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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阿飞眼珠一转,“我们是陈公子的好友,经常听他提起谢姑娘呢,阿兰阿兰的喊,还说对不起谢姑娘呢。”
她讽刺地笑了声:“哼,男人嘴上说的总是好听,陈公子也不过是个负心汉。”
“你知道他们的所有事吗?”阿飞来了兴趣,扭过板凳来,面向着她。步澜看她这么好奇的样子,无奈地笑笑,也微微转过身来。
“我当然知道,我是竹南姐最好的朋友。只是你们……”
“没什么只是,我们刚好也是陈公子的好友,从他那儿听说过一些,但总觉得不对劲,所以想听听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
她也放松了警惕,“好吧,男人嘴中有几分是真的,他说的故事一定也都是为自己找的借口。”
“照你这么说,陈公子还真是个负心汉啊。”
“可不是吗!说到他们之间的故事啊……”
那还是在,去年夏天的时候。
去年七月,荷花满园,一群公子哥们聚在满戏楼喝酒看戏。那时演的还是公主和平民驸马的爱情故事。
公主一出,莲步轻摇,玉指轻弹,回眸一笑,众人立即鼓掌喝彩起来。
底下,两个公子坐在后面,两人都生得俊俏,是县里闻名的翩翩公子。一个是当铺的大公子,一个是布庄的小儿子。
坐在左边的布庄的公子对身边的人得意道:“这个演公主的可是我的相好。”
当铺的这位公子笑着道:“哦?她可是最近的当红花旦,那你下手早啊。”
“哈哈。”那人笑起来,“是我有眼光。我在她身上可花了不少银两。”
当铺的陈公子也跟着轻笑,身边的人又说道:“呦!这个驸马长得挺俊啊!”
陈瑾抬起头来,就看到帘子后一个身着白色布衣的人稳步走出来,他身材在男子中偏小,五官却让人移不开眼——浓眉大眼,长得很有英气,眼珠子转了几番,又不失灵气。
一出声,唱得更是有腔有调,下面同时也传来了叫好声。
“没想到这唱戏的小生也有长得这么俊的。”布庄的公子感叹道。
“不如戏结束了我们也去看看,顺便也看看你的那个相好?”陈瑾侧身道。
“好啊!”那人爽快地答应了。
一出戏结束了,陈瑾和布庄李公子一同去了后台,已有三四个年轻公子围在了那个扮演公主的戏子身边,李公子顿时抬头挺胸,就去宣告自己的相好去了。
谢竹南刚要卸妆,却在铜镜前看到了一块衣角,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白衣的俊俏公子已站在自己旁边,盯着自己。
谢竹南被他直直地盯着看,有些不自在,稍稍侧过身去。
陈瑾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他微微低下身子,抱拳道:“在下永利当铺的陈瑾。”
谢竹南愣了一下,也学着抱拳低声道:“恩……我叫阿南。”在戏院里人人都是喊化名。
她声音一出,陈瑾便怔了,这阿南的说话声清脆,尾音却软软的,倒有些……陈瑾定睛一看她的耳朵,耳垂上面隐隐能看到耳洞。
原来如此。原来是个女子。
陈瑾不自觉地一笑,“是……阿兰姑娘?”
当地口音,兰与南是不分的。
谢竹南脸一红,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夏天戏服都是偏薄的,她还以为是这戏服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她咬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不经意的动作,却让陈瑾有些失神,这么一看尽管她脸上还是男子的妆,确是唇红齿白,俊秀非凡。
谢竹南敛了敛额前的垂发,又低声道:“是阿南。”
陈瑾终于爽朗地笑出来,“是,不好意思,阿、南。”他特意一字一字地强调了她的名字。
“阿南姑娘,你可是一直在这个戏院唱?”
