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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状态,他的生命入同一条直线一样,没有丝毫的曲折和波动。那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时光呀,空气是如此的清新,蓝天白云,绿树鲜花。他的想象中没有黑暗和倾轧,就是电闪雷鸣,长夜漫漫,那也是一种粗犷的美丽。
他陶醉沉浸了这么久,他真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世界。
可是,这样的世界终于还是缺乏足够的防御力量。当他第一次参加完那个文艺竞赛选拔赛以后,他就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他觉得有一种力量,在试图突破他心灵某个脆弱的地方,使他为了自己是否能够顺利通过选拔而耿耿于怀。有一种力量去诱惑他,使他对别人赞许钦羡的目光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渴望。他能清楚地发现自己被周围的人群众望所归,他为这种众望所归儿暗地里沾沾自喜,他开始担心失败,担心落在别人后面。他朦朦胧胧的产生了一种对公平世界渴望感,产生了一种对未知领域的一种担心和迷惑。
在那次在办公室与路平谈话之前,这种感觉只是若隐若现,象跟他捉迷藏一样,此起彼伏,幽幽暗暗,使他并没有很明确的意识到具体是什么东西导致他产生这么一种感觉。而路平那不容质疑的话语和剖析,终于使林晓飞缠绕在心头许多天的困惑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那是一个令他恍然大悟的答案,那是一个令他沮丧万分的答案,那是一个让他对今后的生命沟壑有足够理由退缩的答案。
林晓飞明白了,与此同时,他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他明白了周围的一切暗藏杀机,可是他能够抵御得了这些尖兵利器么?
更何况,目前出现在他面前的,还只是棉理藏针的暗器。
他于是决定放弃,放弃那些也许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决定加倍的努力,踏踏实实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他知道本职技术工作上面的标准是很严格的,没有哪一个人能够毫无道理的轻易击穿这样一种用真理和公理标准构筑起来的盾牌。
他需要这样一种真理和公里的盾牌来保护自己。
于是,林晓飞从文艺舞台上销声匿迹了。他开始不屑于参加这种冠冕堂皇的活动了,乐乐呵呵都给了别人,失落和不公都留给了自己。这有什么意思呢,他不愿被人当猴耍。也许有那么些忠实的观众对他的期待是真诚的,没有任何对他的诋损心理,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黑暗无处不在,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抵御这些暗黑的力量,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给林晓飞带来足够的生命阳光使他的世界变得辉煌起来。
他开始整天专心致志的投入工作,比以前专心了几百倍。
第五章 贬值的信任
又是一年多时间过去了。
林晓飞的技术能力有了飞速的发展和提高。作为名牌大学出来的大学生,领导与其说是信任他,倒不如说是迷信他的学历和大学出身,因此常常委以重任。同事们也都常常问寒问暖,还常常向他请教一些理论问题。林晓飞感到自己被大家如此尊重和赏识,感到天空依然是湛蓝湛蓝的,树木依旧是青翠青翠的。生命如同又一个轮回,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充满阳光的早晨,清新宜人。
这天,林晓飞象一阵风一样轻快的来到办公室。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跟从里面出来的路平撞了个照面。路平躲闪不及,手里拿着的一厚沓打印好的文件哗啦哗啦全部散落在地上。
“哈,对不起,路大姐。小弟给你拾起来。”林晓飞说着急忙蹲下身就要帮路平捡东西。
路平急忙说到:“不用了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没什么,我自己捡起来好了。”声音颇为紧张。
林晓飞不明白为什么路平会如此紧张。见她这样,心想她肯定是知道顺序,怕自己给她捡起来的时候把文件顺序搞乱了,于是就绕过地上的东西走进了办公室,由于好奇,他又回头望了望,见路平神色慌张,捡东西的手都哆哆嗦嗦的,心里有点纳闷。
“小林,你去给科长办公室里把这个文件拿过去一下。”
林晓飞正在愣神,办公室里德高望重的胡师傅打断了他的思绪。林晓飞一向很尊重这位年近花甲的老同事,见他吩咐,爽快答应着就去了。
他拿着胡师傅给的文件,走出办公室,正好看见路平的身影闪入楼道尽头的项目管理主任办公室。科长办公室就在对面,林晓飞好奇之心大盛,于是急忙跟了过去,反正要去科长办公室松文件,顺便看看路平在搞什么鬼怪。
