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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握右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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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璃怔怔地着他,说不出话来。

    面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吗?他怎么能神色毫无所动地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百万根针,扎得她心头鲜血淋漓。

    拜他所赐,现在她总算知道“哀莫大于心死”是什么滋味了。这样的婚姻,这样的丈夫,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开手?

    于是,她抹干脸上的泪水,声音低哑地恳求道:“程誉,今晚可以麻烦你睡客厅吗?明天一早我就搬出去。”

    听了这话,程誉蓦然站起来,俯身拣拾起地上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他一边套上长裤,一边回身道:“你不用搬出去,我走,绝对不会再留在这里惹人讨厌。像我这么不称职的丈夫,当然应该快快滚出你的视线才是。”他扣上衬衫的扣子,再也不看她一眼,抓了钥匙就往玄关冲去。

    “程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她连忙追上他的步伐,心里即使恨透了他,也无法停止对他的关心;然而,他倚在门框上回望的冷酷眼神却使她冻住了接下来的所有声音——

    “谢谢你给我美好的最后一夜。”他笑得温柔,眼底却冷得没有温度,“离婚协议书我会尽快寄给你。”

    “砰”的一声,大门被用力摔上。程誉走了。他甚至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就如此固执地选择了离开。也许,他并不在乎那个答案是什么,正如他根本不在乎她,不在乎他和她的婚姻,不是吗?

    若璃走回客厅,将自己孱弱的身子摔进沙发里;窗外传来低哑得有些幽怨的女声,轻声吟唱扣击着她的心扉:

    “回想那一天,喧闹的喜宴;耳边响起的,究竟是序曲,或完结篇……”

    今夜,是哪家的女子和她一样被伤透了心?为什么听那么让人心碎的歌曲呢?

    她闭上眼,用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将身子蜷缩成球状。虽然现在已是初夏时分;然而,她觉得冷。无法遏止的寒意从心底泛上来,吞噬了她的所有感官知觉。

    接着,她开始回想起他们相恋相许的当初,曾经,他们是如此相爱,如此快乐呵……

    (注:本节中所引用歌词为莫文蔚《阴天》,作词:李宗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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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萧若璃20岁生日的那一天,她嫁给了程誉。

    没有人看好这一桩婚姻,从她的家人、朋友到这座城市的各大媒体,所有人都认定浪子程誉是嫁不得的男人。然而,那个时候的她,就是铁了心、着了魔地爱他,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她只想跟他在一起,只想嫁给他。

    不过程誉对她也确实是好得没话说。他本来就是个对女人很有手段的人,加之又存心要使她离不开他,对她更是轻怜蜜爱,百般宠溺。在两人交往的两个月中,他给了她一个女人所能想到的一切浪漫和惊喜,做出了无数项使她感动到落泪的创举,以至于到最后,她根本忘了程誉是因为父亲的病才娶她;她的一整颗心无力自拔地陷入爱情的海洋,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

    他们的婚礼十分盛大,宾客如云。由于程家在社会上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几乎所有的上流社会人物都出席了婚礼,把个鲜少见过大场面的若璃晃了个头晕眼花。

    “天啊,这哪里是婚礼,根本是最新时尚发布会!我都快要被那些阔太太们的香水味熏昏过去了。”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罗茜拉着身上小礼服的下摆向她走来,表情是十足的难以消受状。对于天生爱做男装打扮的她来说,身上这条裙子绝对是十大酷刑之一。

    见她如此狼狈,若璃不由泛起浅笑,伸手到吧台取了一杯水果酒递到她手里,“再忍忍吧。程誉的朋友都是商界人士,连我都不习惯跟他们相处呢。”

    “商界人士?”罗茜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眼神瞟向会场的一角,“也包括那些腻在他身上卖弄风骚的野狐狸精们?”

