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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屡战屡败,居然还能保持如此实力。小女子真是佩服之至。”反正已经是绝境了,再坏也不过如此,白毓索性说笑起来。看到刘勋脸上一窘,心中一动,脱口问道,“刘大人是刚从荆州借兵回来吧?倒是小女子有失远迎了。”
“说借倒也不完全是,”刘勋居然会接话,出乎白毓意料之外,“这五千军士和一千战船是黄祖主动派人送过来的。还传话说,如果我能拿到孙策脑袋,这些就不用还他了。”
听到五千人的战船,白毓心猛地一沉。趁机隔开刘勋的锏,跳开,接着一剑刺回来。刘勋轻轻架开,对白毓一笑:
“说到这孙策的脑袋,我此行可是志在必得埃”
“真可笑1白毓一剑快似一剑。既然不可能凭力量取胜,就用速度和技巧。嘴里也不歇着,“这个黄祖多大的人了?这种亏本的买卖也做。”虚晃一招刺向刘勋的咽喉,“不是小女子看不起郡守大人。你想想,五千人的战船,换他一条人命,先不管值不值。这五千人的战船给你不如给我,我成功的几率总还大一些。而且什么叫拿了孙策的头就不用还了?如果最后损兵折将也拿不到,太守大人你拿什么还人家呢?”
说话间暴风骤雨般刺出十几剑,刘勋只是招架,应接不暇,于是大吼一声,后退一步,冷笑道:
“拿不拿得到,总要试试看。既然大小姐这么看得起刘勋,我也不好意思谦让了。”说着,左手从身后又抽出一柄锏。
双手锏。
水上作战,双脚着力不稳,所以保持身体平衡,长于变化是第一位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短兵器优于长兵器,双手武器又优于单手武器。
锏这种东西要棱角有棱角,要份量有份量,灵活性和速度不比剑差多少,杀伤力却大很多。双手锏使出来更是神出鬼没。白毓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在兵器上已经是吃了大亏了。
第五章 止于水起于水(7)
她挽了个剑花,后退了一步,强颜欢笑道:“刘太守,对我一个妇道人家,至于这么认真么?”
“哪里哪里。承蒙大小姐在皖城帮我守住一方水域,让我省却了不少烦恼,刘勋怎么可能不认真对待呢?”刘勋口中手中都不怠慢,双锏暴风雨般攻过来。霎时间,白毓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几招过后就被逼到死角。
白毓娇叱一声,一个后空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稳稳地落在另一支走舸上。剑锋一扫,刘勋的两名士兵中剑落水。同时小九自己跳下水去,将将躲开了刘勋恼羞成怒的一锏。艨艟上立刻冲着水下射出一阵箭雨,激起一片浪花。之后却不见人或尸体浮出水面。
刘勋轻身功夫比不上白毓。每次眼看着要追上了,总是被她及时逃掉,同时留下一群断手断脚的士兵或是几具尸体。
刘勋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你能躲到何时1他走过一艘船,就把船踢开。很快的江中走舸所剩无几,白毓再也无处遁匿了。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快玩到头了,刘勋已经准备享受胜利的果实,一张脸有些邪恶地扭曲着:“乔大小姐,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跟我,我不会介意你是寡妇的。”
“刘太守这个玩笑可是开大了。”白毓心中担心小九的安危,握剑的手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发抖。她一面估量着自己与刘勋之间的安全距离,一面努力拖延时间,“家夫尚且健在,我怎么就成寡妇了呢?”
刘勋得意地一笑:“大小姐还不知道吧?你那新相公刚刚被我被我打得只剩一口气,被我放回去了。现在孙策中军必定大乱,我趁着大雾一鼓作气攻过去,你说会怎么样呢?”
真正善于说谎的人,深谙谎话一定要九分真才有人信。白毓听了,马上作出一幅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可能。伯符根本就不在这里,你怎么可能刚才会见到他。你定是在诈我。”
刘勋大笑:“人都说孙郎喜欢偷偷乔装微服出巡,连身边的人都摸不清他的行踪,果然不假。今天埋伏在这里,本来也没想到能等到他。可巧我在袁术帐下曾与孙郎有过一面之缘,认出了他和吕范,不然让他有了准备,赢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至于我是不是诈你,到时候自然见分晓。他当胸中了我一锏,大小姐,你说说看,他能活到什么时候呢?”
