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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爷子是个多面手,在村里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年轻时力气很大,能用手推车装上六百斤碳,从县城翻岗越岭四十多里,一直推到家。他不仅农活样样精炼,而且还是乡里戏班子里的成员。杨灵涵小时候,就在大院里看过爷爷演的铡美案,当时爷爷扮包青天,一个本家叔演陈世美,四邻八乡上千号人来观看,好不热闹。现在人是上年纪了,但仍然勤快干炼,一般小伙子做起农务来,真不如他老人家像模像样。
杨老爷子年轻时,是有些脾气的,这杨灵涵的父辈们都深有体会。在杨灵涵心中,他奶奶王氏则是无比慈祥的,在村里也是有口皆碑,无论在妯娌、亲戚、邻人眼里,她都是个大好人。哪个儿子吵架子,她总是先教训儿子,甚至毫不客气地打两下,然后就苦口婆心地劝说儿媳妇,推心置腹地体谅她们的难处。
在孙子孙女辈中更是深有体会,爷爷往往板着脸,很威严,奶奶却问寒问暖,送吃送喝,体贴入微。更重要的是,小时侯和任何人都不愿说的悄悄话,可以和奶奶说。杨灵涵就爱和奶奶逗,即便长大了也这样。那时,奶奶总是一边纳鞋底,一边微笑着听,如果杨灵涵说错了什么,奶奶总会冷不丁抛出一句“胡达达”来。这三个字听起来,没一点威严,相反,倒让听者感觉是一种享受,因为全村的老人中只有奶奶会这么说,这是从王氏娘家那里带来的方言,意思就是胡说。
吃完饭说了一会话,杨老爷子就去田里看庄稼了。王氏坐在门口板登上,用泡好的麦桔秆“掐辫子”,一种能卖钱的手工品。杨灵涵坐椅子上,边喝茶边和奶奶说起话来。王氏边掐辫子边说,你都老大不小了,也不找个对象,你堂弟今年都订亲了,你这可怎么办啊!
杨灵涵故意笑着说,没媳妇清闲啊,我这辈子光棍打定了!
知道孙子和她逗,王氏就说,胡达达,俺没听说!
杨灵涵一听,久违的“胡达达”啊!
王氏又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跟你爷爷都这把年纪了,不知还能熬到你结婚吧!
杨灵涵一听,说,放心。我姥姥娘能活到一百零五岁,您也能。到时候别说孙子,就是重孙子也该结婚了!
王氏一听,笑着说,别光一张嘴,你的事可真拖不得了!打小给你说媒的有多少啊,你都闹腾着不愿意,看看村里和你同龄的,都有对象了!杨灵涵就把谈对象的事和王氏说了。
王氏听了,高兴的连辫子也不掐了就问长问短起来,说道,那别再拖了,找个日子结婚吧,我真怕熬不到啊!
这个仲秋节,杨灵涵过得喜气洋洋,林漱雪却过得事与愿违,不尽人意。
八月十四,林漱雪就有点不好的预感,那天因为女儿小雅,婆婆把她数量了一顿。当时婆婆说,漱雪啊,小雅明年要升一年级了,你得多用点心辅导她!
林漱雪说,放心吧,我会的。
婆婆又说,别光说,做母亲可不容易,你得尽好这个责任啊!
林漱雪一听就有些气了,说,妈,您也别老带着小雅往那边跑,小雅白天上学,晚上要休息,就礼拜天有时间辅导她,她又不在家!
婆婆一听,脸一变说,这么说是我的错啦,你这个做母亲的就没责任?!