    若璃随她目光望去,果然见到会场的饮料区,程誉正手持一杯香槟,目光含笑地和两名美艳女子聊着什么。他身穿剪裁合度的深灰色法兰绒西服,看上去挺拔又俊朗。那二女容貌艳丽,身材窈窕,高声谈笑的样子更是风情万种。其中一位还大胆地将玉臂环上了程誉的颈项,亲昵地耳语着什么。

    若璃的眼光垂了下去。程誉永远是程誉,即使是在自己婚宴的当晚,也绝不放弃消受美人恩。不过,自从决定要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所有的思想准备,爱他,就要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那从不讳言的多情。

    “小璃,不是我有心要泼你冷水,可是他——”罗茜看向程誉所在的角落,眉头拧成担忧的结,“你真的对他有信心吗?”

    “嗯。”她重重地点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对我很好。”的确,除了偶尔喜欢玩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程誉确实是个多情体贴的一百分情人。

    就在这个时候,宋明骋端着一杯果酒走了过来,俊容上染着淡淡的酡红;罗茜刚想嘲笑他的不胜酒力,却见他一把拉住若璃的手臂,急道:“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哎——”罗茜手一抬阻住他的动作,“宋大呆子,小璃现在已经是程太太了,你要发酒疯也看看场合好不好?”虽然她个人对程誉没什么好感,不过她可不想让别人议论小璃的不是。

    “你别管!”宋明骋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胳膊一抡挥开罗茜的手,又回头焦急地对若璃道,“若璃,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必须得听!”

    “宋明骋——”罗茜提高声音,若璃却摇摇头阻止了她的干涉。她冲宋明骋微微颔首:“宋学长,我们去露台说吧。”

    若璃带着宋明骋来到露台。时值初夏,夜风轻袭过来,拂在她裸露的双肩上,她不禁略有些寒意地瑟缩了一下。她身上穿着意大利名家设计的纯白色雪纺绸婚纱,简洁而高雅的设计更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宋明骋一看之下,竟然有些呆了。

    “若璃,你今天好漂亮……”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若璃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局促地道:“宋学长,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一提到“结婚”二字,宋明骋立马激动起来,“若璃,你不可以嫁给程誉!他娶你根本是别有目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地,若璃竟然毫不惊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因为爱我所以才想娶我。不过,我并不是那么在乎。”

    “什么?!”宋明骋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要我爱他,我爱他就够了。”说这话时,她柔柔的眼神中散发出某种光彩,使她的话听起来竟然具有强大的说服力;宋明骋一时怔住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巴巴地叫道:“可是……可是这样你不会幸福的……程誉他根本只是想要钱而已,他不会真心对你——”

    “钱?”这下换若璃傻在当场,“什么钱?哪里来的钱?”

    “怎么?你不知道吗?”看她一头雾水的反应,宋明骋顿时精神一振,上前一步道,“程誉和他父亲有过君子协定,只要程誉在二十七周岁之前结婚,程家名下的两千万巨额遗产就全归他!这件事原本也只是说说,可是后来程老爷子生了重病,就把这个约定写到了遗嘱里。”

    “怎、怎么会……”若璃惊骇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怎么程誉和她结婚不是为了父亲的病,不是为了告慰时日无多的老人?她拼命摇头,拒绝相信宋明骋的话,“可是……可是程誉说结婚是为了爸爸的病……”

    “若璃,你被他骗了!”他再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她羸弱的肩头,摇晃着叫道:“程誉和他父亲关系很糟糕,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他又怎么会为了他父亲而结婚?他巴望他死都来不及了!”

    “不会,不会的……”她喃喃道。程誉不是那样的人!在父亲的病床前,他还那么伤心……他怎么可能?

    “若璃!你还不相信我吗?这些都是我从程葳那里亲耳听到的。”见若璃表情犹疑,他忍不住加重语气,“程誉那小子根本不是人,他眼里只有女人和钱——”

    “下次要说别人坏话时,记得要放轻声音。”

    蓦地,轻柔悦耳的男声在夜空中扬起,打断了他愤懑的抱怨;程誉踱着猫一般优雅的步子,缓缓走进了露台,脸上挂着十足嘲讽的笑容。他身后跟着身穿酒红色小礼服的程葳,她的脸上泛起愤怒的红霞,甚至要盖过了她礼服的颜色。

    “宋、明、骋!”她冲到他面前,愤怒地大吼,“你对若璃说了些什么鬼话?!”