谢竹南点点头,却仍不敢看他。
此时陈瑾的那个朋友也过来了,陈瑾向谢竹南一鞠躬:“那在下先告辞了。”
陈瑾转过身就揽过朋友的肩说:“我们走吧。”
“诶,我还没见过那个演‘驸马’俊俏小生呢……”
“走吧!见完你的相好就行。”
谢竹南当时也是刚来这个戏院不久。
她其实从小学的演的都是女角儿,到这儿后人家让她唱男角儿,她发现自己唱男角似乎更受欢迎,得到的掌声喝彩都更多一些,也便一直唱男角了。
话说自从这次认识后,陈瑾就经常来这听戏了,只要是她的戏便场场都不落下。一开始她还以为只是碰巧,可是这碰巧多了,她心里也便隐隐意识到他是为自己而来
。
说了几次话后,陈瑾就经常到后台来看她了,大部分是在她唱完后,他会过来跟她说说今天唱的怎么样,观众有什么反应,顺便帮她拿一下卸下的繁杂的服装。偶尔也搭几句闲话问问她演完去哪儿吃饭,家住在哪。
可是每每换好服装,阿南便委婉地请他离开了,他连续来了十几天,也都没见到她卸妆后的样子,当然也没能请她吃上饭,送她回家一程。
可这种神秘感却是不知不觉勾着男人的心。
终于有一天,陈瑾一直等到其他人都几乎走光也不离开,就坐等着她卸妆。
阿南有些为难,悄悄地瞥了他一眼。
“你尽管卸妆,我不看,我只是想看看你不带妆的样子,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
阿南却摇着头。
她知道她不带妆的样子是不好看的,人人都说她卸下妆后的样子眉眼都太突出了,有失女子的含蓄秀气的美。
而此时她心里也隐隐的怕他会失望。他每天都来看她,她心中再迟钝,也明白了他的心意。
女为悦己者容,每天带着的戏妆就是她为他的“容”。
在以前唱的戏中,她一直都是演配角的,如今得演主角却也是男角。
只有……只有在他眼中她是独一无二的女主角。
在一直自卑的人生里,他却带来致命的甜。
她也明白这甜也是要代价的——从小师父就教,万事都是有代价的,她心里其实贪享在他心中女主角的位置,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厚厚的戏妆。
她怕比起带妆的样子,卸妆的自己会让他失望。
她并不希求他对自己的兴趣能长久,所以宁愿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在他的世界里,从头到尾,都是最好的样子。
陈瑾看她的为难,也不愿强迫了,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的权利,她若还不愿意,他再等便是了。
谢竹南心里一直有着一个不明确的倒计时——他会对自己感兴趣多久。十天过去了,三个月也过去了。
转眼就到深秋了,而陈瑾也因为生病近十天都没出现了。上台前,谢竹南一直心不在焉的,衣服的扣子还扣错了,就快上台了,又得重新解开重新扣。
终于扣好了,甚至急出了汗珠,等上了台,她踩着固定的步子踱到了舞台中间。
她一抬头,却看到了座位最后的陈瑾。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身影她不会认错。
心里终于踏实了点。
而心尖,也感受到了,他带来的甜意。
一场戏唱完,在后台自然见到了他,他微笑着站在她的妆台前,眉眼清晰,情意绵绵。几天没见,这一见了他,谢竹南竟不觉中眼眶都有些湿。
走到他身边,他从左侧搂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在她耳边说:“有点想你呢。”
一丝红晕从她耳朵一直红到脸,她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心里在说:是啊,我也很想你。
她坐到妆台前卸下头冠,抬头看他:“你的病好些了吗?”
他温柔地笑了,点头,“感觉好一些了。”
却没想到刚说完,就开始咳起来了。
她刚要站起来,他扶着她的肩膀要她坐下,“没事的,天气变冷好得慢,你也要注意防寒。”
她乖乖地点点头。
陈瑾把她额前的头发拨一拨,问道:“你说小时候想演女角,你都想演什么角色啊?”
“恩……有一个刁蛮郡主的戏,一直想演。”
陈瑾笑了,“你原来想演刁蛮的女子啊?”
谢竹南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刁蛮,只是性格比较外向,而且我小的时候看人家演的时候,穿的衣服都好好看。我从来没穿过那样的女装,像仙女一样。”
陈瑾弯着眼角说:“那,以后我专门给你请个戏组,就让你演那个刁蛮郡主,穿漂亮的衣服好不好。”
语气像哄孩子一样,谢竹南刚要开口说话,陈瑾却捂着口又咳起来,咳完说道:“那个……我今天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陈瑾出了门,一个随从迎上来,他看了看手心吐出的血,对身边的人道:“家里的大夫给点钱遣走吧,去西头请杨大夫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嫌故事老套啊啊,我写这个故事是想表达我对于这个梗的一个个人看法,会借步澜的口说出,在下一章~~
☆、第十九章 戏子说(三)
转眼入冬了,可是陈瑾自上次来戏楼看她之后,便再也没来过了。
陈府,陈老爷徘徊在陈瑾屋子门外,陈夫人脸上带着泪,用手帕捂着口鼻坐在陈瑾床前,对身边同样捂着口鼻的大夫说:“大夫,我儿子现在看起来不还好好的吗,你不要放弃啊!”
