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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立刻起身捧着盆栽过去,然后傻呼呼地蹲在柴仲森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柴仲森问。
“刘悯,悲天悯人的悯。”
柴仲森望着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有没有爱过人?”
“嗄?”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回答我。”
“没……没有。”
柴仲森低垂着眼眸,幽幽叹道:“将来,如果有喜欢的女孩,一定要对她好,不要让她伤心。”
“呃……”前辈怪怪的喔。
柴仲森从他手中接过鬼箭羽,注视着垂垂欲死的盆栽。“我爱的女人因为伤过心,害我追得很辛苦。”好想她,还是好想。
“有人会拒绝前辈吗?”不可能吧?
柴仲森微笑,将盆栽放在旁边桌上。“我现在教你怎么修剪鬼箭羽,还有养它的秘诀。待会儿帮你移盆,这个盆已经没有养分可以供它生存。土壤比例也不对,四季更迭,植物需要不同的养分和土质。”他低声指导着。
“谢谢前辈的指导。”刘悯感激地抹抹泪。
接下来,刘悯瞠目结舌地看着前辈静静将鬼箭羽栘盆,剪枝,配土,调肥料。看着一个长发男子静静做这些事,时间仿佛都在他指尖停驻。他那么专注、耐心,以致观者刘悯看得浑然忘我。
柴仲森将鬼箭羽处理好后,写了张栽种的秘诀交给刘悯。然后站起来,俯视坐在地上的刘悯。“照我的指示养它,它可以活得比你的命还长。”
“谢谢,谢谢前辈。”刘悯放心了,对柴种森拜了又拜。
“有件事要拜托你。”柴仲森进屋,将那盆栽界的梦幻逸品“姬国光”
捧出来,交给刘悯,还递给他一张纸条。“帮我送到这里。”
“薛祖颖?”刘悯瞧着纸条。“她也是做盆栽的?”
柴仲森眼里闪着笑意。“不、她不懂盆栽,不过她很聪明,也许会知道这是什么植物。”
“前辈,她不懂盆栽,姬国光很容易养死的。”刘悯不解。
“就是要让她养死,快去。”柴仲森莫测高深地笑着。
第六章
编辑们围在祖颖的座位旁,瞪着刚送来的奇怪植物。
“这什么东东?”张编辑问。
“怎么小小枝头却挂着像苹果的东西?”李编辑一脸疑惑。
“奇怪了,没见过这么怪的盆栽。”主编喷啧称奇。
“怪怪,这到底是什么?祖颖,你知道吗?”总监摸着下巴问祖颖。
“妈的,送这什么怪东西。”诡异喔,祖颖正卯起来翻阅植物类书籍。
“好象没什么水分欸……。李编辑拿起水杯准备浇水。
“给我住手!”祖颖头也没抬,把住李编辑的手。“搞不清这什么东西前,不要乱浇。”
“这不知道可不可以吃呢?”张编辑要摸果实。
“给我住手!”祖颖抓住张编辑的手。“不准乱摸,这怪东西搞不好有毒。”
毒?这一说,大家吓得倒退一步。
“不可能吧?柴仲森舍得毒你喔。”主编凉凉道。
“这很难说……”由爱生恨,没听过喔。“我去搞定这株怪物。”祖颖抱起盆栽,跟大家挥挥手,打算走了。
“你给我回来。”总监揪住祖颖。“上班时间你在潇洒什么?”
祖颖嘿嘿笑着说:“没见过这么怪的植物,大家不想知道它的来历吗?”
大家面面相觑,并没有积极的表情。
主编冷冰冰地问:“你抱出去,就能知道它的来历?”
沮颖撩撩头发,贼兮兮地说:“开玩笑,我是谁啊,盆栽大师我也认识几个。”
“是,你交游广阔。”总监笑了。“去吧去吧。”反正祖颖做事认真,偶一为之,不必计较太多啦。
祖颖得令,立刻奔去追查手中怪物。
三小时后,从养盆栽朋友家里出来,得到答案。
这是姬国光,盆栽界的梦幻逸品,最可怕是——它很难养。会养的,中港台找不到几个。要不是祖颖坚持,那位盆栽朋友差点就要绑架姬国光,把它留下。祖颖硬是听了足足三小时,赞美这个养活姬国光的人有多神、多厉害等等。
好了,现在姬国光落在她这个盆栽白痴手里了——准备死吧!
