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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躬身施礼,“小姐,赏脸跳支舞吧?”
“荣幸之至。”
“谢谢。”他挽着她下了舞池,时间仿佛倒退了七年,他的大手像舵,在她腰间掌握着方向。他们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他身上特有的温和的味道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脸上发热。幸亏天已经渐渐暗了,他看不到她失控的情绪,以前也经常和男同事一起跳舞,却从没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芷阳今天没有盘髻,柔顺的发丝自然披在肩上,旋转之间拂过他的脸颊,留下一缕清雅的发香。他想起老人们说的话,芷幽草的香气也不过如此吧。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芷阳觉得脸还在发烫,她暗笑,已经不是十九岁的小女孩了,怎么还这样青涩呢?
桌上的传真吸引了她的注意,芷阳扯过来瞄了一眼,差点没将眼镜吓掉,急忙接通契力昂的内线,“契经理?我是何芷阳。联合大厦的case怎么回事?第一期施工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又要改方案?”
“我也没办法。”契力昂雷打不动的声音也有些急,“不改方案,对方的资金就不到位。合同上讲得明白,不管对方提什么要求,只要给钱,咱们就得干。”
芷阳愤愤不平地道:“资金不到位,他们有什么权利要求改方案?”
“第一期工程已经结了账,他们有权利的。”
“是谁签的这狗屁合同?”芷阳顾不得淑女形象,口出脏话。
“签合同的那位正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呢。”
芷阳无话可说了,早该想到纪青山丢下的是一堆烂摊子。联合大厦是日本人的投资,条件苛刻,资金又少,是所有国际投资中最难缠的。干得好便罢,干得不好,公司还要摊上有损对外经贸关系的罪名。纪青山肯接手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工程,肯定是跟日本人一起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现在怎么办?”
契力昂无奈道:“找凌总商量一下吧。”
芷阳抓着传真纸叹气,真要改,何止是个把月的工作量?拨了总经理室的号码,没人听。她看表,八点十分,这可好,老总迟到也要扣奖金——这可是他自己规定的,不趁这时候打趣他一下,更待何时?
一上十楼,就看见张秘书的空位。嗬!上司下属一齐偷懒。
办公室的门关着,芷阳在沙发上坐下,突然听到门里似乎有女人的声音。她疑惑地凑过去,耳朵贴上门板。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来:“你知道,这件事我本该向着我爸爸。不过,看你这么烦恼,我还真是不忍心。”好像是纪小洁的声音。
“这么说,你是答应帮忙了?”芷阳确定这是凌云志的声音。
“帮忙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怎么谢人家嘛!”那女人声音的嗲气更浓,芷阳听得全身发麻。
“我说过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哎呀,讨厌!你明知道人家指的不是这个。”
“那你指什么?”凌云志故作不明白。
“我要你——”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芷阳直觉地更加贴近门板,稍加用力,门居然应声而开。
咔!像拍电影导演喊停,总经理室里的画面立时定格。纪小洁整个身子横过办公桌,美臀朝着芷阳,翘着一条圆润的小腿,高跟鞋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一支玉臂搭在凌云志肩上,一支玉手撑着他的胸膛,两人胸部以上的距离不超过两厘米。凌云志头向后仰成四十五度角,一手扶着她的香肩,另一只手就要碰上她超级健美的丰胸。这种画面,可谓旖旎、香艳、尴尬又煞风景。
时间定格了三秒钟,凌云志和芷阳的脸都腾地红起来。凌云志急忙结束他未完的动作——大手一伸,推开纪小洁。
芷阳比他动作更快,退出办公室,丢下一句“对不起”匆匆离开。
“芷阳,”凌云志随后追出。纪小洁无所谓地牵动一下嘴角,动作优雅地跳下办公桌,扬声叫道:“凌总,你现在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凌云志顿了顿,终于还是追下去。
芷阳一口气跑到三楼洗手间,脸颊烧得滚烫,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气愤。用冷水洗洗脸,镜子中的入神色惊悸,双颊异常红艳,呼吸明显地一起一伏。平静了好一会儿,那股热力才退去,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愤怒。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学得相当开放,不愧是国外回来的人。
她又狠狠地洗了两把脸,深吸一口气。唉!算了,没必要生这种闲气,她又不是他什么人,管得着人家的这种问题吗?擦干脸,她沮丧地走出去。打开洗手间的门,凌云志赫然站在外面,吓了她一跳。
“芷阳,”凌云志上前一步。
她本能地后退一步,飞快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像要强迫他相信似的,她又郑重地重复一遍:“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芷阳,其实我是要……”
“不用解释,”她截断他,“没必要解释,真的。”她说得宽宏大量,他听得万分懊恼。
“芷阳,”他无奈地叫,“你为什么总不给我机会解释?”
