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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小姐,你怎么亲自来了?”走到里间,老郎中迎了上来。以前梁伯雨带莫惜来过,她服用的软骨散和寒食散都是这个老郎中配的药,还有一些青楼的秘药也都是从这里买药,因此和老郎中也算熟识了。只是以前都是让小丫头来拿药,莫惜却不过刚开始来过两次。
“原来的药配给我,另外我要另配一剂美容的药,茯苓、当归、枳壳各十两,砒霜两克、枇杷膏十克,这个药方记好,我以后还要用。”莫惜淡淡一声,当初跟师父学艺时也了解了一些青楼中的养颜秘方,这个方子不过他随口乱掐的,但总不至于违背医理。青楼中本多有秘药,料老郎中不会疑心。其它药材不过掩人耳目,她真正要的是砒霜,可惜不能一次要太多,惹人怀疑,只能慢慢来了。
“砒霜两克?会不会有些太多?砒霜性毒,姑娘可要慎用。”老郎中迟疑道。
“我自己服用,还不知道慎用?”莫惜淡淡一笑,“老郎中真是多担心了。若慕雪怕冒险,那前两剂药竟也不用吃了,又怎会有今日的何慕雪?”
老郎中无语,只是吩咐配药。他自然知道寒食散和软骨散的危害,也知道青楼之中多有女子为美貌不惜殒命的,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劝。
包好了药,莫惜拿霓裳舞馆印的交子付了款,便走了药铺。青楼中,为了怕妓女逃走,往往不给她们流通的货币,只是自己印制类似凭证的票券,和一些比较大的商铺结盟,发放给一些成名的姑娘使用。一些小的妓馆没有这样的信誉,就也用大妓馆印制的票券,霓裳舞馆却是自己印制。
蓄谋 (1)
“到了。”马车驶到霓裳舞馆后院,莫惜喊了声停,谢过任妈,便抱着三包药下车了。那天夜里,琴操便离开了霓裳舞馆,听说去玲珑山的栊翠庵出家了。何妈妈便让莫惜搬到了琴操住的院子,却并不裁撤琴操的丫头春梅秋兰,只让她们和春兰秋菊一起照顾莫惜。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莫惜岂不知道?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也懒得理会。
“小姐,您回来了?”敲了敲门,春梅秋兰见是莫惜,忙笑迎了进去。
“小姐,您怎么没穿鞋子?秋兰,快把木屐拿来给姑娘穿上!”春梅一眼看到莫惜的脚下,不由忙道。
“不妨事,到屋内再穿吧。”莫惜淡淡一笑,走了进去。
“小姐口渴了吧?”春梅又忙端过来一碗温茶。两人因为是新服侍莫惜,无比的殷勤,想博得她的欢心。莫惜只一直不冷不热,懒得理会。原本也是同情她们的,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只所有的心都淡了,再懒得理会人事。心想着各人有个人的活法,没有谁管得到谁。
“谢谢。”莫惜淡淡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你们不要到我房间里来。”
“小姐这药,要不要我拿去煎了?”春梅又殷勤道。
“不用,不是今天吃的。对了,春梅,从明天起,你就帮我去生药铺拿药吧!”莫惜淡淡一声,拿着药走向房间。
“是,小姐!”背后,春梅的声音喜上眉梢。一般青楼姑娘的秘药都是派遣最信得过的丫头去取,莫惜叫她去取,春梅自然认为莫惜拿她当心腹,自是欢欣。
莫惜进了房间,关上门,将药包拆开,将其它的药材都清理出来,只留下砒霜。因为都是榨碎的药屑,莫惜弄了好半天才清理过来。另外拿纸小心翼翼的包了,拿起床头的一个蓝色瓷罐,解开盖子,放了进去。
