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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线後，挑战者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这似乎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的反应让高毅怔了怔，随即很快想到了挑战者的身份。
秦风还骑在车上，转头看着那道飞驰下山的猩红色尾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秦哥，你太棒了！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啊！”
“是啊，老大把秦哥拉来真是太好了，否则我们今天可完蛋了啊。”
“秦哥你太让我感动了，你竟然肯这麽帮我们，大家都惊讶死了。”
众人把秦风围住，七嘴八舌地笑着说着，秦风已经收回了看向山下的视线，脸上那张微笑的面具也重新挂了起来。
又陪着几个人跑了一圈，秦风停在边上休息，远远看着山道上还在跑的人。
高毅走过去，斜倚在他的车上，“为什麽帮我？”
月色下，他的眼睛里刻满了认真，秦风本来想随便找个理由唬弄他，可看到他这样的神色，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不忍。
而高毅也知道，秦风刚才帮他，是豁出了性命的。
本来想不通为什麽那个挑战者会一下子超过自己，但是看了第二场比赛之後，他明白了。
每一个赛车手都有自己的极限速度，一旦车速超越了极限速度，就有可能无法继续掌控车子，所以一般而言，大家都不会去超越极限。
可今天这个挑战者却不同，他正是用了超越自己极限的速度，才能一下子在山势平坦的A道上超过自己。
而之後的比赛中，秦风同样也是这样赢了挑战者。
这种根本不顾後果的行为，让高毅知道他并不仅仅是为了焰火盟的面子问题，因为那和他其实没有关系。
秦风直直看着高毅，看出那双眼睛里的执着，笑着说：“只是想帮你而已。”
“理由呢？”
“没有理由。”
高毅抽搐着嘴角，异常无语地看着秦风，这家夥，每次回答问题都这麽不清不楚的，他就真的这麽喜欢这种游戏吗？
正想再继续追问，秦风却抢先开了口：“你呢？为什麽要逼我来焰火盟？”
高毅一愣，这问题还真是无法回答。
因为答案就是那句他一直没办法再度说出口的话。
秦风看他憋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忍不住轻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说：“算了别想了，有些事确实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去做。”
高毅略带窘迫地点了点头，心想他们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还真是让人无语，竟然两个人都不喜欢正面回答问题。
就像之前的两次谈话一样，到现在他都摸不透秦风隐藏着的答案。
沈默了会，高毅叹口气，又问：“刚才那个人，是石英吧？”
那种几乎和秦风一模一样的车技，怎麽看怎麽是秦风教的，而且有实力买那种车的人，背景一定很厉害。
秦风惊讶於高毅的敏锐，他之所以没有拆穿对方的身份，也就是不想让大家对石英的印象更差。
“是的，怎麽看出来的？”秦风想着石英今天特地换了装扮，还戴了头盔，按理说应该是不会被认出来的。
高毅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第一他赛车的样子和你简直一模一样，第二他输了就跑的样子和上次在游艺城时一样。”
最後一句话让秦风禁不住笑了起来，他抬起头深吸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他所有的技巧都是我教他的，只不过我没想到这麽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
“何止记得，他明显是也来玩过。”
“嗯，比赛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他对山道很熟悉，不像是没开过的样子。”
“哎，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他开得很好。”高毅发出由衷的赞叹，心里却在想那小子运气真是好，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师父，就这麽被他遇上了。
秦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别的他可以谦虚，可赛车这方面，他是真的不想谦虚。
是谁说的，过分谦虚就是骄傲？
“喂，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山道上碰到时的情景麽？”半晌後，秦风突然笑着问了一句。