雾越来越浓,刘勋看着天色,信心满满:“嗯!雾够浓了,是时候发动突袭了。乔大小姐,你的缓兵之计不会有用的,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一步步向白毓逼去。白毓退到走舸的尽头,背对着滚滚长江,再也无处可退。吕范被重重包围,无法分身,急得大声呼唤。
白毓死死盯住刘勋,轻轻摇着头,口中一直叨念着:“不,我不信,你骗我1突然眼神往旁边一撇,脸上露出喜色。
刘勋见了,嗤笑一声,说:“雾这么浓,你能看见什么?别白费心思了。”再看白毓,眼睛已经开始发亮,心中仍是忍不住疑惑,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大雾,哪里能看到什么东西。
“糟糕1刘勋心中暗骂,回头再一看,白毓已经不见了。脑后风声响起,他猛地向前扑去,左肩被大力一击,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再一回头,惊鸿剑的锋芒直指面额,几乎已经刺到脸上,用的正是那招海底捞月。
“喝1刘勋不愧是久经战场的老将,眼睛盯住剑芒,大喝一声,竟然不躲不闪,右手一抬,金锏脱手而出,正打在白毓的锁骨上。
白毓正在半空中尽全力冲刺,突然左肩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跌落在刘勋面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对面刘勋样子也不好看,左肩的虎头护肩被削去,一片锁甲披散地挂下来,后肩上一条尺许长的伤口深可见骨。眉心处一条半寸的伤口,鲜血一丝丝地渗出。
“你……”刘勋的脸色比伤口更难看,左手锏转右手,“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一点点收拾你1
白毓努力地试着站起来。肩头剧痛,从出生以来还没有这么痛过,眼前金星乱窜,居然还笑得出来:
“这就对了嘛,刘太守,装出那种文绉绉的客气样子做什么?还是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比较适合你。”说着一口气喘不上来,狠狠地咳嗽。
刘勋毫不怜惜地一锏砸了下来,白毓提剑架住,却挡不住金锏的来势。仍咳个不止,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眼神却出奇的镇定。
“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死过。孙策啊孙策,没想到没来得及给你送终,我就要先走一步了。带走我最珍惜的人……我果然还是最在乎自己埃”
刘勋大喝一声,金锏挥开,白毓握不住惊鸿宝剑,任它脱手而飞,身体也应声仰天向后平平地沿着江面飞了出去。
好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坐着飞机在天上飞一样轻松。可惜雾太大,看不到蓝天白云,不然还是很美的。
白毓带着一点遗憾,准备闭上眼睛,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也飘忽了起来?
咦?这次死的感觉跟上次不太一样哦。怎么这么大的汗臭味?而且肩膀还是这么痛?
眼前又一亮,原来是战袍裹在自己身上。一个人脸在面前晃荡,背对着光线只能看到黑影,耳中传来的却是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大姐,你还好吧?”
白毓眨了眨眼睛,笑了。
“看来小乔把你培训得不错嘛,周郎。这战袍你多久没洗了?”
第五章 止于水起于水(8)
周瑜来了。
周瑜怎么来了?白毓暂时没有心思理会这个问题,她伸手凭着感觉抓住了周瑜的衣角,焦急地说:“快走,有埋伏!是刘勋1
“刘勋……听说这老头以前也向你提过亲的。”周瑜不慌不忙,轻轻地把白毓的手从自己领子上拿下来,揭起战袍的一角,察看白毓的伤势,“他下手还真狠……”
白毓笑了:“放心,我也没让他好受。不吃亏。”说完很担心地强调了一下,“刘勋向黄祖借了五千人的战船,就在附近。你千万小心。”
“乔大小姐,这位壮士,我刘勋还没死,你们还要这样旁若无人地说多久?”刘勋远远地用金锏指着二人喊。周围早有人上来帮他把伤口包扎好。相形之下,白毓这边仍在咳血,援军也只有一人,情况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周瑜就像根本没有听到刘勋说话一样,继续用战袍将伤口遮好,把白毓慢慢平放在船上,笑道:“不过是五千人的战船而已。我和伯符都来了,大姐你就放心养伤吧。”
白毓这才注意到远处传来的阵阵怒吼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一艘艘走舸从雾中蜂拥而至,攀上了艨艟。刘勋的军队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重重包围。弓弩的威力虽大,近处却毫无作用。刘勋选在大雾天设伏偷袭,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白毓笑了,边笑边咳,远远地对刘勋喊道:“看来我这条鱼饵功能还不错。刘太守,这次这条鱼够大了吗?”
