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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我不上去，我不认识你。”
斐佩：“罗杰你上来不上来，小朱给你留了一封信，你不上来我就把它打开看了。”
罗杰听到斐佩说朱虹给他留了一封信，就急忙跑上楼，站在斐佩的面前，说：“你骗我？”
斐佩：“跟你开玩笑，你说谁是小孩？”
罗杰：“我是小孩，行了吧，兵姐姐。”
斐佩：“谁是你姐，我还没你大呢。”
罗杰：“别逗我了，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吗跟我开玩笑？”
斐佩：“她们说你怎么怎么聪明，性格怎么怎么活跃，我看能不能把你逗急了，你急了是啥样子？”
罗杰：“我又没招惹你们，你们怎么都爱逗我？你说朱虹给我留下一封信，在哪儿，拿给我看。”
斐佩：“你先告诉我，我的名字怎么就是小孩的乳名？”
罗杰：“汉语里重复的两个音节通常都形声词，如果不是的话，就是儿语，尤其是人名，重复的两个字那就是小名了。”
斐佩：“我姓斐，斐多菲的斐，单名一个佩字，佩服的佩，怎么是小名呢？”
罗杰：“我以为你姓斐，斐多菲的斐，单名一个斐，斐多菲的斐，连在一起还是斐斐，谁知道你的名字是佩服的佩，不过放在一起还是同音，没办法区分，还是小名。”
斐佩：“你气死我了你，我不给你看信了，你走吧。”
罗杰：“你私扣别人的信，你不对你。”
斐佩：“我就说我没碰上你，谁也没办法怪我。”
罗杰：“可我知道你叫斐佩，我告诉小朱，你瞒不过去的。”
斐佩：“算你聪明，我怎么把我名字告诉你了，我怎么没想到？”
罗杰：“那你把信交出来吧。”
斐佩：“好吧，我跟我来吧。”
罗杰跟着斐佩来到她的宿舍，斐佩从抽屉里拿出朱虹留给他的信。这信没有装信封，折叠成一个长条，交叉着成个燕子的形状。这种熟悉的样式让罗杰想到童年儿时的游戏，中学生之间的纸条通常就是这样的形式。
罗杰展开信，信上是这样写的：
罗杰，你好！
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到前线去，走得太急，没跟你打招呼，部队开拔前的纪律让我们不能向外泄漏军事行动，请你原谅。
我把我们在一起办的《金秋》带上前线去了，我会在空闲的时候看它，有可能的话，《金秋》会在越南前线的战场上流传，我想那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你说是吗？
我走了以后，希望你们继续把《金秋》办下去，让它成熟起来，顺便告诉文学沙龙的朋友们我到前线去的消息，请朋友们放心，我会安全地回来，我们的战友也同样会安全地回到祖国，我们此去是经历一次人生的洗礼与考验，我们为此而骄傲，请你和朋友们为我们的安全放心！别太挂念我们，我会笑着回来！
我把信留给没去成前线的战友，你来的时候碰上谁都可以，她们是我的好战友，她们可以成为你的好朋友，你们都在后方家园为我们祝福吧！
罗杰，就写到这里吧，等我和我的战友凯旋归来的时候，我和我的战友会给你讲许多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战火中的美丽故事。
等着我们的来安归来！
你的朋友：朱虹
一九八五年八月二十六日晚
又：你留下来的几篇手稿让任雨、张清和彭丹她们几个人拿走了，我没有收回来，估计她们打进背包带上前线了，让你的文章随着我们女兵的身躯到战场上经历枪林弹雨，你不会后悔吧？
又：罗杰，我给你盯着，看谁在战场上冒死保护你的文章，你会爱上她吗？
又：你别在后方打留守女兵的主意，也许深爱你的姑娘正在前线英勇奋战着！
罗杰看完信，非常激动，他把信递给斐佩看，说：“但愿她们千万别干傻事，那几张纸根本不值得用生命去保护，好好地活着回来，我给你们女兵写好多好看的文章。”
斐佩看完信，把信还给罗杰，对他说：“罗杰，你怎么有那么好的人缘？有什么秘诀吗？”
