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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百七十一、归心似箭
人说压力越大,潜力就被激发得越多。这话放在清瑜身上倒是得到了证明。她不仅在两个月最短的期限内,将体内的牟尼珠炼化归窍,从《灵枢奥义》上学的天皇真解也算是登堂入室。所以在两个月后,反倒是清瑜日日来到了空禅室,以自身为桥梁,搬动牟尼珠的灵力,为了空行功。
虽然清瑜手底还有些生疏,到底是经历非常。了空又是医武双修的高人。是故清瑜虽然功力浅薄,却也能实打实的将佛力反哺给了空。了空一口先天真气本就没有被清瑜耗完,此时又得了清瑜之助,虽然极乐香仍然无解,但身体却一日一日好转起来。清瑜见到此举卓有成效,越发用功。一日里倒有七八成的时间都用在钻研医术脉学上,感应寺中除了无相外,凡在这一途上有些建树的大和尚,都被清瑜请教了个遍。了空见到清瑜如此用心,心中既是安慰又是感动。如此又过了两个月,了空已然能够下地行走,虽然身体仍然不免有些孱弱,精神却是长了不少。
清瑜这日又早早来到了空禅室,预备帮了空疗伤。不料却见几个小沙弥搬搬抬抬,将了空禅室中的书架药箱都抬了出去。清瑜正在疑惑,了空却含笑向清瑜招手道:“就等你来了,你过来,我有话说。”
清瑜瞥见了空脸上有几分喜意,心下稍定,忙走近些,也笑着开口问道:“师祖今日气色又比昨日好些。我见师祖似乎心情大好,不知是有什么喜事呢?”
了空让那几个小沙弥关了门,这才对清瑜道:“我预备明日开始坐关,以完我毕生夙愿,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清瑜听了却是大讶,她知道了空早就预备好了在帮自己收纳牟尼珠后便坐死关。却没想到这般快法,忙急道:“师祖这些日子以来不是一天好过一天?说不定再让瑜儿尽尽绵薄之力,能让师祖恢复旧观呢?至不济,也能保得师祖享尽寿元吧?”
了空和蔼的对清瑜笑了笑道:“说起来,我该当谢你。若不是这些日子以来你穷尽心力助我行功,我哪里有现在的气象?不过我自家知自家事,我这身子骨,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出乎意料了。再想恢复旧观,只怕是没得指望了的。与其耗个一两年散功毒发,倒不如趁现在还留得几分余力,试一试运道。我有胎息内养的功夫,只一入关,便如同假死。如此一来,倒能将极乐香在我体内的活动降到最低,而我心头一点清明仍在,还可以继续修持佛法。有朝一日,若我能悟通枯荣至理,说不定又是一番新气象。所谓置诸死地而后生,便是这个道理。”
清瑜闻言也只得住了口,只是她揣摩着这事绝非容易,了空虽然是当世高人,却终究是个凡人,这般枯禅,最是磨练心神,一个不好,便要为心魔反噬。况且这般假死坐关,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那极乐香始终也是无解。
了空见清瑜沉默,也猜到她的心思,反而开口劝解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情想要尽善尽美,却钻了牛角尖。要知道目前我的状况,却是比我意料中好得太多了。只是人力有穷时,想要逆天改命,却有些痴心妄想。”
清瑜内心有些失望,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盼望着奇迹发生,谁知尽管自己发奋努力,仍然改变不了结果。了空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清瑜低声道:“师祖教训得是。只是师祖这一坐关,便如永诀。瑜儿到底不甘心呢。”
了空嘿嘿一笑道:“你也是熬过了七情六欲十三心魔困锁的,论理不该这么看不开。我虽然假死,人却还在。只不能与你见面说话而已,但只要你愿意,一样可以感觉到我,这怎么算永诀呢?况且,你还有一身债务要去还,难道还一直陪着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和尚不成?”