刘勋也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不妙,气急扑了过来,大吼道:“我先拿你们两个的狗命1周瑜长身站起,望着刘勋,目光温和得像一只牡鹿。刘勋直觉地感到有危险,身形突然收敛。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周瑜已经带着白毓将小船摇动,慢慢隐入雾中。刘勋正要追,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的仿佛从耳边传来,四下却又看不到人:
“慢着,你的对手是我。”一艘黑色的艨艟从大雾中钻了出来。船头站着一名俊美的青年将军,身材高大,大红色的战袍斜披在光明战甲上,头上红色绶带绑住银色缨盔,眼神冰冷,平静的面容下似乎隐藏着飓风。
刘勋见了,心中惊疑不定:“孙策?你不是已经被我打落下水了吗?”
“打落下水?”孙策冷笑一声,“孙策从戎七载,还从未被人打落下水过。刘老将军如果想试试,不用久等。孙策今天专程就是为你来的。”
刘勋听着这话,再仔细端详,眼前这人果然与之前的“孙策”略有不同,形似而神不似。眼前之人年纪大些,眉宇之间气势冷峻,咄咄逼人,眼神锐利,刺得刘勋心惊肉跳。上次在袁术处与孙策相见,正是自己领庐江郡守的那一次,距今差不多有五六年的时间了,认错人也很正常。刘勋想到这里,一颗心沉了下去。
说话间,从孙策身后走出一个人来,对孙策说:“主公,这个人已经受伤了,不值得你亲自动手。我来替你收拾他就行了。”说完不待孙策答应,人已经从船上跳下来。没穿盔甲,黑衣红巾,光着头,只用一根绳子扎住稻草般的黑发,一阵铃声随身形飘扬:
“刘大人,十万水寨的甘宁前来拜会1同时十几艘黑色的走舸从艨艟身边绕了过来,冲着刘勋飞也似的驶去,眼看要将刘勋的船团团围祝甘宁落在走舸的甲板上,拔出身后的腰刀,吐出了嘴里的芦苇,狞笑着对着刘勋说:“刘太守,十万水寨跟您的新仇旧恨,我们不妨现在来清算一下。”
“报1刘勋的一支走舸从远处冲过来,上面的军士对刘勋报告:“将军不好了,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成千上万的孙策军。战船几乎全部被控,都督刘崇被杀,将军你快点跑吧1
“跑?怎么跑?”刘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哼,“周围已经全是孙策的人马,包括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螳螂捕蝉,不料那蝉竟是黄雀假扮的,还送出一个假孙策来让我以为胜券在握。错失良机,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抬头看着孙策,孙策也低头着刘勋。短短两年之前,两个人的实力还相差悬殊。如今雏鹰羽翼已经丰满,开始俯视大地了,自己却连安身立命之所都已失去。面前,甘宁充满仇恨的利刃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因为紧张重新迸裂,渗出了鲜血。赖以成名的双锏也只剩下了一支。
罢了。刘勋苦笑一声,放下金锏。
“孙策啊,你父亲和我原来同在袁术帐下,也曾一同讨伐董卓,一起血战沙常如今我竟败在他儿子手下,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庐江本来就是你打下来的。你取回,我无话可说。我现在只想保住我这条老命,看看这大汉王朝最终的归宿。”说着,双手摊开,摆出一幅完全不设防的姿势。
甘宁举刀逼近了一步,刀锋在刘勋脸上晃动,恨恨地说道:“你做梦1刘勋眼眨也不眨,只是望着孙策。
孙策面色依然波澜不兴,开口问道:“刘老将军若能逃得生天,意欲何往?”
刘勋沉吟了片刻,说道:“当年袁术称伪帝,我也曾声言与他绝交,以郡守之身还庐江于朝廷。司空曹大人修书给我,说只要有他在,朝廷里就有我刘勋的地方。如果能活着走出这里,我应该是去找他吧。”
“还回来吗?”