    宋明骋脸上有丝心虚,但他强自作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我只是说事实而已。若璃有权知道真相。”

    “你!”程葳一怒之下扬起手臂,但挥势到半空,又停住了。她再也无法保持凶悍的势子,眼泪从她眼眶中汩汩地流出来。她表情惨然地低声道:“你还是忘不了她,你还是喜欢她,对不对?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我交往呢?”

    若璃闻言惊诧地瞪大了双眼。宋学长在和程葳交往?什么时候的事?

    而下一秒钟,程誉的话更是让她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程葳,不介意我替你揍他吧?”程誉的声音平常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甚至有几分恶作剧式的愉悦。

    而宋明骋脸上立刻现出鄙夷的神色来,不屑地道:“程誉,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只有粗野的人才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不好意思,我就是粗野的人。”他的话音未落,程誉硕大的拳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了过来,始料未及的宋明骋被他一拳砸中鼻骨,整个人飞了出去,鼻血汩汩地流出。

    “啊——!”程葳和若璃同时发出尖叫;更有客人和媒体记者听到了响声冲到露台来,整个场面顿时变得极为混乱。

    “宋明骋!”程葳反应过来,连忙奔上去扶起他,心疼地道,“你没事吧?”

    “别碰我!”他一把甩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只见程誉双手环肩,正挂着笑容看他,一副“我就是打了你,你能把我怎样”的襥样。这下子,他从小到大所有压抑的男性冲动和着刚才所受的屈辱,一古脑地全都冲上他的脑海,他冲程誉比了个挑衅的姿势,恨声道:“好,程誉,你有种!刚才的不算,我们再来!刚才是你替程葳打我,现在换我替若璃教训你——”

    “若璃是我老婆,你有什么资格替她教训我?”程誉理都不想理他;这小子以为自己是谁?说话未免太搞不清楚状况。

    “你……”宋明骋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原本俊秀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极了。

    程誉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涎笑,围观的宾客盯着他狂看,摄影机和照相机镜头对着他猛拍,他也只当没看到一般,好像刚才把人打翻在地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若璃简直要当场昏倒了;她的眼前一片混乱:周围都是今夜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可是他们此刻的表情更像是在参观疯人院;还有那些讨厌的记者——自从程誉挥出拳头的那一刻,他们的闪光灯就没有停过,弄不好她和程誉明天会上社会版的头条了。天啊,这是怎样的婚礼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仿佛还嫌局面不够乱似的,程葳突然呜咽一声,双手捂着脸冲出了露台;于是摄象机的镜头又纷纷追着她的背影拍摄而去,闪光灯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若璃无力地扶着额头。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吗?那这一定是她一生中最最难忘的日子了!她又气又无奈地去看程誉,只见后者正冲着她坏笑,并用唇语无声地说着什么。这家伙又想搞什么鬼?他捅的漏子还不够大吗?她大惑不解,眯起了眼想要看个仔细——

    啊,看清楚了,是结、婚、快、乐,再加一个飞吻。

    老天啊,她究竟嫁了一个怎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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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老婆,跟我说句话嘛……”

    “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嘛?我的好老婆……”

    晚宴过后,新婚的程誉夫妇乘坐婚车回到他们在半山区的别墅;那里将是他们度蜜月的地方。至于那场婚宴究竟是如何结束的,若璃不甚清楚,也不愿意去回想;她只知道,这场婚礼是她这辈子所经历过最丢脸的事件之一,而始作俑者竟然还是她的新婚丈夫!哦,只要一想到那些宾客们脸上惨然中又带着几分怜悯的表情,她就恨不得想一头撞死放弃此次人生,重新投胎算了。

    而这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却还没有丝毫的忏悔之意,反而自打进房间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她身边打转,嬉皮笑脸地企图求得她的原谅。原谅?哼,她会原谅他才有鬼!