“唉,肺痨本就没法救的,再过几十天他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你们要是不信,尽管找别的大夫好了,老夫我是没办法了,肺痨会传染,你们都小心点。”
说完就迅速地出了门。
陈母哭着出了门,对陈父说:“你看瑾儿脸色那么差,他不是喜欢去戏楼听戏吗?你让人请那儿戏子来家里唱好不好。”
陈父叹了口气,叫来了下人。
第二天,陈府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公子们也都津津乐道着:“没想到陈瑾居然还用招侍妾。”
“不过啊,我是听说陈瑾生了重病,是要去贴身照顾他的。”
“什么病啊,不会是装病,给自己多找几个侍妾吧!哈哈。”
同天,陈府还派人人去了戏院,请了一个戏班子过来。
阿飞突然插嘴道:“招侍妾,这也行啊。”
说故事的女孩道:“是啊,我也觉得那个就是侮辱人嘛!可是姐姐就是要去,还说什么陈公子一定是因为病得很严重,需要人照顾。”
当时,谢竹南认真地对姐妹说:“我相信他,以前都是他走到我的身边,现在正是他需要我的时候,这次换我走到他的身边。而且我……本来就是在艺坊里学艺长大,他家里若能不嫌弃我……我又有什么委屈的呢。”
第二天,陈府里架起了戏台,陈瑾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久违的阳光,竟觉得十分刺眼。自从杨大夫诊出他的肺痨后,他很少与人说话了。他能看出那些下人也并不愿接触他,也尽量少的唤他们。
陈瑾听说有戏院的人来后吃了一惊,可是,一直到戏唱完……她也并没有出现。
他倒松了一口气,唱戏的时候他一直想着,如果她真的来了,他该怎么面对她。可是,她终究也没来。
他又突然剧烈地咳起来,用手帕紧紧捂住了嘴,看也不看就将也知道里面都是鲜血。
他心情突然又烦躁起来。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病有没有传出去,她如果知道了还会愿意见他吗?那……现在她没出现是不是,就代表了她确实不愿见他呢。
生病的人长久一个人闷在屋里,难免多思。
身后的仆人提醒他戏曲结束了,他点头,转身要离开,想了想,又走到唱戏人员的后台,看到他们忙忙碌碌地在收拾,几个主角儿正在慌忙地换下戏服。
恍惚中,就是前几个月的场景,他也是经常站在后台看着她慌忙得换衣,搬道具。
他苦笑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陈瑾!”
却听到身后她的声音。
陈瑾一时并没有转身,不算强烈的日光晃在眼皮上,他昏昏沉沉地在想——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呢。
谢竹南走到他身后,轻轻抓住他的衣袖,身边的下人也自己退下去了。
“你现在好瘦,到底怎么了?病的很严重吗?”
她跟着戏班而来,却不愿意演这出戏,只为……
陈瑾终于转过身来。
然而见到她时还是一惊,是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容,却又是深深刻在脑海中的样子。
眼前的站着的,是不着任何妆的她。素面朝天,满面期待与紧张。
终于愿意放下一切,准备好走向他的她。
可这是不是命运的玩笑,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小姐,招侍妾的是往这儿走。”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下人,她怔怔地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陈瑾
——这是她第一次不带妆见他啊,她心里紧张地期待着他的反应。
他的眸子中好似酝酿风雨,就在这一刻,暗了下来。
带着失望,暗了下来。
她的心一下子慌了,“你,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你是来做我的侍妾的?”母亲跟他提过侍妾的事,他当时一口否决了,没想到……
“你不喜欢我不带妆的样子吗?”她的眼泪已经翻涌而出。
“谁让你过来做我的侍妾的!”
“我不行吗!”她上前欲与他靠得更近,他却惊慌地退后,一把拽掉了抓住他衣服的手。
他摇头。
她怎么可以这样出现在他的府中,即将接受那个耻辱的身份,什么破侍妾!
