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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罗杰看看陈艳，说：“热水瓶里还有一瓶热水，你晚上够用吗，要不我再去打一回？”
陈艳：“不用，我一会泡泡脚就行了，够用了，不用去打了。”
江华：“陈艳，让他去打吧，这么好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平时还碰不上呢。”
陈艳：“那是你说的，你要是让他给咱天天打水，保管每天不拉，勤着呢。”
江华：“我哪敢这么用咱的团委书记呀，今天是出去踏雪去了，沾了一头的雪，玩的时候还挺得劲，回来这么一洗呀，还挺脏的，净是小砂子。”
陈艳：“以前好像没见罗杰对谁这么殷勤过，罗杰，是不是对咱江华有点意思了？”
罗杰：“我可没这么说啊。”
江华：“陈艳你说啥呢？我就是让他帮个忙，我刚来的时候，你们对我说罗杰是团委书记，对人热情，爱帮助人，我以为他是学雷锋干好事呢。”
陈艳：“雷锋干好事也不能老往女工宿舍跑，要那样，人家还以为雷锋不怀好意呢。”
罗杰：“那我以后就不来了。”
陈艳：“千万别，罗杰你也太不识趣了，我跟你开玩笑你当真了，你要是不来了，江华还不骂死我呀，她孤独了，寂寞了怎么办？罗杰呀你，要追女孩子就大胆地说出来，你呀，就知道含蓄地表达，你以为你默默的行动别人都懂呀，这不，这几天江华把你当雷锋使唤了，雷锋叔叔可是用来当榜样学习的，不带当对象谈恋爱的。”
江华：“陈艳，你拿我开玩笑，趁我洗头的时候欺负我，等我洗完了头，再跟你算账。”
罗杰：“你们就在这里斗嘴吧，我要回去了。”
陈艳：“还不帮她洗头呀，你看她把自己的衣服领子都弄湿了，罗杰，你帮她洗呀。”
罗杰：“她不让。”
陈艳：“那是她客气，你当真了？你去帮她洗，我看她敢把脸盆掀翻了？”
罗杰：“我觉得那还是不好。”
陈艳对罗杰使了个眼色，说：“你就笨吧，装天真也不是这个样子。”
罗杰：“江华，那我帮你洗了啊，真的，你都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江华：“陈艳，你就让罗杰欺负我吧，反正我又拿你没办法。”
陈艳冲罗杰一笑，用嘴呶呶江华，对罗杰说：“你这个笨小子，还不上手去帮忙。”
罗杰伸出手到脸盆里，从江华的手里接过毛巾，蘸了许多水，冲洗江华的头发。
江华此刻的脸羞得通红，她只好不作声，用手扶住脸盆的边，把头埋下去，让罗杰给她洗。
罗杰拿着毛巾掬起水从上往下给江华冲头发，反复地做了无数遍，他不知道除了这个动作以外还应该做些什么。
陈艳：“好你个罗杰，你就笨吧，你不会用洗发香波吗？”
罗杰：“她刚才已经洗了一遍了，冲冲净就行了。”
陈艳：“谁洗头只洗一遍就冲？”
罗杰：“我平时就是那样子。”
陈艳：“你平时还不洗头呢。女孩子洗头都要洗好几遍呢。”
罗杰：“好吧，江华，那我给你用洗发液了，你闭上眼吧。”
江华：“我早就闭上了，你快点吧。”
罗杰拿起旁边的洗发香波，往江华的头发上挤，也算男孩子的手劲大点，罗杰挤的多了一点。
陈艳：“哇，江华，他把你的洗发香波挤了一半！”
江华：“都是你让他干的好事，你要赔我。”
罗杰一看，是有点多了，他看看陈艳，希望陈艳告诉他怎么办，可是陈艳只是望着他一个劲地笑，这下子再也不说话了。
罗杰没办法，就用手去往下捋那多余的香波。
陈艳大喊起来：“可惜了，就那样洗吧。”
罗杰只好在江华的头发上轻轻地搓，刚搓了几下，就已经是满手满头的泡沫了。
陈艳在一旁用手比划着，让罗杰去洗江华的发根，去挠她的头皮，并用劲地多洗几下。
罗杰只好照办了。
其实，关于洗头的要领和动作，本不需要别人的指点，但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罗杰给一个女孩子洗头，对他来说是生平第一次，而且还有别人在旁边看着，说着，无论他再怎么故作镇静，都不免显出笨拙来。