祖颖抱着姬国光搭车返家,望着姬国光,她微笑了。旋即,又难过地暗了眸色。转头望向窗外风景,她沉思着——没柴仲森的照顾,姬国光能活几天?他故意送来这么个脆弱的植物,打着什么主意……唉,她是知道的。
回到家后,祖颖将姬国光放在床边书桌上。
睡觉时,月光筛进窗子里,祖颖卧在床上,借着月光,打量着姬国光。
静静地,姬国光像似会说话,她仿佛听见它说:“柴仲森想你,想要你找他。”
“没柴仲森,你能活几天?”祖颖瞅着姬国光思量着,好似又听姬国光说——“不想我死,就快快带我去找他。”
“柴仲森好吗?他最近怎么样?”默默望着姬国光,想着柴仲森。
她凑身,伸手,指尖碰了一下果实。
“你可以吃吗?你什么味道?”祖颖笑盈盈地问,又怔了怔,窝回被里。
柴仲森,真被你打败!
三天后,祖颖动身将姬国光送回它的主人家。没办法啊,才三天,果实黯淡了,枝伢垂垂黄矣。在它死翘翘前,快快送回柴仲森手里。
夜里,捧着姬国光走在路上,月光如水,地上影子摇曳,感觉实在挺怪的。
祖颖按响柴家门铃,不知怎地,心跳加速,脸颊臊热,紧张起来。是否因为他们好几天没见了?
门打开,柴仲森见到她。黑眸一凛,一股心疼,还有一丝丝矛盾的喜悦,他甚至感到安慰。他饶富兴味地对她挑了挑眉,那双锐眼仿佛已将她的心看穿。
“你瘦好多。”
“最近很忙。”她回避那两道灼热的视线。
“眼睛那么肿是怎么回事?”
“校稿伤眼力,你不知道?”
“黑眼圈很严重,睡不好?”
祖颖凛容,瞪他一眼。他嘴边挂着笑意,神情有点得意,从他的表情,祖颖意识到自己的狼狈。
是,她看起来很惨。是,她吃不下睡不好。是,她很想把这惨状都赖在工作的头上,可是心里太清楚,憔悴都因为眼前这可恶的男人。这会儿他可是开心了?骄傲了?
“拿去!”将姬国光塞给他,祖颖转身就走。
柴仲森扫住她的手臂,轻易便将她扯回,那力道害她跌入他的怀抱。
“帮个忙。”他说。
“怎?”
“拿着。”柴仲森又将姬国光塞回她怀里,祖颖只得傻呼呼接住了。
“干么?”她生气了。
柴仲森猛地将她揽进怀里,抱实了。她忙着抱稳姬国光,怕摔了它,而柴仲森则将她抱得好紧,紧得她快没法呼吸了。隔着衣服,她感觉到他强悍有力的心跳。
他附在她耳边说:“我好想你。”低沉的嗓音里,有深深的哀伤,害她心坎一阵酸。
他满足地嗅着熟悉的香水味,鼻尖摩挲着伊人柔软的发,幽幽地叹了口气,懊恼地说:“你真让我生气……可我试过了,我没办法……我爱你。”
他投降了,这句话,就是他的白旗。
“你好傻。”祖颖低头,眼睛起雾,哽咽了。
“你知道这盆植物多稀奇吧?”他的脸贴着她的发,温柔的嗓音响在她耳边,热的气息暖着她的耳朵。
“是,它叫姬国光。”
“你要拿好。”
“咦?”
然后,他捧住她的脸,吻了她,几乎在同时,击溃她的心。
祖颖没抵抗,事实上,也没有手可以推开他。待反应过来,那热的嘴己封住她的唇。他抑住她的下巴,舌头放肆地深入她的嘴,霸道地掠夺她的气息……她怔住,胃绷紧,像有团火在体内深处烧起来。
月盈盈,祖颖抱紧姬国光,膝盖发软。柴仲森抓着她的肩膀,支撑着她的身体,热情地吻着她。
久违的情欲,在这刻苏醒。姬国光的香气,袍子布散发的气味,还有来自他身体的温暖,令祖颖昏昏然。
柴仲森贪婪地吻着伊人柔软的唇,她尝起来是这么的美好。连日的思念,将情欲催得更炙,对她的情意非但没少,反而更激烈!他甚至清楚听见,自己激动的心跳,身体也因为她而烫着。
他怎么能离开她?他的女神,他快乐的指针。她害得他难受,可是这会儿抱到她,又全都忘了。她伤害他、挫败他,他却是这样不争气,这会儿竟高兴得要命?