罗杰：“我不知道，还算老实、真诚吧，不过我一般和女生的关系近些，这可能是个毛病。”
斐佩：“我听说了，不过听说你和时光他们处得也挺好，还有杨阳。”
罗杰：“他们你也认识？”
斐佩：“你们不都是《金秋》文学沙龙里的人吗？他们也来过这里，不过没你这么受欢迎的，他们是来了好几趟以后我们才认识的，而你是人还没到已经是大名鼎鼎的了。”
罗杰：“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是怎么议论我的，可以说出来听听吗？”
斐佩：“你们的文学沙龙挺有意思的，朱虹参加后回来告诉我们，你们是一群很有才气的年青人，你们有追求、有理想，你们还敢于奋斗，这让我们很羡慕，所以我们也想做点什么，有好几个女兵都受影响开始写诗了，原来时光他们来讲过几次讲座，效果好像不太理想，看他们尽是大话连篇，再不然就是分析作品，有点四六不着调，后来知道你也加入了，看了你的文章，觉得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而且至诚至真，内心的世界非常自然，所以我们就想认识你，想让你给我们讲讲写诗的技巧，后来吧，朱虹说你们的沙龙还挺忙，说是请市上的名人给你们讲课，也就没再提起，那一次你来找小朱，我们都想来看你，可一想好像不大合适，我就没去，有几个大胆的姑娘去了，后来她们说对你的感觉还不错，我们也就没把你当外人，小朱吧，给我们讲了你的一些事，也没讲多少，我们对你的了解也不多，就想认识你，我们毕竟在部队里，生活圈子相对窄小，不像你们那么自由，我们有纪律，不可能集体外出时间长，所以，以后还想请你多来我们这里，给我们讲讲文学上的事。”
罗杰：“你们既然喜欢文学，可以让组织上请大学的教授来呀。”
斐佩：“我们部队的约束多了，日常安排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我们都是利用业余时间搞的，通过熟人也请过别人，可讲的东西我们都听不大懂。”
罗杰：“那估计我也讲不好什么，我肚子里的学问都不够我自己用，哪能教别人，要讲的话，也就是讲一些我自己的体会。”
斐佩：“其实我们也学不了什么，就是图一热闹。”
罗杰：“我能问一下，这次上前线你们一共去了多少人？”
斐佩：“十七名女兵，这楼上还剩下几个，因为我是新兵，在部队还不到一年，有些训练项目还没有进行完，所以就没能报上名，其他留下来的人和我情况差不多。”
罗杰：“前方危险吗？”
斐佩：“听老兵们说还可以，我们这些人上去的地方一般不是最前沿，再说现在双方很少有激烈的战斗，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估计一个多月以后她们才能正式进入战场，那时候可能有书信寄回来，不过你放心，战争进行到现在，人员的伤亡已经大大地降下来了，基本就是坚守阵地，往前推刊的战役少了，没什么大的危险。”
罗杰：“我想那一定还是非常艰苦，什么事都会发生，毕竟那是在战场。”
斐佩：“没事，说不定她们就呆在后方医院，做些伤员的救护工作，咱们这边过去的部队，有很多都是驻扎在边境线的这边，并不过去的。”
罗杰：“但原好们能有好运气，我可是希望她们全都回来，我还没把你们的人认全呢，好多人我还都没见过呢。”
斐佩：“按照常规，有半年时间吧，她们就可以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罗杰：“那她们到前线去，会在一起吗？”
斐佩：“一般不会，最多也就两三个人在一个战斗单位，她们过去要在边境这边搞混编，不过在前方战场上进行换防和穿插时有可能碰上。”
罗杰：“我听社会上流传，你们女兵上前线都配备手枪和光荣弹，是真的吗？”
斐佩：“这是军事秘密，这些事只能等战争结束了，我们离开了部队才可以说，这是军队的纪律，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罗杰：“我知道了，战争是残酷的，尤其对女兵更是不人道，但我知道军人的光荣使命，你们不会退缩，你们这些女兵有时候比男兵要勇敢得多。”