而这时，江华已经能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无论她再说什么，都无法使自己从这种被人说笑中解脱出来，她干脆默不作声，任罗杰在自己的头上张牙舞爪，任陈艳在旁边挤眉弄眼，看自己的笑话。
江华觉得，只要陈艳能这样无拘无束地跟罗杰说话、交谈，尽管是拿自己开心，那都说明陈艳自己的婚变事件没有对罗杰产生一点抱怨，她一定要对罗杰说明这一点，让罗杰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也许自己今天对罗杰的话说得有点严重了，让罗杰心里产生了阴影，其实罗杰说的都是真心话，他说出了自己的感觉，他没有因为那些话可能会伤及别人而掩饰起来，可见他待人是真诚的，不使什么心眼。至于陈艳，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和决定，想起来也怨不得罗杰的直言了。
江华只管自己埋着头想，没理会罗杰怎么给自己洗头发，待她觉得那儿有点不劲的时候，水已经凉了。
罗杰还在往她的头上撩水。
江华：“罗杰，水都凉了，你想让我冻感冒？”
罗杰连忙扭干了毛巾，给江华擦头，然后端起脸盆去倒水。
江华趁这个时候，撩开自己的头发，瞪了陈艳一眼，说：“陈艳，你就捉弄我吧，你跟我有仇。”
陈艳坐在床沿上冲江华笑：“这么一个棒小伙给你洗头，还不美死你呀，偷着乐吧你。”
罗杰端了一盆水进来，问陈艳：“把你的脸盆给借用一下，让我把水分开，省得跑进跑出的，让房子进了寒气。”
陈艳：“知道关心人家了，进步了。”
陈艳从自己的床底下拿出脸盆，让罗杰把多余的凉水倒出来，对罗杰说：“你把那瓶开水也给江华用了吧，今晚我不用水了。”
罗杰：“看能不能剩一点，要不我一会再去打一次。”
陈艳：“我可不敢劳驾你，江华都跟我记仇了。”
罗杰：“那是你们两个小女生的事，跟我没关系。”
罗杰兑好水，对江华说：“江华来吧，让我帮你洗完。”
现在的罗杰镇定了一些，他用身体背对着陈艳，认真地给江华洗头。他现在能感到江华那漂亮的头发在水中闪出的光泽，还有那洁白如玉的脖子，仿佛玉脂般柔滑。
罗杰腾出手，用手碗轻轻地把江华的衣领往下抹一点；不让衣服沾上水。女孩子的皮肤真的很细腻，罗杰觉得他再这么看下去，就会对江华产生不敬。他连忙转过脸，盯住江华的头发，止住自己加速的心跳。
罗杰想：“今天这是自己这么近地接触一个女孩，而且还帮她洗头，能够这么近距离地感受一个可爱的女孩在自己的手指间这么温情的让自己轻抚，这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江华的头发被洗得泽亮光鲜，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头发比平时的要漂亮了许多。
陈艳：“哇，江华，你的头发好漂亮呀，以后还是让罗杰给你洗吧，他的手艺不错！”
罗杰：“我这是头一次给别人洗头，看把宿舍弄得湿的。”
陈艳：“你要是给别人洗过头，还不把人气死呀，不会说话。”
江华侧过脸狠狠地瞪了陈艳一眼，没有出声。
陈艳：“其实吧，我应该出去回避一下，可我看罗杰怪好玩的，我要是不现场指点一下，估计罗杰把你的洗发香波都用完了。对了，罗杰，要是雷锋也帮女孩子洗头，你说情况会怎么样？”
罗杰：“陈艳，你就多嘴！要是江华生我气了，小心我给你难看。
陈艳：“罗杰我警告你，你要是给我难堪，我就欺负江华，看谁难看。”
罗杰：“好好，我惹不起你，我服了你还不行。”
陈艳：“这还差不多。给，拿我的电吹风给可爱的小妹妹吹吹头发，小心别吹焦了。”
罗杰：“真麻烦，还得吹头发。”
江华抿着嘴只是笑，她不去理会罗杰和陈艳的斗嘴，她坐在书桌前，端起镜子照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脸早已是绯红了，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感觉到早已是滚烫的。江华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是那么激动，那种在一个男孩子的关照下获得的快乐的感觉是无法说出来的，更何况还有另一个女友在一旁看着。
