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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豪微微的牵动了嘴角笑着,凝看着自己的这个‘面恶心善’的好儿子——这个看来如此挺拔、帅气,而且孝顺的善良的好儿子。
就让已长得比他高大的皓磊扶他上床休息去吧!而所有的愧疚与亏欠,也暂时收藏起来,和他一起沉睡去吧!
“秦——皓——磊——,起来了!”
致远高工夜间部的下课钟已然响起,但白天在建筑工地挑水泥,晚上上课,下课后又赶去加油站打工的秦皓磊,一天只有四、五小时的睡眠时间,因此,他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累!累!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有混到高三的,真是没有理哦!”绰号叫‘烂人’的张匀和正拉开他独一无二、声冠全校的大嗓门,在秦皓磊耳旁边连珠炮般的大声轰炸。
教室内三三两两的收拾书包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动作,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这一幕。
只见秦皓磊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惊醒地从课桌上跳起来,倏地一劈——
“唉哟!我的妈呀!痛死我了!我怎么这么可怜,叫人起床还要被劈,痛死我了,我真的怀疑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被你劈死……唉哟!”张匀和痛得像猴子般的满场乱跳,哀叫的声更是大得惊人。
秦皓磊伸了伸懒腰,一副满足的模样,坏坏、帅帅的说。
“整个高工有荣幸被我劈中的人,也只有‘烂人’你了,还不感到受庞若惊吗?”
“是哦!我是独受宠幸,受‘惊’N次喽!”张匀和给讲台前又一路跳回来。大嚷着来到秦皓磊的前面的座位。秦皓磊笑看着这位他高工三年以来,唯一亲近的朋友。真亏烂人不时当他的闹钟,让他不致睡过去了头;碰到较严格的‘屠夫’的课时,他常常的罩他,使他得以‘沉思’过关——劈他,真是不由自主的感情的流露,就像以前与欧劭峰……
“好了!我欠劈啊!谁叫我喜欢被虐待嘛!”说完,他张开大嘴巴,哈哈的笑了起来。
“谢了啊!我去加油站了。”背起书包,秦皓磊作势要走。
“且慢——且慢,看我这个脑袋!”烂人忙不迭地阻挡他,并从抽屉里拿出便当和水果……
秦皓磊默然。
“你不吃我吃!白痴,别人的好意干什么不接受啊?只心领有个屁用!我想拜托人家做给我吃,都没人‘鸟’我呢!况且,每次你没吃,我就捡到便宜把它吃个干净,空空的便当盒还给回去,人家还不是以为是你吃的……”
“你这个家伙,我的名声全被你毁了!”秦皓磊作势要劈他。 “少来,你哪来的名声?没有‘鼾声’就偷笑了,说真格的,你这张俊脸若给我,今日的日本寿司、明天的美国汉堡…任君挑选,随叫随到,真是太美好了!”
“好你的头啊!我的脸给你有屁用?也不想想自己‘everday’的身材,反而给人笑死了……”秦皓磊对着烂人向来快言快语的。
“对哦!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两个的身材实在真的是七爷八爷——干脆的,你整个人都给我,保留‘我’这颗聪明的天才脑袋就好。
“我看是一颗好色好吃的‘猪哥’脑袋还差不多,你自己留着慢慢的‘使用’吧!没工夫和你打屁了,拜!”秦皓磊迈开长腿,已走出教室外。
“等等我啊!我还没有讲完,……现在是正经的,据我的明察秋毫及统计报告,班上的唐突奕茹对你最有心——情书写得最动人、便当做得最好吃、人长得也最漂亮,她可以荣登本高工校花哦!”烂人气喘咻咻的从后面追上来。
唐奕茹!没有印象!秦皓磊恍若未闻的走向车棚。
“看你一副茫然的呆样,真是糟蹋了这张帅脸!我真嫉妒……好啊!我在干什么……”烂人——这人有自言自语的毛病——专在碰上秦皓磊时,他拼命的说:
“就是那个眼睛圆圆大大的,留着一头乌黑的头发。身材嘛!啧啧!一级棒的,大概有三十六寸B杯哦!”烂人说得口沫横飞,说到重点处,突然秦皓磊开口:
“你去追嘛!不要烦我啊……”说完,他一阵风的跨上了脚踏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我还没有说完哪!她——妈的,连骑车都可以这么帅!”烂人望着秦皓磊的渐行渐远的背影,又自言自语的说。
夜风徐徐的吹来,南台湾的空气温暖中带有一种乡土的、草根的气味,秦皓磊已由原来的万分排拒而渐渐的接受了、喜欢上它。
再三个多月就可以毕业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拿到了高中文凭,这表示自己的坚持及苦撑有了成果——虽然读的是私立的学校,不是一流的高中,但至少和‘某人’有同等的学历,和‘他’的可以平起平会了。
劭峰,他最好的朋友!只要他心烦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了他;只要他失意的时候,他也会想起他,用他做为鼓舞、激励自己的目标。
他烦恼的是,毕业后势必准备去当兵,念高工的这三年,他只求不被当掉,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及心力准备各科升学考试,虽说这没有关系,当完兵回来还可以再拼,再迎头赶上,但问题的是,父亲怎么办?一虎行踪成迷,父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光小诊所根本医治不了他的病!