“芷阳!”柳宁冒冒失失地跑过来,直接拉过芷阳,“来,我有急事找你。”然后慢半拍地发现凌云志也在,匆匆点头,“凌总早。”根本不去想总经理为什么会和芷阳一起站在女洗手问的门口。
芷阳乐得她闯进来,急忙问:“什么事?”
柳宁看一眼凌云志,又将她拉远一点才附到她耳边嘀咕两句。
芷阳好笑地道:“你呀,总是这样粗心大意。我那里还有半包,跟我去取吧。”
“好啊,快点快点。”
芷阳回头望一眼凌云志,他站在那儿抑郁地回望她,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她不想听他解释。前日的母校同游仿佛为他们之间添加了些什么,使芷阳的心无法平静,她不想继续乱下去,敏感下去。她觉得心上像压了块大石,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直到柳宁走了,芷阳才发现那份传真不知遗失在哪儿,他的办公室里吧,想到那一幕,她就压抑不住心潮波动。以前就知道纪小洁行为开放,思想前卫,今天算真正见识到了。以前觉得穿着暴露点并没有什么,今天却越看越不顺眼,都秋天了还露肩露大腿,也不怕得感冒。
“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响迎着她的想法传进来。
“嗨,小洁,好久不见了。”外面的同事与纪小洁打招呼,她也不理,直接推开内间办公室的门,“芷阳。”
“小洁。”芷阳挤出笑容,“怎么有空过来?”
“应该说你怎么有空坐在办公室里。”纪小洁习惯性地将美臀沾上她的办公桌,“你最近忙得不见人影,害我想找人聊天都找不到。”
“没办法。”芷阳摊摊手,“为了每个月多出的几千块,想不拼命也难。”
“你就知道赚钱。”她摘下她的眼镜,“当上部门经理了,也不买辆车,还加了两只眼睛,平时也不化妆,不买两件新衣服。人家大老板看见你的样子就倒胃口,怎么谈生意?”
“哪有你说的这么糟?”芷阳抢回眼镜戴上,“真的搞不定,不是还有你这位公关能手嘛!”
“我?”纪小洁突然黯淡地一笑,“我现在是物尽其用了。”
“怎么了,小洁?”芷阳从未见过她这种表情。
“没事,”她又立即笑成一朵花,将传真纸递给她,“喏!你掉的。”
“啊?!”芷阳接过,脸又红了。
“瞧你这样!”她捏捏她的脸,“我都不害臊了,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又不是真的有什么A级镜头。”
“小洁……”
“放心啦!就算真有兴致,也得找个宾馆饭店什么的,总不至于在办公室。”她说得理所当然。
“小沽……”
“好了好了,不说了,再说你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纪小洁认真地看着她,“你呀,在这方面太保守了。”
“有几个像你这么新潮?”
“姐姐,”她拍着芷阳的肩,“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是女权膨胀的时代,喜欢就去追,干吗唯唯诺诺的,等你想好了,人家早被追跑了。”
芷阳忍不住问:“你,喜欢凌总?”她感觉心脏无端地悬高。
“当然喜欢,咱们公司未婚的女职员哪个不喜欢他?这年头,黄金单身汉抢手得紧。”
芷阳的心掉到无名谷底,就知道不该问的。
“喂,”纪小洁在她眼前挥手,“你不会暗恋他吧?”
“我?”芷阳装作漫不经心地耸耸肩,“像吗?”她努力维持面部表情的平静,防止纪小洁看出端倪。
“你是尼姑转世,没有七情六欲,只除了爱钱。这样也好,跟一群女人抢有什么意思?你呀,值得一个男人全心全意地对待。”
“那你自己呢?”