玉衡子,你一定要保佑我成功。莫惜走到墙角,掀开一块白布,露出一尊真人大小的塑像,玉衡子正温柔的微笑着望着她。
莫惜抱着罐子,轻轻贴在脸上,任冰凉一点点渗透到肌肤中。
停灵三日后,何妈妈要把玉衡子的尸体拿到义冢去埋了,莫惜却执意要火化。火化后捡了骨灰装在这罐子里,日日放在床头,还让泥匠人塑了一个玉衡子等身的塑像放在房间里。害的春兰秋菊她们都不怎么敢进莫惜的房间,一早打扫完卫生就赶紧逃了,连何妈妈来也从不敢踏进她的房间。
“小姐,何妈妈来了。”门口一声轻叩,莫惜放下玉衡子的骨灰罐,收拾了药材,开门走出。
“妈妈,什么事?”莫惜淡淡一声。
蓄谋 (2)
“慕雪啊,城西的贾老爷六十大寿,说要请你到府上献舞一曲,不知……”何妈妈笑道。
“酬金多少?”莫惜淡淡问道。
“一百两。”何妈妈笑道。
“先给我二十两。”莫惜淡淡一声,伸出手。
“这么说,你答应了?”何妈妈笑道。
“有钱为什么不赚?”莫惜笑得更灿烂。
火化玩玉衡子后,莫惜便对何妈妈提出要出外演出,以增加报酬。并提出,20岁的时候,要放她赎身,那些多余的银子也要由她自己带走。且不说出外演出会比呆在画舫多赚多少钱,但是这样说,似乎是莫惜坚定决心要呆在霓裳舞馆十年了,十年,那将是多少进账,这么好的交易,何况到时候莫惜赎自己也要花上一大笔钱,何妈妈自然笑开了花,一口答应。其实莫惜却不过是诳她,只是想以此引来王客利而已。
“诺,这是二十两,雪儿可收好了。”何妈妈灿烂的笑着,将二十两银子放到莫惜手心。
“多谢妈妈了,那慕雪先回房养养神,好明天打起精神好好跳一场。”莫惜接过银子,一副财迷的模样,又折回房间。
彼岸红颜 (1)
“小姐,药买回来了。”莫惜累了一天,正在房间里小憩,门口一阵轻叩,下床开门,春梅手提着两包药站在门口。
“怎么好像拆开过?”莫惜检查了一下包装,勃然变色。
“不是我,是苏大人。”青楼的姑娘服用的秘药药方都极为保密,有时只有本人知道,也因为如此,莫惜才有机可乘。春梅见莫惜怀疑,连忙慌道,莫惜闻言却吃了一惊。
“你说的是通判大人吗?”自从到外边演出后,莫惜有再去画舫上,也有十来天没有见到苏轼了。
“是。苏大人和苏夫人一起到药铺买药,看到我买药,以为姑娘病了,很是关心,还拆开看了下药材。他还说,还说希望姑娘今天晚上到画舫去,他有话对你说。”春梅忙回道。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把上次拿回的软骨散煎了,等会儿端上来。”莫惜淡淡一声,转身进房。
寒食散是半个月才服用一次,现在倒还不急,软骨散却是隔两天便要服用一次,另外她自己乱配的药也胡掐说要隔两天服用一次,是为了快点凑够砒霜的剂量,本来想说隔一天,可又怕药铺的老郎中疑心,只得耐着性子慢慢收集。
要见我么?是起疑心了么?这么聪明的苏轼啊!抱着玉衡子的骨灰罐,莫惜心底微笑,见一见,又如何呢?
“小姐,苏大人来了。”莫惜只带了春梅一人出来,正在船舱里静静对这灯光发呆,春梅一声把她唤醒,苏轼已然站在眼前。
“先生找慕雪有什么事吗?”莫惜微微一笑,沏上一杯茶,没有摸清他的真实意图,还是少开口为妙。
“慕雪,你知道你自己吃的是什么药吗?”苏轼单刀直入。
“当然知道。”莫惜微微一笑,以不变应万变。
“那你知道药方里都是什么药材吗?”苏轼逼问道。
“当然知道。”依旧淡淡微笑。
“知道你还吃?!你难道真的不为以后着想吗?”苏轼急道。
莫惜愣了一愣,“先生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软骨散里有麝香,长期服用会导致不孕的!”苏轼讶异道。
莫惜愣愣看着他,半天不能说话。是为这个么?他是为这个要见自己么?原来,不是发现了自己的“阴谋”,而只是关心自己,而已。可是,自己又怎能承受得起这份关心?