刘勋神色黯然:“我发誓,有生之年,刘勋绝不再踏入江淮地域半步。”
孙策淡淡一笑:“那我就预祝刘老将军在许昌平步青云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在皇上面前多替小侄美言几句。仲谋,替我送送刘老将军。”
第五章 止于水起于水(9)
听的人,无论是刘勋还是甘宁,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刘勋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放我走?”
孙策笑道:“就算刘老将军想留下,孙策还不想接待呢。”说完背过身去。
一个穿戴光鲜,声音还带着些许童稚的少年将军走到了刘勋身边,拨开甘宁的刀,先施了一礼,说道:“刘老将军,小侄孙权,这厢有礼了。请老将军随我来。”
甘宁被人推动,这才猛地醒悟过来,大喊道:“不行!二公子你让开,我要取这老贼的狗命替老寨主报仇1
“甘将军,这是大哥的命令……”孙权正想说什么,却被孙策打断了。
“仲谋,不要插手。人我已经放了,剩下的是十万水寨和刘老将军的私人恩怨,让兴霸自己解决1 孙策高高扬起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孙权低下头,退到一旁。刘勋叹了口气,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甘宁举起腰刀。快要落下的时候,孙权突然说道:“甘将军,冤冤相报何时了。十万水寨手上也有不少人命,他们的仇又要向谁来报呢?你面前的老人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可他已经降了。他没违背誓言捡起金锏抵抗,你还要杀他吗?”眼神幼稚,却也出奇的坚定,眸子深处隐隐透出青绿色的光芒。
甘宁愣住,手上的刀终是没有落下。他甚至没有注意孙权和刘勋何时离去。等他回过神来,一切都消失了。没有仇人,没有十万水寨的兄弟,只有混沌而虚无的大雾弥漫在周围。第一次,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水贼无力地瘫坐在战船上。
艨艟上,一支对准甘宁的箭也无声地撤回,持弓者如同甘宁一样痴了。
只有孙策在笑,把一切看在眼里。
“程咨,传令下去。程普、周泰二人领兵接收俘获的战船物品,看守降兵。其余人等立刻随我回营!凌统,你去把甘宁给我叫上来。”
凌统背着弓箭,若无其事地走过孙策身旁,直盯着孙策的眼睛,并不因为身为家臣而有所顾忌:
“主公,今天这出戏,是你叫二公子演给我看的吧?”孙策笑而不答,“我答应你,不找他报仇。只要他一天忠于孙家,我就饶他一天不死。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会执行任何与他有关的命令。这是我的底线。”说完扭头就走,年少的脸上带着和年龄不相称的冷漠与通透。甲板上没有一个人的眼神敢在那雕塑般俊秀的面孔上做片刻停留。
凌统的父亲凌操,四个月前死于十万水寨的伏击。指挥那次伏击的人,正是甘宁。
孙策望着那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根本没让仲谋演什么戏,那全是那孩子自己的主意。”
十万水寨的人情给了,刘勋的虎牙拔掉了,甘宁凌统之间的问题暂时性的解决了,仲谋长大了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父亲啊,是你在天上保佑我孙家吗?四下无人,孙策茫然地抬头望天。
天上,也只有大雾,混沌而虚无。
白毓在孙策大营内受到了特等优待。不论是抵抗瘟疫的事迹,还是面对刘勋的沉着应变、不屈不挠,抑或是她身上的伤,都足以让她赢得所有人的尊敬:不是因为她是孙策的夫人。这样的友好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感觉,真正被人接受的感觉。
这是最幸福的时刻,连周瑜的笑容都不再那样冷冰冰的了。孙贲的大营里没有舒适的住所,孙策有;孙贲的大营里没有像样的军医,周瑜从皖城带了几个名医过来;孙贲的大营里没有可口的食物,小玉却能亲手做。
白毓用还能动的右手捏了一只剥好的橘瓣放在嘴里,惬意地在榻上舒展了一下身躯,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要知道伤员有这种待遇,我早就去自己搞上几条伤挂在身上了。”
“呐,你瞧瞧。才捡回一条命来,又不正经了。”
小玉的尖嗓门激起了白毓的兴奋,一把抱住她,脸在身上蹭蹭,“小玉我好想你1
啪!脸上居然挨了一巴掌。白毓捂着脸,莫名奇妙。倒是打人的小玉眼中噙着泪水:“你再动一个试试!大夫说你的骨头要是再错位这条手臂就废了!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