清瑜微微一愣,有些明悟,了空的意思是,自己可以离开感应寺了?只这么一想,清瑜又忍不住心神微微摇动,京城中父母兄弟的影子,好似生出了万千情丝一般,勾得清瑜归心似箭。
了空默默的取过那当初盛装牟尼珠的木匣,打开来给清瑜看。清瑜只见里头摆放了一颗白玉明珠,形制几乎与牟尼珠一模一样。了空笑道:“真的牟尼珠去向,这世上不过寥寥数人知晓。这件替形之物便让我带在身边,掩人耳目。他年无论如何,你千万不要泄露了秘密。”
清瑜见了空准备得这样万全,心中也是感慨。她点点头道:“师祖的话,瑜儿都记住了。瑜儿必定信守承诺,将来功行足够的时候,一定将牟尼珠完璧归赵。”
了空却不担心这个,反倒叮嘱清瑜道:“我知你练功并非出自自愿,虽然你资质上佳,却耐力不足。这些日子如此精进却是因为为我担心的缘故。将来恐怕还有反复。只是这毕竟关系到你将来一生,切不可躲懒放下,必须勤修苦练,否则将来嫁不了人,可别怪我”
清瑜哪里想到了空这时候还说这样的玩笑话,她也顺口反讥道:“师祖这话不对,既然是你种下的因,将来师祖可不能不管结出的果。要是拖累到我嫁不了人,我便找上门来,向师祖要个说法”
了空知道清瑜这是打趣自己,逗自己开心。他年清瑜成人之时,了空早就不在这世间了。就是想管,也爱莫能助了。
清瑜见了空神情淡然中有些郁郁寡欢,便知机止住了话头。
了空笑了笑道:“总之,我们师祖孙缘尽于此。将来天高任鸟飞,我也约束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多多保重”
清瑜听见了空这句话,眼中的泪水便再也止不住,她端正身子,跪在蒲团上,毕恭毕敬的向了空三拜九叩,口中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了空眉毛一展,点头道:“孩子去吧。”
从了空禅室中出来后,清瑜心内久久也不能平静。她不想回到菩提院中去,便信步在这感应寺中随意走走。来往的僧人见到清瑜,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让在一边,冲着这位小姑娘躬身行礼道:“见过护法”清瑜虽一一回应,却仍然有些不自在。她避过人群,不知不觉便来到当日囚禁党项人李承义的小院门外。
如今已近隆冬,周围景物萧瑟,一派落寞景象。月落乌啼霜满天,青灯古佛断壁残垣,清瑜微微叹了一口气,便推门进去。这小院想是许久没有人来过,檐角已经挂满了蛛网。清瑜走到院中古树下,望着树旁那个小土堆,心下也有些黯然。李承义也算得上当世英雄,却最终落到如斯境地,埋骨在这异国他乡不知名角落。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需一个土馒头。虽然李承义屡次为难清瑜,但是他临死前点醒清瑜,却是做了一件好事。清瑜之前懵懵懂懂间,只按照命运的安排随波逐流,自从被李承义叫破行藏,清瑜这才反复思量自己未来的路。她虽不是豪情万丈的男儿,胸中却有一股正气,自己纵不能左右天下局势,但也要竭尽所能,为汉人守住这片江山尽一份心力。如今牟尼珠在手,清瑜更是责无旁贷。
清瑜将李承义坟头的杂草拔掉,心中默默念道: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如你所愿,帮助这世上无辜的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就像你的族人从前那样,踏马放歌,自由自在……
回到菩提院后,清瑜的心绪总算恢复过来,巧容她们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帘红纱碧听清瑜说,不久之后,她们可能就能回转京城,都是欢呼雀跃。在这感应寺中生活,虽然少了纷争,却实在太过冷清。帘红纱碧年纪还小,自然更向往热闹的京城生活。就是吴巧容,在这感应寺一年多,也觉得太过乏味,干什么都没有兴致。
帘红纱碧已经在计划收拾行李,恨不得越早动身越好。清瑜连忙阻止道:“你们慌个什么劲,我出来是有圣旨的,回去少不得要经过皇爷爷首肯。况且贵妃娘娘那里仍然不好不坏的,也不知皇爷爷还恼我不恼。等过两天我让人捎信给父王,才好让父王打算。这么算下来,过年前怕是走不了的了。八字还没有一撇,你们就在这里穷折腾,真是让人好笑。”
听说过年前走不了,帘红便有些泄气,她嘟囔着道:“去年在这感应寺里过年,就没把咱们小姐冷清死,今年竟然还不能回去,真是可怜死了。”
吴巧容拎起帘红的耳朵,教训道:“左一个死,右一个死,你越发没有规矩了就你这样子回到王府,让王妃见了还不打你的板子?我看我们都能回去,你还是留在这里算了,也好保住一条小命”
纱碧慌忙来劝。清瑜也笑笑拉着吴巧容求情,吴巧容这才作罢。虽然一时之间走不了,到底是见了曙光,众人心头还是很高兴。
谁知清瑜的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又一桩大事发生了。
正文 二百七十二、死得光荣
了空入关后的第五天,收拾了心情的清瑜郑重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父亲。她知道如今感应寺的禁令还没有解除,便拿着信来到无相那里。
了空闭关后,无相便名正言顺搬进了方丈的禅室。清瑜故地重游,却物是人非,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无相与了空数十年师徒,感情更深。他在这禅室之中几日,仍旧有些恍惚。见到清瑜来了,这才回过神来。
清瑜将信递给无相道:“师叔,我这里有一封家书,想求得师叔允许,差人送到黄陵镇米铺晏掌柜的手里。”
无相接过,淡淡的问道:“护法静极思动,是想回京城了吧?”