他一再覆住她的唇,吻得她喘不过气,这才不舍地放开她,满足地看着她。因亲吻的缘故,她的眼色蒙胧了,脸颊红艳,唇瓣也因亲吻显得丰润,闪着光泽,非常、非常性感。
“我、我头晕……”祖颖喘着气说。
柴仲森的眼瞳变得深而幽远,他接过姬国光,单手拽着花盆,拉住她的右手,将她推到门前,左手扣住她右腕,强悍地将之抵在门上。
祖颖呆在门前,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他的表情很陌生,黝黑的双眸盯着她,目光是不礼貌的,带侵犯意味的。
他凑身过来,热气袭着她,她便怯怯地,软靠着门扉,心直往下坠,堕入了无底深渊。
他靠过来,热的嘴又再次摩挲她的唇,她闭上眼,身体轻颤,深处搔痒着,毛管兴奋着,她感觉自己在融化,甜蜜地融化……
他又吻了她,那热的、钢铁般强硬的身躯抵着她,他开始另一次缠腻贪婪的亲吻。
她没反抗,也没抱住他,只是傻傻地、羞怯地陶醉在他的亲吻里,舌头怯怯与他缠绵;试着响应他的吻。
这个大胆的举措,就是她的“白旗”。
姬国光回到原来的位置,客厅中央,移动式的泡茶器具,正喷着蒸气。
柴仲森与祖颖隔着澳洲桌,对坐着品茗。
刻意忽略方才失控的举措,祖颖有点懊恼,心乱如麻,却仍强自镇定地捧着茶杯与他聊天。
“以前以为你搞这些个花花草草只是兴趣,没想到能养出姬国光,原来还挺专业的……”
“我做任何事都很认真的,一下决心,就不轻易动摇。”他意有所指地瞅着她。
她不傻,听出弦外之音。
现在她还能厚颜地说他们只是朋友吗?上次是喝醉了才犯错,这次呢?
刚刚她甚至很享受地跟他热吻。
我怎么搞的?祖颖回避他的视线,心神不宁。“难怪你一出书,销量就很好。”尴尬得很,她连忙找话题。
“我买到姜绿绣的小说了,我承认她写得好,不过我更欣赏你编辑的能力。”
“这本书姜小姐花很多精神,当然要把她的心血好好地做,嗯哼……”
清清喉咙,很好,没话讲了,尴尬。都怪那该死的吻,害得她很不自在。
一口干了茶,拎了皮包打算告辞。
“很晚了,我……”她发现皮包另一端被他揪住。
“再坐一会儿。”
“呃……”祖颖坐下,但立刻后悔,因为柴仲森又开始乱说话了。
显然他这次铁了心,要把他们的问题摊开来,开天窗说亮话,
直击问题核心——“上次你说,你爸叫你嫁谁,你就嫁谁……”所以问题是她爸。
祖颖脸一沉,打断他的话:“我们又要吵架了吗?”哔哔哔哔……心中警铃大响。
…这次我不发脾气,我保证只是想了解为什么。“他懒洋洋地说。
“我干么跟你聊我的婚姻大事?”哔哔哔哔……祖颖开始防御。以为把她吻得昏头昏脑,情况就会颠倒?她警戒,开始武装。
柴仲森注意到了,她又开始剑拔弩张,反应过度。唉,命苦,遇到个一说爱就龇牙咧嘴的女人。他学聪明了,不能激怒她,她一卯起来,比他还狠。
才刚吃足苦头,他绝不笨得重蹈覆辙。
他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因为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关心你的婚姻大事,这很合理吧?”
“有吗?我说过这种话?”少蒙我!
“等我一下。”柴仲森回房,将日记取来,翻开某天某夜,指着其中一行,念起来“我跟她说如果只能和你当朋友,我要当最特殊的一位。她说,你已经是。”柴仲森放下日记,觑着祖颖。“你说的。”
祖颖瞠目结舌,是否作者都有爱做笔记的毛病,把人家的话都记在纸上?
恐怖!
祖颖坐直,清清喉咙。“好,你爱听就说给你听。这个星期天,我要去曜华饭店相亲,我爸安排的。早上跟一位公务员相亲,下午跟个工程师相亲。”
这时哔地好大声,热水滚了,茶壶一直哔个不停。祖颖指着茶壶:“喂,水滚了!”蒸气腾腾,哔声大作,柴仲森却木无表情。
他没听错吧?她要相亲?惨!他要快想对策,对,不要慌,想对策。可是他还没想到对策,倒先想到祖颖披婚纱嫁给某甲某乙的画面,新郎不是他!
这一想,不得了,心揪紧,很慌哪!
“水滚了喔!”祖颖再次提醒,见他还是呆坐着,像失了神。算了算了,她挽起袖子,接下泡茶的工作。“是你自己要听的,听完又这样,”犯贱咩。
祖颖洗茶杯,换茶叶,泡三壶新茶,帮他添一杯。“喏,喝茶。”
柴仲森沉默了会儿,镇定下来。问她:“你会喜欢公务员或工程师吗?”