最近林晓飞热衷于英国大师柯南道尔的悬疑小说《福尔摩斯探案集》,对跟踪术特别感兴趣,今天正好有令人好奇的东西,算是一个实践的机会,何不探个究竟。不过对象是自己很尊敬的路大姐,林晓飞有点迟疑,但好奇心压过了这一层顾虑,反正也只是玩玩,又不会去害她。于是加快了脚步。
“雷主任,这是我最近的课题,数据都是最近工厂里试验后拿回来的。你给看看,提点意见。我知道您是这方面的前辈,还希望不要吝啬自己观点。我都参加过三次高工评审了,这一次您可得给主持一点公道,不要把我们这样的上进青年又给堵在社会建设的大门外了。前面三次都是因为名额有限,这一次,再有限也得为我们这些不辞劳苦的老技术人员考虑考虑呀。不能老给我们吃闭门羹。”说到这里,路平嘿嘿一笑。
路平的口才可真棒。林晓飞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称赞起来。
“……”
一阵沉默过后,只听见那个雷主任的赞许的唔唔声:“不错,小路呀,你的技术水平和论文水平都见长了,不愧是老技术员了。不过,我觉得你的嘴巴子也越来越厉害了,看来这一次再不要你通过,我可能以后见了你都抬不起头来了。哈哈哈”
“哈哈哈,看你雷主任说的。”
“对了,你这一次的职称论文叫什么《刨车铣工艺对金属材料加工过程中的热分子结构影响》,这个课题可是够新颖的,我对这个很感兴趣。记得你前面三次都主要研究的是萃取技术对材料的硬度影响什么的,这一次怎么一下子想到这个上面了。嗯,到底是年轻人,思想活跃,有创新。”
“这个……”路平迟疑了一会儿。
但是这个时候,比路平更迟疑、更迷惑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那个站在门外听他们谈话的林晓飞。
林晓飞有点懵,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正在用电脑研究分析的课题何以跟路平的研究课题一模一样。
“哦,原来那个课题都研究了三年了,就是研究出来,技术上也有点落伍了,相比呀赶不上科技发展的新形势。所以,我这一次干脆就选了一个比较前沿的课题。不过,里面可能还有不成熟的地方,所以还希望雷主任给指点一二。”
后面的话,林晓飞没有听下去。他困惑着,连胡师傅吩咐他给科长的文件也忘了送过去,就直接回了办公室,结果被胡师傅一顿“谩骂”,直到再一次走出办公室完成任务为止。
林晓飞回到办公室,呆了一会儿,心里很乱。一会儿望望窗外那几朵满无目的飘飘悠悠的浅灰色云朵,一会儿又看看路平的办公桌。似乎路平的办公桌上有一堆亟待研究的实验材料,林晓飞此时真希望象福尔摩斯先生那样,用一个放大镜,去看看路平的办公桌上每一个不容忽视的细节。
正在这是,路平走进了办公室。见林晓飞正在瞪着自己的桌子出神,似乎想起什么,对林晓飞说道:“晓飞,我昨天去一车间作了点试验,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用电脑把数据制作成一条曲线。你也知道,我对电脑不是很熟练的。”说完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林晓飞。
“噢,哦,行,没问题。”林晓飞愣了愣,下意识的象平时那样,雷厉风行的跟路平来到了电脑室里。电脑打开了,路平坐在林晓飞跟前,看着林晓飞熟练的把自己用铅笔纪录的数据组一个个瞄上坐标点,最后连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又从电脑打印机里输出来。
“晓飞,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过几天,我请你到家里吃饭。你大哥也好久没有见你了,老想跟你下围棋呢。”说完,路平拿着输出稿走出了办公室。
林晓飞笑了笑,想了想那篇职称论文的事儿:“也许,她主攻的是试验方面,我那个都是电脑分析和理论公式计算,可能名字一样吧”林晓飞这样想到,于是自己要了摇头,为自己的瞎猜疑感到懊悔。
路平家住房面积不是很大,不过收拾得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给本来很紧张得房子空出了很多空间,使人并不觉得憋闷。林晓飞并没有对路平在电脑室的承诺十分在意,可是到了周末下午下班,陆大姐却硬拽着林晓飞到家里做客,而且他不去,她就一直不走。弄得林晓飞觉得很不好意思,只有答应了。
晚饭好像是精心准备过。三个人,再加上路平的十岁儿子,四个人满满六个菜,还加一个鱼头豆腐汤。路平和丈夫一直不停给林晓飞夹菜,弄得林晓飞不知所措。不过平时林晓飞跟路平象姐弟一样,所以也就没有客气。撑撑的吃了一个饱饭,直到新闻播放完,晚饭才正式结束。
“兄弟,来,我们哥俩杀两局,好久没有对弈了,手痒的厉害,哈哈哈。”路平的爱人以前在部队上就是运输队的文艺骨干,会下棋,还会一点滑稽表演。听路平闲聊的时候说过,自己当年就是因为他性格活泼,而且爱好文艺,所以两个人就走到了一块儿。
“嗯,你可要让着点,不要把我杀得太掺了。给点活路哦,嘿嘿”林晓飞入乡随俗,很快就跟他们家打成了一片。
棋下到中局,见林晓飞思索的空当,路平爱人问起路平职称评审的事儿:
“你这一次评职称有把握么?”