清瑜在无相面前也不隐瞒,点点头道:“我终究是红尘中人,有太多牵绊。还请师叔体谅”
无相将信摆在一旁,叹道:“我知道你去意已定,我们感应寺也不强留。只是你如今身藏佛宝,肩负重任。万事需小心谨慎才是。师父临去前曾经嘱咐过我,他只担心你在红尘中乱了禅心,功法没有进境,将来困锁自己一生。所以你千万记得不可放松,我会将感应寺中留藏的几本秘籍誊抄给你,你自己度量着分寸,好生研习。”
清瑜听了这话,也有些羞愧。感应寺中了空与无相对待自己的体谅与关怀,却是毫不作伪的。而自己却对感应寺没有几分归属感。清瑜点头道:“多谢师祖与师叔关怀。清瑜今后必定不敢忘记。这一颗佛宝我只是借用解毒,将来一定会完璧归赵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小沙弥进来禀告说,丁公公求见。
无相闻言一愣,自从上次在皇陵遇险之后,丁得禄深居简出,一年里也只在春秋两祭的时候来过感应寺。了空因不待见丁得禄为人,感应寺中诸般变故也没有通知过这位老太监。无相忙让小沙弥去请,清瑜见无相疑惑,便猜道:“是不是又到了年祭的时节,丁公公来找师叔拿主意呢?”
丁得禄进来的时候却不同往日淡定,脸色有几分急色。他又坐不惯那蒲团,只略微应个景便起身说话。他先是恭喜了无相升任住持一事。无相谢礼,想着到底是场面上来往的人物,无相又将了空闭关一事说了。
谁知丁得禄听了这个也不关心,只打马虎眼道:“了空大师佛法精深,将来必有精进。实不相瞒,今日咱家赶来,却是要与无相住持商量一件大事”
无相奇道:“什么大事让见惯大场面的丁公公都这样紧张?”
丁得禄瞟了清瑜一眼,这才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贵妃娘娘……没了”
无相闻言震动,忙转头去看清瑜。却见清瑜一张脸瞬间没了血色,一双眼睛呆呆的,浑然没了往日的灵动。
无相定了定神,忙追问道:“公公哪里得来的消息,可做得准?”
丁得禄眼珠一番道:“住持这是哪里话?若不是千真万确的消息,咱家有几个脑袋,敢在背后编排这个?今日一早咱家收到的八百里快马报讯,言道是贵妃娘娘于六日前在宝应殿仙逝,陛下痛惜不已。如今已经下旨追封贵妃娘娘为贤德皇后,配享皇陵。真是好大的体面只等京城奠礼一毕,便要发丧延州”
听丁得禄说得如此确凿,清瑜是不信也得信了。虽然她早知道姚贵妃是好不了的,不过怎么说也拖了一年多,如今自己刚要想办法回京城去,姚贵妃就在这当口死了,以陈帝的脾气,清瑜便是有佛宝这块免死金牌在身,回去必定也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让夹在中间的父亲左右为难。姚贵妃一生作恶多端,却不料死得这般光荣。追封贤德皇后一想到将来姚贵妃与先皇后共处一室,清瑜就觉得造化弄人。亲人不得见,仇人永相随,真是命运莫大的讽刺。
清瑜暗叹这也是命,忙起身将了空放在一旁的家书取回在手,匆匆告辞去了。
无相见清瑜如此,也不好说什么。丁得禄却眯着眼睛望着清瑜的背影,低声对无相道:“这事怎么个章程,住持心中可有数了?”