斐佩：“战争不分男女，是军人都义不容辞，这是军人的天职，我们一点都不后悔。”
罗杰：“那你们留守的女兵上不了战场，不后悔吗？”
斐佩：“后悔也没办法，我们有部队的纪律，我们只能服从军令。”
罗杰：“那你们以后还会有上前线的机会吗？”
斐佩：“只要战争还没有结束，机会总会有的。”
罗杰：“我宁愿你没有机会，也不要战争继续。”
斐佩：“谢谢你，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罗杰：“我希望明天就结束，朱虹她们一上战场，战争就结束了，原本想立战功的，可是却失望了。”
斐佩：“那还不把她们气死了，不过真要是那样，那也是战士们的幸福。”
罗杰：“她们到前线，什么时候可以写信回来？”
斐佩：“信吗，前线的信要往后方传，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比通常要慢一些，不过不会太慢，就后她们有没有心思写信了。”
罗杰：“要是她们来信了，你要记得通知我，让我也知道她们的情况。”
斐佩：“好吧，难得你还这么惦记着我们的战友。”
罗杰：“我还是很不错的老百姓，军人和百姓是一家嘛。”
斐佩：“你把电话号码留下，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
罗杰给斐佩留下了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对她说：“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上班时间我在，下班了就找不着我了。”
罗杰在斐佩的宿舍呆了一会儿就告辞了，斐佩送他到楼下，又叮嘱他下次再来，在四楼不管碰上哪个女兵都行，不过要得是年轻的女兵，要是碰上年龄大的，估计是领导，那就会盘问他的，要他长点心眼。
罗杰说：“说不定你们的领导也知道我这么一个人，反正我又没干什么破坏军民团结的事。”
罗杰找到时光，告诉他朱虹去前线了，并商量《金秋》下期的制版油印问题，时光说制版的事陈新怡搞定了，现在就是还缺几篇文章，现在正在想办法组稿。
罗杰问时光，头一期《金秋》在别的单位交流，反应怎么样。时光告诉他，反应还不错，比一些工矿企业的厂报上的文章强多了，他还说《宝鸡文学》编辑部的几个也看了《金秋》，准备向咱们组稿，他们相中了杨阳的一篇小说，正在让杨阳修改润色，并问罗杰，要不要把他的作品也推荐给《宝鸡文学》，凭他和那些编辑的关系，发表估计难度不大。
罗杰说不用，他现在不想在《宝鸡》上发表作品，他觉得《宝鸡文学》的质量有问题，市委宣传部对它的控制太重，政治气息太浓，不太像一个纯文学的刊物。
然后时光让罗杰着手下两期的稿子，他说他手里已经有几篇稿子，他先看看，然后拿给罗杰，让他暂时代行审稿的职责，这项工作原来是由朱虹主抓，其他人还有其它的事，看上去理论上的水平略逊于罗杰，他让罗杰这段时间多操点心，顺便注意发展几个女性成员，《金秋》不能办成一个纯男性的刊物，要是那样，文章就缺少了阴柔之美，但有一个原则，不得吸纳中学生加入，学生们的课业太重，不能用社会活动影响他们的学业。再说了，沙龙里的这些青年，没有处朋友的人很多，吸收女性加入有利于培养感情。
罗杰笑着说：“看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时光：“首先是热爱文学事业，其次才是热爱热爱文学事业的人。”
第二十五章
厂里分来一大批大学生，光机关里就来了六个人。分到技术科四个人，全部是大学本科生。
其中有两名女生，一个分在技术科，叫钟玲；一个分到质量科，叫陈艳。质量科还有一个男大学生，个子挺高，人也长得英俊，看上去还文质彬彬。另外三个人都在技术科。
厂技术科原来只有三个人，一个科长，两个科员，年龄都在四十多岁，现在一下子来了四个年轻人，成了机关里人数最多的科室。