高毅一秒锺的怔愣，随即笑了起来，“怎麽会不记得，这辈子都忘不了。”
秦风听着这话，眸光变得很温柔，转开眼看着山道下城市的灯海，脑海中也浮现起了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
如果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快三年前的事了。
因为山道这边几个飞车党都有协议，所以平时一般不会碰头，这也是为什麽秦风和高毅虽然都参加了飞车党，却一直没有碰到过的原因。
那次，是焰火盟里的兄弟和风华门的兄弟在别处闹了矛盾，两边的人就约定说比飙车。
秦风本来对这件事没兴趣，但是後来听他们一个劲地说焰火盟的老大高毅也很厉害，他心中一震，高毅？那家夥也玩飞车？
就是冲着想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高毅，秦风去了那次由底下兄弟自己发起的飙车比赛。
到了山道上，那天的风很大，秦风坐在山顶眺望着远方，觉得风吹得很舒服，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啊，焰火盟来了。”身边有人叫了起来。
秦风转过头，就看到和平时办公室里的感觉截然不同的高毅，骑着他的车一路飞驰了过来。
那天的高毅穿着深黑色的衣服，平时见惯了他西装革履的样子，突然看到这样休闲打扮的他，还觉得挺不适应。
高毅一开始没看到他，站在焰火盟一群人的中间，因为身高和体格的关系显得很突出，也很耀眼。
至少那时在秦风的眼里，那样的高毅，很耀眼。
办公室里的高毅虽然也是才华横溢的，但是秦风觉得总少了一份张扬，因为身为经理，高毅总想着事事都要以身作则，所以多少有点循规蹈矩。
但是到了这里，到了飞车党，高毅身上那些枷锁般的规矩和守则都放下了，站在人群中和大家笑闹的高毅，看起来洒脱不羁，分外醒目。
秦风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扬起了嘴角。
“老大，快过来，比赛吧。”
那边有人高声朝着这边喊，秦风懒懒地发动了车子，慢悠悠地骑了过去。
眼睛却一直看着高毅，看到他一点点张大了嘴巴，满脸惊异和不可置信，表情傻乎乎的。
“高老大，这是我们风华门的老大秦风，比赛五局三胜制，没问题吧？”
高毅眼睛看着秦风，边上人说的话虽然传进了耳朵里，却压根反应不过来，只愣愣地发怔。
秦风？他居然也玩飞车？
心里惊诧，正想和秦风说话，秦风却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随口点了四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先上四局。
高毅一怔，反应过来秦风并不想在这里让人知道他们认识的事实，当下也不再多话，同样点了四个人。
那时候风华门和焰火盟里的成员都还不是很多，也就分别有十多个人，前四局的比赛虽然谈不上精彩倒也挺激烈，两胜两负，风华门这边是华洛和关青各赢了一场。
秦风一直淡漠地看着比赛，脸上始终挂着笑，却没人知道他在笑什麽。
其实眼角余光是时不时瞥向高毅的，看着他认真紧张的样子，不知道为什麽觉得分外有趣。
本来你认识一个人，只认识他的一个面，可後来某一天突然知道他还有一个你不知道的另一面，好奇心便突然变得很浓烈。
秦风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高毅有兴趣的。
欲擒故纵 第五章
第五章
两胜两负的情况下，最後一局成了关键，秦风和高毅比赛，两人的车都停在发车线上，山风迎面吹来，呼呼的风声中，秦风和高毅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中没有带着太多的情绪，只不过是告诉对方，自己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全力以赴。
秦风第一次看到高毅这样燃烧般灼热的目光，觉得有趣，嘴角的笑意又深刻了一些。
发令声响後，两人同时发车，山风霎那间在耳际嘶吼起来，摩托引擎狂猛的吼声几乎震破耳膜。
“想不到，你也玩这个。”
行到半山腰，两人始终齐头并进，高毅带笑的嗓音从身边传来，秦风瞥他一眼，没答话，猛地转动油门，他的车犹如被鞭打了的马，猛冲出去。
高毅一瞬间的惊讶，立刻也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山道上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成妖异的形状，两边树木的阴影一道道在身边掠过，那些阴影从他们的脸上一晃而过，将神色表情都弄得模糊了。
秦风从後视镜中去看高毅，看到他满脸的惊讶渐渐变成气急败坏，显然是为自己竟然追不上秦风而急躁。
秦风嘴角笑意更深，没有给高毅任何机会，一路狂飙到底，彻底把他甩在了身後。
回到山顶，高毅咬着牙一脸郁闷，秦风依旧面带微笑，那笑容今天比较特别，不像平时那样带着冷淡的疏离，反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那之後焰火盟和风华门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两边的人碰到一起时不时会发生些小冲突。