无相一愣,忙推辞道:“丁公公经验老到,熟知规条,贤德皇后入葬之事,当然是公公主事。无相年轻识浅,又是方外之人,只配合公公将水陆法会安排好,便是了。”
丁得禄眼睛一斜,没好气的道:“我哪里是说的这个。皇后下殡的事情,自然有皇家规条,我也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这位皇女,住持可想好了怎么处置?”
无相闻言微微有些怒意,转过头去淡淡的道:“公公不说正事,怎么说到小姑娘身上去了?这又与她什么相干?”
丁得禄往日便受了方丈了空不少气,如今见无相也这么对待他,哪里还沉得住气,冷哼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住持难道不知道这位皇女是因为什么被褫夺了封号,又送到感应寺来幽闭的吗?贵妃娘娘的病与她脱不了干系如今陛下盛怒之下,还不知会怎么处置她呢你感应寺待她如同上宾,这落在有心人眼里,万一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呢?你当我风风火火这么着急赶来,全是因为担心自个?到底是做了那么多年邻居,我也替感应寺着急”
无相听了越发心冷,也冷哼道:“此事不劳公公担心,由我们感应寺一体承担”
丁得禄白眼一翻,忍不住反脸道:“你们感应寺根基深,自然不怕。不过我和窦将军可就不同了。这些年远在延州,本就少了圣眷。再要在这事上吃亏,那就冤枉大了请住持不要因为你们所谓的仁心,害得我们跟着遭了池鱼之殃”
无相对这等自私尖刻之徒十分厌倦,当即便道:“陈清瑜不过是一稚龄女童,就是犯了错,又能有多大?如今公公只怕引火烧身,却对一个小孩子这般大动干戈,也太没有风度了如此墙倒众人推的行径,更是让人齿冷公公若是担心,只管呈上奏折说明撇清,我感应寺绝不妄议公公一个字”
丁得禄听无相说出这样针锋相对的话,也没了耐性,袖子一挥,掉头就走。
无相略坐了一会,心中仔细琢磨,他知道牟尼珠的事情,师父了空是密奏了陈帝的,这件事过了明路,那么清瑜因为体内有镇压陈国气运的牟尼珠,这条命是保得住。只是偏这女娃一心想要天伦重聚,今日还眼巴巴拿着家书来找自己,这当口又如何能够如愿?他也不清楚姚贵妃的病情到底与清瑜有几分关系,便想找清瑜问个清楚。
等无相来到菩提院时,却见吴巧容帘红纱碧几个都被关在正房门外。几人正扒着门边说着软话,可是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吴巧容见到无相来了,忙勉强上前来迎接。无相看了几人愁云满布的脸,便低声问:“你们都知道了?”
吴巧容点点头,叹气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她伺候了姚贵妃那么多年,对姚贵妃是既恨又怕。如今姚贵妃这么走了,吴巧容说实在话心里是放下一颗大石的。只是她也担心牵连清瑜,脸色自然好不起来。
无相回身将院门关了,这才问吴巧容道:“贵妃娘娘到底是瑜儿的亲祖母,究竟怎么会弄成这样?丁公公说贵妃娘娘的病与瑜儿有关,到底是不是真的?”
吴巧容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无相见此便猜到丁得禄所言非虚。本来他只是方外之人,这些事情也没兴趣探听,不然也不会等到清瑜来到感应寺一年多了才问起。只是如今到底跟清瑜相处久了,私交也好,公心也罢,倒由不得无相不去操心。
无相想了想,便走到清瑜门外,敲门道:“瑜儿,是我,你打开门,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帘红纱碧退到一边,都期待无相能把清瑜的门敲开。
果然无相说话分量不同,房里闻声就有了动静。一会儿门便从里头开了一条小缝。无相伸手一推,便将门边神思恍惚的清瑜推得后退了几步。
吴巧容知道她们几个下人也劝解不了清瑜,忙止住想要跟进去的帘红纱碧,低声道:“让无相住持单独陪小姐说会话吧。咱们跟着也是添乱。”
无相将门掩了,走上前去,扶住清瑜的肩膀,叹道:“你平素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