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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欣怡双手捂住耳朵,想阻止那声音继续侵入。
碎花布窗帘从她指缝中滑落,遮住了他高大的身影,那满含深情的呼喊却依旧回荡在耳边。
“够了,不要再喊了!”她再也不要听见了!陈欣怡忍不住呐喊。
不但如此,男人那张憔悴、消瘦、焦躁却仍不失英俊的脸,和那高大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她的脑海里。
她那寂静了五年的心湖,又一次因为他的出现而掀起惊涛骇浪。
陈欣怡强迫自己挪开目光,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可她的目光一次次挪开,又一次次情不自禁的黏回那扇窗子上。
天哪!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不,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必须找些事情来做!陈欣怡命令自己离开能看见那扇窗的地方,来到厨房开始做饭。
可——切南瓜时,她切到了手;洗米时,她又打翻了盛米的桶,之后闻到焦味时,才发现煮饭时竟忘了放水……
陈欣怡沮丧得双手掩面,跌坐在椅子上。
她得镇定下来!她不能让思宇看见自己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对了,还有思宇呢!她一定不能让他发现思宇的存在!
她惊跳起来,颤着手拨通柯仁杰的电话。
电话一连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响起柯仁杰的声音。
陈欣怡结结巴巴的编了一个理由,请他收留思宇一晚,虽然她的理由很牵强,口气也不够有说服力,可是柯仁杰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下她再不必担心他们会碰面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压在心中的石头暂时的放下了。
放下电话后,陈欣怡也没有心思做饭了。她回到客厅里,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
虽然打开了电视,她的心思却飞得老远,完全不知道电视上演的是什么。
就快入夜了,他还是固执的站在楼下吗?又或者他早就失望的离开了?
她的理智希望他已经不在楼下了,可是她的情感却截然相反。
她记得他似乎穿得不多,奥罗拉比台北要冷多了,这几天又恰逢寒流入侵,他再这么站下去很可能会冻病了!
陈欣怡霍的站起身,差一点就要冲出门去,可当手握住冰凉门把的那一刻,理智又一次回到她脑中。
不行啊!她……她早已没资格去爱他了!
她僵着身子一步步倒退,因为用力,手中的抱枕都快被勒成两截了。她含泪的目光凝视着碎花布窗帘,专注得似乎想用目光把它烧成灰烬似的……
况家的宴会其实和别家的宴会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奢华而已。
况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况家人又交游广阔,还不列入点,况家的大厅里就挤满了绅士名流、贵妇闺秀。
因为彼此都很忙,陈欣怡和慕致远已有好几天没见面了。正好这次况家邀请了幕致远来参加宴会,而教授也刚好介绍陈欣怡到况家表演古琴,所以他们就约定了在舞会后见面。
可舞会才刚开始一会儿,她就已经忍不住想他了!
陈欣怡管不住自己的目光,藉着表演台的位置优势,搜寻起他的身影来。他有着一种鹤立鸡群的独特气质,让人无法忽略,她几乎一眼就找出了他。
她痴痴的望着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水眸眨也不眨的,而他彷佛也感觉到什么,转身迎上了她的目光。
下一刻,两人隔着人群遥遥对望,眼里只容得下对方的身影。
陈欣怡一时招架不了他灼热的目光,赶忙挪开眼,可才移开一会儿,却又忍不住搜寻起他的身影。
呵呵呵……看见她矛盾的动作,慕致远的双唇咧得开开的。
看出他眼中的调侃,陈欣怡气得“狠”瞪他一眼。
他则用目光爱抚她,还做出送飞吻的姿势。
呃,好讨厌呢!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陈欣怡不由脸儿红,心儿颤,正在抚琴的手一抖……
“陈欣怡,要集中精神!”耳边传来二个极低、极严厉的声音。
“呃……”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弹错音了!虽然除了一起表演的教授外,谁也没发现她的失误,可是陈欣怡的脸已经烧得火辣辣。
“对不起。”陈欣怡赶紧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再也不敢分神了。
表演结束后,教授又对她进行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等到她能够离开,早就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
陈欣怡甚至连演出服也来不及换下,就往约定的地点跑去,可是她才跑了几步,一个熟悉的人影就闪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李小姐,有事吗?”发现挡住去路的居然是李嘉丽,她吓得提着裙摆往后退了一大步。
“陈欣怡,我想和你谈谈。”李嘉丽直截了当的道。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陈欣怡打算绕过她继续前行,可是李嘉丽却紧紧跟在她身后。她终于忍无可忍的道:“李小姐,能否请你不要再纠缠了?”