但是冲突归冲突，打打闹闹，大家的感情倒是越发得好了起来。
回忆结束，秦风想起当时的情景，眼睛看着高毅，里面笑意盎然。
高毅突然发现他是真的在笑，立刻激动了起来，手指着他说：“秦风，你……你、你……”
“你”了半天，结果都没能把那句话给说出来。
秦风知道他在惊讶什麽，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倒不是他故意要在眼睛里放冰，只不过天生就长得这样有威严，他也没有办法。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去跟高毅解释的。
高毅惊讶了好一会儿，终於恢复了冷静，抓着脑袋笑着说：“那天真的很惊讶，不仅仅是因为你玩飞车，还因为你竟然玩得那麽好，回去我一晚上没睡着觉，脑子里全是你当时开在我前面的影子。”
“哦？真的？”
“是啊，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不是还被采妍嘲笑了。”
秦风努力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有那麽回事，当时大家都说他一定是晚上熬夜做某某运动才会那样，嘲笑了他整整一天。
高毅看着秦风戏谑的神色，自然知道他想起了什麽，重重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冤枉。
两人相视一笑，都又去眺望远方，温柔的山风吹拂过他们的耳际，带起片片温柔，气氛温馨舒畅，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秦风，晚上去挪威之森。”
“今天不是应该去山道吗？”
“小琪生日，大家给他庆祝。”
“哦。”
撇了撇嘴，秦风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好像已经完全适应焰火盟的活动了，甚至最近已经想不起风华门的活动情况了。
说起来，他被高毅硬拉过来，已经两个多月了。
可这家夥到底打算什麽时候把要对他说的话说出来呢？
“秦哥，前台来电话，有人找你。”
正琢磨着怎麽继续刺激高毅好让他早点把话说清楚，突然听到同事叫自己，秦风抬起头，狐疑地皱起眉。
谁会跑到公司来找他？前台会打电话上来问，说明来的也不是客户。
“前台说是位姓印的先生。”同事接着又说了一句。
秦风眼中闪过惊讶，他怎麽会突然跑到这里来找自己？
“我马上下去。”快速应了一句，秦风站起身，转头看向正看着他的高毅，“是卓然。”
“他怎麽会来找你？”高毅想起那晚在游艺城看到的印卓然，冷峻冲动，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心里顿时有点不安。
这小子，不会是因为上次秦风赢了石英，跑来要揍秦风吧？
“我跟你一起下去。”脑子里快速想完，高毅随手收拾了桌子上的文件，起身跟着秦风走。
秦风微微挑了挑眉，没有反对。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在公司底楼的小会客室里，看到了一身休闲服，冷峻如冰的印卓然。
卓然看到高毅，微微有些惊讶，眼睛很快地扫向秦风，见他面色如常，很快也就恢复了冷静。
三个人在会客桌边坐下，高毅从自动饮水机给卓然倒了杯茶。
“找我什麽事？”秦风面对卓然和石英的时候，似乎不喜欢挂着笑，神色淡淡的，口气也是淡淡的，一如那晚在游艺城。
卓然直直看着他，眼眸里闪动着属於年轻人特有的异常明亮的光芒。
秦风也目光笔直地回视他，但是那目光和他的表情一样淡，淡到让人完全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石英後来又去找你们的麻烦了，是吗？”许久後，卓然开了口，抬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秦风点了点头，没接话。
高毅却插了嘴：“也不算找麻烦，就是大家比一场而已。”
卓然轻扬起眉梢，瞥了高毅一眼，又看向秦风，“自从再见到你，他的情绪波动变得很大，最近几次谈判都因为他突然发火给搞砸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风哥，你能和他谈谈吗？”
猛然听到很多年前的称谓，秦风怔了怔，抬眼看到卓然无比认真执着的目光，心里一震，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并不是他不想和石英谈话，而是他觉得，石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问题，他必须自己去经历去体验，才会明白自己当初离开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信念，他并没有奢望过石英能够完全理解他，同样的，他也没有想过要再介入石英的生活。
八年前他选择了离开，现在就不可能再回去。
“卓然，我能够和石英说的话，八年前就已经说完了。”沈思了许久之後，秦风终究淡淡拒绝了卓然的请求。