林漱雪一听,说,是,我是有责任,可要不是他抛弃了我和小雅,也不会搞成今天这样,让我里外不好做人!林漱雪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良心上过不去。平心而论,自己这段时间确实疏忽了小雅,再说,也不该和婆婆这样说话。
听林漱雪这么说,这个老太太也有一种预感,她觉得林漱雪变了。这让她很担心,这种担心从林漱雪离婚的那一天就开始了。老太太的担心不无道理,严格意义上说,老太太现在是被寄养在林漱雪家。这个家是林漱雪的,张行荣也就是老太太的儿子,在离婚前就和林漱雪达成了协议,将这套房子的产权给了林漱雪。他和新娘子,又在外购了一套别墅。退一步讲,就算林漱雪是他张家的人,也该由张行荣来赡养他妈,可老太太怎么被寄养在林漱雪家?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两年前,林漱雪和张行荣是法定夫妻,这套房子就是他俩结婚时买的。后来林漱雪生了小雅,正好那时公公去世,张行荣就说,咱也甭顾保姆了,把妈接过来照看小雅吧。林漱雪当时也说,就不是为了小雅,也得把妈接过来,爸死了,妈一人怪可怜的!后来张行荣和林漱雪离了婚,孩子判给了林漱雪。这也是张行荣的安排,因为他的新娘子说了,我要为张家生个儿子,你女儿还是由她亲妈来照顾好。
之后,老太太就作为遗留问题搁置在了林漱雪家。
但正如林漱雪说的,她这个家很复杂,老太太寄在林漱雪家,还有一层关系,那就是林漱雪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张家人。从法律上讲,他张行荣是第一义务赡养者,而从情理上说,她林漱雪来赡养老太太,也是站得住脚的。更何况,老太太自已有退休金,缺钱了由儿子给,也没怎麻烦过林漱雪。
林漱雪是“半个张家人”,这又从何说起呢?这得追溯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全国各地正热火朝天地搞“批林批孔”运动。当时,林慕贤是一所中师的副校长,是运动中“造反派”的斗争对象。那些造反派真狠啊,三天两头将林慕贤拉出来游街、批判,而且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毫不手软。后来,造反派头头带人抄了林慕贤的家,此前林慕贤早就绝望了,只是因单家独户,又可怜小女儿漱雪从小没有娘,才忍气吞声于乱世。
直到一天,一个小造反派跑到林家来告密,说明天的批判大会上,林慕贤将作为“封建遗毒”重点打倒。这时的林慕贤才彻底忍够了,对告密的小造反派说,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说着就含着泪跪下了。
小造反派赶紧扶起了林慕贤,说,林校长,你说吧。
林慕贤说,你今天就把我女儿带回你家去,把她当成你亲妹妹,听我的,现在是乱世,学也别上了!
事后,这个告密的小造反派又回到了学校,他听说那天造反派们冲进林家小院时,林慕贤已经自缢而死。这个告密的小造反派就是张行荣。
当时林漱雪已经五岁,张行荣比她大十岁,她永远忘不了,自己被一个男孩背起来就走,无论她怎么摇晃,那人就是不把她放下来。不错,林漱雪是在张家寄养大的,后来张家又帮她替父亲平了反,张家对她有莫大恩情,古人说,生不如养,这点她从来没有忘记。
当林漱雪彻底明白自已的身世时,她在感情上对张行荣这个哥哥,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她喜欢上了他。还记得,张行荣和女朋友分手后,她是怎么安慰他的,和他一起逛公园,一起看电影。劝他不要单恋一枝花,天涯何处无芳草,幸福往往就在身边等等。张行荣也不是傻子,林漱雪在举止言笑间发出的暗示,他无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林漱雪的确是个好妹妹,甚至是个好对象,温柔大方,人长得漂亮。
可那时,张行荣搞不清自己对林漱雪的好感,是出于亲情还是爱情。虽然他比谁都清楚,林漱雪不是他亲妹妹,可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叫哥叫妹的都习惯了。后来,林漱雪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跟张伯和王姨说了。两个老人是看着林漱雪长大的,早有了这个想法,就怕他俩走不到一起,既然两个人有这个意思,老两口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更叫人放心啊。
全家三口都这么想,他张行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况且,那时的张行荣,对林漱雪还是蛮有好感的,尤其是林漱雪变成大姑娘后,愈发的温柔漂亮了。
老天总爱捉弄人,婚后好几年,林漱雪才终于生了小雅。期间,他俩的性生活一直不和谐。林漱雪没什么,她热烈地爱着张行荣,甚至,有爱无性也无所谓。问题出在张行荣身上,每次和林漱雪亲热时,他脑子里老有个意识,那个意识告诉他,眼前的女人是她妹妹。“妹妹”这个词对他来说太熟悉了,记得他经常带上林漱雪到同学家玩,那时很多伙伴都是独生子女,都指了扎着两个小辫的姑娘问,她是谁啊?张行荣就回答,她是俺妹!这样一来,张行荣就不行,老是不行。渐渐,他就很害怕接触林漱雪的身体,他经常背着她手淫,以至于最后几年,她和林漱雪几乎过着无性生活。
一开始,林漱雪还以为是生理问题,就让张行荣吃药,张行荣吃了药,一紧张,还是不行。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是个性无能。张行荣起初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直到他经商发了,当了老板后,他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为生意场上的交往,那次在酒店里,客户给他叫了“小姐”。一丝不挂的小姐很性感,燎得他浑身是火,竟仗着酒劲,稀沥糊涂大战了三回合。事后,那个潜意识才真正浮出水面,张行荣心里想,我根本不是性无能,我是真把漱雪当妹了!