罗杰把电吹风插上电，打开后，在江华的身后弄着。
罗杰几乎把江华那娇小的身体完全拥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的宽大的脊背完全遮住了江华的身躯，让陈艳一点也看不见江华的身影。
陈艳这一会儿沉静了，她看到罗杰那么认真地给江华吹干头发，她感到了自己的孤独。那种失去了爱情的孤独与找不到爱情的孤独是不一样的，陈艳立刻就想到与恋人那往日的温情。
第四十三章
江华用镜子照着自己，看见今日现在的自己的脸上那两朵绯红的云霞，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的感觉，这种幸福里面夹杂了一些羞涩，竟是那么甜美，好像初恋那种令人神往的感觉。初恋其实并不是一种明确的爱情，那感觉里面有太多太复杂的情感，最后往往都化成一种遥远的回忆。现在，自己与罗杰显然还没有说什么，一切都还只是在朦胧中，而这种朦胧中的感觉竟然比相恋中的恋人的感觉还要好，真是太美妙了。曾经爱过的人，再次发现这种朦胧的感觉，真的有点不忍心去捅破它。
江华用镜子照自己，把镜子一晃，从镜子里看见站在身后的罗杰认真地给自己吹头发，她看见罗杰很小心地把自己的头发一捋捋地用梳子挑起来，把吹风机从上往下缓缓地移动，离得很远，仿佛真的是怕把自己的头发烧焦。
背后的长发吹干了，罗杰伏下身，轻轻地对着江华头顶的部位用吹风机吹她的头发，江华从镜子里看到罗杰那认真的样子和那种细心的神情，就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那样小心和呵护，心里真的很感动，这种感动是多少年以来很少遇到过的。江华想，以后她要把这种感觉说出来，让他明白自己的感受，要是做不成恋人，也要让他知道自己曾经是那么的感激他。
罗杰一抬眼，看见镜子里的江华的脸，罗杰说：“你看怎么样，像个专业理发师吗？”
江华说：“像。”
江华笑的样子让罗杰觉得很可爱，她的那张大嘴咧得很开，几乎快要赶上两个眼睛之间的宽度了。罗杰想，这样一张富有特点的大嘴巴要是长在别人的脸上，那一定很滑稽而可笑，但长在江华的脸上就是觉得美，而且美的让人不免多看几眼。
江华的头发干了，像瀑布一样垂着，有一尺多长，垂到她的背上。
罗杰关了了电吹风，说：“弄好啦，你看怎么样？我不会弄，你看烤焦了没有。”
江华：“没有，不用看了，你那么仔细，烧焦了也没关系。”
罗杰：“我希望看女孩子的披肩长发，很漂亮的头发，很潇洒，我不喜欢盘起来的头发。”
江华：“我喜欢把头发盘起来，做事的时候方便。”
罗杰：“那我该走了，你看，陈艳都不说说了，估计是瞌睡了。”
江华：“那我送你吧。”
罗杰：“你一会儿把吹风机还给她。”
罗杰转过身看了陈艳一眼，见她已经转过身在收拾自己的床铺。罗杰示意江华不要打扰她，拿起自己的防寒服，轻轻地向门口走去。
陈艳抬起头，见罗杰要走，就笑着说：“怎么不再坐会儿？”
罗杰：“不好意思，打搅你休息了，把你们的宿舍弄得这么乱，开水也用完了，你洗不成你的玉足了。”
陈艳：“那不行，你得去打水。”
罗杰：“我太累了，你自己用凉水对付吧。bay…bay。”
罗杰开门出来，离开了女工宿舍。
江华送他到楼梯口，见外面的雪仍然下着，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雪。江华顿时兴奋地想往雪里冲。
罗杰一把拉住她，说：“好不容易才把你的头发洗净，别再弄湿了。”
江华：“我见到雪就好兴奋，我好喜欢雪啊！”
罗杰：“宝鸡每年都下大雪呢，明天要是天气好，出太阳，我给你照几张雪景照片怎么样？”
江华：“那好哇，说定了，不许反悔！”
罗杰：“没问题。你喜欢黑白的，还是彩色的？”
江华：“当然是彩色的。”