“你和医生说的那些话,我的人都听见了。”李嘉丽的目光闪着得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我、我要走了!”她的心漏跳一拍,慌慌张张的道。
“济民医院,帮你的那个小医生姓柯对吧?还需要我说出更多吗?”李嘉丽脸上有着猫戏老鼠的得意。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她咬牙否认。
“陈欣怡,你用脑子想想吧!如果慕大哥发现你接近他是另有目的的,你想他会怎么对付你呢?”李嘉丽出言恐吓。
“我、我没有什么目的!”她的双手本能的握紧奉头,尚来不及拿下来的指甲套因此深深的嵌入了掌心。
“如果出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你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喔!”
“我、我不信他会这么对我。”
“不信?哈!你大天真了,慕家财大势大,幕致远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又岂会在意一个普通的女人。”李嘉丽凑近她,恶意的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他还没有得手吧?”
“我……”想起那一夜的缠绵,陈欣怡的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也不想想你陈欣怡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苦哈哈的穷学生罢了,就算有才华又怎样?凭什么让慕大哥非你不可。”李嘉丽步步进逼。
“你别再说了,我要走了。”她慌慌张张的提起裙摆要走,可才走了几步,李嘉丽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你以为他会怎么做呢?”李嘉丽在她耳边威胁的低语。
“不可以告诉他的!”她失声惊叫,
“慕家人可不是什么好心人,尤其是慕大哥的弟弟慕霆远,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佣兵呢!你总该知道佣兵是干什么的吧?对,就是那种只要给钱就会去杀人的野兽,砰砰砰……”
“不要再说了!”
“如果他知道你欺骗了他的大哥,别说是你想攀上枝头做凤凰了,就连你那个病得要死的弟弟也会没……”命!
“住口啊!我不要……”听了!
“喂,你……”李嘉丽被她凄厉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去掩她的嘴,可还没来得及掩住,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
“该死,你要对怡儿做什么?!”
“没、没什么啊!我看见她的裙摆有些乱了,想帮她整理一下。”看见他这么担心这女人,李嘉丽心里很不是滋味。
“怡儿,她说的是真的吗?”慕致逮并不相信她的话。
“嗯。”陈欣怡心虚的不敢看他,而李嘉丽的目光又让她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李小姐,你该不会没有其他事情做吧?”感觉到李嘉丽的存在对她的影响,慕致远干脆下了逐客令。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话虽如此,却还是恋恋不舍的不想离开。
“不送。”他硬邦邦的丢出两个字。
“嗯,你们忙吧!”李嘉丽讪讪的说,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欣怡,你别忘了星期四教我学琴的事喔!”