原先的时候,有人怂恿他养个情人,他还想,自己又不行,浪费那个钱干什么!这下可好了,知道自己还很行,他就天天以公司的名义招聘秘书,实则暗地里选美。直到后来选到了现在的老婆,他还对朋友们掩饰般说,我与她可是真心相爱啊!那个女的也的确爱他,至少让张行荣感觉是这样,而且还很有心计,逼得张行荣梅开二度。事实上,张行荣当时只想养个情人,林漱雪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还是很合格的,再过十年,自己也老了,犯不着再结婚。想是这样,但最后还是屈服了,冒着父母的反对,毅然离了婚再娶。
离婚进行的很顺,张行荣把实情和林漱雪说了,林漱雪什么也没说,在那愣了半天。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够性感,又减肥又养颜,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白费。离婚时,她在公婆面前显得很主动,以至于公婆和她产生了很多误会。但在心里,她一直爱着张行荣。甚至有时想,等张行荣没激情了,他还会回来的。性不是人生的全部,除了性以外,他们的生活一直是和谐的。她最懂得怎么照顾张行荣,她对他太了解了。
八月十五晚上,张行荣派车来,将林漱雪母子及老太太接了过去。张行荣说本来要到妈那过,他老婆怀了身孕,不方便过去。张行荣的老婆叫程淑静,对林漱雪也算客气,她是个知底细的人,不用担心丈夫和前妻会有什么“冲动”。她也是个会来事的人,一口一个姐的叫林漱雪,她知道,要是林漱雪死咬着张行荣不放,她跟张行荣也成不了婚。当然,她对林漱雪多少有些警惕,只不过掩藏的很深,但偶尔也会露一点给林漱雪看,暗示她不要跟他们夫妻俩任何一个走得太近。这种感情多不如少,少不如无。
林漱雪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所以平时她不愿和小雅、婆婆一块去前夫家。
林漱雪想,既然离婚时张行荣说了实情,那自己要结婚也该和张行荣说说。她一直认为,张行荣是个善良的人,是她的大恩人,总之,他张家三口无一不是它的大恩人。
林漱雪在书房对张行荣说,我想结婚。
张行荣神情疑惑地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单身贵族多自由啊,都是过来人啦,何必在乎那个形式!
林漱雪冷笑了说,你也不是又结婚了吗?
张行荣说,我当时不想结的,我只想和她玩几年。
林漱雪说,可你还是结了,再说,我是很看重感情的,不像你那么随便,找个人玩玩!
张行荣说,我也看重爱情啊,可是漱雪你要知道,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你要真看重爱情,你就不要再结什么婚了,结了婚,爱情就死了。
林漱雪说,他对我是真心的,这我敢百分之百确定。既使真像你说的,结了婚爱情就没了,我也愿意平平淡淡陪他过一生。爱情对我来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人都会老的,我不想孤独一辈子!
张行荣说,好吧,能跟我说一下他的情况吗?
林漱雪就把杨灵涵的情况如实说了。
张行荣听后冷笑着说,漱雪你太天真了,你怎么能相信一个毛头小子的话?!
林漱雪说,我相信他!她说这话时,张行荣在心里嘲笑了一下,他压根就不相信这样的爱情。什么是爱情,真是可笑!
张行荣说,人是会变化的动物。就算你们是真心,你也得好好考虑,不为别的,就为小雅,这样的家庭很危险你知道吗!
见林漱雪沉默不语,张行荣又语重心长的说,本来我是不该说那么多的,这些年了,我也知道你不容易,结不结婚是你的自由,但还是那句话,为了小雅请你三思而后行。我们不能让家庭的悲剧,演绎到下一代,我希望你能给小雅一份完整的母爱,一个单纯的成长环境!
林漱雪说,完整的母爱?那你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完整的父爱?!