两个礼拜后,在秦皓磊的坚持下,他的父亲才被送到高雄的大型医院做全身的彻底检查——几年来的辛苦积蓄可能花完是其次,他烦恼的是,一旦他去当兵,谁来照顾父亲,并支付这笔庞大的医疗费用呢?
愈想,他愈是心烦意乱,烦到秦皓磊觉得自己快手足无措、承受不住之时,他往上衣的内袋中探去——
是一张有点泛黄的照片——
灿筠!秦皓磊的在心中呼喊着她的名字,同时他的心也痛了起来。
照片中漂亮的惊人的甜美人儿正开心、喜悦、无忧无虑的对他笑着,眼神中充满了信任的及依赖。
“灿筠!灿筠!可知秦哥哥在思念着你!好深好深!”他不禁低语。
他的眼眶模糊起来,内心却清明了不少。 每当有困难的,灿筠就是他的精神力量;每当有痛苦心事,灿筠就是他的倾诉对象。
有多少次,他觉得自己软弱的无力的快要倒下的时候,看到灿筠,他都能再次活过来,并告诉自己要勇敢的活下去。
虽然,这灿筠只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但却仿佛可以轻触她的粉颊,听到她的柔语……
这样就够了!
秦皓磊郑重的收藏好照片,坚定又快速的踩着脚下的踏板,心无旁鹜的向加油站奔去。
“小秦,怎么现在才到!”加油站的领班气喘咻咻的跑了过来。
秦皓磊看看表,差五分才十一点,虽然比平日晚,但也没有迟到啊!
只见领班一副神色慌张的,好似有大事发生模样,他没有由来的—阵心惊,漾着强烈不祥的预感。
“小秦,你爸爸——胃癌病危——”领班困难、紧张地吐出这几个字。
秦皓磊在瞬间失去意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秦皓磊只觉得眼睛干涩、疼痛,好像快要睡着了的感觉。
他跪在一个白瓷的缸子前……
一个多月了,他由原来的不信、怀疑、嘶吼、痛哭,到现在的心碎、心死、看破、接受。
只是,为何会这样快?为何会为这样的无声无息?
不是只是个健康的检查吗?不是只是胃有点毛病、肺有点毛病,给大医院大医师看看就会好的吗?
当主治医师对他说,秦人豪的胃癌已到了末期,而肺也有病状,加上癌细胞蔓延扩散。也转成肺癌了——他竟有种恨意!
“臭老爸!骗我骗得那么久,很痛吗?亏你能忍!”
恨!恨自己,就只恨自己!为何那么的粗心大意?那么的漫不经心的?那么的轻易的就相信父亲的掩饰?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探索的坚持?
秦皓磊的他眼泪已滴的下来了,一颗颗的落在缸子上——骨灰缸子上。
他以为他已经没了泪——可以没有泪了。
天哪!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秦皓磊发出了至深至痛的哀嚎,像支身负重伤的野兽,跪在和老爸相依为命的屋内,心中的悲苦尽是血泪。
“这几年来拼死拼活、努力攒钱究竟是为了什么?老爸,你对我开了什么玩笑?”他泪流的满面的泣诉。“你给我‘一则以忧’吧!就算是‘一生以忧’也好!我愿意为你不念大学、不要清贫、永远劳累——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就好了!爸爸!不要丢下我,现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老爸,你怎么能如此的狠心呢?”