卓然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秦风，“风哥，如果石英会因为这样没命，你也不管了吗？”
“那是他自己的人生，我不想，也不会去管。”冷淡地说完，秦风站起身，最後看了卓然一眼，转身走了。
高毅惊讶地看着秦风的背影，又转眼看到卓然握得死紧的拳，心里一团乱，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想法挤在一起，他分辨不清。
卓然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一次性纸杯猛地一震，溅出了好几滴水。
好半晌，高毅咽了口口水，看着卓然问：“真的会没命吗？这麽严重？”
卓然抬起眼睛，漆黑的眸子里翻腾着高毅无法理解的情绪，好一会儿，他才咬着牙说：“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说完，他霍地站起身，转身就往门外走。
高毅看着桌子上溅出的水滴，叹了口气，问：“如果秦风愿意和石英谈谈的话，去哪里找他比较合适？”
卓然的脚步瞬时怔住了，半晌後，声音静静地传来，“风哥当初救了石英的地方，他这阵子常去。”
高毅在脑子里消化了一秒，点了点头，没接话。
卓然等了半分锺，见身後没有声音响起，便迈开脚步走了。
会客室一下子安静下来，高毅还坐在原处，单手支着脑袋想着这件事，他可以理解秦风的想法，可是，难道真的就这样放着石英不管了？
如果石英真的出了事，秦风一定会後悔，就像秦风对他父亲的死一直耿耿於怀一样。
晚上在挪威之森给小琪庆生，高毅因为满脑子都在想石英的事，所以表现得并不是特别热情。
好在其他人都情绪高涨，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他有心事。
当然，这个其他人，不包括秦风在内。
吃蛋糕的时候秦风坐到了高毅边上，眼睛看着手里的蛋糕，声音悄悄传出去，“你还在想下午的事？”
说来也真是奇怪，虽然高毅什麽都没说，但是秦风就是知道他在想什麽。
高毅也不掩饰，点了点头，微蹙着眉说：“秦风，如果石英真的出了事，你又会後悔吧？”
秦风脸上本来挂着招牌笑容，听到这句话，慢慢隐了下去，他一口一口吃着蛋糕，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高毅问的话。
“你宁愿後悔，也不愿意和他谈谈吗？”高毅顿了会，又接了一句。
秦风转头看高毅的侧脸，这个粗犷帅气的男人心思和长相并不成正比，出人意料的细心，而且很会为别人考虑。
这些他以前也有点感觉，但是这一刻，体会得尤其深刻。
石英这样一个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他还要去替人家操一下心，虽然，也许他会操那心是因为石英和自己有关。
“高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想牵扯进黑道，石英和卓然已经适应了那样的世界，但是我不适应。”
“那你就真的不管了？石英要是死了也没关系吗？”高毅转过头，眉头皱得死紧，他虽然可以理解秦风的想法，可却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秦风又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拉得挺高，眼睛里却还是死气沈沈的一片，“他不是我的谁，他死了，我顶多难过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秦风？”高毅这下彻底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都听到了什麽？这些话真的是秦风说出来的吗？
秦风却还是在笑，眸底翻腾着的深黑色的情绪却渐渐平复下来，他看着高毅，笔直而锐利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高毅，别把我想成什麽很高尚的人了，我只管我在乎的人，你明白麽？”
人都是自私的，哪里有那麽多精力去管每一个认识的人呢？就算曾经他收留过石英，就算他们确实在一起相处过大半年，但是那又怎麽样呢？
他曾经把石英当成弟弟，但是也仅仅是弟弟而已，觉得不再合适的时候，他就果断地离开了，他知道自己没有照顾石英的能力。
现在也是一样，长大了的石英所过的生活和他截然不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他又何必拿自己的那些思想去影响石英呢？
他以前和石英说过的话，不管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石英现在应该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那麽，他们之间的羁绊也已经结束了。
到此为止吧，他已经没有年轻时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