“嗯。”陈欣怡的心里并不乐意,却不得不点头,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威胁。
“奇怪,李裕智那个刁蛮的妹妹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识趣了?”幕致远觉得奇怪,忍不住嘟囔一句。
“你怎能这么说人家啊!”她假意生气的要去捶他。
“亲爱的,你今天真美。”他乘机抓住她的小手,将人拉进怀里,“刚才看见那些人色迷迷的看着你的样子,我真恨不得街上去把你带走。”
“什么色迷迷啦!才不是呢!”她结结巴巴的反驳,心里却忍不住想像如果他真的冲上来把自己带走会是怎样的情景。
嗯,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却也很浪漫……
恍然间,陈欣怡似乎看见心爱的男人披着一身黄金铠甲,气势汹汹的街上台,一把扛起了自己……
“你在想些什么?”才幻想着,耳边就传来他的声音。
“什么?”她大眼眨巴眨巴的,一时还没能回过神。
“怡儿,你这样子也有些色迷迷的哩!嘿嘿嘿……”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好可爱啊!幕致远越看越喜欢,两条铁臂将她抱得更紧了。
况家的现任当家很喜欢古代的服饰,而唐代的服饰更是他的最爱。因此这次表演选用的乐器是古琴,选用的演出服也是模仿唐代宫廷的服饰,层层叠叠的薄纱,宽大的裙摆、宽大的衣袖,颇有些霓裳飘飘的味道。
陈欣怡本就美得过火,以至让慕致远常常升起想将她藏起来不给人看的冲动,而此时她经过专业化妆师的巧手妆扮之后,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唐装大胆的设计使得酥胸半露,而高高挽起的发髻则强调了她修长优雅的颈项,白嫩的颜色更是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
“我才没有呢!”她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就连雪白的颈子也染上淡淡的绯色。
“哦?我怎么就不觉得是没有,而是有呢?”慕致远乘机吃起她的嫩豆腐,万正的下巴在粉嫩的颈上蹭啊蹭的,男性的气息更是热热的吹拂在敏感的肌肤上……
“你别这样……”原本的娇嗔变成了尖叫,原来是幕致远在她的后颈上咬了一口。
叹息也似的低语声中,他的灵舌舔上了她珍珠般圆润的耳垂。
她触电也似的捂住耳朵,转过头又羞又气的瞪着他。
“我好想要你,你说怎么办?”他的低语近似挑逗,而他火热的目光则像在爱抚……
“我怎么知道,你快些放开我啦!”陈欣怡害羞的要推开他。
“我偏不放。”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被他拦腰抱起扛在肩头。
“喂,你放下我……”她气得用小拳头捶打他的背,却又怕真的打痛他,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要乖乖的,小心掉下来喔!呵呵呵呵……”无视背后有如小猫搔痒般的捶打,慕致远扛着人往大厅走去。
“会被人看见的,快放下我啊……”发现他的目的地居然是况家的大厅,陈欣怡可急了。
“呵呵呵呵……”幕致远置若罔闻的继续往屋里走。
早在看见她在台上弹奏的那一刻,他就想这么做了。他要让那些觊觎她美色的家伙知道——怡儿是他的,绝不容许任何人来染指!
雕花大门缓缓打开,陈欣怡忽然发现身上的唐装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身鹅黄色的小洋装,而呈现在她面前的也不是况家的大厅,而是慕家的别墅。
起雾了,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人,孤寂混着恐惧袭上她的心头。
浓重的白雾甚至弥漫到别墅里,别墅里一片死寂,洞开的大门像是会吞噬人的大嘴巴,
“远,你在里面吗?”她觉得自己彷佛分裂成了两个,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自己摸索着走进那张大的嘴里。
她的鼻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有预感即将要发生什么,可另一个她却全然没有察觉。
不要进去啊!她想警告那一个自己,可喉咙里却像塞着一团茅草,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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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不、不要去啊!”终于,禁锢已久的声音冲破干涩的喉咙,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响彻窄小的空间。
陈欣怡狂乱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泪流满面。没有况家的舞会,没有李嘉丽,也没有他,她只是梦见过去而已。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拼命安慰自己,身体却仍冷得直发抖。她想去厨房泡杯热茶暖和一下身子,一坐起身,才发现背上都被冷汗浸湿了。
“砰砰砰砰……”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陈欣怡赶紧擦掉眼泪站起身,打开门才发现敲门的竟是房东太太,“勒平太太,有什么事吗?”