“玩玩罢了。跟凌云志这种人在一起,没有点本事不行,我也没奢望能跟他太久,说不定他真是某位大人物的驸马爷,把自己卷进去,落个人财两空,那多不划算。”纪小洁又掏出小镜子补妆。
芷阳的心又透不过气来。
下午契力昂来找她,问:“联合大厦的case凌总怎么说?”
“哦,我忘了问。”芷阳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去。”
“一起吧。”契力昂为人严肃,总也不见笑容,于是柳宁和纪小洁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铁面铜像”。
凌云志见芷阳进来,眼睛一亮,碍于契力昂在场也不便说什么。
“凌总,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取消这份合约?”芷阳建议。
“恐怕不好,”契力昂道,“违约我们至少要损失八千万,何况还有国际关系这顶大帽子压着。”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凌云志拨了公关处的电话,“叫纪小洁立刻到总经理室来。”
芷阳反射地看他,他坦然地回视她。“当初纪青山签约的时候,纪小洁也在,我想通过她与大佐谈谈,日本人也是看利不看人的。”
契力昂道:“那岂不是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凌云志浅浅一笑,“没那么简单。”
纪小洁没有敲门就推门进来,直接走向凌云志,“这么快又找我?”
“事情很急,非你不成啊!”
芷阳暗想,有必要这样低声下气吗?
“这阵势,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总不能不给芷阳面子吧。”纪小洁揽过芷阳的脖子,一副我只买她的账的表情。但最终,她要凌云志送她去见大佐,单独送。契力昂自始至终不动声色,芷阳怀疑,他这张铜像脸如何摆上饭桌呢?
看着纪小洁和凌云志坐专车离开,芷阳心烦意乱,只有找钟岩聊聊,希望可以暂时将凌云志从脑海中抛开。
第六章
漫步在诲边,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微凉。芷阳穿着衬衫牛仔裤,放下长发,一扫平日精明干练的形象。
钟岩陪着她默默地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问:“在想什么?工作有困难?”
芷阳苦笑,“刚升了,怎么会没困难?”
“那该先恭喜你,”随后他语气又转为低沉,“芷阳,其实女孩子是需要男人疼的,太能干了反而不好。”
“八股脑袋。”芷阳敲一下他的头,“时代不同了,女强人越来越多,你们这些大男人该转转观念了。”
“是啊,”钟岩苦笑,“你们这些小女人啊,都在努力地往大男人头上爬。”
芷阳皱眉,“话不是这样说,当今社会讲求竞争,谁不是在拼命?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得赚钱吃饭,光想着过好日子就够烦了,哪还有心思管谁爬到谁头上的问题。”
“如果钦兰也这样想就好了,”钟岩背倚着栏杆,仰望夜空,“你知道她怎么说?她说人生来就要奋斗,上天赋与人类智慧,就是要人类去改造世界,只有不停地奋斗,不停地超越自己,活着才有意义。”他叹口气,“为了这个意义,她不断地给自己施加压力,同时也无形地给身边的人施加压力。”
芷阳安慰地轻唤:“钟岩。”
“刚刚到s市的时候,为了事业的发展忙得焦头烂额。即使这样,每星期我们总要抽空聚一次,吃顿饭、聊聊天、逛逛晦边。可是如今小有成就了,有高薪、有房子、有车,反而难得见面。每次打电话不是有应酬,就是累得张不开眼了,偶尔聚一次,除了讨论工作还是讨论工作,我的事业不如她发展得好,渐渐变得无话可说。”钟岩闭了闭眼,“她经常说让我理解她,她又什么时候理解过我?”
“钟岩,”芷阳握住他的手,“钦兰姐对生活积极热情,难道你不欣赏她这一点吗?”