路平停顿了一下,回答道:“差不多吧,领导看了论文了,很欣赏。”说到这儿,瞅了林晓飞一眼。
林晓飞这会儿呀什么也听不见,自己的一块大龙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那还能注意到别的。“不能给他的屠龙阵法得逞”他想。
“反正,你也不要太着急。我现在也可以出去摆个货摊什么的,虽说你评为高工,工资奖金都要上涨一些,但我们还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累垮了,我们可怎么办呢。”说到这,路平爱人停下来,看了看路平,“太累的话,就休息休息,啊。”
“噢,不累不累,小问题,你别想吃掉我这一块儿,哼哼”林小飞正在思考如何退敌,听路平爱人说累,急忙接上话题,随口答道。
“扑哧” 路平和她爱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林小飞不明白他们笑什么,丈二模不着头脑,挠挠耳朵嘿嘿跟着傻笑。
“你呀,我跟你路大姐说话呢,你插什么话。”路平爱人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我说你路大姐,为了评职称,给家里改善一下经济条件,很辛苦。我呀,心疼她,要她不要太累,多注意休息。”
“噢,这样呀。哈哈哈,嘿嘿嘿。”林晓飞也忍不住笑起来。“是呀,路大姐,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我说好了。反正我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儿,又没有个女朋友,下了班就是玩。上班多作一点工作,累不着。”
路平听林晓飞这么一说,眼神中略微流露出一丝不一觉察的尴尬,随后说道:“好了好了,今天是周末,不要谈论工作,你们个俩好好下棋。看谁厉害啊,我和儿子当裁判,谁输了,谁给大家表演个节目。你说是不是,辘辘。”路大姐说完,随手抱起儿子来到他们的棋盘前面。
一个气氛十分融洽的周末就这样过去了。
一个月以后,厂技术职称评审大会在技术一科的大会议室里顺利举行。这次除了历届评审专家参与评审以外,还专门安排了近两年从名牌大学分配来的高材生参与参评论题的小范围座谈,旨在从理论基础上取得一些意见。
这样的安排对路平来说,好像有点意外。临开会前,路平似互想对林晓飞说点什么,可是嘴张了一半,却把话咽了回去。
“放心吧,我是你坚强的后盾。其实我们几个人也只不过是给点参考意见,听评委会的的意思,好像不作为你们评审结果的一部分。你就放心吧……”林晓飞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的科长在喊林晓飞去给大会会议室搬桌子,于是就急急忙忙去了。
路平有点失落的望着林晓飞的背影,似乎心情很是沉重。
大会上,参加职称评定的职工需要一个个讲述自己的论文,包括各种数据,图片,分析,公式推理。当路平登上讲台的时候,她看到林晓飞在下面的一个角落里向自己挥手致意,表示加油支持,定了定神,开始讲解她那篇《刨车铣工艺对金属材料加工过程中的热分子结构影响》。林晓飞专注的倾听着,先是分析包车铣工艺的工业实用性,接下来讲了讲理论推导,最后罗列了一大堆从车间里实验了几个礼拜所得到地重要数据,并加以曲线分析。林晓飞看到她拿出了那天自己给他处理出来的数据曲线走势图,觉得自己还真是有点飘飘然。“哼哼,她要是通过了,今天一定要蹭她一顿,嘿嘿……”林晓飞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见负责主审的厂技术处董处长坐在那里发话了。
“怎么,讲完了?”声音透露出一丝不解。
林晓飞这才注意到,路平忽然沉默下来。似乎有什么心思,踌躇不定。
“根据这一次的评审规定,所参加评审的论文必须有百分之二十的内容是电脑模拟计算和分析,而且要有一定的图片示例。因为现在电脑越来越普及,国家工业局对电脑技术的应用要求落实到每一家重要的国营企业,尤其是带有科研性质的工厂和研究所。怎么,你不知道么?”董处长的语气中带着关切,也似乎带着一点遗憾。“你看,前面的几位同志都有这方面的内容,你要是没有的话,可能会很吃亏的。”