    若璃不去看程誉惹人讨厌的笑脸,径自拉开衣橱的门去找睡衣,却被他自身后一把抱住。她挣扎着,又好气又好笑地低叫:“程誉!我要换衣服!”

    “衣服我可以帮你换,老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嘛……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耶……”程誉一面摇晃着她的身体,嘴一面不老实地啃向她耳垂的敏感处,逗得她咯咯直笑,再也没有办法对他板着脸。

    “程誉,别……”她害羞地试图推开他的脑袋,却被他抱得更紧;他身上好闻的男性气味钻入她的鼻孔,让她有些心神迷乱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已被他抱到床头坐下。

    “老婆,你今天好漂亮……”他涎笑的脸庞缓缓凑近,正要吻上她时,少得可怜的理智忽然重回若璃的脑中,她连忙推开他的身子,正色道:“程誉,先别闹,我有话要问你。”

    程誉闻言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走到衣橱前去换睡衣,口中叹道:“真要命,新婚之夜还要被老婆审。”

    她翻了翻白眼,发现自己的丈夫有时候比她还像小孩子。“我听宋学长说,爸爸立下了遗嘱,说是程家有两千万遗产…”她原想试探一下,没想到程誉毫不讳言地重重点头,还皮皮地笑道:“放心,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两千万全都是你的。”

    “程誉!”他就不能正经些吗?这种问题也拿来开玩笑。

    “好嘛,你想问什么,我照实回答就是了。”他换了睡衣坐回到她身旁,一把抱住她,耍赖道,“不过,我要抱着你才能说哦!”

    若璃再度朝天翻了个白眼,任他紧紧拥着,问道:“宋学长说,你和爸爸立下了君子协定,只要你在27岁之前结婚,就可以得到遗产继承权。这……是不是真的?”

    程誉点头,扯出嘲讽地嗤笑,“看不出那个白面书生消息倒是很灵通嘛。”

    “他还说……”若璃看着丈夫玩世不恭的表情,心中突然忐忑起来,宋明骋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起来:他怎么会为了他父亲而结婚呢?他巴望他死都来不及了!

    程誉真的是那样的人吗?她不相信,也不敢去相信;犹疑了好久,才怯怯地问出:“那么……你真的是为了那两千万的遗产而娶我的吗?”

    程誉愣住了,仿佛也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沉吟了片刻,他将她从怀中扶起来,神情无比严肃地道:“若璃,你相信他的话吗?”

    “我……”她被他严肃的眼神盯视着,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不许说是!”他突然爆出命令式地低吼,然后一把拥她入怀,搂得好紧好紧,若璃只感到自己的鼻子被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紧紧得喘不过气来。她听到他缓慢而庄重的声音响在头顶:“若璃,我要你记住一点,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记住了吗?”

    怀中的人儿良久没有接话,他忍不住又问一遍。

    这时若璃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望着丈夫严肃而深情的眸子,心里的震惊瞬时幻化成无以复加的感动袭击了她;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是太意外了吗?抑或是太感动?她已经分不清此刻心里的感受了,只知道她深爱的男人正以柔情的目光注视着她说爱她。程誉说他爱她!天啊,她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了!

    和程誉交往的两个月中,他是说了不少甜言蜜语来哄她开心,可是她也充分了解了他的秉性,他是个不轻易言爱的男人。从根本上说,程誉有些大男子主义,他会认为对女人说这种话是愚蠢的行为。这就是为什么他能用甜言蜜语把女人捧上天,却永远也无法给她们安全感的原因了。

    而现在——此时此刻,程誉对她说他爱她;能听到这句话,她萧若璃夫复何求?

    她怔怔落泪的样子让程誉看得好气又好笑,连忙伸手抚去她的泪珠,笑道:“傻女,为什么哭呢?我不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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