“欣赏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任何男人都无法容忍事业第一的女人。”
“爱情已不再是女人的全部了。”
“但也不可以微不足道,她不是以爱情为出发点来对待男朋友,而是以事业的成败来衡量男朋友。”
“钟岩,你可能误会钦兰姐了。也许你的想法过于偏激了些;又或许,你们只是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相处;又或者……”
钟岩摇头,“别说了,我知道你在想办法安慰我。谢谢你,只可惜我们的矛盾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我很高兴,你能说这些话,至少表示你不会做个令人敬而远之的女强人。”
芷阳笑而不答,她的目标不是做女强人,而是赚很多很多钱。她打起精神道:“不说这些了,走,我们到新新大世界去玩玩,轻松一下,这半个月可累惨我了。”
新新大世界是步行街上新开的一间酒店,旁边是娱乐城。他们想先去吃些东西再去玩,却没想到餐厅正在举行婚礼。司仪在台上口若悬河,频频出难题,一会叫新娘唱歌,一会叫新郎谈恋爱经过,一会又叫新人啃苹果……苹果没系紧,从新人紧挨的鼻子底下掉下来,正巧滚到芷阳脚边。
芷阳捡起来兴奋地喊:“在这里,在这里。”
司仪立即又有一套说词,说什么苹果经过这位美丽小姐的玉手拾起,就是上天赐给新人福音,又极力邀请芷阳与钟岩和新人一起领舞。
临行前,两人向新人祝福,他们居然也反过来祝福他们,显然将两人当作一对恋人了。
芷阳尴尬不已,也没作解释,拉着钟岩急急逃离现场。
钟岩调侃道:“做我女朋友那么可怕?看你逃难似的。”
“少寻我开心了。”芷阳突然噤声,目光穿透钟岩落在他身后。
钟岩回头,见一个女郎的背影闪进大厅,疑惑地问:“你认识?”
“啊?不!”芷阳否认,“很晚了,咱们走吧。”
芷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纪小洁这么晚了上酒店做什么?她和凌云志出去一下午,联合大厦的事不知谈得怎么样,也不给她或者契力昂回消息。小洁上午的话始终在脑海中徘徊:“就算真有兴致也得找个宾馆饭店什么的。”
难道?啊——不行了!芷阳抱着头坐起来,不能再想,要睡觉,睡觉。她重新躺下开始数羊,一只、二只、三只……一千一百二十八……二千六百四十……三千九百九十九……八千……九千九百九十九、一万!
她宣告放弃,到厨房为自己冲了杯奶,脑海里突然闪过“电话”两个字,这个念头强烈得不可思议。她披了件外衣,抓起电话卡就往外冲。喘息着盯着电话机,她苦笑着敲自己的头,发神经,快十二点了,这时候打电话要说什么?他若不和纪小洁在一起,想必已经睡了;若和纪小洁在—起,那么就在……无论怎样,她都不适合打电话过去。她一步一步地挪上楼梯,挪到二楼,突然转回来,眼一闭牙一咬就拨了那组熟悉的号码。
只响了两声,那边就传来凌云志清醒的声音:“喂?哪位?”
他还没睡,那就意味着——电话里传来“哗哗”的声音,是水声吗?他在洗澡?
“喂?喂?哪位?说话!”他提高了声音,那哗哗声也停了。她企盼着有更多的声音信息,比如说纪小洁慵懒的声音,那样她就可以不必开口,毫不犹豫地挂线。但是没有,对方也沉默了,静悄悄地只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她想他会挂线,本来三更半夜接这种无聊电话,不破口大骂就已经算很有涵养了。
她双手紧紧握着话筒,握得指节都泛白了。突然,他低声问:“芷阳,是你吗?”
她捂住嘴,防止自己的惊呼声被他听到。
“真的是你!”他的语气肯定,还略带点兴奋。
“怎么知道是我?”他真有特异功能吗?
“一种感觉。”他的声音轻柔温和,却令她的心剧烈狂跳。“有事吗?”
“嗯,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和大佐谈得怎样了?”芷阳暗自庆幸可以找到一个不太离谱的借口。
“还好,他挺难缠,不过已经答应保持原来的方案。纪小洁晚上约他详谈,相信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她想问他怎样谢纪小洁的,但出口却是:“那就好,没事了,很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
“没关系,我还在看资料。”电话里又传来“哗哗”的响声,原来是翻动纸张的声音。
“没事我挂了。”
“芷阳。”他急忙叫她。
“什么?”
“其实今天早上在办公室里,我是要推开纪小洁的,你知道她有的时候很……我有点措手不及。”他略过了对纪小洁行为的评论,芷阳明白他的意思。
“我明白。”
“我不想你误会。”
“我知道。”
两端又陷入沉默,对于他的急于解释,芷阳欣喜莫名,回校那日的奇异感觉又浮现。她平稳呼吸道:“没事我挂线了。”
“芷阳。”他又叫她。
“什么?”
“你,”他顿了顿,“你在哪儿打电话?”
“公寓楼下。”
“那快上去吧,这么晚了不安全。”
“好,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