,坐到茹婷对面,他们拿出作业来做。
罗杰:“班长,现在没有人了,你可以唱歌了。”
茹婷:“唱什么呢?你爱听什么歌?”
罗杰:“什么歌都行。”
茹婷:“那我就唱《映山红》吧。”
罗杰点点头。
茹婷小声地唱。
茹婷的歌在罗杰听来很美,她的嗓音清纯而动听。其实罗杰五音不全,他自己唱歌总跑调,但他就爱听茹婷唱歌。
《映山红》是电影《闪闪的红星》的一首抒情插曲,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穿透力。茹婷轻声地唱着,让罗杰感到非常动听。
这天茹婷唱了很多歌,她是为罗杰唱的,也是为自己唱的,她唱完了歌,心情好了许多,感到浑身轻松。
罗杰根本就没有做作业,他认真地听,他觉得茹婷的歌好听极了,在这种环境下茹婷吟唱出来的歌,比哪天的都美。他边听歌边画画,他画了一张茹婷的漫画,挺像的,很传神,把茹婷脸上优雅的微笑画得很细致,只是把她的身材画得非常小,画上的茹婷仍然穿着那件降红色的花衣裳。
茹婷发现罗杰画她,知道他画的肯定是漫画。
罗杰画漫画很是一绝,当年他画林彪和孔老二都很搞笑。有一回他在上课的时候画了一张老师的漫画,被老师发现了,老师非但没有生气,还当着全班同学给罗杰点评了一下,并对罗杰进行了鼓励,还在下面找了个美术老师给罗杰专门辅导了一段时间。
茹婷对罗杰说:“不许画了,让别人看见会笑死人的。”
罗杰:“给你好了。”
茹婷把画像收好放进书包,他们离开教室往回走。
罗杰:“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茹婷:“可是你不许进我家的门。”
罗杰:“我不进。你家长挺厉害的是吧?”
茹婷:“也不是,就是要求有点严,我妈不让我和男生在一起,怕我学坏。”
罗杰把茹婷送到她家附近,远远地看着她进了家门以后才往回走。罗杰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这一天,罗杰的心情很好。
罗青下乡的地方在太白山,他们干活的地方在山里,主要就是砍树。太白山是秦岭在陕西关中的一个主要山脉,那里的野生动物资源十分丰富。罗青他们刚下乡的时候,农户的周围经常有野猪出没,没过多久野猪都逃到深山里去了。漫山遍野的都是知青,他们砍树、烧山,很快就成了平静山庄的一大祸害。
知识青年们的精力是旺盛的,他们生活在陌生的山村,对农业劳动不甚感兴趣,他们延续城市的生活习惯,成群结队地出没于山间,打野猪、打狗熊,夜里居然还偷农民家养的鸡。
毛主席原本的意思是让城里的知识青年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可是这些血气方刚的知识青年放到哪里也没有人敢惹他们,诳称教育。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在农村扎下根,成为农村的一分子。
太白山也因为知识青年的到来而变得动荡起来,几千年沉寂的山林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激荡的血腥。不同山头的知青为了抢夺地盘,或者为了一个漂亮的女青年,抡起了农具,多处发生的械斗使知青很快就背上了土匪的名声。
罗杰算是知青中比较有头脑的人物,他从不亲自出面参与械斗,但多多少少的大的知青派系械斗总能发现罗青的影子。罗青属于那种很会保护自己的那一类人,他从不会吃亏,而且极富号召力。
罗青在农村的表现很好,虽然农民知道罗青的能量很大,但从没有发现他的劣迹,相反,罗青经常在村寨里帮五保户干活,参加农业劳动也很出力,同时他很快就学会了关中农村的几种富有特色的饮食制作方法。
罗青这样做,自有他的考虑。
罗青以为知识青年在农村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他们终究是要回到城市里去的,但眼下他们的命运只能是这样,在农村过渡一下,可时间有多长,罗青不知道。罗青想到罗兰,罗兰在建设兵团快十年了,仍然没有一点回城的迹象。大哥罗鸣早就结束了劳动教养,但也不能回城,在铜川的一个煤矿上当工人。
城市对罗青这些知识青年来讲,是割舍不断的精神纽带,他们虽然看不到希望,但他们从不放弃回城的念头。虽然他们知道城市也不比农村安稳多少,但这是他们血脉里的本性,他们属于城市,他们与农村绝不相容。因此他们在农村只能是那样的生存状态,极尽所能地破坏、毁灭,使他们的本性中原始的野蛮发挥到极致。
罗青这一代知识青年经历了全程的文化大革命,这场席卷全国的破坏运动展示了人性中残酷的一面,把中国人沉寂多少代的劣性一层层剥开,罗青他们都悉数体验到了。
历史往往给经历大灾大难的人以一种大智慧,作为对他们的补偿。罗青他们这一代知识青年,日后成为城市建设的主要骨干力量,与他们现在的经历不会没有联系。他们在农村发泄完了他们全部的野性,他们后来的人生中反而多了些沉稳与成熟,他们的思辨能力日后相当敏锐而实际,在他们之前和他们之后的几代人当中表现得最为出色。
但他们的人生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历史远远不能够完全回报给他们这一代知识青年。他们在农村失去的青春,永远被淹没在那深山老林中了,没有人出来向他们说道歉。