张行荣支唔了一下,又坚定地说,小雅天天到我这里来,我对她的爱从来没减少过!
接着又用委婉的语气说道,漱雪,像我们这样,有过“围城”经历的人,能拥有自由的单身生活,多好啊!为什么非得再结婚不可呢?
卷三:浮生·;幻〈24〉
八月十五那天,一私企老总竟众目睽睽下遇刺身亡。一时间,街头巷尾猜测不断,议论纷纷,成了青岛不大不小的新闻,记者裴笑溟也被卷了进去。
这事该从八月十四日说起,也就是仲秋节前一天,别人都大包小包地拎着回家,张峻却买了去青岛的车票。张峻家在滨州市齐燕镇,距离青岛有近五个小时的车程。张峻十点上的车,十二点时车穿行在潍坊北部,那里地处勃海湾,有成片成片的盐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使他想起了新疆,想起了沙漠,这些小盐丘那能与沙丘相比,沙丘像山,而且自己还会流动。他的很多朋友,就永远地躺在了沙丘里,他的命就是从那里拖回来的。
秋天到了,秋天的沙漠,风更大,沙更猛。秋天的阿尔泰一片火红,秋天的乌伦河清澈冰凉。
汽车驶进胶州湾,张峻看到了大海,他赶紧闭上了眼睛。他对大海对水有一种厌恶感,他更喜欢干旱的沙漠。张峻一下车就住进了“远方旅馆”,他第一次来时就格外留意它,他喜欢这个名了,远方,他的儿子就叫张远方。
张峻站在宾馆的窗前,他不停的抽着烟,他对面的三楼上亮着灯光。
大约晚上八点时分,一辆轿车停在了对面楼下,车里走出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手里提着一个大礼盒,应该是月饼吧。这时张峻赶紧掏出了望远镜,对面连窗帘也没挂,房子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见那个女的开门,接着就进来一个男的。男的把礼盒放下就搂住了女的。那女的挣脱了两下就不动弹了,好象跟那个男人说什么,男人一边听,一边扒掉了女人的上衣。女人立在那里,上身裸露着硕大的乳房,男人按住女的双肩,歪着头拱食女人的乳房。最后男的把女的压到了床上,脱下了女人的牛仔裤,自己也脱下了裤子,松了领带,但没脱下衬衫。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狂吻了一阵,男的突然跪起来,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女人。女人把它扯开,用颤抖的手,在男人的下身忙了一阵,接着女人躺下了,男人上去了。
这时张峻手里攥了把汗,脸上流下了两行泪。他还记得那次在阿尔泰,在兵营里发生的激情戏,他那时就是发了疯的野猪。那个女人走后,他想,再过两年,他就能和她天天演激情戏了。可自从一周以前的那天开始,他的这种想法就没了,那时他的心都碎了,他发誓,再也不碰那个女人一次。别人碰过的东西,他绝对不碰,即使是自己的,他也会当臭狗屎扔到一边去!
八月十五上午,张峻来到了思帆服装厂。
他很客气地和一个小女孩攀谈起来,然后他就找了一个墙角,抽了一阵烟,他的烟龄不到半个月,烟瘾却越来越大了。十点半,他走进了思帆服装厂,车间前面的空地上,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应该就是开员工大会。主席台在一排雪松的前面,张峻就朝着雪松后面走去。他密切注目着主席台入口处,他突然看见了坐在员工前排的那个女人,那女人也正向主席台入口望去。她看什么呢?她一定是在等待那个男的来给她发奖金吧。
终于,几个人朝主席台走去,大模大样的,面带喜色的。他一眼就认出了中间那个男的,虽然那男人今天带上了眼镜。好,今天我就让你看清我是谁!那男的正要坐下,张峻一下子从雪松后面冲了出来,一挥胳膊就夹住了他的脖子,左手迅速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对所有的人说,这个混蛋霸占了我老婆, 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
全场的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愣在那,像看到了电影中最精彩的部分。
那被摞着的男人,在挣扎中一脚将桌子踢翻了。这时大家才大呼小叫,而坐在前排的那个女人,简直有些眩晕了。她突然想起了上周末的事,那天那个男人刚走,张峻就上来了,一开门她就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张峻说,我来看看你。
女的又问,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他说,我打听的,你们厂登记了员工住址。
张峻一进屋,就看见了写字台上立着的相片,是那女的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