秦皓磊的内心充斥着排山倒海般的狂痛悲愤,一波又一波的痛打着他的身、他的心,他觉得自己快被热油烫熟,快被寒冰结冻,整个人就要四分五裂了……
随着哭喊叫声,他的脑子忽大忽小的伸舒起来。
终于,秦皓磊倒下去,昏了过去。
◆ ◆ ◆ ◆ ◆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了有人轻轻的拍着他……
这是谁的手?爸爸?劭峰?灿筠?他倏的惊醒。
当他的意识慢慢的清醒,感觉渐渐的清楚,他才知道那是支厚实的有力的手,——而且是张匀和……
“阿磊,你没有事吧!?”烂人今天的声音出乎意外的轻柔。“看你好久、好久没有来上课,心中放不下,所以过来看看,唉!发生这种事,实在很突然,也令人料想不到,加油站的人有通知学校,导仔说他能谅解,会帮你找名目补假,但最后一个月还是要出现,快要毕业了,……”张匀和看到秦皓磊凄苦的表情,放话也颠三倒四的了起来。
学校?毕业?秦皓磊恍然想起了爸弥留前说的——
阿磊!阿爸……这一生都对不起你………没一天过……上好日子,阿爸过世后,你要坚持,这才是我的……好孩子,书……一定要念……高中……一定要毕业,最好……大学……研究不得……都给它读,给我有面子……痛苦难免……一定会……结束!阿爸……在天上——永远保佑……着你,我的——好儿子……
秦皓磊摇着头,试图甩去这些令他痛苦的画面及记忆——一虽然眼眶中又盛满了泪水。
阿爸死后,他压根就忘记了什么学校、毕业、每天都活在无尽的痛苦及心酸里……
张匀和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知道他必然的又想起了很多的事,神色才会这么凄然,可怜的阿磊!有多久没有好好的吃东西?瞧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阿磊,都晚上八点多了,你一定整天——不!搞不好有好几天没有吃什么东西,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看你瘦得像竹竿似的,说着,张匀和一把拉起了他。
“不,不要,我不要吃东西,你走!”秦皓磊暴怒的甩开了张匀和的手,两眼红红的,令人十分骇异,原来帅气、潇洒的他,如今是满脸胡子、污秽不堪,连原本整洁有型的头发也变得像堆乱草。 张匀和了解又难过的看看他——的确,这个打击太突然了,也太沉重了。对皓磊而言,他老爸是他唯一的亲人,后母八百年前就老死不相干了,这个世界上,他真的孑然一身、孤家寡人了。
皓磊一定感到了很孤独、很无助,换成了他张匀和,大概早承受不住而想一头撞死了。
“阿磊,阿磊——别激动,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这样不吃不喝不行的……”
秦皓磊宛如魔障蒙蔽心目,对张匀和的安慰完全无所感,还更激动对他拳打脚踢。
“碰!”张匀和被秦皓磊一脚踢到了墙角,撞垮早就不堪一击的破椅,鼻孔、嘴角匀沁出了血丝来。“他妈的!你这次的把我踢得好惨,哎哟!痛——痛——死不了啊!你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他妈的力气……”张匀和痛得逼出眼泪,嗓门也恢复以往的‘顿位’,大声叫吼。
秦皓磊被他这么一吼叫,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呆呆的看着张匀和及不断滴流下来的鲜红的血液……
张匀和看他一副茫然样,不觉得怒气攻心。
“他妈的,你还发什么楞!?你以为你这样半死不活的,你老爸就会活过来吗?你老爸在天上之灵看你这样就会高兴吗?我告诉你他妈的,他要看到你这样自暴自弃的鬼样子,一定会后悔没把你掐死,一起带走!你听到了吗?白痴!智障……”
张匀和愤怒难当,加上疼痛难忍的伤势,他疯狂的摇撼着秦皓磊的肩膀,使得秦皓磊牙齿打颤,浑身像快要被支解般。
张匀和用尽吃奶的力量巨声怒骂他,声音在秦皓耳边轰隆炸开。“你——这样半死不活的,你老爸就会高兴了哦……”字字准确无误的刺入秦皓磊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脏。
秦皓磊‘哇’的一声,抱住张匀和,用力的、凄切的放声的恸哭。烂人也陪着他一起哭,脸上已是血泪混杂。
“阿磊,一句老实话,人死不能复生,你再这样下去,根本就无事于补,重要的是你要活得光彩、活得神气、你老爸安心、高兴……”张匀和吸了吸鼻子,真诚的为他打气。
哭声渐息,秦皓磊缓缓的抬起了头来,轻轻地说“烂人,谢了——对不起。”
“算了,算了,就算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又欠揍、又欠踢、竟还死赖着不走,谁叫我他妈的犯贱,连唯一的‘挺’鼻都被你K肿K扁了,唉!看将来还有谁敢”要“我啊?呜呜……”
烂人唱作俱佳的本事,让秦皓磊轻轻的牵动嘴角,微微一笑。
“终于博得超级大帅哥的‘回眸’一笑了,唉!这比讨褒姒的欢心还难哦!真是纯洁‘在室男”的血泪代价!烂人见机大好,再接再厉的加油添醋,乱逗一通。“走吧,吃饭去!你不饿!我可饿死了,今天舍命陪’小人‘又跷课,又挂采的,牺牲有够大!你再不跟我去填饱肚子,我就要把你揍得比我还’帅‘!”