“玛丽亚,你说过那男人是你的朋友对吗?”勒平太太劈头就是一句。
“是、是啊!”她犹豫了一下才道。
“这就好,这就好啊!”听见这话,勒平太太就像看见救星似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楼下冲。
“勒平太太,出什么事了吗?”勒平太太的吨位惊人,陈欣怡被扯得一路往下而去。
“你那个朋友在外面晕倒了。”
“晕倒了?”她的小脸顿时一片惨白。
“是啊!刚才我和我的阿拉尔一起出去散步,才出了门就看见他倒在外面。原本阿拉尔要去报警,可是我想起你说过他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就先过来问问你。”一个东方人晕倒在自家门外,就算报了警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呢!
“谢谢你,勒平太太。”这下也用不着勒平太太动手来拉她了,陈欣怡挣开她的手,飞一般的跑下去。
才出了大门,就看见慕致远静静的躺在墙角边,那张英俊的脸惨白得就像铺在地板上的石灰岩方砖一样,
他死了吗?陈欣怡的脸惨白如雪,身体也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远,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离开……”她全然忘了一切,扑在他身上哭得声嘶力竭。
“玛丽亚,你朋友没有死,也不会死的。”一旁的勒平先生终于看下下去的开口。
“可是他……”
“他只是发高烧,再加上体力不支,这才昏过去。再不然你摸摸他的心口,是不是感觉心脏在跳啊跳的?”趁着妻子去叫人的时候,勒平先生已经替慕致远做过初诊了。
“嗯,真、真的在跳。”摸到强有力的心跳,陈欣怡不禁破涕为笑。
“当然是真的啦!莫非你还怀疑我的医术不成?”作为一个享誉小镇的退休医生,勒平先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怀疑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医术了。
“怎么会呢!”她赶紧撇清。
“他很年轻也很强壮,只需要几颗退烧药,再好好的睡上一觉,就能恢复过来了。”勒平先生告知。
“还需要一碗热腾腾的义大利通心粉。”这时勒平太太也赶到了。
“呃,通心粉也能治病吗?”陈欣怡很是不解。
“亲爱的玛丽亚,难道你没听见他的肚子响得像在打鼓吗?”勒平太太一脸惊讶的望着她。
“打鼓?”陈欣怡这才发现,不光他的肚子在打鼓,就连自己的也是。
“可怜的小乖乖,瞧瞧你把自己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勒平太太揑一揑她的胳膊,摇着头道:“放心吧!有勒平太太在呢!勒平太太会负责喂饱你们的。”
勒平先生是冷静的加拿大人,勒平太太则是热情的义大利人。如果说勒平先生最大的乐趣是帮邻居看病的话,那么勒平太太最大的乐趣就是做义大利通心粉去喂饱一切被她认为是小可怜的东西,包括小猫小狗什么的。
“不用了。”陈欣怡赶紧推辞,可——
“玛丽亚,你就接受吧!薇妮一向都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勒平先生也在一旁帮腔。
善良的勒平先生和热情的勒平太太都很爱孩子,可是上帝却没有给他们自己的孩子,于是他们就将那些需要帮助的年轻人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
“好吧!”陈欣怡点点头。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置身于勒平家温暖的客厅里了。陈欣怡面前放着一大碗热腾腾、足足有三人分量的通心粉,而对面的沙发上则躺着仍陷入沉睡的慕致远。
也许是勒平先生的退烧药确实很有效,也许是因为壁炉火光的影响,他的脸色不再惨白得像死人了。
藉着通心粉散发出来的热气作为掩护,陈欣怡偷偷的观察着这个让自己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的男人。
虽然这些年他们远隔重洋,可是凭藉着如今发达的资讯,她知道慕氏集团的扩张速度快得惊人,而慕致远身为慕氏集团的总裁更是名扬四海,好几次成为国际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
照理说他如今应该是春风得意才是,可眼前的他却比她记忆里的更瘦,更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