眼眶湿润,淡淡一笑:“先生,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可是,这是我自己选择走的路。”
“你难道真的不想脱籍嫁人生子吗?”苏轼急道。
彼岸红颜 (2)
“谁会娶一个青楼女子?就算脱籍,也不过是嫁人为妾,我才不要这样的生活!”莫惜淡淡笑着,转眸望向窗外,“何况,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你说什么?”苏轼惊问。
“没什么啊!我只是想了了一桩心愿,然后去陪哥哥而已。”莫惜淡淡笑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慕雪,你?不要做傻事。”苏轼抓住了她的手。
“什么是傻事呢?我不过在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先生还记得吗?我说过,我的宿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莫惜微微笑着,又转成一个明媚的笑颜:“不过,慕雪很高兴能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遇到先生这样的人物呢!可惜,若干年后,先生只怕就不记得世间有慕雪这个人了。不过,那也没什么,慕雪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啊!来自何方,归自何处,也许再一次醒来,我就会发现我只是做了一个奇怪而漫长的梦吧!”
会是一个梦吗?可是为什么,连梦都这么悲凉?
“先生,以后恐怕不能再见了。慕雪唱一支曲子你听吧!”莫惜微微一笑,抱起身边的琵琶,轻拢慢捻,淡淡而唱:“
花雕的红颜迷醉世人万千
倚琼楼空愁眸独奏
迷离的双眼诉说怎样的情缘
一曲漂泊一曲洒脱独歌
这一世的红颜为谁而凋落
这一世的思念为谁而寄托
斑驳的月色她为谁而高歌
独自一个人沦落
三生缘三生情三生的承诺
奈何桥望孟婆独自过
彼岸花彼岸落彼岸佛曰极乐
回首难忘只剩泪眼婆娑
往事如风飘散真情难触摸
逝水流年莫叹红颜苦相盼
回眸嫣然轻笑三生路漫漫
总在一个人漂泊
不老的红颜是谁的诉说
雪白了双鬓的承诺
三生过那念念不忘是谁的轮廓
今世情来世缘永记念
这一世的红颜为谁而凋落
这一世的思念为谁而寄托
斑驳的月色她为谁而高歌
孤自一个人沦落
彼岸花彼岸落彼岸极乐走过”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一曲唱完,苏轼轻轻一叹。
这一世的红颜为谁而凋落?
这个女孩,真是让人心痛啊!第一次,她那么痛苦的蜷缩在自己的小舟旁,浑身冰冷如霜雪,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寒冬腊月这么瘦小单薄的身躯是怎么在这湖水中跋涉的;第二次,她一脸慌张的撞进自己的怀中,飞快的说了句“对不起”拔腿便跑,他甚至来不及提醒她穿双鞋子,只是无法想象那样稚嫩娇柔的双脚是怎样的穿过嶙峋的街道;第三次,她一脸饥渴的抓着桌上的糕点,却正巧被他撞到,欲盖弥彰的谎言,慧黠灵动的眼睛,虽然那一曲《西湖柳》并不怎么高明,那柔弱的孤凄却让他为之心疼;
彼岸红颜 (3)
第四次,再见,是因为张先对自己讲的那首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这样的才情让他震撼,于是想要窥探一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掀开门帘的一刹,他看到一个凌空飞舞的仙子,飘渺的舞姿,曼妙的身材,婉转的歌喉,空灵的情绪只是让他为之震撼,却是真的全然想象不出眼前这个小小的妙人儿就是两年前那个柔弱无助的黄毛小丫头,直到月夜泛舟,重听到那一曲《西湖柳》。
几次的交往,他对她与年龄不符的早熟和淡漠感到迷惑,又被她的才情一次次的震惊,只是油然而生怜悯和悲哀,这样的人物本不该在这风尘之中,而他偏偏无力去帮助,只能一次次在心底叹息。
这一世的思念为谁而寄托?
你对那个少年的眷恋,真的这么深么?那次,那么惊慌的逃出,是因为听到了“玉衡子”三个字吧!
花叶永不见 (1)
“先生也知道彼岸花么?”莫惜淡淡笑着,“花叶永不见,孤寂的红颜,永无人陪伴,或许,慕雪前世就是一朵彼岸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才把这份恶魔的诅咒延续到今生吧!”