怎么可以这么轻视了他们的感情,也……轻看了他的心意。
他转身就要走,她又跟上。
“不要跟着我!不要再靠近我!”他回头怒斥道。
“你现在生病了,脾气不好我可以理解,我只是想看看你……”
“不要!你快点走!我……”他急得眼都红了,“我根本不喜欢你没妆的样子!一点不喜欢!也不要你这样的侍妾!”
他像躲怪物一样躲着她。
院子中的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她又羞又怯,不知所措。
他扭过头去,用手捂住嘴,剧烈地咳着,接着一甩衣袖,直接走开了。
在院子中央的她终于忍不住蹲在了地上大声地哭起来。
“那天还是我去把姐姐拉回来的,府里的人说的都好难听,说那负心汉嫌弃她的素颜到了怕的地步,几乎是逃走的。自此以后,姐姐就不愿意在那戏院唱了,我们就到了县城的另一头的那个破落的戏院,唱戏给一些待家的老人和妇女。总之……都是那负心汉害的!”谢竹南的姐妹气愤地说道。
“那你们之后有听说过陈公子的消息吗?”步澜问道。
“我们离开以前的戏院的时候,那负心汉还曾让下人带给我们一些银两,说让我们离开那儿。姐姐还问起他的病,那人说他已经快康复了。姐姐才放心离开的。他,现在也还好吧?”
阿飞“嗯”了一声,看了看已经谢幕了的台上的戏,“她现在已经开始走出那段……槽糕的经历了吧。”
下午一起吃完饭,他们告别了谢竹南姐妹俩,继续往回赶。
走之前阿飞笑着对谢竹南说:“阿南姑娘,人呢,总会遇到一些不值得的人,你既然选择离开,就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嘛,还有,我很喜欢你唱的戏哦。”
谢竹南温柔地笑了,“谢谢阿飞兄弟。”
马车开始继续向北驶,太阳已经下山了,阿飞加快了挥鞭的速度。
“我们快点的话,今晚就能到镇上了。”
“恩。”步澜应了一声,却是在想心事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阿飞问。
“我在想……你为什么不告诉阿南姑娘,陈公子病重的事。”
“驾!”阿飞喊了一声,看着前方道:“告诉她有什么用呢,陈瑾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了,告诉她也不能挽回什么了,反而会让她重新陷入过去。现在她已经开始重新生活了,我们又何必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步澜沉默了片刻,看向前方,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清冷。
“阿飞,你一直都是这么看待感情的吗?”
阿飞扭头,“我说的不对吗?”
“那么,你也轻看了阿南姑娘对陈公子的心意,轻看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又如何,陈公子也希望这样,这样才是对阿南好。”
“你和陈公子都以为是对她好,可是对一个人好不好,不应该看那个人觉不觉得吗?陈公子自作主张地瞒着她,何尝不是给她带来了更大的伤害。阿南本就身份卑贱,心生自卑,原来陈公子给她的不仅是爱情,还有对生活的希望对自己的信心。如今这样一来,她便再不相信有人会真心喜欢真实的她。”步澜顿了顿。
“反之,如果明白了这是一份诚挚的谎言和真诚的爱,悲伤过后,这段美好的爱情会留在她心底,滋润她的人生——曾经被这样真诚的喜欢,即便以后孤独一生又如何。委曲求全,将就一生难道就比孤独好到哪儿去吗?”
说完,阿飞也不吭声了,步澜进了马车打起坐来。马车又行了一段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阿飞调转了马头,朝着回头的方向疾驶。
进了来时的镇子,马车行的稍平坦了些。阿飞探头进马车,看到步澜正气定神闲地打着坐。
“没想到你吃了药脑子也没糊涂嘛。”
步澜睁开眼,正经地瞧阿飞:“这些都是跟你一起听故事得来的感悟,要谢谢阿飞的三岔口茶馆和那三杯半美酒。”
阿飞得意地说:“那是。”随即笑了笑说:“好吧,我承认我在考虑这些感□□的时候,习惯站在女人的一边,上次的叶元青的事也是,有时轻看了男人的心意。不过那都是因为常向我诉说的都是女人,而且世上也确实痴心女子负心汉多一些嘛。”
步澜说:“恩,有倾向很正常,这就是我认识的阿飞,敢爱敢恨,活得很率真很真实。”
“率真的意思是草率、天真么?你说我率真!哼,不要得寸进尺!”
“………_…|||我的意思是率直、真诚。”
“那还差不多~”
步澜:……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