张匀和连珠炮炸了一段,再连拖带拉地将秦皓磊带往屋外,秦皓磊满心感动着被好友‘挟持“着走。
烂人,谢谢你……秦皓磊在心中感激着。
友谊温暖了秦皓磊的心房,一个多月来,终于有点血液流向了自己的心灵脑袋了。
多亏你及时的拉了我一把,谢谢你这个面恶心善的烂好人!他又在心底补了一句。
从来不知道张匀和这么霸道、这么专制!
他硬押秦皓磊到自己的家去住。 “我这是择善固执,笨蛋!我如果不是要你住在我家和我作伴的话,我铁定跟你翻脸!”烂人脸红脖子胀的对秦皓磊大吼。
两人讨价还价了一阵子,终于得到了妥协。
“我就住到当兵前,至于房租、伙食费,我会付给伯父、伯母,感谢他们让我有个安身之地。”
“笑话,我们哪要你几毛钱?重要的是我受不了家中那三个妹妹叽叽喳喳的疲劳轰炸,有你这帅哥住进来,她们就自然会斯文、淑女起来,而我耳朵也就可以清静起来,我是在利用你啊!白痴!”
“不!不收钱我就不住。”
“谁说给你他妈的轻松来着?我家做什么的——画广告看板呀!你也知道的,这一行很缺人,你就到我家来打工,反正我们在学校学的是土木工程,和这个也攀得上一点关系的啊!你来帮忙,所得的薪资就和吃住抵销——就这样办,别再婆婆妈妈的、罗索个不停。”张匀和没说他父母执意要给秦皓磊薪水的事。反正这事由他老爸老妈来出面,要皓磊不收也难。
现在,先把他骗到手再说。
好不容易,秦皓磊终于点头,提着简单的行囊,前往张家。
张家坐落于屏东市街的某个巷口,是一幢旧式的三层小透天厝,一楼及屋外堆满了许多的成品及半成品,还有各式各样的颜料、工具,在墙面及地上一字排开;中间放了张已斑斑驳驳、五颜六色的木制大桌子,地上及墙壁上也都有陈年堆积而成的各色油彩。 这是一个热闹的家!虽然粗糙中带些杂乱,但令人打从心底里的温暖喜欢。
张家的人也如同这房子一样,热情、粗犷、而且豪爽。
张匀和的三个妹妹各是高一、国三、及国一,正是最喜叽哩瓜啦,七嘴八舌的少女怀春年纪,一看到高大挺拔、帅气的十足的秦皓磊,全不出所料的安静、温婉起来,惹得烂人在一旁暗爽不已,奸笑计谋得逞!
而张爸、张妈,更有着南部人浓厚的人情味及亲切的朴实的热情,拼命的在秦皓磊碗中加饭加莱,堆得像小山—样高,还不断地数落自己儿子吃得那么的肥,人家阿磊体格多么的好等等,三个妹妹也在旁拼命的附和;烂人不甘示弱的的反讥回去,说她们的身材可比杨贵妃……他们全家人的嗓门都很可怕!
一顿饭就在热闹滚滚、互相拌嘴、彼此‘漏气’之中,不伤和气、开开心心的结束了。
带着秦皓磊到房间去的烂人,一副十分哀怨、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耍宝地说:“天哪!我们家人都造反了!我失宠了,我被打入冷宫了啊!难道我这张‘耐看’的脸比不上你那张英俊的脸吗?老天爷,请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一面说,一面摆出一副‘少女祈祷’的暴笑姿态,惹得秦皓磊开心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