“不知造,重点是我爸喜欢。”
“你有可能相亲后就结婚?”
“机率不大,说实在的我也不想相亲,只是给我爸一个交代,我没打算结婚的。”
她只是去敷衍,不可能马上嫁人的!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但还是因这消息而心惊胆战。
他举杯,轻啜了口茶,放下杯子,看着她。“如果你结婚,我一定会受不了,”
祖颖好笑地问:“干么?要自杀啊?”她开玩笑,但他那双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害她毛起来了。“喂,我警告你,我最瞧不起那种动不动就闹自杀的人喔。”
柴仲森垂眸,苦笑地说:“这几天没见到你,我作了个梦。”
“什么梦?”
“梦见你穿了件好漂亮的礼服,跟我结婚。你跟神父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你作梦。”祖颖哈哈笑。
“你对我讲话真直接,可是我看你跟别人说话时还挺婉转的。”他也笑了,笑容里藏着无限包容。
祖颖怔了怔,托着脸思索,“好象是喔……”
柴仲森动手扯了扯她的发。“祖颖,就算不结婚也没关系,只要偶尔和你这样坐着喝茶聊天,我就很幸福了。”
他眼里的温柔,吸引住她全部的注意。这样看着他,带给她某种喜悦,他说的话语令她心悸。她低头,握着茶杯,笑了笑。
“你真是个怪人。”看起来冷酷,却常令她觉得好温暖。
“你也是怪人。”他嘴角拄着懒洋洋的笑。
“我?”
“是。”
“我哪里怪?”祖颖抗议。
他朝她微笑,眼中闪着温暖,慢条斯理地说:“你看起来精明干练,其实少根筋。一副聪敏的样子,其实很无厘头。乍见以为你成熟独立,相处后发觉骨子里爱照顾人。你很有母性光辉,圣母玛利亚……”
“圣母玛利亚?”祖颖疑惑地瞅了他一眼,然后他们一起仰头骇笑。
他凑身过来,爱宠地摸摸她的脸,黑眸闪着笑意。
“谁要是娶到你,就太幸福了。”
当晚,祖颖没喝酒,却醉醺醺离开,被柴仲森电得三魂丢了七魄。
“你们在恋爱吧?”张编辑问祖颖。
“没有。”祖颖摇头,跟着猛打喷嚏。
“花是谁送的?”李编辑指着祖颖桌上的粉红玫瑰问。
“柴……柴、哈啾……”对花粉过敏哩。
张编辑跟李编辑对望一眼,点头齐声道:“柴仲森送的。”
两位编辑对着祖颖摇头,啧啧啧个不停,他们没恋爱才怪。
李编辑骂:“狡辩!”
张编辑冷哼:“虚伪!”
祖颖闪着泪光,揉着鼻子解释:“我们只是好朋友。”
两位编辑仰头,嗟了好大一声,摆明不信。
“好美的玫瑰花喔。”主编过来捧起花欣赏,祖颖喷嚏连连,主编觑着祖颖,“一直打喷嚏,对花粉过敏吧?”
“好象是……哈啾……”祖颖又打了个好大的喷嚏。
“唉,那这花给我好了。”主编捧了花就走。
“住手。”祖颖伸脚拦她,目光透着杀气。“放下花,哈瞅!”想偷她的花,粉大胆喔!
主编和编辑们觑着祖颖,主编问:“你跟姓柴的是不是在恋爱?他最近常来接你下班。”
“没有,真的没有。”祖颖用力摇头。
上编斜眼觑着祖颖。“假惺惺!”
“哈哈哈哈哈哈哈……”祖颖昂头骇笑,淘气地打一下主编的屁屁,甜滋滋地说:“主编讲话好有趣,很有幽默感喔。”
几位编辑瞪着祖颖,手痒痒,很想给她“巴”下去!
总监过来,放张帖子在祖颖桌上。“晚上要在KK办晚会,庆祝姜绿绣新书第一名。”
“姜绿绣不会去啦。”祖颖将帖子还给总监。“她讨厌参加聚会,”姜绿绣有忧郁症,不出门的。
总监将帖子推回去。“我知道她不会来,是我们出版社私下庆祝,慰劳同仁的辛劳。”
“我知道了,不用发帖子给我吧?干么这么多礼?”祖颖笑呵呵,又将帖子递出去。
总监瞪着她,跟众编辑一样,都很想“巴”祖颖。这个薛祖颖最近是在快乐什么?
乱三八的,动不动就在那边哈哈笑,欠扁。
总监冷冰冰地说:“谁说帖子是给你?帖子是给柴仲森的。”