罗青参加了石头河水库的建设。他们知识青年在工地上是绝对的好劳力,农村的青年也有部分人参加了水库的建设,但水库工地上主要是知青在干。他们需要往山上背水泥,还要往山上运炸山取石的材料。
罗青去了爆破队,在爆破队里,他目睹了战友的死亡。
爆破队里只有几个专家,而且还是戴着右派的帽子。他们只能作一些相应的指导工作,他们不能命令这些知识青年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在炸山取石的工地上,他们需要埋上炸点,远远地数炸点的爆破数目。
有一个炸点没响,等了很久时间也没有动静,专家认为是个哑炮。
几个知青上去查看,在起出哑炮的过程中,也许是金属工具的摩擦产生的静电点燃了雷管,这个炸点轰然巨响,上去的知青就这样被巨石砸在下面。
知青的血染红了山体的石材,罗青亲眼看着那巨大的石头。残酷的命运对罗青产生震撼的触动,但他不能逃避,他必须面对这些,他必须忍耐这命运的冲击。
一共死了三名知青,还有两个活着。罗青参与了对死者的处理工作。那两名活着的知青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回城后也没有什么好的命运等着他们。
石头河水库建成以后,没有人再能记忆起曾在建设工地上死去的知青的名字,只有他们的战友还能想起来他们的音容笑貌。
历史从来都只记录杰出人物的丰功伟绩,对庞大的人民群众往往只是一笔代过。只有在浩瀚纷纭的小说库中,才能看到个体的灵魂在历史的长廊中蹒跚地游走。
开创历史的一代伟人毛泽东终于离开了他的国家,他的逝世给全国人民带来了沉重的心理负担,全中国的人包括罗杰、茹婷他们都在想:未来的中国是什么样子的?
罗杰他们刚刚升入中学,还没来得及正式上课。学校的灵棚就搭在他们的教室外面,一遍遍的哀乐使他们的心情无比沉重。
幸运的是,罗杰和茹婷还在十班,学校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做其他的事,他们这个毕业班只是从小学搬进了中学,一切照旧。
他们毕业前的那个学期,中国发生了太多的事,根本就没有上什么课。
天安门广场上发生的反革命动乱,被报纸、广播铺天盖地地报导着,“一个留着小平头的青年”一度成为家喻户晓的人,中国的政治命运比任何时代都紧张,而且自周恩来逝世以来,朱德也去世了,唐山还发生了大地震,死伤约四十万人。十里铺也发生了五级地震,人们都不敢在房子里睡觉,搭了帆布帐篷睡在院子里和马路两旁。
罗杰上中学的时候,正赶上毛主席逝世,他很压抑地度过了那个全国哀悼的一个月。随后北京传来粉碎“四人帮”的消息,举国欢腾,人们仿佛从噩梦中惊醒。
那时,人们常用“从噩梦中惊醒”来形容当时的形势。可是,这是一场怎样的梦,居然有那么多的人身陷其中,梦游般度过十年的岁月!除了可以控诉,还可以做什么?难道反思的内容就只剩下证明自己的清白与无辜?
罗杰他们经历了这场运动,但他们是幸运的,他们没有参与制造这场悲剧与浩劫,他们只是经历了,这种经历对他们是一种财富,使他们明白了许多道理。
学校的生活仍然是快乐的,与社会的联系毕竟不那么密切,至少还可以保存一些纯洁与温暖。
整个小学时代的罗杰基本上视茹婷为自己的榜样与偶像,他从茹婷那里感受到的是关怀与帮助,还有快乐。当然,罗杰性格上的女孩倾向使他不那么顽劣,因此茹婷她们才会接纳他。象十班里有的男生,就很使茹婷厌恶。不过茹婷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她不会对同学产生多少讨厌的感觉,只是觉得太顽劣的男生,不去理会他们就是了。
中学时代的罗杰他们,身体开始发育,心理也产生了变化,现在他们已经感觉到男生与女生的不同,因此,罗杰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找茹婷说话了。
仿佛好朋友远去一般,罗杰感到了青春的迷茫。明明茹婷就在眼前出现,却不能上前与她说话,这是很使人烦恼的事。
男生开始与女生划了个清晰的界线,如果有谁与异性同学说话多了,那肯定是要受到同学的讥笑。这个时候,学校里依旧是男女同学搭配同桌。但中学生的课桌上差不多都有一条很深的界线,那多半是男生刻的。为此,班主任发过不少脾气,可仍然挡不住这股刻线的风气。
男生与女生不能在一起玩了。女生玩的一般都是那些跳大绳讲笑话之类的,而男生就特别危险,聚在一起抽烟、喝酒、讲黄色段子。罗杰居然混迹其中。
这个时候的罗杰迷失了自己,虽然只是很短一段时间,可对他来讲,这一段小小的人生插曲,足以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心中只要燃着灯,眼前就永远不会黑暗。罗杰心中的灯被吹熄了一会儿,险些毁了他的全部。
罗杰的学习成绩大踏步后退,居然有旷课的现象。
又是茹婷走到了他的面前,点燃了罗杰心中的灯。
一天,茹婷叫住罗杰,对他说:“罗杰,你下午放学以后在教室里等我,我有事找你。”
罗杰看了茹婷一眼:小声说:“要批评我吗?”
茹婷:“不是,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罗杰这个时候有点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