罗杰：“你外行了是不是。彩色的雪景照片没有质感，而且要穿红色的衣服才有强烈的对比，况且冲洗过程很难把握，往往把雪景弄得有点发蓝。黑白的有强烈的质感，能显示出摄影者的水平。”
江华：“你看着办吧。”
罗杰：“我回去了，明天要是天气好，我给你打电话。”
江华：“好吧。罗杰，今天谢谢你了。”
罗杰：“谢我干什么？”
江华：“谢你带我出去玩，帮我洗头，还谢你明天给我照相。罗杰，你发现没有，陈艳对你的态度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受什么影响，我估计可能是她早就想和她的男朋友吹了，只不过是想问你一点意见，证实她的感觉罢了。这事你别放在心上，不怨你的，今天我的话可能说得过分了，请你也别跟我计较，好么？”
罗杰：“怎么会的，我一定记住，以后不敢再多言了。”
江华：“你还是我的气？”
罗杰：“没有，你都说了陈艳都不生我的气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江华：“就是嘛。我一听陈艳跟我说你对她说的话，我立刻想到是你的话促使了她这么做，就想对你说，以后别那样对人说话。我有点儿心急了，说话多少有点伤你自尊心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反正我也请你吃饭了，向你道过歉了。你别怨我说你啦。再见吧。”
第二天的雪下得比昨天还大，大片大片的雪往下飘，地上都被雪盖严了，一片白茫茫。
罗杰一上班就见一群下了夜班的女工们围成一片，叽叽喳喳地在楼下喊叫，让工会摄影干事和宣传科的郭钊下来给她们拍雪景照片。
罗杰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往下看，见郭钊挎一架照相机站在那群女工面前，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对那些女工说：“现在光线不理想，你们先回去换衣服，九点多再来，肯定给你们照。”
女工散去了。
这时候工会的摄影干事李程扛着三脚架下来。
李程见场地上没有人，就问郭钊：“人呢？刚才还闹哄哄的，这会儿怎么都不见了，真怪。”
郭钊说：“我看光线不好，让她们回去换衣服去了。咱们在这儿等一会儿，看看光线的变化。”
罗杰站在窗前，看着那些女工散去，他对芦欣说：“处长，一会儿你也下去照张相，这雪景挺美的。”
芦欣：“我不照，照相是小姑娘家的事，我凑什么热闹。”
罗杰：“你挺年轻的呀，照出来没准还挺有风韵的。”
芦欣：“别扯了，对了，一会儿杜雯要来找你给她照相，你早上在下面照相，记住了，别乱跑。”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芦欣拿起电话听了一下，对罗杰说：“找你的，听声音是那个江华打来的。”
罗杰接过电话，听见江华在那头说：“一会你给我照相，照雪景，我把衣服都穿好了，是红色的羽绒服。”
罗杰：“你从西安背了多少衣服过来，怎么要什么有什么？”
江华：“你就别管了，你昨天答应好的，不许反悔。”
罗杰：“好、好、好，我给你照就是了。”
罗杰放下电话，对芦欣说：“今天上午估计都没空了。”
这时候，杜雯进来了，她冲罗杰喊：“罗杰，你给我照相去，我给你们处长都说好了。”
罗杰说：“郭钊和李程在下面正选景呢，你让他们给你照吧，他们水平比我高。”
杜雯：“我看你摆弄照相机不给我照相，是不是给江华准备的？你敢把师傅打发给别人，小心我坏你们的好事，你信不信？”
罗杰：“我惹不起你，我给你照还不行吗？”
罗杰转过身，对芦欣说：“我最近混背了，怎么让女人拿住了，我以前不这样啊。”
芦欣：“你小子时来运转了，好好伺候大小姐吧。”
这时江华穿一件鲜红的羽绒服飘进办公室，杜雯一见说：“这衣服好漂亮呀，一会儿照相的时候让我穿穿。”
江华：“好吧。罗杰，你说怎么照？”
罗杰：“厂里边这块地方取景还不错，不过一会照的人太多了，也没什么意思，比技术我肯定比不过那俩拿公家胶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