“慕雪姑娘不要太过悲观,子瞻定会想办法帮你脱籍的。”许久,苏轼似乎下了大决心,道。
“先生好意,慕雪心领了。”莫惜淡淡一笑,“雪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慕雪不过先生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终会如流星消逝,先生不必挂怀。”
“慕雪姑娘……”苏轼看着她,最终无语。
“先生,夜深了,请回吧!慕雪也要回去了,明天还要举行开苞仪式呢!”莫惜淡淡道。
“什么?你?!”苏轼只一脸惊愕,“你不是只有十一岁吗?怎么可以……”
“老鸨要改一下年龄不是很容易的事吗?”莫惜淡淡一笑,避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开苞的事却是莫惜自己向妈妈提出来的,十来天都丝毫没有王客利的动静,她等不及了。
他不是喜欢雏儿么,那么,只有用这招把他吸引来。反正,这身体也不是我的,只要能杀了他为玉衡子报仇,受点屈辱又算什么?反正,我也没打算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怎么可以这样?!”苏轼抓住莫惜的肩膀,“慕雪,我帮你作证,谅鸨母也不敢公然违法。”
“我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先生如何帮我作证?就凭这银项圈上的两个字吗?”莫惜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先生何必卷进去呢?就算明天躲过,三年之后照样躲不过,先后又有什么区别呢?”
“先生请走吧!明日之后,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何慕雪这个人,也请先生忘了何慕雪吧!”莫惜淡淡一声,扶住窗棂,不再回头。
“跟我走。”苏轼却是抓住了她的手,低沉道。
“去哪儿?”莫惜惊问。
“这几天你先住在我家,我去派人搜集你的身份证明,总能找到证明你不满十四岁的证据。”苏轼道。
莫惜愕然,突然猛的甩开了他的手,冷冷而笑:“谢谢大人好心,我说过了,我走的路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要开苞也是我自己选择,请大人不要干涉!”不可以,不可以让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为、什、么?”苏轼愣住,艰涩问道。
“因为钱。”莫惜明媚笑着,飞快的说着,生怕一停顿就露馅,“用身体换来的钱比用才艺换来的多得多,不是吗?”
“慕雪,你怎么这样想?!钱对你就这么重要吗,竟然不惜去出卖自己的身体?”苏轼不由恼怒。
花叶永不见 (2)
“对!钱对我就这么重要!出卖身体算什么?出卖灵魂也可以呢!”莫惜微微笑着,“大人你有没有经历过贫穷?你有没有看着别人大把的花钱买好东西吃却只能吞着唾沫眼睁睁的看着的经历?你有没有因为没有新衣服而不敢出门的经历?你有没有手上捏着一块钱却舍不得坐车,凭着双脚盯着烈日走两个小时回家的经历?你没有吧!所以,你才不知道钱的可贵呢!”
半假半真的语言,勾起幼时的种种回忆,只是又心酸得眼睛湿润,转过身去,扬起头,不要泪水流下。
“慕雪,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苏轼愣了半晌,淡淡问道。
“先生要是有钱,明天也可以来,慕雪一定会侍候得您舒舒服服的。”莫惜摆上一副媚笑的容颜,三分笑,七分媚。
“慕雪姑娘,你!”苏轼脸色变了变,转身离去。
收去眉梢的妩媚,抑制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
苏轼,不管你是真情还是逢场作戏,有这样的一场相遇,我还是,很开心呢!谢谢你,可惜,我们终究是无缘的彼岸花,彼岸,隔着沧海,那是我永远也飞不过去的沧海。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玉衡子,你会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丛中等我吗?
开苞:晁补之的捣乱 (1)
“三百六十两!”
“三百七十两!”
“三百八十两!”
……
霓裳舞馆的大厅里,气氛热烈的快要爆炸,一阵阵喊价声让人误以为是拍卖会的现场。莫惜坐在临时搭设的台上,一身半透明的亵衣,将整个玲珑精致的身躯都呈现出来,虽然形容尚小,却是凹凸有致,也颇为诱人。秀发半遮半掩,敛笑含羞,意态难摹,何况莫惜刚才一曲一舞,媚不可言,极尽风情,更让这些人趋之若鹜。
莫惜静静看着人群,搜索着目标,却只有失望。不可以,不可以作出牺牲却不能报仇,老天爷,你一定要帮帮我,把王客利送到我的刀下!
“六百三十两!”
“六百五十两!”
……
报价已经上了六百,却是当初王客利和妈妈私下交易的两倍。六百两实在算是天价了,也只有这些商人才掏得起。小说中所谓的一掷千金好像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