罗杰在团委串门时认识了质量科的男大学生，他知道他叫朱明。在闲谈中罗杰知道他是宝鸡人，从西北大学毕业。朱明问罗杰，厂里有人会踢足球吗？罗杰说不知道，这事得问厂团委书记柳雪。柳雪说车间倒是有不少年轻工人，每个车间都有男女篮球队，没听人说会踢足球。
朱明问罗杰，你能踢足球吗？罗杰说我对体育方面可能没有天赋，从小到大没怎么参加过体育活动。朱明说那就算了，他原打算着几个人一齐踢足球，现在看来厂里可能没几人能踢了。
罗杰没在意朱明的话，他在柳雪那儿谈了些事就走了。
几天以后，下午一下班，罗杰就能看见朱明一个人在篮球场踢足球，他一个人练习颠球、盘球，有时冷不丁对着办公楼的墙来个大力抽射，震得窗户玻璃哗哗直响。
罗杰在旁边看得脚直痒，他上前去对朱明说：“能让我也玩玩吗？”
朱明：“你得换双足球鞋，要不然就把皮鞋踢变形了。”
罗杰：“先让我提踢两脚，明天我上街买双足球鞋去。、
罗杰试着踢了两脚，觉得挺好玩，脚上挺带劲，他就下决心跟着朱明学踢足球。罗杰想，像他这种性格的人，也该跟男青年在一起玩儿了，总跟姑娘们搅在一起，恐怕时间长了对他不利。
厂里开干部会议的时候，罗杰一看在座的一下子多了一大片年青人，他觉得这下子机关里的青年人形成了气候，比他刚来时强多了，那时候他看别人，总有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就是机关团支部也没有几个人，现在一下子来了好多年轻人，而且还都是大学生，学历比他高，他就显得不那么突出了，他可以隐在这群年轻人的后面，不那么扎眼了，他觉得以后的机关工作气氛也许能更活跃一些。
因为罗杰是这个机关楼里比较突出的年青人，他们几个新来的大学生没多久就知道了罗杰刚来的时候就敢在厂干部会议上跟原来的厂长直面对抗，结果是那个厂长后来被市政府不明不白地给撤了，所以对罗杰也不敢小瞧。他们见罗杰时还都叫他罗师傅，这让罗杰感到很不习惯，他自己觉得他还像新来时一样是个年轻的新手，怎么一转眼就成师傅了。
往后没有过多长时间，罗杰能写一手好文章的事也都被他们知道了，为此陈艳还找他打过羽毛球。在打球的时候，陈艳告诉他，她在大学里也认识一个爱写文章的人，她觉得年轻人爱好文学，性格中就一定有容纳别人的特点，特能善解人意，这样的人可以放心地交朋友。罗杰笑着说，还是大学生学问多，学理科的，对分析人的性格也有一套。陈艳说她自学过心理学的课程，她的男朋友也是学文科的，分配到市文化局了，现在在电视台工作，她对学文科的人有所了解。罗杰说他虽然在中专学的是文科，但所开课程全是会计相关专业，他是凭了自学的东西才掌握了一些艺术理论，他从小爱好艺术，与所学专业没有任何关系。陈艳说，人一般都是这样，大学里学的都是用来工作挣钱的，真正自己喜爱的学问都是凭自学学来的，真就是大学里学习艺术创作的人，还不见得成大气候呢。罗杰听陈艳这样说，觉得她说的话在理，她好像也能认同自己的学问，他觉得日后好像可以和她多交流。
罗杰转念一想，不对，他怎么又和女生搅到一起了？这样是不行的。
这段时间罗杰跟朱明学踢足球，学会了几招盘球的技术，也把脚的不同部位击球的效果揣摩得差不多了，偶尔还能踢出一脚香蕉球，看球在空中斜向里划出的弧线，他心里还挺得意呢。而朱明有一脚绝活，他能踢出水平面弧度极大的香蕉球，绕过好几个树桩，击中前面的目标物。有一次，罗杰领朱明站到一棵树后，指着一排整齐的树对朱明说，让他将足球绕过三棵树，击中他根本看不见的第四棵树上。朱明目测了一下距离，用脚外侧踢球的下方，足球还真绕过前面的三棵树，准确地击中第四棵树，这样十脚能成功四五次呢。罗杰很佩服他，也练了一阵，小有成果。
后来，踢球的年青人逐渐多了起来，下班之后满场都是踢球的，把球踢得乱飞，击碎了好几块办公室的窗玻璃。他们几个人让厂办主任训了好几次，可不管用。后来，总务科弄了一个钢网将篮球场围了起来，总算解决了问题。可是偶尔还会有踢高的球越过钢网，将三楼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