林晓飞这才意识到,路平对电脑掌握得不够,可能她真的没有准备这方面的内容。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会议室里一时出现了片刻的沉闷,路平还在思考着什么,林晓飞倒是为他悬着一颗心,静静的盯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噢,刚才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有点累了。这方面的内容,我也准备了,现在就讲讲。”路平说着,把自己准备的材料附件要旁边的服务人员拿下来几分,递给了评审团的几位专家。然后,路平就清了清嗓子,开始继续往下讲。
林晓飞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真是虚惊一场,于是把一个胳膊肘支撑着下巴,静静的听路平往下讲解。
这个时候,令林晓飞吃惊的事儿发生了。
路平讲解的内容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有很多地方的文字组织,自己都能背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林晓飞有点纳闷。他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从疑惑中抬起头,向路平投过去一束探究和质疑的目光,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发现一点令自己产生莫名惊讶的线索。
这个时候,路平也不经意的往这里看了一眼,发现林晓飞正在盯着她,急忙想逃似的把目光游离到其它地方去了。但是,就这么一个眼神,一个微妙的动作,被林晓飞完全捕捉到了。她为什么要躲避自己的注视,为什么。难道真是那样的么?
林晓飞有点晕眩,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当路平讲解完,台下出乎意料的响起了专家的掌声:“很好,不错。这篇论文无论从数据理论分析还是电脑模拟分析,都可以说很有突破性,而且,选题也很新颖,有科学前瞻性。嗯,下一位。”
路平并没有对评审专家的称赞表示任何欣慰和谢意,匆匆的走下了讲台,消失在会议室的门口,那种迫不及待的神色,仿佛讲台上有一颗定时炸弹会随时爆炸似的。
林晓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走到前台评审专家的侧席上,见那片路平的论文附件正摆在一位专家的桌子边上,就顺势打了个招呼,拿了过来。可是,他迟疑了。他有点不敢打开,仿佛那本厚厚的附件里面,也夹杂着什么一触即发的危险品。他定了定神,最终决定还是看个究竟。于是,忽的一下,翻开封面。
林晓飞这么瞅了一眼,就完全惊呆了。那不正是自己差不多用了近半年时间用电脑分析的论文么,怎么她……?
林晓飞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视觉和听觉了。他木然的坐在那里,不知道下面的那几位职工在台上说些什么。直到会议结束的时候,他才象个木偶一样,顺从的听从科长的吩咐,把那几个比会议前沉重了好几倍的桌椅搬回到了原来的办公室。
外面清风习习,林晓飞却觉得空气好像停止流动,沉闷的令人头上、背上、心上直冒汗。
评审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路平顺利的通过了。专家们对她的论文很是重视,鼓励她再接再厉,争取把论文中的理论研究转变成供以后进行科研的有绝对说服力的定理依据。
那几天,林晓飞看见路平的时候,仿佛见到了一个很陌生的面孔。在打照面的时候,林晓飞努力把头扭向别的地方,极力的躲避着这个曾经给过自己很多关爱的女人。
路平见了他,主动迎上来,想跟他说两句话,似乎想解释什么,可是都被林晓飞冰冷的面孔重重的挡了回来,连吐出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两个人的冷战坚持了足有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